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森森的爱
裴湘认真思考上一辈子学会的东西,第一时间,她想到了练习了半辈子的骑术和击剑,理智上认为,她应该在这两样中选择一种。
——必须要实用,还得是我掌握得比较高超的技巧。
——不能是那种可以迅速融会贯通的知识,而是需要时光打磨的。
——最好是全新的,或者比我穿越前的水平有着莫大进步的技能。
但是,在她做出具体选择之前,一段久远却鲜活的记忆闯入了她脑海中。那是一幅油画,一幅画着自己身穿骑装英姿飒爽的油画,背景是彭伯利庄园,油画的作者是她的达西先生。
那时候,是她和达西婚后的第十年,他们又一次得到了有关路易斯·伯纳德的消息,可惜的是,再次听闻故人名字,已经是他去世之后了。
伯纳德死了,替伯纳德送信的人没有说伯纳德的具体死因。来人一脸沧桑疲倦,他把一个轻巧的羊皮袋子交给了裴湘,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裴湘和达西一起打开羊皮袋子,里面有一封伯纳德写给裴湘的简短告别信。
信里面说,在他返回法国半年后,就渐渐意识到,裴湘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真实身份。意识到,裴湘之前的种种表现全是在欺骗他。
不过,他理解裴湘的防备和选择,也不准备在有生之年和裴湘说透这件事,当他准备告知她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他的生命尽头了。
和这封信件一起被送到裴湘手中的,还有几张蜡笔画,每一张蜡笔画都是一个笑得特别丑的笑脸,画纸边缘的空白处写着歪歪扭扭的法文——“我在嘲笑你呢,露西。”
裴湘自然记起了她曾和伯纳德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人一直记着,还特意画了嘲笑的表情图案送给她。
——说好嘲笑我一辈子呢?你这一死,可是要缺席好多年了。
忽然听闻伯纳德的死讯,裴湘确实消沉了几天。她那时候正跟着一名老师系统学习绘画技巧,就忍不住按照记忆给伯纳德勾勒了一幅半身的素描画。
她就是随意画画,却被达西发现了。
这人也不说他不高兴,只是在接下里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拐外抹角的暗示裴湘,希望她能亲自给他画一幅肖像画。
裴湘那时候正觉得自己的画技火候不到,哪里愿意轻易动笔描绘她最爱的达西,总怕画不出爱人一半的神采和气质。
奈何,她没有立刻发现达西的小心思,拒绝的时候就没有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讲明白,让那个男人郁闷了好几天。
最后,他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裴湘不画他,那他就画裴湘,于是,就有了后来挂在起居室里的达西夫人骑马图。
忽然想到那段过往,飘在黑色空间里的裴湘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温暖起来。
就好似某个春日的午后,她终于忐忑地拿起了画笔,给兴高采烈的达西先生画肖像画。
那时春暖花开,桃红柳绿,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两人的身上,也是这样暖融融的。
特意换上新衣服的达西先生临窗而坐,看上去英俊极了,裴湘发自内心地认为,即便让她倾尽所有的绘画技巧,也难以充分描绘出达西眼中的神采。
过往的记忆如此鲜明,身处无边黑暗中的裴湘还能记起那日的花香和颜料气味,还能记起丈夫暗藏得意的矜持笑容,她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我选择,保留我在上个世界学习到的绘画技巧。”最终,裴湘对闪烁着的银色光点说道。
“你确定了?选择这个技巧之后,你也不会记得学习这个技巧时遇到的人和事,只是单纯地会画画而已。
当我给你凝结出记忆晶体后,你大概还会感到奇怪,自己上辈子为什么会学这个,或者奇怪自己为什么要选择保留这个技能,而不是其它更有用处的。”
裴湘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
看到裴湘如此坚定,银色光点也不再多劝了,只是最后感慨了几句:
“我接待过许多像你这样的穿越灵魂,有许多人在一开始的时候,都会像你现在这样,特别珍视同小世界人类的回忆和感情。宁可舍去成长经验和毕生才能,也要保存好有关感情的一切。
可惜,许多人再多穿越几次后,就都后悔了,纷纷要求更改穿越的方式。”
裴湘挑眉:“第一次做出选择以后,之后再次回到这里,我还可以重新选择吗?”
“当然,我们做事的方式是非常灵活多变的。”
裴湘暗忖,看来,银色光点一方是真的喜欢人类的感情,否则的话,也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释放诱惑。
不过,某种束缚了它们的规则似乎也非常强大,让它们即便渴望养分,也不敢做出巧取豪夺或者肆意欺瞒的事。
“我记住你的提醒了。”
裴湘说完话,就看到不远处的银色光点忽然变得又圆又亮,黑色的空间霎时变得明亮起来,她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睁不开双眼。
倏尔,裴湘感到有一些温暖的东西从她的身上慢慢离开,灵魂深处酸涩怅惘,眼泪不知不觉地跟着流淌了下来。
等到这方空间再次恢复黑暗,裴湘才慢慢睁开双眼,但还来不及看清四周的情况,就见一枚晶莹剔透的火红色石头朝着她的额心飞来,嗖地一下隐没在她的灵魂深处。
“好了,记忆晶体已经凝结成功,选择的技能也给你保留下来了,裴湘,你该去下一个世界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裴湘就感觉到,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在声声召唤她,催促她离开这个黑色的空间。
已经有过一次穿越经历的裴湘深吸了一口气,旋即,她便顺着那股召唤力量飘然远去。
思维渐渐模糊,思维又慢慢变得清晰,等裴湘从新的躯体上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她再一次成功穿越了。
——这是哪里?
——原身因为什么去世的?
——目前的处境如何?
裴湘一边接受原身的记忆,一边维持着原身的状态,放轻放缓呼吸,竖着耳朵认真聆听四周的动静。
屋内传来沙沙的声音,好似有人在写字画画。裴湘心中疑惑,在她接受到的记忆里,并没有原身死亡的具体原因,好像睡着睡着,就在梦中亡故了。
——肯定是有个特殊缘由的。
——原身身体很好,是江南富户人家采买调教的舞娘,年轻貌美,舞艺精湛,并不会存在体弱气虚这样的情况……
想不出原主梦中而亡的缘由,裴湘便想搞清楚她现在的处境。
她微微睁开眼睛,朝着灯火最明亮处查看。
桌案前有一个人影,正在低头写着或者画着什么。
——是同屋的另一个舞娘?
——现在是深夜时分,她不休息吗?在忙着写什么?她有没有发现原身的意外死亡?
——不对,看背影好像不是个窈窕姑娘……
许多想法在裴湘的脑子中飞快闪过,她眼睛也渐渐适应了烛火带来的亮度,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可以瞧清楚屋内另一角的人影了。
然而,这一看,裴湘差点儿倒抽一口冷气,她使劲儿咬着舌头才没有惊呼出声。
只见那背对着她的身影脑袋大如斗,壮硕的后背上竖着黑黝黝的肉刺,青色皮肤,深红色毛发,虽然看不见正面,但也能预料到,这必定是个青面獠牙的狰狞妖物。
此时,那个怪物正抓着一只毛笔,在桌面上画着什么。裴湘强忍惊惧,颤抖着眼皮定睛细瞧,她觉得对方爪子下按着的画布很奇怪,那形状既诡异又眼熟。
忽而灵光一闪,裴湘猛地反应过来,那样的形状,不就是一张摊开的人皮吗?
——画皮?!?
裴湘立刻阖上双眼,竭力控制住紊乱的心跳,强迫自己收敛住呼吸,继续装死。
她、她得缓一缓,新的人生有点难……
第47章
裴湘一边继续装死,一边疯狂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
和原身同屋而住的另一名舞娘名叫倩娘,是个我见犹怜的楚楚女郎。她性格温柔少言,并不愿意往这府里的老爷少爷们身前凑,只想着将来年纪渐长,能求得主母开恩,放她出府嫁人。
但是最近,倩娘一改之前的志向,竟然和这府上的老爷偷偷有了首尾,经常避着后院的嫡夫人幽会调情,你来我往好不亲昵。
原身曾经问过倩娘,何不让老爷把她的身份过了明路,正正经经地纳为姨娘偏房,也好过这样不明不白的。
但是倩娘一直笑而不语,几次之后,原身也就不愿意多管闲事了。
如今,裴湘回忆起那些过往细节,以及倩娘的性情变化,心里面就有了七八分明悟。
如果不远处的红发青皮怪物真的是画皮鬼的话,那么,后来那个勾搭上这府里男主人的倩娘,应该就是画皮假扮的了。
也就是说,最近这些时日,同原主一起同吃同住的室友,其实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这些天都没有出事,是不是说,这个画皮目前还不想杀她?
——或者,画皮只杀男人?
——原主今晚无声无息地死亡,和不远处的妖怪到底有没有关系?
裴湘的脑袋里转悠着无数个念头,她在须臾片刻间思考了很多,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什么全身而退的好办法,不远处那个疑似聊斋画皮的妖怪开口说话了。
“裴妹妹,你既然醒了,还看见了我的真身,就不要继续装睡了。”
裴湘依旧闭着眼,不敢应声。
房间内发出类似鱼儿游动吐水的声音,紧跟着,裴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儿,随着臭味越来越浓厚,裴湘明显感觉得到,怪物走近了。
“裴妹妹,你放心,我可喜欢你的模样了,等我厌倦了倩娘的样貌,我就扮成你,替你好好活着。”
妖怪明显还想模仿倩娘说话的语气声调,但是,它每句话的尾音里都带着类似猪叫的回音,而且嗓子粗啦啦的,听起来让人倍感烦躁。
裴湘知道不能继续装死了。
她微微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才装作恐惧慌张又愤怒担忧的样子,猛地忽然睁开双眼。裴湘半真半假强忍着惊恐,用颤抖的声调质问站在床边的妖怪: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和倩娘的屋子里?倩娘呢?你把倩娘怎么了?”
裴湘一边说话,一边红着眼眶往倩娘的床铺位置瞄。
她十分害怕,又担忧朝夕相处的小姐妹,单薄瘦削的肩膀瑟瑟发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了,但是,情深义重又单纯的小舞娘仍然关心着自己的朋友。
裴湘这样的表现,似乎引起了妖怪的些微兴味。
它用澄黄滚圆的大眼珠子打量着佯装坚强的裴湘,忽然觉得,这种明明害怕得厉害却还要强撑着的反应,有趣极了。它桀桀怪笑两声,产生了多说几句话的逗弄兴趣。
“你在找你的小姐妹倩娘呀?不用找了,她就在你面前呢,你看!”
妖怪说完话,就把手中的人皮形物件儿轻轻抖了抖,随后一扔一抛,就把那物件儿披挂在了身上。
转眼间,青面獠牙的壮硕怪物就变成了楚楚可怜的窈窕舞娘,它身上一直散发出的腥臭味也消失不见了,变成了倩娘身上惯用的茉莉脂粉香气。
裴湘瞳孔紧缩,心道果然是画皮鬼!
同时,她的脸上露出迷茫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呆呆地望着床前大变活人的神奇一幕,忽而,小舞娘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细细呜咽了一声,全身抖得更厉害了。
“倩娘……”
这画皮鬼非常满意裴湘震惊害怕的表情,它顶着倩娘的样貌掩唇轻笑,媚眼如丝。
“怎么,我的裴妹妹,不认识姐姐了吗?”此时,它的声音也和倩娘一模一样了。
裴湘敏锐发现,这妖物很喜欢恐吓逗弄人类,也有倾诉的欲望,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她连忙抛出另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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