作者:大团团
偶尔,太子的视线会落在太子妃的梳妆台上,与她闲聊两句“这个眉粉颜色不错”、“这口脂颜色太浓”,好像很懂的样子。
“姐姐,殿下最后纳的侍妾,是金氏吧?”侧妃李佳氏低声问太子妃,视线撇过最远的院落,目含同情:“臣妾从未见金氏出现在人前,殿下纳了她后就一直冷落她,那院子凄凉败落,也没见那个宫女太监接近过那边,日子恐怕不好过。”
要说这东宫里最惨的,莫过于刚纳进来就被殿下冷落,甚至得苛待得金氏了。
太子妃眉头跳了跳,脸色古怪道:“妹妹的同情心不如放在别人身上,莫要去多关心不该关心的人。”
李佳氏在太子面前经营的印象便是温柔善良识情趣,见太子妃对那金氏讳莫如深,心中一沉。
“难道,那金氏做了对不起爷的事?”
太子妃:“那倒不是。”
“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太子妃:“也没有。”
李佳氏的小心思很简单,不过是要太子多记着她一些,多念着她一些,时不时的吸引一下太子注意力,用温柔善良来吸引殿下从而争宠,不过这一回她要是去爷面前提金氏,恐怕会惹怒他。
太子妃替太子瞒得辛苦,谁料李佳氏听说那金氏并没有做对不起爷的事,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太子不纳新,东宫后院的势力分隔又出现了新的局面,侍妾们或依附侧妃或私下抱团,倒是从不出现在人前的金氏被排挤在了外头。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快两年了,金氏既然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事,不如拉扯她一把。
于是李佳氏便询问太子:“金氏嫁给爷也快两年了,今年年节家宴,爷不如开恩,看着金氏也曾伺候过您的份上,让她也露个面?”
太子脸色微变,之前还是笑着的,这会儿嘴角已是抽搐起来。
“将金氏放出来?”
李佳氏:那院落破败不堪根本不能住人,里面杂草丛生下雨还漏水,宫女太监们从来不敢接近那里,住在那儿该有多苦啊?臣妾从未见殿下为难过哪一位女子,两年了,金氏还活没活也不知道。太子妃说金氏并没有做不可饶恕的错事,如今臣妾看她可怜,这才来向爷求个情。
太子脸色古怪。
“金氏的事,你不用多管,”太子冷下了脸,提到金氏,自己寒毛先炸了起来。
李佳氏吓了一跳,还当自己惹怒了爷,眼浮现出泪光。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只是听一个姓氏就惹来爷这样的勃然大怒啊!
后院里其他女子见李佳氏因提及侧妃惹怒了爷,人心浮动了起来。
太子爷越是隐瞒那金氏,后院里的侧妃与侍妾们越是对那金氏感兴趣,她们跃跃欲试,想要试探那金氏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能是深宫生活太过无趣与寂寞,女人们没事情干,便会找一些事情干。
“爷,唐氏派人去探听那院子有没有太监与宫女进出,她发现了金氏没有用度。”
“爷,程氏让人将弘皙引去了金氏的院子,让弘皙发现那院子里没人了。”
最近日子过得太无聊,太子后院侧妃与侍妾又多,人多了就会有纷争,又都想争夺爷的宠爱,可不得使劲儿造呢!
太子妃镇压她们,以一当十已是疲惫,还要协四妃理皇宫宫务呢!
她无可奈何道:“爷,现在只有两个方法,或是让‘金氏’露个面,要不就让那‘金氏’死了吧?”
太子:“那就让金氏病逝……”
“太医那边没有来过,传出去对您名声是不是不好?”金氏是太子在明面上纳进来的啊!没道理人病了还不让叫大夫不给喝药。
太子开始头大了:“就说是暴毙。”
“那尸体呢?死无全尸?金氏当初纳进来时,爷说是您的新宠,甚爱之才纳进来的。”
当初挖了那么大个坑,现在想要把它埋上才叫难呢!
太子妃也感到头痛了:“弘皙那边恐怕还需要爷来安抚,程氏臣妾敲打过了,若是爷觉得不够,不如再加重责罚。”
太子宁愿跟着汗阿玛烦心政务,也不想烦心该怎么把“金氏”给搞没。
“就说是暴毙得了,在宫里悄声无息死去的人多的是,你只管压下流言即可。”
太子妃点了点头,叹息道:“上次的钮祜禄盈盈,这次的金氏,爷的名声啊,哎……”
好使鞭子,癖好特殊,还接连玩死了两个侍妾!钮祜禄盈盈不是爷杀得,分明是皇上处置的,也一样被算在了爷的头上。
就算太子妃压下东宫流言,也免不了看太子不顺眼的人如同嗅到腥味一般凑上来。金氏消失,得抹去记录,那事会从东宫传到后宫。
康熙听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东宫又死了一个侍妾,太子性暴虐无常,皱了皱眉:“这回死的是谁?”
胤禩笑得不行,将这件事当笑话般分享给康熙:“死的是金氏,二哥纳的新妾,就是之前他自己扮的,他自己杀死了自己,然后被人拿来抹黑,不过这事不是大哥干的,汗阿玛您现在知道二哥有多惨了吧?好多人盯着他要搞他啊哈哈哈!”
康熙:“…………荒唐!”
第112章 倾城黑如锅底的良心
胤禩知道,汗阿玛不高兴的时候会有明显的低气压,那时候就不是唬着脸这么简单了。
而现在,虽然骂作荒唐,恼怒有之,更多的似是对太子与他之间“胡闹”造成这一结果的头疼。
恼怒,自是冲着陷害太子之人而去,胤禩按照銮仪卫们查到的消息禀告给康熙。
康熙的态度一如往常,别说是太子是被人冤枉的,就算太子当真做了类似的错事造成名声受损,他也一样会为太子而遮掩。
所以,胤禩所做的一切并非是在帮太子,而是因为在帮汗阿玛,顺便帮了太子。
目前为止,无论是老大还是太子,都被胤禩坑过,最后的结果是太子稳定在位置上,而原本会有直郡王冒头掐尖儿的朝局也被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隐患还是存在,只是看似平和了起来,一切都蒸蒸日上,老大又生了悔改之心更加老实了,与太子采用了同样的方针,约束下属,收敛锋芒,静观其变。
造成这样的结果,究竟是好还是坏?未来因为埋下的隐患是否会在压抑过头后爆发出更加激烈残酷的争夺呢?
胤禩一时推测不出之后会产生怎样的变化,但至少汗阿玛那边,他对于现在这种“平静”、“稳定”很是满意。
三个月后,胤禔从禁足中解禁又一次回归了朝堂,表面看不出任何的改变,他收起了那一身锋芒,很是引起太子党羽的警惕:“直郡王变了不少,这三个月的禁足磨砺了他的性子,看样子成了更加难缠的对手了。”
太子道:“兵来将当,水来土掩,孤稳住不动,谁又能耐何孤?”
得知自己名声受损一事是康熙出手抹平的,太子很是胸有成竹。
现在谁若是再对他出手,才是犯了汗阿玛的大忌,有的时候以退为进是一项好计策,尤其是懂得示弱,一旦让汗阿玛知道他被人陷害,反而会替他笼络到君父的心。
未免给汗阿玛留下性软绵的印象,太子掌握了适当时机进行反击的诀窍。
总体而言,手下势力虽有折损,失了索额图一员大将,太子手中底牌仍有不少还未亮出。
康熙时常将胤禩拎到跟前去,并要求胤禩不要再打扮成女子,原因是胤禩教坏了太子。
胤禩:可是……苍蝇不叮无缝蛋?
康熙连瞪了胤禩好几眼,佯怒状。
“好吧好吧,打扮成女子不行,那就只能扮回马公公的样子了,”胤禩叹息道。
有趣的是,打扮成马公公的胤禩可真是在兄弟们之中屹立不倒,不管是大哥还是太子,都看不穿他的老脸伪装。马贾,永远的神!
就是汗阿玛精力太过旺盛,半点不像是五十岁的人,每天如同二十多岁的精神小伙儿,从早忙活到晚,白天处理政务,晚上还要临幸妃嫔。
胤禩就很羡慕汗阿玛的勇猛,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精力就好了,他现在每天下职后回到府中就只想休息连写话本都写不动。
胤禩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了科举放榜后。
那写了《南山集》的戴名世考中了举人,只是名次靠后,所写的文章并没有特殊之处。之后顺天府会试还落了榜,令康熙很是失望:“也不过如此。”
胤禩听闻此事,去与胤禟商议,两人嘀嘀咕咕,怎么都没想到戴名世那样有才华的人竟还会落榜!
胤禟挠头:“难道是我记错了?看来还真不能太过依赖以前的记忆,八哥之前还告诫我的。”
只是有时候克制着不去对比,又忍不住去对比,下意识地会去这么做,终究还是心里的执念太执着了一些。
“你说戴名世是我‘出事’的那一年考上榜眼的,现在可还没到时间呢!”胤禩笑道:“不是说还有三四年?”
胤禟算算时间,心慌慌:“还有三年!”
“太子三年之内倒不了,”胤禩笑了起来:“他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有能力的多,也能屈能伸,别小看他啊!大哥现在也没有那种拼着鱼死网破将他扯下水想法了。”
胤禟点了点头:“那戴名世可能是下一回又考了一回,他的命能保住吗?”
“戴名世的运气不错,”胤禩时常跟随在汗阿玛身边,知道他最近已经被另外的一批人挑起了火气。
“汗阿玛现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那罗马教廷上,他们那劳什子的教皇颁布个教令视儒祭为异端,不允入教之人祭孔子与祭祖。毛子还敢来大清头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这还不禁?”
也是有了这件事,将康熙的敌视都给吸引走了,比起一些已经投靠了朝堂的硬骨头文人,传教士在大清传教造成的问题因此事而扩大,成了摆在朝堂之上拿来与朝臣讨论的重事。
胤禟道:“我看汗阿玛恼了那天主教,以后可能会在大清禁教。”
“大清留那些传教士们在国内,是为了了解外头,吸收他们所知的知识,若是他们不够听话,那么就只能变得和前几年一样,一个个都抓到牢里。”
“不,八哥,外头的世界与我们想象中的都不太一样。那些传教士还是有一些用处的,”胤禟严肃道:“我的商船做外洋贸易,知道了不少外头之事,大清啊,在康熙二十三年前海禁太久了。”
他与毛子做过不少生意,自然也看到了一些大清面对整个世界是相对封闭的隐患。
康熙二十三年开放海禁以来,外洋贸易便增多了,只是因为海禁太久,海上贸易商人几乎都灭绝了,还要等着胆大的商人重新启程,加之护卫的问题,使得大清出去的商船面对海盗时几乎没有自保能力。
胤禟做生意做到这一块,心得体会最多的是希望大清能够再多接触外边的事物,并重组海师,而不是只靠着临海原先留下的一些水师,和收复回来的台湾上的部分海师撑门面。
“九弟说的这些,我并不是很懂,”胤禩对这块了解不深:“你会将自己的体会写成奏折呈上去给汗阿玛吗?”
胤禟想了想,摇头:“即便呈上去,在现在这个时机也不会引起汗阿玛的重视,按照以往经验,可能反而造成守、禁等局面,到时候反而影响了海上贸易。”
还有一点就是胤禟不想在现在就惹人注意,去强出头。
有太多人惦记着他的钱袋子,他已经很低调了。
到时候别搭上去了自己,反而令他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还容易拖累八哥。
“也许等以后局势明朗,我又可以保全自身,获得支持的时候,我才会有机会将我的才能发挥所长吧!”
胤禩低垂下眼帘:“我明白了,我尊重九弟的决定。”九弟会选择明哲保身,也是能理解的,只是可惜了他的才能。
也不知道等若干年后,他还有机会施展所长吗?
胤禟微笑,与他聊起了轻松的话题:“对了八哥,外头好多人都盼着你的胳膊快些好,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大秦传奇》的结局?”
胤禩可没有写大秦传奇结局,他改写《大唐传奇》了。
如今正写了第一篇,写的是公孙大娘的剑器舞!
他笑呵呵地告诉胤禟:“近日京城的风向有些许变动,你不知道吗?”
“风向?”
“贵女们呼吁,需要建立女子学堂,让女子也能学习经史子集,而非困于闺中。这股风气可不是我一人掀起来的,我不过是抛砖引玉,哪儿想到还真有那么多勇敢有智慧的姑娘接连写出优秀的文章与诗词。”
“有关于民间如今争论的缠足问题,都传到朝堂上来了,”胤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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