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曾外祖母是别人吗?我听话听错了……”
孙氏拍了拍小儿子,不由的失笑,心里的千斤重担都像是放下了一样。
她重新低头看这封信,桐儿之前说的也对,但杨氏还有一层意思她没领会。杨氏是看中自己的权儿了,再次试探一下,这婚事的可能性。
不是公主这个身份不成,是永安这样的性子――不成!
不过杨氏能坦然相待,把亲闺女的这些不能叫人知道的事告诉自己,再叫自己选,只看着这份坦诚,她就得给予回复。
永安的婚事如何,孙氏跟杨氏怎么去说,那是他们的事了。林雨桐才没精力管了,她难得的彻底的放松下来,晚上睡的甚为惬意。
第二天一吃早饭,林雨桐就把家里闲着的都拉上,去郡主府那边,“咱们也去找密道去呀!估计府衙会挨家挨户的叫人找的……咱早找了早安心……”
现在京城里传的最火的就是这个。两个府邸下面都有密道,据说那密道晚宴屈指,一晚上的时间,就传的不像个样子,说是这燕京城下面,暗道密布,那就是另一个地下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得!那就去吧!反正最近好似也没人怎么敢出门。
大人也不管,就小一辈的兄弟姐妹,吃了早饭就溜过去,一个屋子挨着一个屋子找去了。结果耗费了大半天之间,恨不能一寸一寸的找过去,就在外院的书房里找到一个算不上是密室的密室,建的太粗糙了。
然后再后院主屋的老房梁上,发现订死在房梁上的木匣子,跟房梁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这要是有个银票契书之类的,用油纸包了放里面倒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下半晌的时候,林雨权甚至于专门跑了一趟衙门,请他们明儿来查。
吃晚饭的时候,他就说了,“叫衙门的人先看了,看了咱们就能慢慢的往过搬了。”
第二天果然来人了,不仅府衙来人了,明见司的人也来了。林雨桐再次见到了王大山和阿丑。
这两人一脸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就跟不认识林雨桐似得,在郡主府里转了一遍,然后什么没说,直接就走了。随后府衙回复了:搬吧!不妨碍!
打从林家请了府衙的人看了之后,府衙就忙起来了。这条巷子其他人家也是有样学样,都去请。紧跟着,京城里但凡大户,都去排队等着看呢。在每看之前,那是家家户户不敢入睡呀!
之前毅国公府和长公主府,那是府里好似人都睡死过去了。那必然是吃了或是用了一样的东西才会如何。可主子和下人能一样的,除了水再没别的了。
燕京城里,不是谁家都有井的,也不是所有的井都是甜水井。但大户人家家里的井多是甜水井。
林家和郡主府都有一口井,也都是甜水井。如今这两口井都上了锁了,就怕着道儿了,都专门从朝廷指定的井里拉水,没一片指定一口井,有专门的人守着,十二个时辰不离岗。
如今,家里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的出去排队拉水去。就这,一家子主子奴才的,水都得紧着用。林雨桐感觉洗澡不方便的时候就多问了两句,然后就知道这个应对措施了。
她才觉得这个法子有点熟悉的味道呢,结果府衙又有新动向了。
每条巷子得推举出一个管事的来,这条巷子的治安,你得组织人维护。每家每户出一个人,大家排班,夜里没一个时辰换一次岗位。这一条巷子,至少得有两只家养以上的猫狗,夜里猫狗有异样,值岗的人就得立马敲锣示警,并得叫醒每户人。
这么安排,说实话,这就是群众战呀。
你就是本事再大,藏的再深,我抓不住你,但是这种状况下想得手,那也不可能。
林雨桐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主意谁给府衙出的?
不会是四爷吧?
可不是四爷吗?四爷投桃报李,主意是出给郑王的。郑王并没有把他供出去,而是自己领了这个人情,却又悄无声息的吧人情送给了燕京的府尹。
他当时就告诉郑王一句话,“别管什么力量,都挡不住人的力量。得善于用人的力量,且得信,人的力量是没有穷尽的。”
郑王认可这句话,他也一直以为,朝廷是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的。不是非得借助庙学的手。
但可惜,皇上不这么看!
这次的应对干的很漂亮,确实是没抓住人,但也确实是再没有谁家丢过什么东西。
三个月的时间,燕京城好似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权贵人家丢东西那事,一下子距离大家遥远了起来。
水井处有人看着了,但各家有水井的,可以自用,但前提是,得千万得看好了,别再叫人在这上面动手脚。
每条巷子的值夜变成了常态化,甚至巷子里还都盖起了大小不一的值岗亭,为的就是遇到刮风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呆人的地方。
三个月后,赶上了正暑热的时候。
赵氏一大早摇着扇子从林家那边来了郡主府。
如今三房搬过来住了,住的也宽敞了。其实跟分了也差不多,这边的一应开销,都不走宫中的账了。赵氏因为这个,对孙氏越发的感激。如今有了这个先例,二房和四房过来,这不就不那么为难了吗?
赵氏来也是为了这个事的,“一则,二房和四房都送了消息了,也就这两日进宫。二则,咱们根儿也百日了,这宴请是不是得筹备起来了。”
根儿是生在庙学的那个小子,年纪比侄儿小,但辈分大。
孙氏没想跟儿子大操大办,“回头咱自己热闹热闹就得了。京城里这股子乱劲看着是过去了,可咱们也别办的太招人眼。等一大家子团聚了,好好的关起门来热闹两天便罢了。”
赵氏就笑,“别个不惊动就不惊动了,可金家我觉得还是得动一动的。瞧瞧咱家那小姑爷,这一天好几趟的送东西,我觉得,该走六礼就走吧,不一定得按着顺序来,先正式下定了,成亲放在后头也是不妨碍的。”
孙氏跟着就笑,脸上也多了几丝温和,“金家不拘小节,回头我打发人请去。到了日子跟前再请,省的人家再破费。”
赵氏就又问说,“那毅国公府那边……可还请?”
孙氏摇头,“我叫嘉锦告知了父亲,父亲能来当天便来了。若是不能来,就罢了。”
赵氏心里叹气,觉得那位世子夫人脑子跟被门夹了一样,“昨儿去李大人府上贺喜,听几位夫人说,宫里的公主要下嫁了,跟毅国公府的公子进进出出,不曾避讳。这若是跟宫里结亲……”
孙氏轻笑一声,“公主可不是我那位嫂夫人,你放心。这若是公主真下嫁了,我跟娘家的关系怕是还能和缓些。”
这倒也是!
林家两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京的,二房还罢了,就两口子,带着几房下人,沿着水路,这就回来了。四房是从老家来,不仅他们来了,还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怎么带了这么些人?
家里没预备呀!
赵氏身边的嬷嬷几次打眼色,等着赵氏发话。
林雨桐陪着老太太坐着,听着四房说话。
四太太擦着汗,指了指外面,“今年呀,咱们那边遭灾了!这眼看夏粮熟了,结果一场大风,半个月的雨,愣是啥也不剩了。这卖儿卖女的多了,咱们这一说上路,路都被堵了。只把儿女往咱们的车马前一推,说了不要银子,给孩子一碗饱饭吃就得了。您瞧见了吗?几十号人呢,这还是我挑了之后带上京的。如今老宅,还有几十号人,我托了族里照管着呢,放在庄子上给口饭吃得了。这几十个,年岁不大不小,长的也齐整些,说话办事瞧着利索的很。我就给带来了,咱们家这些孩子也都该婚嫁了,小子们成了亲要有自己的院子,姑娘们得带信得过的陪嫁。这一个个的,都是我找到人家亲爹妈说好了的,各个根底清白。想着,这总比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买的不知道来历的人强些,就干脆都给带来了。”
赵氏这么一听,就招呼几个姐妹,“你们别看着了,等我把人安顿好了,再叫人教些规矩,再叫你们挑。如今,且离这些人都远着些。”
四太太忙道,“也是我思虑不周,提前没说一声。要不然,先送去西屏山上?”
赵氏说,“弟妹多心了,不是说这个。京城里的情况你不知道,闹的邪乎着呢。但弟妹你办事,我寻思着该是牢靠的!”
“挨家挨户的我都去了,见了人家爹娘的。”四太太朝外瞅了一眼,“便是暂时不能用,嫂子也别薄待了她们。回头咱还得回老家,要不然无颜见老家人了。”
那是当然。
一家子围坐在一起说话,兄弟、妯娌,说不完的亲热话。
聚在一块,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们的亲事。二老爷就说这个金家会办事呀,“这一路上,沿路镖局随行的,换了一拨又一拨,都是金家托人关照的。”又知道这回回来就有职位,是因为林雨桐在宫里给应下的,二老爷就越发夸了,“营州,我到底是呆了这么些年了。故旧还是有一些的。明儿就叫姑爷过来,他们金家族里若是有愿意去军营的,营州那边我已经说妥了。”
营州?
四爷第二天接了岳父的信,在舆图上标注了一下,然后对着这地图怔怔的出神。
周氏催了,“叫了你就赶紧去,怎么今儿倒磨蹭起来了。”
四爷将舆图用帘子遮挡起来,“这书房,您看着给锁起来,以后不能谁都随便进出!”
哟!你这书房有秘密呀!
“就劳烦您一段日子,等儿子娶了媳妇回来,您想管,且用不上您呢!”
没娶媳妇呢你就忘了娘了!她回头去看那舆图,这玩意跟你尽快取媳妇有关系?
第178章
客从何来(45)
“岳父!”四爷见到林嘉锦的很直接, 甚至带着没有掩饰的焦急说了一句:“小婿想把婚事提前?”
虽然你自称‘小婿’,也确实是默许了婚姻,但大面上的六礼都没走呢, 婚事的流程都没动呢, 你要提前婚事?
林嘉锦皱眉,看着女婿。人家那都是毛脚女婿, 自家这女婿以前没发现毛脚啊, 这突然就添了这个毛病了?他没言语, 只站下脚步,“原因了呢”金家老太太不好了要冲喜?那这孙子多了,也轮不到小孙子身上。
四爷的理由不充分,他也不能提的。
院子里只翁婿二人, 四爷就问道:“岳父,您觉得, 营州还能太平多久?”
林嘉静不由的眼睛一抬, 这不是预料到营州怕是要不太平, 才叫二哥回来的吗?明知故问。
一提女儿的婚事他心情就不好,很不好!
再说了,婚事跟营州太平不太平没什么关系。
四爷也不介意这种白眼,反正当人女婿当惯了的,各种各样的老丈人都遇到过了, 不稀奇。
不过, 眼前这个老丈人是比较有涵养了,想冷脸吧,但到底没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是语气算不上多好的问了一句, “你因为令尊想换个差事,怕三五年回不来?”
要是这种情况, 那倒也是有可能将儿子们的婚事都提前给办了的。
金泰安没这个想法,他觉得如今这世道守着皇陵挺好的,去边塞拼前程?不用!前程和命比起来,当然命比较重要了。再说这,眼下这个朝廷,叫人觉得心里没谱。为了他拼命尽忠,我也得看值不值得呀。
当然也不是为了这个。
四爷很坦诚的将家里的想法说了,“族里会告知一声,但家父的意思,一切求稳为要。”
这不挺好吗?不就是看着你们家滑,啥境况都能活下去,才把闺女许给你们家的吗?如今也不是为这个的,那你能为了什么?
四爷问了林嘉锦一句,“岳父,如今京城里是再没有偷盗之事了,然为了阻止这事,朝廷是家家户户的人都用上了,至今每家都有人在夜里巡逻。面上很少有议论,但私下,对天庙已经颇有微词了。”
这个是必然的!对方这么偷盗,求财的可能性不大,目的就是为了毁了天庙的名声的。如今没能继续偷,府衙这应对也不错。但其实只是从两方受损变成一方受损。原本,是大家失了钱财,天庙失去名声。如今,大家的钱财没有受到孙氏,但天庙的名声受了影响了。
如今是捕风捉影,可传着传着,就传的不像个样子了。
但这跟营州的事有什么关系?
四爷就道:“这天下哪有没有关系的事。天庙在乎名声,名声与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资本。可怎么能阻止大家继续议论这种明显叫天庙无法辩解的事?堵大家的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怎么可能堵的住?既然堵不住……”
林嘉锦明白了,“除非有更大的话题!”
对!
四爷点头,“可怎么能有更大的话题?刻意的制造?为了掩盖留言而制造更大的留言?不是不行,是这办法太没品。天庙凡事都将就个‘理直气壮’,他得站在理上!因此,借势利导,顺势干一件可干可不干,又偏在它们合理的能做决定的范围内的事,就是首选。第一,咱们都知道的,天庙一直追查的某件事,恰到去年在营州发生了一起。第二,营州地处边塞,朝堂的精力被转移了,那么边塞的摩擦必然频繁。下一步,天庙会插手营州事宜……比如,会促使朝廷给营州增兵……”
林嘉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深深的看了这女婿一眼,问说,“你跟国公爷私下还见过面?”
“那倒是不曾。”四爷很坦然,“但金家交往的多是镖局商号,每年朝廷运往西北的军饷和粮饷几乎占了所有军需开支的七成,哪怕这些军饷粮饷都是从各地抽调零散运过去的,但只要用心留意,就不难发现。”
可谁没事能从这些贩夫走卒谁也瞧不上的力巴身上瞧出这样的端倪。
林嘉锦越发的正视这女婿。
“所说西北有宿敌,这些年一直没有消停过。但是,这开支也太大了。之前听祖父去看望了几位故交,都是御史台下来的老大人,据说是弹劾西北总兵有倒卖军粮军需之嫌,不仅没有将对方给治罪,皇上反而罢免了这些老大人们。于是,这些年,朝廷中对西北之事人人心中有数,却个个闭口不谈。西北总兵是老国公的属下,人人都说陛下对国公爷恩厚,从不相疑,但其实,我想,岳父您一定知道,西北所耗不正常。有很大一笔支出是借着军需支过去的,可其实,不管是补充人员还是所耗钱粮,不完全是用于军中了!”
林嘉锦左右看看:“西北之事,不可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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