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那鄙视的眼神儿,仿佛在明晃晃的嫌弃她真没用。
林墨菡被噎着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后世就有人猜测薛宝钗是易孕体质,而她家这个婆婆在百花齐放的后宫里还能接连孕育六个孩子,那指定也是易孕体质没跑了,拿这两个出来跟她做对比,叫她上哪儿说理去?
德嫔见她说不出话来了,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来,说道:“本宫看你这身子着实单薄了些,恐怕还得仔细调理调理,不如就将先前本宫赐下的那几个宫女提拔上来替你分担分担,你也好安心调养。你也别觉得心里不自在,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年轻的小姑娘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头脑发热,听本宫一句劝,对于女人来说,儿子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男人的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林墨菡默默翻了个白眼儿,皮笑肉不笑道:“瞧额娘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妒妇呢,四爷乃是天潢贵胄,他若想干什么,那是我能拦得住的吗?反之,他若不愿,我又哪有那本事强摁头呢?为人妻者自当以夫为天,额娘又何苦为难我?”
德嫔冷了脸,“本宫一片好意指点你,你却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也罢,只你既想独宠,那可千万要赶紧给本宫生个孙儿出来,若不然,本宫可就再由不得你了。”
言下之意,若是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就要强行赐人了。
林墨菡对这个总闲着没事要搞事的婆婆实在厌烦得很,才两个多月就催生,摆明了就是想借个幌子整点事罢了。
婆媳二人相看两厌,并未多留,德嫔就将她给打发走了,之所以非要每日早上叫她来请安,纯粹是折腾她罢了,又不是真想见她。
出了永和宫的大门,林墨菡就问道:“方才你们可曾闻见什么味儿?”
红枫皱了皱眉,“脂粉香太浓了……许是奴婢离得远……”
绿萼也摇摇头,小声吐槽道:“那股子香味儿太冲鼻子了,奴婢险些没憋住要打喷嚏。”
林墨菡心中疑虑更甚,好端端的谁会用那么浓烈的香?想起方才掺杂其中的一丝奇怪的味道,她直觉德嫔是在用浓香掩盖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极有可能就是返老还童的真相了。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莫名的她就觉得有些心尖儿发颤,总觉得她这个婆婆可能干了什么不得了的蠢事。
风雪愈发大了起来,林墨菡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加快了脚步朝阿哥所走去,忽的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回头看一眼,红枫就被从背后撞了一下,险些带着林墨菡摔了,好在另一侧的绿萼及时稳住。
“何人大胆!”
身后的奴才怒斥一声,然而却只得到一个背影回应。
绿萼瞪着那抹嚣张的背影直咬牙,“这是哪里来的霸王?撞着皇子福晋竟然就这么走了?”
“郭络罗氏。”林墨菡死死皱着眉盯着前面的人,踩着花盆底简直健步如飞,看着好似很匆忙急切的样子,这方向……是阿哥所……忽的想起方才德嫔说薛宝钗有了身孕……
林墨菡不由得眼皮子一跳,愈发加快了脚步,就跟在郭络罗氏的后面。
大抵是有人给八阿哥通风报信了,在阿哥所门口,郭络罗氏被截了下来。
“胤禩!你怎么敢!”郭络罗氏竟是冲上去就扬起了手。
胤禩脸色一沉,一把抓住她挥来的手往旁边一甩,郭络罗氏顿时就跌坐在地上。
“郭络罗氏你大胆!”
郭络罗氏红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身上的狼狈,死死瞪着他,“是你欺我辱我在先!我这个嫡福晋还未进门,你就敢叫那个贱人怀孕,你将我置于何地?我告诉你,最好你主动些将那个孽种给打了,否则我跟你没完!”
“放肆!”胤禩铁青着脸,“你叫谁孽种?那是本阿哥的孩子,是皇孙!”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贱人,她也配生皇孙?那就是贱人生的贱种!”
话音才落,郭络罗氏的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巴掌,打得她脸都偏过去了。
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胤禩,却只见他脸色阴沉恐怖,满眼的厉色,顿时,郭络罗氏就愣住了。
胤禩向来是温润如玉的,无论对着谁都是笑脸相迎,温柔极了,何曾想,原来这个人生气时是这样的恐怖。
郭络罗氏不禁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还是嫉妒怨恨,“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打我?”
“无论你对薛氏有何不满,如今她肚子怀着的是本阿哥的亲骨肉,那就不容你放肆!你若觉得此事辱了你,你大可去找皇阿玛退了这桩婚事另寻良人。”
“我不!”郭络罗氏怒道:“你休想!这辈子你都休想甩开我!”
说罢,她便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谁想刚好看见林墨菡在一旁看她的笑话,顿时脸色就更难看了,只不过看了眼对方一身嫡福晋的派头,如今她却也不敢再轻易招惹,只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就要离开。
“站住!”林墨菡冷声喝道:“见着本福晋不行礼?方才你还险些撞倒了本福晋,也未曾向本福晋赔罪,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你!”
“四嫂。”胤禩缓和了表情,上前来见礼,又冷冷的看了眼郭络罗氏,“还不快给四福晋赔罪?”
郭络罗氏咬咬牙,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奴婢鲁莽,还请四福晋勿怪。”说罢,也不等林墨菡表态就气冲冲的走了,那一脸表情多委屈似的。
林墨菡无语了,看了眼脸色仍旧极其差的八阿哥,叹道:“真是难为你了……不过看她那情绪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多加提防罢,别真出了什么岔子再追悔莫及。”
第56章
胤禩知晓她指的是孩子,事实上他早就防着郭络罗氏呢,打从知晓薛宝钗怀上了,他就怕郭络罗氏知道后会上门来要打要杀,以他这么多年对这人的了解,她绝对能干的出直接将孩子打掉甚至让人一尸两命这种事来。
纵是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至今也还未能理解郭络罗氏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好似为了所谓的“情爱”当真就无所畏惧不顾一切,没有敬畏没有顾忌没有理智,疯狂起来令人难以置信。
可要说她对他用情至深,胤禩却又觉得有些可笑,他打从心底就一直觉得,郭络罗氏骨子里是看不起他的,否则他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她如何敢对他呼来喝去颐指气使?而方才她气急败坏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也证明了这并非是他敏感多疑。
一个正常的宫女身份在郭络罗氏的眼里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那他额娘呢?辛者库罪奴出身,比普通宫女还不如,在她眼里又是什么?
胤禩抿紧了唇,敛去眼底的寒霜,对着林墨菡拱拱手先行离去。
待夜里夫妻二人在房里闲聊,林墨菡还将这事儿讲给四爷听了,末了,摇摇头叹道:“我是当真不太懂郭络罗氏怎么想的,若是真那么喜欢八弟,非他不嫁,为何又非要如此肆意妄为将关系越弄越糟?我记得早年八弟对她还是有些耐心的,也愿意陪着她玩闹,结果她这一步步臭棋走下来,愣是将原本还不错的局面弄成了一笔烂账。”
先前她其实以为郭络罗氏是恋爱脑,脑子里只有爱情并且为此不顾一切,但是后来她却越瞧越不对,恋爱脑的眼里只有爱人,爱人就是至高无上的一切,郭络罗氏似乎并不是这样,这就叫她愈发看不懂了。
谁想胤禛却是嗤笑一声,一语道破:“郭络罗氏其实骨子里就看不起老八,他看上了老八的皮囊,却看不起他的出身,自觉嫁给老八还是她委屈了,在她想来,没准儿还觉得老八应当对她的心意感动万分呢。”
林墨菡愕然,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仿佛茅塞顿开,郭络罗氏自觉嫁给胤禩是委屈了,胤禩理所应当感动甚至感恩,应当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宠呵护才对,而她也理所应当的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看胤禩……也正是因为郭络罗氏自觉在这段关系里自己是占据主导地位的,是以她才会表现得如此霸道,而胤禩的反抗和厌烦就更让她万分恼恨万分不甘。
“这人还真是……挺奇葩的……”憋了半天,林墨菡才憋出这么一个形容词来,实在是一时有些词穷。
胤禛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嘴里冷笑着说道:“就是个被宠傻了的蠢货,卫贵人的出身再如何不好看,老八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阿哥,她算是哪根葱?自以为打小养在安亲王府就真是王府格格了?纵然真是正经的嫡出王府格格,也断然没有高贵过皇家阿哥的道理,说她蠢货都算是夸奖她了,纯粹就是没长脑子。”
“皇阿玛对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了,这些年来她这一次又一次的肆意妄为,岳乐老王爷的那点儿情面差不多也被消耗完了,今儿闹这一出……”胤禛眼里的冷意更甚,“她那般气冲冲的直奔阿哥所是想干什么?还敢口出狂言叫老八打了皇家血脉,甚至竟妄想动手打皇家阿哥……简直胆大包天不知所谓!”
皇家最注重的就是血脉,她郭络罗氏胆敢如此光明正大的欲要残害皇室血脉,根本就是戳到了皇上的逆鳞,不杀她那都是顾念到岳乐老王爷了,八福晋这个位置,她怕是别想坐了。
林墨菡不禁叹息。
其实追求纯粹的爱情并没有什么不对,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权利,郭络罗氏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其他莺莺燕燕也是人之常情,有几个女人看见自己的男人宠爱别人会不难受呢?她只是更为大胆直接的表现出来了而已,但错就错在手段太过激烈毒辣,错在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
本就非胤禩主动要求娶,她自己死活非要嫁,强逼人家娶她还不够,还要强逼人家也对她一心一意,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呢?
外头寒风呼啸,屋子里点着几个炭盆仍旧感觉有些冷,林墨菡不禁更加贴近了身旁的男人,咕哝道:“今年的冬天怎么感觉冷得这么邪性呢。”
胤禛搂紧了她,另一只手在被窝里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儿,道:“明儿开始报病,省得每日大清早去外头挨冻。”一时不免又担忧起了穷苦百姓,叹道:“今年的雪格外大些,只盼别哪里又发生雪灾。”
寒冬对于那些连件棉衣都奢侈的百姓来说本就已是极危险极难熬的了,若是再发生雪灾,那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林墨菡一时也失了言语,心里沉甸甸的。
屋内一片静谧,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而平缓,床上的夫妻二人相拥着不知何时已然熟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到天亮。
早起,胤禛小心翼翼的抽出自己的胳膊,一边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脸都忍得有些扭曲了。
苏培盛垂着头很有眼色的给他捏了捏,心里却暗自感慨,情之一字果真使人降智,瞧瞧他家英明神武的爷,这不也尽干蠢事了。
一众奴才得了提醒,伺候梳洗的动作愈发轻柔起来,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响声惊醒了熟睡的福晋。
待穿戴整齐出了房门,胤禛就跟廖嬷嬷吩咐道:“去永和宫说一声,福晋偶感风寒身子不适,这段日子就不去请安了,免得给娘娘过了病气。”
没人喊,林墨菡难得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外头天都大亮了,顿时就惊了一下,“来人!”
“福晋醒了?”红枫推门走了进来。
“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
红枫就笑道:“这会儿已经快到巳时了,福晋不必担心,爷清早走之前就叫人去永和宫报病了。”
林墨菡松了口气,叫了人进来伺候梳洗,又问道:“永和宫不曾说什么?派人来过不曾?”
“叫人来看了,说是要看看福晋究竟病成了什么样儿,不过被习嬷嬷给拦下了,没叫打扰福晋休息。”绿萼撇撇嘴,道:“不过估计一会儿还得有人来,指定想抓福晋的小辫子呢。”
闻言,林墨菡就笑道:“既然如此,那今儿就给我多上一层粉罢,口脂也不必上了,怎么没气色怎么来。对了,去叫张太医来一趟。”
张太医受过四爷的恩惠,相信这点小忙他还是很乐意帮的。
等张太医到时,就看见这位四福晋正歪在炕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也有些发白,一派病西施的模样。
顿时他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还以为有什么不好,可等仔细把过脉后却有些懵了。
林墨菡看着这位太医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禁感觉有些好笑,眉头却微微蹙起,叹道:“这两日本福晋总觉得身上乏力头昏脑涨得厉害,还有些咳嗽,也不知是否感染了风寒。”
张太医立时反应过来,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道:“福晋的确是感染了风寒,待奴才开一副药,福晋且先喝上几日仔细调理调理。”
林墨菡又忧心忡忡道:“额娘平日最是喜欢跟我话家常,一日不见我都不高兴……可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却也不知我何时才能去陪额娘了……”
张太医悟了,捋捋胡子,道:“外头天寒地冻的,福晋可万不能再出去受寒了,否则若是加重了病情导致高烧那就危险了,再则这风寒容易传染,若是过了病气给德嫔娘娘那反倒是不美了,不如福晋先好好养病,等痊愈了再去陪伴德嫔娘娘。”
正说着呢,就听外头禀报说德嫔娘娘派人来了。
“进。”林墨菡虚弱的喊了一声,伴随着阵阵咳嗽。
“奴婢给四福晋请安。”秋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早间听闻福晋病了,娘娘甚是担忧,特意打发奴婢来瞧瞧情况呢,不知福晋如何了?”说着,眼睛就看向了张太医。
张太医就将方才的话又跟她说了一遍,秋雯听罢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就点点头,看向林墨菡。
“可是娘娘还有什么吩咐?”林墨菡问道。
秋雯不语,只瞧了眼屋子里的一众奴才。
林墨菡见状眸光微微一闪,挥挥手,“都退下罢。”
待众人都散尽,房门紧闭,秋雯这才开了口,“福晋是否对娘娘的容貌感到好奇?”
林墨菡一听这话,下意识眉梢一挑,看向她,笑道:“瞧你这话问的,哪个女人能不好奇呢?毕竟如此神奇的保养之道,当真是闻所未闻啊,若能习得其中奥妙,将来我也不必怕衰老了。”
谁想,秋雯的脸上竟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一脸煞白活像见鬼了似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保养之道!她根本是一夜之间就恢复了青春!她不是德嫔娘娘,她根本就是妖孽化身!”
第57章
林墨菡惊得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恢复了青春?再未听过如此荒诞之事,你莫不是在戏弄本福晋!”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秋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看着她的双眼里满满尽是惊恐,“外人不知实情,但奴婢是贴身伺候娘娘的,任何变化都不可能瞒得住奴婢,奴婢清楚的记得,那日晚上她睡前还是正常的模样,可第二日清晨奴婢进屋伺候她起身时她就已经变成了如今这张脸孔,这太诡异了!这根本就不是凡人的手段,她一定是妖孽化身!”
“福晋若是不信可以逼供秋雨和文嬷嬷,我们三人向来是贴身伺候娘娘的,她能瞒得住其他人,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的过我们去,旁人都以为她是渐渐变得年轻的,然而实际上那不过是通过化妆化出来的表象,事实就是,她是一夜之间焕发青春!”
“她威胁我们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绝不会饶了我们去,还有我们的家人……可奴婢实在太害怕了……近日来她的身上总有些古怪的味道,仿佛沾了什么腐烂之物……奴婢真的太害怕了……她就是个妖孽,定是做了什么恶事,奴婢是再也不敢在她身边伺候了,求福晋救救奴婢!”
林墨菡死死盯着秋雯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的表情,可却并未发现一点儿说谎的迹象,只要满脸的惊恐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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