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团团
康熙沉吟道:“朕与喀尔喀蒙古会盟场合,能学到许多,在会盟之前,不宜带太多人前去。”
这次会盟学习意义重大,于胤禩而言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因为他一旦去了,就得背起“汗阿玛最喜欢的小儿子”这样的称呼。
韬塞嘲笑胤禩是“怂蛋”。
“你怕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去争一争,今日撩一撩大阿哥,明日撩拨一下太子,后日再逗逗四阿哥,那才叫其乐无穷。”
胤禩:“…………”
康熙警告道:“皇叔莫将好好的孩子教歪了,胤禩若像你这样唯恐天下不乱,那朕得头疼。”
他的胤禩,纯良,敦厚!哪里会像皇叔祖那样在悬崖边跳舞,他也没那样大的掌控力,能保证次次都保证不玩过头。
韬塞还不知道帝王是否真的生气?
“你别怕,皇上最喜欢的儿子,早体会早享受。”
胤禩眨眨眼,看着汗阿玛恼羞成怒将皇叔祖给轰走。
皇叔祖与汗阿玛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好,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这是在老虎须上跳舞啊!
康熙轻叹一声,眉间皱得很紧:“你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何能忍他至今。”
胤禩望着君父的面容,窥探圣颜,放在以往他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做的,只是汗阿玛神色中有哀色,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不妙的预感。
“他在给你留下底气,也怕自己哪一天突然去了,留下你面对一堆烂摊子,撑不起来。”
康熙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告诉他:皇叔的身体已经因前几年的风雨垮掉了,本应该好好修养,还能多活十年,他却不能好好休息。
“从朕除鳌拜起,平三藩,定台湾,北安边境,内稳蒙古,出塞外,下江南,皆有皇叔保护,危机时也众多,他皆护得朕安稳无忧。”
胤禩心中大震,急道:“那皇叔祖还这么折腾,他是一点儿不爱惜自己身体吗?”
“所以你要尽快撑起来,能令他放心,让他好安心回家修养,”康熙嘱咐道:“他急,朕就不急吗?”
“太皇太后去后,于成龙死了,姚启圣也不在了,还剩一个病重的杜立德回了家乡,不知哪一天会传来噩耗,当年随朕一路风雨来的重要之人与心腹,一个个都离开了朕,朕之心煎熬,又有何人能知?”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胤禩说不出宽慰康熙的话来,得知皇叔祖身体出了状况,他自己也备受煎熬,恨不得将刚才走去的人给拽回来好好问问。
汗阿玛那么看中皇叔祖,不可能不为他请太医,也定是太医下了定论,汗阿玛才会这么说的。
“喀尔喀蒙古前来会盟一事,你好好学,”若非是韬塞时间不多,康熙也不会来这一出拔苗助长。
“不必顾忌大阿哥与太子,”帝王神色淡淡,从他平静的话语中,胤禩听不出任何喜怒。
“皇叔在时,有人为你遮风挡雨,他若是不在了,就让它来保护你。”
胤禩耳朵一动,抬起头来,只见原先往前走几步去往御案前的汗阿玛转过身来,明黄色的袖口在他眼前晃过,再一定神,便瞧见了汗阿玛手中躺着的一块令牌。
纯金色的“免”字令牌,样式简单,以一手可握住。
胤禩伸出手,从康熙手中接过那块令牌:“这是免死金牌?”
“古时有‘金书铁券’可免其人九次死罪,子孙后代三次死罪。前朝朱元璋开国后有一贪官犯了死罪,其子孙拿出唐朝时的‘金书铁券’以求免死,朱元璋竟还允了,从此传为佳话。”
“皇考在位时,下令古时‘金书铁券’不再生效,宋朝时有个青天名曰包拯,民间到处传言其审案故事,其中便有一句‘万没有用前朝之令,审本朝之案的道理’,皇考深以为然,由此重铸此免死金牌,嘱子孙后代,继承以用。”
“朕今日,将此金牌给你,”康熙眼眸中倒映着胤禩懵懂的模样:“朕在时,可免你死罪,朕不在时,继任之人也不能动你,当年皇考上告祖庙,祭祀天地,列祖列宗都看着。也望你莫要辜负皇叔栽培,辜负朕之信任。”
胤禩神情肃然,忙跪下谢过君父,宣告效忠之心。
有个免死金牌,并不令胤禩开心,他只要一想到皇叔祖时日无多,心里就沉甸甸的。
“做什么哭丧着脸?”韬塞笑呵呵地蹂躏他脑袋,这回胤禩可没再反抗。
“皇上与你说了?”
胤禩点了点头。
韬塞面色红润,神采飞扬,生机勃勃的,倒也不像是立刻会倒下来的样子。
他故作哀愁地叹息一声:“胤禩啊,你既然已经知道皇叔祖时日无多,不如就了却皇叔祖心愿吧!”
胤禩:???
韬塞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端正先生,我想在临死前看到《宿敌》完结,成不?”
胤禩顿时一噎,那点儿哀愁立刻便去了,扭头就走,留下韬塞唉声叹气:“哎呀,这司马光与王安石之争究竟如何,你倒是写啊,我盼了好些年了。”
好不容易将《宿敌》三篇写完,《倾世钟情》也写完了,他完结了,就不能好好歇息吗?
宋朝时的改革涉及土地、商业、税收等许多他未曾接触的知识,学起来多么麻烦,胤禩最近不想写话本,也没灵感。他捂住了自己耳朵,逃避似的闷头就走。
只能怪胤禩自己抛出诱饵引诱了皇叔祖,他明年的课程,只会越来越多。
年后朝会之上,迎来了新年新气象,康熙惊讶的发现,原本针锋相对的大阿哥与太子虽然还是在背地里较劲,却围绕着诡异的氛围。
康熙看好戏似的去瞅纳兰明珠与索额图。
二位朝臣不愧是“相恋多年”的宿敌,全都是城府极深的老狐狸。他们看了话本,却还能像没事人一样你老我往,交谈自如。
就是偶尔的眼神交汇中带着对对方的嫌恶。
朝中亦有不少朝臣,心领神会地低头,看到明珠与索额图,心中还不知在腹诽些什么。
纳兰明珠,索额图,你们有本事吵起来,有本事打起来啊!
打是亲,骂是爱,打情骂俏,说的就是纳兰明珠和索额图。
两只老狐狸掩饰的好,还能说话互相挖苦,恶心对方,但太子与胤禔两位年轻人却忍不住啊!
按照以往经验,太子提出什么,大阿哥必定会出言阻挠,而今太子说话,目光灼灼盯着胤禔,二人之间眼神交汇,胤禔竟撇开了眼。
待下一回胤禔说话,太子也撇开了眼。
康熙老神在在坐在龙椅上,听太子提高了声音,胤禔也开口接茬,心头一凌,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开始了,他们又要吵起来了!
康熙坐正身体,严肃认真脸,打算在他们闹大前出言阻止。
谁知一来二去,太子与胤禔齐齐对视,各自露出嫌弃的目光,架也吵不起来了,他们将眼神皆转向了康熙。
“一切单凭汗阿玛做主!”
康熙:???
朕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第20章 少年,听说过百合吗?
康熙直觉这事儿不对劲,当机立断将大阿哥与太子皆叫到了御书房来,冷着脸问他们:“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胤禔听见汗阿玛“捉奸”似得质问,失声重复道,俨然一副炸毛之姿。
太子忙否认道:“汗阿玛!儿臣与大哥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康熙满面狐疑,以怀疑的目光打量二人,气笑了:“都瞒着朕是吧?”
君父此言,反倒是吓得他们二人各自嘘声,他们下意识对视一眼,又纷纷厌弃似的撇开了眼去。
胤禔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还不是端正先生写的话本?”
“端正先生的话本能有什么问题,”康熙凝重起来,横眉质问他们:“你们二人还能受话本影响?!区区话本都能使得你们行为怪异,那朕可真要反思一下自己与太傅们的教导是否哪里出了差错!”
太子忙解释道:“不是的汗阿玛,那话本写了隐太子李建成与唐太宗李世民的龙阳之好啊!”
“汗阿玛,话本里头将儿臣与太子皆暗示为李世民与李建成,还写我两之间,关系苟且……”胤禔满面难以启齿。
“您既然知道端正先生是谁,又护着他,那您知道他写了《宿敌——相爱相杀篇》吗?”
胤禔听太子与自己一唱一和,共同声讨端正先生,想要请汗阿玛做主,不由微微一怔。
二人目光每一次在空中交汇,每一回的对视都带着诡异的气息,对视后又一次分离,各自看着别处。
太子心里一阵发毛:他怎么盯着我看个不停???
胤禔头皮发麻:为什么太子总与我争执不休,他不会真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他们各自心中害怕,一想到那种被对方“看上”的可能,再次面对曾经的对手时心境已然不同了。
嫌弃且害怕!
康熙惊道:“相爱相杀篇,隐太子李建成与唐太宗?”
他回忆起自己此前拒绝看这篇话本时韬塞遗憾的神情,失声道:“快,速去将话本拿来给朕过目!”
太子:“……”
大阿哥:“……”
原来,汗阿玛他不知道有相爱相杀篇?
没多久,梁九功便将相爱相杀篇取了过来,恭恭敬敬地送到康熙面前请他过目。
康熙雷厉风行地抓过那书,飞速翻阅起来。
过了片刻,他颓然地放下了手,脸色隐隐泛绿。
“此事,朕会解决,你们二人……”
康熙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太子与大阿哥后脑勺对着后脑勺,二人谁都不搭理谁,恨不能离对方远一点,更远一点。
康熙沉默了起来。
皇叔这法子,还真挺管用?
保清与保成之间确实不斗了,变成了互相嫌弃,还真消停不少,耳根子也清净了。
可是一想到相爱相杀篇让别人也看见了,康熙的怒意又蹭蹭地往上涨。
他屏退了两个儿子,再次将韬塞给招了过来。
韬塞笑着解释道:“买到相爱相杀篇的府邸,臣都记录着呢,人不多。”
“有佟家,有赫舍里家,有……”
听他一个个报出名字,这些人家之中,不是太子党羽、索额图的下属,就是大阿哥的人脉、纳兰明珠的下属。
影响皆控制在范围之内,况且外人只知道李建成与李世民,而不知太子与大阿哥,会真正带入的,唯有当事人与当事人身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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