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来不及了!
就见南山上,冲下来成群的狼!远处,还有熊的咆哮声。
四爷低声道:“走不了,也没法走。”这若是一路都撒了这种刺激野兽发情的药粉,这一跑,剩下原地的女眷和孩子怎么办?还有许多没有跟来的官员及其家眷,以及负责后勤的宫娥太监等等等等。
跑未必跑的了,还可能牵连别人。
是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叫能走的走,得有人在这里拦住这兽潮。
想用火将其拦住?方法是不错,可惜今儿这风向不对。真要往回跑,烧的不是野兽,而是自己。这野火追在屁股后面蔓延,比兽群你要快的多。
林雨桐正想怎么办呢,就觉得腰里绑带一松,宝昌将绑着宝珠的丝带解开了,“将妹妹给爹爹。爹爹先走!”别人不知道,可自己知道,自家娘的功夫比自家爹高多了。就是自己也在爹爹之上。自己跟着娘,不是累赘。
快!
有人断后,总有人能跑出去。
四爷朝孙安平那边看了一眼,没接宝珠,只叫示意宝昌把妹妹绑好,“走!救驾!”
孙安平不是个不谨慎的人,怎么会出这种纰漏?
连林雨柳和林雨权都带出来了,可以说皇家之人都聚一块了,就是为了叫人家连锅端的,没这个道理呀!
这会子谁也别瞎跑,一定是孙安平身边最安全。
林雨桐行动比脑子快,四爷说过去那就过去,可四爷为啥这么笃定的,他不知道。
就听四爷说了一句:盗窃案。
一瞬间,林雨桐恍然!
那案子是谁敢的?云影卫。
而当时案发的时候,鸡犬不叫的。那猫蜷缩着瑟瑟发抖。
证明云影卫有人能威慑这些动物!如此,还怕兽潮吗?
心里明白了,面上不显,迅速的赶到孙安平身边。这匹马不知道是不是被喂过解药,并未受药物影响。便是一声声狼嚎,这马儿也是半点不怵。连四爷所乘的马也是!因着马丝毫不受影响,所以林雨桐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有人撒了药了。
照四爷的意思,这是孙安平安排的,这么做的目的呢?
目的是什么呢?
林雨桐一边警惕的观察周围,一边思量着这个事。突然,蒋平的坐骑疯了的一般的超前奔了过来,而他手里正握着长剑,那坐骑从孙安平身边闪过,那长剑擦着孙安平过去,孙安平侧身,将蒋世林护在怀里,就见脊背和手肘上,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不知道多少人同时喊了一声:“蒋平――你要造反!”
同步的,蒋平反应了过来,他手起剑落,直接将坐下的马砍了,一个翻滚从马上下来,扬起剑就朝脖子而去。
林雨桐手里攥了箭头,跟孙安平几乎是同时,将手里的羽箭同时设了出去,叮咚一声,将蒋平手里的剑直接射掉了。
孙安平是射完之后催马而去,到了蒋平跟前伸出手,“老伙计,上马!”
蒋平一愣,胳膊却被孙安平抓住了,然后抬手一抡,将人真个仍在后面,“走!禁卫断后!”
是!
宝昌都傻了,贴着林雨桐的后辈,却拉着宝珠的衣服,怕宝珠给掉下去。他回头就能看见禁卫军跟狼群厮杀,朝前看,能看见护卫着圣驾的一群人奋力的超前奔。
他在背后喃喃自语:“皇上……皇上……这是一出苦肉计!”
也许是!也许不是!
孙安平不是个好弄险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要生事,孙安平将计就计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蒋平伤了陛下。这要是剑上再有点毒,就更完美了。蒋平这就不是伤了陛下,而是要陛下的命。可结果呢?陛下没有一丝犹豫跟怀疑,不仅救下了打算自戕的蒋平,更是将后背交给了此人。这是多大的信任!
蒋平他……往后再以功臣自居,那可就得抻着点了。今儿这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你蒋家九族之命,轻而易举。但是皇上没有,这份信重,你蒋平还有什么脸面自称功臣?!
当然了,这些是林雨桐自己猜的。究竟是不是,过后问问才知道。
后面并没有兽潮,但狼嚎声熊叫声,一点也不远。
孙安平那坐骑,驮着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已然有了疲态。远远的能看见营地了,马跑不动了。孙安平一刀扎进马屁股,蒋平陡然变色,“陛下,使不得!您扔下臣……”
“放屁!朕能扔下袍泽?”
可这匹马救过孙安平的命。
就是这匹救过孙安平命的马,在营地前倒了下去。孙安平一手蒋平,一手蒋世林,直接从马上跳下来。
然后整个人摇摇晃晃,直接往下倒去。
那胳膊和脊背上的伤,流出来的都是黑血。
蒋十五的面色都边了,林雨柳喊他:“快!中毒了!中毒了!”
蒋十五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爬过去的,他的手颤抖的抓不住脉。
后面那些将领纷纷变了脸色剑指蒋平,“你的剑上何来毒?!”
蒋平,你狼子野心!
林雨桐心说,此刻,孙安平该挣扎着说一句:“不得无礼!此事必与蒋爱卿无关!”
果然,她的脑子里才闪过这种想法,就听孙安平果然说了:“不得无礼!此事必与蒋爱卿无关!”
林雨桐:“……”无耻呀!
四爷就看宝昌:学会了吗?这一课生动吗?
学会了!太会了!原来帝王比之混混并没有好多少,无耻起来不遑多让。
第227章 客从何来(94)
孙安平被抬进了帐篷, 当值的御医紧跟其后,都站在外面等着宣召。皇后却在里面喊了一声,“都进来吧, 还有十五和桐儿。”
蒋十五本来跟随蒋家众人在外面跪着呢, 这会子了却叫进去?就不怕蒋家真有弑君之心,然后自己动手脚吗?
他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还是林雨权扶了一把, “莫怕, 进去便是了。”
林雨桐安抚了几个孩子,直接进了里面。
宝珠听出来了,皇上没事。既然没事……她的视线就落在那匹倒地的马上,脚下轻移, 想过去看看――它好可怜呀!
宝昌一把将她摁住,这个时候不替皇上担心像话吗?
他拍了拍妹妹, 扬声道:“将所有马匹, 集中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边宝隆招手叫了一侍卫, 低声道:“那匹受伤的……在战场上救过皇上的命……”
懂!一定叫最好的兽医给瞧瞧。
孙氏朝外孙看了一眼,就说禁卫统领,“没听见吗?将马匹集中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
说完,她才转身往里面去, 林嘉锦守在外面管事。
平王站在外面也不是, 跟进去也不是。
蒋家人在外面跪了一片。
林嘉锦就道:“蒋大人起身吧,陛下说了,此事跟蒋大人无关。”
别管啥原因, 把皇上伤成那样了,便是无心之失又如何?这个罪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蒋平面色泛白, 额头触地,“老臣罪该万死!”
蒋世林看着林嘉锦,“外祖父,我想去看看皇上……”剑划过来的时候,皇上将他挡在胸前,否则,哪里至于伤到。若是不管他,此刻躺在里面的就该是自己。
“去吧!”林嘉锦招手叫孩子起来,“想进去便进去就是。”
这是啥意思?对蒋家也未免太宽和了一些。
“姑父?!”
别人还没有说话呢,孙重海先站了出来,“蒋家罪大恶极!您如此这般,这不是助长叛逆威风……”
“住嘴!”孙重山恨不能将他的嘴给缝上,他厉声呵斥,“胡言乱语什么?”
“我没有……”
“还不闭嘴!”孙重山抬脚叫朝孙重海踢了过去,“混账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如何没有我说话的份?!里面躺着的是皇祖父,我是嫡亲的皇孙,我怎么就没有说话的份……”
林嘉锦笑了,“重海这不是冲着蒋公去的,这是奔着我林某人来的吧?是啊!嫡亲的皇孙怎么能没有说话的份呢?这是指摘我林某人是外姓驸马,无权说话,是吧?”
孙重山一下子白了脸,“姑父,重山不敢。”
“你是不敢,但却有人不服呢!”
“重海不敢!”
平王涨红了一张脸,“妹夫,别跟俩个孽障一般见识。这俩孩子都是担心陛下,绝没有一点旁的想法。”说着,就呵斥两人,“该不跟你姑父赔礼……”
孙重山一下就跪下了,孙重海还梗着脖子,是永安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上将人踹倒的。
杨氏捂了孩子的眼睛,不叫孩子看。她是心里惊怕,怕今儿这一遭事跟自家男人有关。否则,她实在想不出他今儿这般做法的缘由。好端端的,跟镇国驸马顶起来了,他疯了吗?皇上只是受伤了,还没死呢。就是死了,跟你有什么干系?你武没有将士拥护,文没有朝臣认可,你要什么没什么,折腾个屁!
可这么一个要脑子没脑子,要本事没本事的男人,他有胆子干这样的事吗?一边这么怀疑,一边又隐隐不安。她看那边,就见永安一脸的镇定,可露出袖子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难道永安也跟自己想的一样,认为这事跟这不争气的男人有关?!
是的!永安想起今儿早上,半路上遇到孙重山和孙重海兄弟站在空旷的地方说话。两人见到自己和林雨桐的时候,笑的都不那么自然。当时,孙重山解释的是顶撞母亲,被弟弟问责。这属于家丑,两人不自在也是情理之中。可现在想来,这问责,背着人就算了,这背着自己就不合理了。按照这一家子的逻辑,孙重山便没有不好的地方,他所有的不好都是在娶了自己之后才有的。当着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面,责问丈夫,这才能敲山震虎。就像是这次的事,是自己惹的张氏不快,是自己斥责了孙秀云的女儿,跟孙重山并无关系。他没道理背着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只找他哥的毛病。
所以,她真的特别害怕这其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可这一脚把孙重海踹倒,把张氏差点气的背过气去,若不是孙秀云拦着,她真能什么都不顾撕了永安的脸。
宝昌看自家爹,就见自家爹爹轻轻摇头。
四爷心里叹气,低声道:“跟着。”
然后宝昌就见自家爹找了大舅,两人分工合作,一个派人接应断后禁军,并且安置营帐,准备接纳伤员。另一个则组织受人,把能用到的工具都弄来。将营地周围的一圈草皮给铲了,行成一个防火带,这是万一真有兽潮,点火就能叫救命。当然了,这多半是用不上的。但用不上还得做,皇上是不是将计就计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后续处理的就跟皇上真的很无辜一样。现在这么做就是,把皇上推到那个无辜的位置上去,那你就作对了。
宝昌心说,自家爹这进可为君,退可为臣的本事到底是哪里历练出来了。自家爹爹低调,闹不好压根就不是自己以为的韬光养晦。而是他这本事,真的太犯忌讳了。谁坐在上面的位子上,知道下面有这么一个人,他心里不慌呀?!
老怕了好吗?
所以,他现在就不能一点也不担心不害怕,他得惶恐,得不安,得焦虑,得哭红了鼻子才是该有的表现。因为,自己的表现也能间接的证明,自家爹娘并没有猜出真相。我们家人都好笨,一点也不知道这里面事里套着事的。
对!就得这样。
外面的动静里面听的很清楚,皇后和孙氏在边上守着,三个太医轮番诊脉之后,该蒋十五和林雨桐上手。林雨桐稍缓了一步,叫蒋十五先来。看太医那皱着的眉头,就知道这毒在他们看来,比较棘手。
蒋十五几乎是颤抖着手,把脉搭上去的。这一诊脉便是一盏茶的时间,脸色也越来越白。好半晌这才拿开手,让开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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