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被文萍拦着正说话呢,就听见郑老师喊:“哎哟,赶紧让让!”
她刚才应该是给哪个孩子捡球了,这会子扔的时候仍偏了,正好朝柳絮扔过去。就是小孩玩的那种皮球,大人拳头大小的那种,色彩缤纷的那种,砸在大人的背上,肯定砸不坏的。柳絮不知道是叫她让让,但是老程看见了呀!他赶紧起身过去挡了一下,又怕半抱着孩子的柳絮站不问,扶住了柳絮的胳膊,然后冲着郑老师喊:“小心着点,怎么朝人身上扔呢?”
“不好意思!扔偏了。”郑老师连连道歉,又过去问柳絮,“砸到了吗?对不起!对不起!真要把你给砸坏了,你公公不得心疼坏了呀?”
于是,好些人都朝这边看。
老程赶紧放开了儿媳妇的胳膊,觉得这个郑老师说话很不讲究。可这种事又无从辩解。于是,只得抱了孙子,跟孙子说话,“累了,回家喝水水喽!”
路过的时候见文萍又跟老林家的人说话,他好气:我把老同事老关系得罪干净了,你又屁颠屁颠的去主动讨好人家,好不要点脸了。
可不等他甩脸子,他家小孙子伸着手要人家婴儿车上挂的玩具。
这玩具真不值钱,就是孩子小姑在小店里买的。什么黄色的小鸭子,紫色的八爪鱼,一捏就吱吱吱响的那种。孩子还不会玩,干脆给挂着吧,好歹颜色绚烂,一走一动的,孩子的眼睛跟着这玩意走。
这个程家的小孙子要了,那给吧!
孩子嘛,大人是大人的事,犯不上给孩子甩脸子。她就问:“你想要哪个?黄的?紫色?”
“guang的。”
哦!话说的还含混,是要黄的。
林雨桐就摘了个小鸭子给递过去,“这个是小鸭子!”
“嘎嘎嘎!”孩子马上发出这种音来。
林雨桐就笑,“对!就是嘎嘎嘎!你可真聪明。”
人家这么耐心的对孩子,老程也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就跟林妈搭话:“这么好的天,怎么不见老林出来?”
一个单位上的,面子总要糊弄住的吧。林妈就道,“给孩子搭床呢……”
柳絮过来接了孩子,她不想得罪林雨桐和金思业,因此就搭话,跟孩子说,“阿姨给小鸭子了?没说谢谢吗?跟阿姨说谢谢,说下次带玩具给弟弟玩。”
孩子跟着说‘谢谢’。
文萍觉得特别刺眼,一男一女并排站着,一个抱着孩子,一个站在边上拿着纸巾给孩子擦口水……这姿态,文萍脸都青了,直接说了一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还不往回走。”
林雨桐:“………………”这个发展方向也是很迷!这种事你敢往明处喊,你想干嘛呀?还叫不叫老程做人了?
没见老程脸都变色了吗?
这种名声太脏了,就是有嫌隙,也不能这么攻击人。
林雨桐就道:“文老师,孩子嘛,要的玩具怎么就丢人现眼了?”她故意这么解释。
林妈也道:“小孩子知道什么?”说着她就逗孩子,“奶奶可不能再训我们了,我们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再说了,我们也没要别人家的,你爸爸跟你林阿姨是同学呢,对不对?”
老程的面色缓和了很多,拉着文萍就走,“行了!不行咱就搬出去住,你不爱孩子,我也不勉强你……”
好像只是后奶奶见不得孙子。
等着三口子都走了,林妈嘴上啧啧,“那个郑老师心眼也不大,瞧瞧!愣是给挑拨起来了。”
林雨桐觉得文萍的好日子,大概快到头了。老程可不是个面瓜!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程来了,拎着一瓶珍藏的茅台,找老林喝酒来了。
行吧!上门是客,别闹的成了仇人才好。
林爸林妈一直以为,根子上是文萍的事。
再加上今儿老黄过来跟老林说接了个单子的事,拎了一条成十斤的草鱼过来,要在这边搭伙吃饭。都是老同事了,当着老黄的面,不给老程面子说不过去。
况且,老程是上门道歉的,伸手不打笑面人,对吧?就把人接进来了。坐在一块了,老程就倒苦水,说这个文萍各种不懂事,不待见儿子,不待见儿媳妇,连一岁多的孩子都容不下,吧啦吧啦的,意思就是:想离婚!
也是想为今儿被文萍顺嘴秃噜出来的话收尾来了。
老林不好言语,但老黄就说了一句实在话:啥时候离婚都合适,就是程颢才去基地,你这么着急离婚,不合适。
儿子不在,老伴离了,剩你跟儿媳妇在家,那不是招人说闲话吗?
没人觉得他老程是这么一个不讲究的龌龊人。
喝了点酒,都点到即止。又跟老林说起了孩子办百日宴的事。
百日宴都都农历的三月份,阳历的四月份了。日子订在某个周末,不是非赶上那一天的。
事先呢,老林肯定要跟亲家商量,咱这席口得多少呀。也是探探金家的意思,要是他们有意办,那就一起办。要是没一起办的意思,那就林家办。
本来呢,四爷的意思是,他和桐桐办。可老林不乐意,“给孙子办喜宴,那比啥事都高兴,这个不能抢。”
然后四爷就说放在古今园,那边开席面不就完了。
老林不去,“那边的席都订到八九月里了,做人家的生意是挣钱,做咱们的生意不挣钱。次数多了,合作的伙伴也该有意见了,一码归一码。”
特别坚持。
老林一问亲近,人家老金说,“咱们这边不动多少人,留个四五桌席面就行。”
意思就是不想办嘛!
那算了,林家自己办。
老林郑重的那个样子,比当初嫁闺女的时候都郑重。因为当时是男方办酒席嘛,要考虑不能席口太多增加人家的负担。这次自家办,那就是这样的腔调:“……特意选了周末……对对对……都得来……把老嫂子和孩子都带来……不怕吃……就是高兴……”
行吧!真是一点也不叫四爷插手。
孩子百天了,翻身一点问题也没有。床围着围起来,照样得看着,两个人四仰八叉的,你朝这边翻,他朝那边翻,一会子就挤到一块了,老大压了老二的脚了,老二踢到老大的脸上。一旦发生碰撞,你哭我闹的!
林雨桐在家工作,那你别轻易走动。他们醒的时间长了,得大人在外面抱着了。平时了,林妈和老太太在客厅里抱着没事,可妈妈一旦出去溜达,听到脚步声就回头,冲着这边哼哼。抱了老二吃奶,老大在边上不停的扒拉,哼哼着。先伸手抱了老大,那坏了,大二更能嚎,而且脾气超不好,奔着过去扒拉不开他就急的用嘴咬。
当妈的只有一个怀抱,这两个该抱哪个。
所以一哼哼就先上床,在床上一边揽着一个,不怕摔了。
长开了之后的孩子,像桐桐也像四爷。鼻子眼睛随桐桐了,眉毛嘴巴下巴随四爷的地方多。两人都不丑,孩子的长相肯定跟丑不搭边。但要说能找多帅,这个得长长再说,现在这么小,其实看不出来什么。
再则,五官是一方面,气质这个很重要。
虽然林妈一天天的宝啊贝呀的叫,夸的孩子天上有地上无的,但叫林雨桐这亲妈看:也就这样。
她一这么说,林妈就不乐意,“你自己看你的百日照去?你有我们林墨和林砚长的好?”
林雨桐:所有的亲妈都是黑粉!
而且家里特别有意思,好像怕别人不知道孩子姓林似得,孩子没有小名,叫的时候连名带姓。哪怕亲昵的把名字叫出一百种腔调来,但就是不把姓丢了单叫名儿。
当天有客人要来嘛,给孩子的衣服准备了几身。但是一大早,金妈来了,拎着给孩子买的衣服,“我洗过熨烫过了……给孩子穿……”
衣服也不是不好,是两件卡通熊熊衣。毛茸茸的,可爱是可爱,但就是中午要是热的话,得彻底脱了给孩子换。林妈本来是想着,套一层再一层,根据温度好添减。但想到也不抱孩子出去,在家呢,那孩子奶奶想叫这么穿就这么穿吧。
衣服刚刚好,“我以为会大一点,孩子穿着能松快点,结果一点多余的都没!”
林雨桐笑笑没说话,百日了,三个多月,这是除了出院那天之后的第二次上门。俩孩子生下来就属于身量长一点的,这么长时间没过来看,能买合适才怪。
孩子会认人,会听声音了,奶奶是个特别陌生的人。一抬手要抱,孩子就躲。
金妈明显很尴尬。
想亲近孩子是肯定的,但林雨桐不会委屈孩子。孩子不乐意叫抱,那她就别抱。
像是米白和辛年,属于来的勤一点的,孩子都认识了。一逗就笑,不能搭理,一搭理他们,他们没完没了的想跟你玩。
然后藤藤又过来了,直接抱着林砚就走,“我们看景去了!今儿还没看窗外呢……”
紧跟着小姑又把林墨给抱走了,“亲家坐吧,这俩小子到点得去窗口看风景……”
金妈就跟着过去,拉了林墨的手,“砚砚,我是奶奶。”
小姑笑了一下,“这是林墨,那个是林砚……”
“这长的也分不出来!”
小姑没言语,其实是可以分出来了。天天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让她说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是就是能一眼给分辨出来。
金妈还得回去招呼那边的亲人,没多呆。回去的路上眼角就有些湿了,不知道怎么的,鼻子一酸,骑在电动自行车上直流泪。
老金在家把衣服换好了,刮胡子呢,出来问说,“给思甜和思念打电话,怎么回事?到现在都不见人。”
金妈给打了过去,金思念就道:“我直接去酒店,不用等我。”
金思甜则表示,“我已经在酒店了。”然后挂了电话。
金爸是不想开他这辆破车过去,想叫女婿来接,可人家走了,那算了,还是开车去吧。
四爷得去招待客人呀,林雨桐是开席了她才过去的,敬酒完就回来。孩子没跟着去,奶奶和小姑在家照看呢。她出去也就一个小时,就先回来了。其他的叫父母和四爷招呼。
回来的时候小姑和奶奶在茶室坐着,地上铺着毯子,俩孩子在毯子上睡的挺好。小姑正低声给奶奶说话:“……我就没给她客气的!好家伙,三个多月,愣是不露一面。又不是咱们强迫孩子姓林的……”
见桐桐回来了,才打住话头,招手叫她过去,“你婆婆没说啥?”没有,“跟亲戚似得,坐在那儿吃饭呢。”
可不嘛!金爸啥事也不管,坐在席面上,林爸这边的朋友还得陪着,然后三山五岳的乱侃。一个个的喝的五迷三道的。这边一散,像是老黄他们几个,就顺便去边上的足浴店,洗脚按摩顺便醒醒酒。
老程也没着急回去,儿媳妇在家呢,他现在也避讳着,跟着就去了。走的时候拍了拍老金,“去洗脚去,去不去?”
呀!忘了!这才是穷人乍富压根没想起还有这种消费。
老黄就道:“人老了,剪指甲自己都抬不起脚。去店里叫人家给修一下,按摩按摩,花费个一个小时,晚上能睡个好觉。”
老金就跟着去了,这里距离单位比较近,走几分钟就是家属院了,所以都在这里办了会员。多少钱的洗多少次,就是这种的。老金不是没办嘛,去了人家就介绍了,有个一千八的年卡,“咱们的基础款服务,这一千八是无限次,只要您来就行。”
行吧!一千八包一年,那这划算呀。
老黄他们是老林的朋友,都看上林家的女婿了,因此对老金还是不错的,聊天的时候肯拉着一起聊。
老黄就笑呢,“金老哥,您是当真高明呀!孩子姓了林,我那老伙计浑身都是干劲。本来都是退了打算颐养天年了,结果俩大胖孙子砸头上了,现在一天到晚的都是干活挣钱,给孙子攒上大学和娶媳妇的钱呢。”
金爸是真不知道,“哟!那不用这么辛苦,小两口不少挣,不在乎他那几个钱……”
“老林那挣的可不是几个小钱,他哪个月不挣个两三万呀。”
金爸就哈哈笑,“我这老亲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他泡着脚,听人家说闲话。半靠着是真舒服!泡了一会子,足浴师就过来了,坐个小墩子,把细细的给擦脚。
这些搞服务的,特别会跟人聊天。
今儿给金爸修脚的,是个不到五十也差不多的女人,很会说话,“大哥是个能干人,这个岁数了,退休了享福了。”
金爸特爱听这个话,“享福啥呀?儿女都忙,也不陪着。一个月两万块钱,倒也够花。凑活活着呗!”
一个百岁宴,叫他跟老程这些人认识了。其实除了老程,大家都有活干,去足浴店呢,那纯属是真得修脚了,然后才过去。老程呢,是怕文萍那张嘴,又确实不好提离婚,他是尽量不跟儿媳妇同在一个屋檐下,能避开就避开。
所以,一到周末,他就到足浴店消磨时间。足浴店上面还有健身房,办张卡怎么消磨都行。在上面玩累了,就来下面坐坐。这里除了足浴,里面的小间里还有几张按摩床,要是想全身按摩的话,人家也给做。其实是个特别正经的地方。
可是他过来五次,有三次都能碰到老金。
慢慢的,他就看出猫腻了,老金跟给他按摩的那个大妹子,聊的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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