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森的爱
“呸,桑菲尔德哪里会料到,满脸毅然赴死的你会在决斗中设下埋伏,让我趁机偷袭他。哈,瞧瞧上一个被你这副表情欺骗到的傻子的下场吧,昆西,收起你的虚伪嘴脸,就按我说的办。”
昆西的面色在某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色诺斯一手持枪,一手拍在昆西的肩膀上:
“别再想耍花招了,我的朋友,快去筹钱吧,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当然,你离开后,我也不会继续待在这里了,所以,也别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了。
“再有,你得每天替我祈祷,祈祷我没有被捉住或者被杀死。因为只有我活着,自由地活着,你的那些丑闻把柄才不会暴露在世人眼中,明白吗?我色诺斯可不是傻乎乎的桑菲尔德,我时刻提防着你呢,狡猾又恶毒的灰毛儿昆西。”
昆西只觉得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之手,让他战栗恐惧又想要竭尽全力地折断摆脱。
就在昆西和色诺斯你来我往谈条件的时候,尾随而来的裴湘和艾斯悄悄退出了地下室的通道,重新出现在了杂货铺的货架前。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杂货铺老板,裴湘轻声问道:
“这个色诺斯,是你之前碰到的那场冲突中的当事人之一吗?”
艾斯清楚,裴湘说的是他之前审问女仆时在暗巷里碰到的那场追杀枪战,便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当时站在墙的另一侧,没有看到逃跑之人的模样,不过我记住了他的声音。在加上他的受伤情况以及他和昆西交流的内容,应该是同一个人。”
裴湘相信艾斯的判断。
艾斯又谨慎地分析道:
“如果色诺斯就是那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的话,那咱们就去通知警卫队来捉人。就像那个色诺斯说的那样,一旦他被捕了,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根本无需替昆西隐藏罪行。
“可我还有另一种担忧,色诺斯宣称他掌握了能够威胁昆西的把柄,坦白来讲,我怀疑那些把柄的真实存在性,并且,我猜昆西也在怀疑这件事。
“艾米,如果我们现在通知警方来捉人,色诺斯口说无凭,会不会让昆西侥幸逃脱应有的罪责?甚至连窝藏逃犯的罪名都没有。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昆西完全有借口为自己辩解脱罪。”
裴湘叹了一口气,沉吟着说道:
“我明白,目前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放任’色诺斯和昆西狼狈为奸,他们两人之间的联系越密切,就对我们越有利。
“在此期间,我们可以趁机去调查一下有关桑菲尔德先生的事情,以及当初沉船事故的真实原因,最好能找出证明昆西犯罪的有力证据。
“当然,如果发现不了也没有什么,因为那时候昆西必然已经和色诺斯搅和在了一处,他已经无法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无辜了,起码要承担一个窝藏杀人犯的罪名。可是,我不太想这样做。”
对于裴湘的不赞同,艾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他早就发现,虽然他和裴湘都极有可能来自另一个神奇魔幻的世界,甚至极有可能不是人类。但相对于他自己对人类族群的冷漠和对一些社会价值观念的无视,裴湘身上属于“人”的特质要更加明显一些。
“艾米,你在担心那个色诺斯的行为吗?担心如果不尽快逮捕他,而是放任他在外面自由行动的话,他会随手杀死更多的人,对不对?”
裴湘点了点头,温声道:
“那个色诺斯……对人命已经没有任何尊重了。假如让他继续在外面东躲西藏,那他为了保证不泄露自己的行踪,说不定会杀死一些无辜的人。”
“那你想怎么办?”
——如果打算直接弄死的话,我现在就去地下室解决麻烦。
“我打算用梦中学到的阵法知识把这两人困在地下室中,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药物和其它任何生活用品。然后,让他们慢慢交代当年的真相,并提供一些能够证明自己罪行的有效证据。”
“其实你早就该对昆西这么做了。”艾斯抱怨道。
裴湘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之前我并不知道昆西杀过人,嗯,甚至还可能是一起沉船事故的罪魁祸首。我只当他是个做生意手段不干净的奸商,所以不会采取这种比较激烈的手段。”
艾斯知道裴湘心里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便不再多建议什么,而是开始帮着裴湘忙碌起来,并顺便请教一下阵法知识。
等到两人安排好一切后,已经天色渐暗了。
裴湘揉了揉空荡荡的胃,决定结束今天的工作,和艾斯一起返回旅馆吃饭休息。至于地下室里忽然找不到出口的两人,就不在她的关心范围内了。
对了,还有那个窝藏逃犯色诺斯的杂货铺老板。他依旧昏迷不醒,据裴湘估计,不到第二天晚上,这人是不会恢复意识的。但保险起见,裴湘在离开前又给他下了一点迷药。
返回的路途中,这次是真正的恰好路过马特太太的甜品屋,两人不禁又想到了糖果分配的问题。
艾斯记起了回送礼物的问题,立刻脚步一转走进了甜品屋。而裴湘则因为“牙医年卡警告”而微微苦恼,她在距离甜品屋十米远的地方来回徘徊,频频张望,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味。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艾斯拎着水果软糖回来了。
“艾米,送给你一袋软糖。”
裴湘哼了一声,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十分严肃地宣布道:
“我接受你的礼物,但我决定不分一半糖果给你了。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因为感激我的友情而特意到牙医那里办年卡了。如果你一定要办的话,就留着自己用吧。”
艾斯含笑点头,不反驳裴湘的任何决定。
裴湘见他这样好说话,也跟着笑起来。同时,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样一来,她不仅摆脱了可怕的牙医年卡,还拥有了一整袋总共三十六颗软糖,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多谢你,艾斯,你真是最善解人意的好朋友了。”
笑着接过袋子的裴湘顺手掂了掂手中糖果的重量,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一脸狐疑地打开袋子,赫然发现里面少了一半的软糖。
——虽然没数,但肯定不会错的,我这眼神儿是练过的!
第392章
因为突然损失了十八颗水果软糖,裴湘决定把审问昆西和色诺斯这件事完全推给心眼儿贼多的艾斯,而她则需要去接触些心灵美好的人士来抚慰一下受伤的情绪。
心灵美好人士之一的盖伊·斯图亚特先生是裴湘的首选。因为这位先生不仅擅长绘画、热爱文学,在家族生意方面还和昆西存在利益竞争的关系,所以,他绝对是一位很不错的潜在合作伙伴。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裴湘和艾斯分头行动,各自都过得非常充实。
这天午后,裴湘正在纸上计算一些数据,艾斯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
“咦,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乘坐晚上那趟火车呢。”
艾斯把裴湘坐在阳光下秀美恬静的模样映入眼底,忍不住嘴角微翘。
他随手把一个扁长的旧木盒子放在桌上,摘下手套,又故意用冷淡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不抓紧时间处理这些事的话,内心情感细腻的斯图亚特先生就该更加忧郁了。只有尽快给昆西定罪,他才有更大的机会从莱斯特上校那里拿到一直眼馋的订单。”
裴湘放下手中的纸笔,眼波微转,笑盈盈地说道:
“斯图亚特先生性情温和细腻,但却不缺少韧性与决断,他可不会因为失去一份订单就心生忧郁。不过,艾斯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体谅斯图亚特先生了?竟然为了他的心情而风尘仆仆地赶路。是不是连午饭都没有吃?”
艾斯挑了挑眉,心道谁会关心什么斯图亚特,他只是觉得还是用最快速度解决昆西的事为好。这样一来,拿到订单的斯图亚特有事可忙,他和裴湘也能尽早离开纽约,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频繁接触并交往。
“这是什么?”裴湘一边看着艾斯带回来的长木盒,一边摇铃呼唤旅馆的侍者,准备给艾斯点餐。
“一些证据,被埋在那场沉船事故中年纪最小的遇难者的墓碑下面。”
裴湘轻“咦”一声,连忙戴上手套打开木盒。
“怎么想到去墓地翻找证据了?我记得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说是要去一趟桑菲尔德船长生前居住的地方的。”
艾斯捏了捏鼻梁,在裴湘对面坐下喝了一口水,而后才低声叙述自己的经历:
“色诺斯那家伙果然没有掌握特别有利的证据来证明昆西有罪,他不过是想利用昆西的心虚恐惧情绪进行讹诈而已。
“可昆西一贯狡诈,自然不会仅仅因为色诺斯随意嚷嚷几句,就被对方轻易拿捏住。呵,他之所以一忍再忍,是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确实存在着一些能证明他犯罪的证据。那些证据是桑菲尔德船长收集的,并随着他的死亡而下落不明。
“而色诺斯也是利用了这一点,让昆西猜疑忌惮不敢轻举妄动。我从色诺斯口中问出实情后,才决定去一趟桑菲尔德船长的故居的,看看能否查到一些线索。”
“这希望不大,昆西应该已经把那幢房子翻了个底朝天了。”裴湘说道。
“我也有此心理准备,”讲到这里,艾斯冷笑一声,“但昆西做得更绝。他遍寻不到证据后,就干脆一把火烧了桑菲尔德船长的家。”
裴湘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烧房子?有人受伤吗?”
“我打听了一下,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正好是桑菲尔德船长的妻子下葬的那天。嗯,那位女士身体不好,又因为丈夫突然失踪毫无音讯,就早早离世了。
“桑菲尔德夫妇有两个孩子,当时兄妹二人的年纪都不大。大火烧起来之后,参加葬礼的人们都忙着救火,就弄丢了那个小姑娘。
“后来,那家的男孩儿决定去找妹妹,也离开了一片废墟的桑菲尔德宅,再后来,那附近的左邻右舍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家人了。”
“一个四口之家,就这么散了?家破人亡!”裴湘听得心口憋闷,眼中隐现怒火。
艾斯叹了一口气,他微微用力握住裴湘的手,无声给与陪伴。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裴湘快速翻阅资料时纸张翻动的轻响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侍者出现在客房门前。
裴湘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到艾斯匆匆赶回还没有吃午饭,立刻放下手中的调查资料,开始和艾斯一起点餐。
等到艾斯用餐完毕,两人才再次讨论起先前被打断的话题。
裴湘重新打开那个木匣子,慢慢翻阅里面的各种记录和档案。等她把所有的证据资料都浏览了一遍后,才分心问道:
“既然那里什么都烧没有了,你怎么想到去遇难者的坟前翻找证据的?不过,也多亏了你。艾斯,我想,只有用桑菲尔德先生亲手搜集到的证据给昆西定罪,他的亡魂才能得到安息。”
艾斯从始至终的情绪波动都很小,他在意的,唯有同伴而已。所以,当裴湘憎恶昆西又同情桑菲尔德一家时,他也讨厌昆西并对桑菲尔德家的事情报以遗憾之情。
“我逼着昆西一遍又一遍回忆桑菲尔德船长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表现,让他描述桑菲尔德船长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句话,不让他漏掉任意一点。
“在昆西的‘努力’回忆下,我发现当年的桑菲尔德说过好几次,最小的遇难者是个可爱的金发小姑娘,年纪比他的亲生女儿的年纪还小,可却在他指挥驾驶的船上出了事,他觉得愧疚万分,日夜难安。
“昆西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但我却有了新思路。我想,既然船长对那个早逝的小生命充满了愧疚,说不定会多做些什么,于是就去了墓地。然后,我便发现了这个。”
裴湘恍然,表情有些悲哀:
“作为船长的桑菲尔德在那场沉船事故中活了下来,他顶着极大的压力试图查清楚事故真相,并且,他拥有到遇难者墓碑前哀思祭奠的勇气。
“可是昆西那个败类就对那片墓地避之不及了。不论如何,他终究还是心虚的,所以,尽管他这些年到处寻找被藏起来的证据,却从来没料到桑菲尔德会把东西藏到遇难者的墓碑下面。”
艾斯“嗯”了一声,抬手摁了摁裴湘眉心的折痕。他不太想让裴湘一直这样情绪低落,便提议到旅馆外面散散步。
“昆西等人会得到惩罚的,虽然晚了一些,但总比没有强。”
“你说得对,咱们出去走走吧,晒晒太阳,换换心情。”
“艾斯,你说桑菲尔德家的那两个孩子……”
“不好说,之后有人在街上偶然遇到过那个男孩儿,可是小女孩儿却始终没有什么音讯。”
“但愿他们兄妹已经重逢了。”
说着话,裴湘戴上宽檐帽,拿起阳伞和艾斯一起离开了房间。外面阳光灿烂,天空湛蓝,是个好天气。
次日,小雨。
裴湘把色诺斯的下落告诉给了那些搜查的警员,同时也把她搜集到的所有证据提交了上去。私下里,她提前通知了斯图亚特,提醒他动用人脉关系关注一下相关事件的进展,千万别让昆西那样一身罪恶的人逃脱法律制裁。
裴湘的担心是有些缘故的。
当年,为了调查沉船事故的具体原因,政府方面特意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一段时间之后,那个调查委员会向大众公布了他们的调查结果——沉船事故和造船商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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