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反正不管怎么着,文萍从眼皮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至于单位上,两人碰面的机会不多。她在后勤服务部门,除非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要不然,怎么可能碰上?
去上课的时候提前了几分钟,跟米白在楼道里说话。
米白低声道:“都知道她离婚了,回头又找过沈刚沈老师……可那边李会计才生了儿子,沈老师没搭理她,她上来缠了几天,沈老师直接找老周了,说是骚扰的他没法子直接办公。然后领导应该是约谈文萍了,之后再没见到教学楼这边来。她跟人家说,是张静秋老师害她,结果张老师当着大家的面警告文萍说了,说你要是能拿出证据,你就拿出来,来证明我害你了。你要是没证据,那你就收敛着点。再叫我知道你造谣我,我直接就去法院告你。一旦判下来了,你就是有编制也得给开除了。要不是看在你这个年纪又离婚了不容易,我这次就能去告你。”说着,她就啧啧出声,“张老师比郑老师可厉害多了!以后还是避着点吧,这个人不好招惹。她这一闹,估计大家都怕她的。闹不好,今年的职称名额上,她能占一个。”
看!就是这样。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来一回狠的,就都知道怕了。文萍那么膈应的一个人,愣是被这么给弹压下去了。
要是文萍调不走,或者不去私立,那么她这辈子在单位就得这么盘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出来碍眼,然后把嘴闭上就行,也没谁为这个不死不休的。
剩下的柳絮特别知情识趣,好似知道惹到人了,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以前在单位还试图跟四爷拉关系,现在不了,就是认识,也只是认识,仅此而已。
事处理的其实挺利索的,但是也有后遗症。什么后遗症呢?就是自家那个婆婆,终于发现男人是真的不可靠。两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结果给她心窝子捅了一刀。以前虽然谁也不管谁吧,但是回到家知道还有一口子人。别管人在不在吧,心里是有伴的。
但是现在,房是新的,装修是新的,好的是真没话说,可是了,冷清了。从心理冷清了。
出去旅游吧?疯狂的逛过一段时间。可是呢,出去真的舒服吗?他们这种老太太出去旅游,很少不是穷游的。在家门口吃凉皮,到了旅游的地方为了省钱还是吃凉皮。想去远点的地方旅游吧,那人家多是以家庭出游为主的。她倒是想约几个人,可同龄人里,不带孙子的毕竟是少数。人家说了:“周末的时候,要是去周围转转,那行。要是去的远,那真功夫。不是差钱,就是没那时间。”
就是说,想出去玩,没人陪。
给大闺女打电话,大闺女一般只三句话:
有事?
没事打电话干嘛?
挂了!
这是为了那六万六心里憋气,说把钱给她吧,人家现在死活还不要了。心说叫两口子回来吃饭吧,结果大闺女来了一句:忙着呢?没空!就您做那饭,您自己个都不吃。叫我们回去干嘛?还得叫刘大山给你做饭呀?他不上班?你当厨子不辛苦呢?他回来且得歇着,没工夫伺候。
把她怼的半晌没说句话出来。
给小闺女打电话,叫她回来住。但是小闺女忙着呢,“我晚上在医院兼职,周末给我哥那边帮忙,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晚上总得睡觉!”
“产妇生孩子是不挑时间的。我晚上过了夜里十二点加班,工资翻一番。白天我在学校的工作清闲,要是抓紧时间的话能补觉!”
“那你也不能这么累?”
“我年轻,也不累!晚上也不是一直干活,就是得守着。我在走廊的长椅上凑活呢,能睡一会子是一会子。您自己玩吧,我真挺忙的。”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都把电话挂了,拿着手机想联系谁,也都不知道该跟谁聊了。细细的想一想,三个孩子呢,上次见到三个孩子还是孙子百日宴的时候。至于一家子坐在一起安稳的吃饭,那还是大闺女结婚之前,见刘大山那次吧。
突然就心慌起来了,夜里哭了一场,真觉得怎么就活成了孤家寡人了呢。
然后一大早,路过菜市场的时候买了些菜和鱼,直接来了林家。
林雨桐刚从学校上课回来,进门换了衣服洗了手,收拾利索了,抱了俩个在床上,一边一个在喂奶呢,保姆给开的门,说是孩子的奶奶来了。
金妈不知道张兰是干嘛的,是哪一门子亲戚,上次百日宴的时候人多,她也没注意。这会子门一看,见个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抹布的女人,还以为是林家的什么亲戚。就笑了笑,“路过菜市场,瞧见有卖槐花的,买了点来……”
张兰就客气的接了,其实今儿她也买槐花了,“您请进!”
把东西放在边上,先去取了一双一次性拖鞋放边上,“孩子正在屋里吃奶呢。”趁着对方换鞋的工夫,张兰敲了卧室的门告知有客人上门。
俩孩子一起吃奶,得有人扶着的。不是非得叫两人一起吃奶,是实在是不这么着没办法呀。孩子大一点,喂过奶的宝妈都知道,熊孩子吃奶的时候学会玩了。吃两口,盯着你看着,咧嘴一笑,等着你逗他了。你也不能催他吃,他也听不懂。你越给他说话,他越是含着他的粮食口袋对着你乐。吃不好好的认真吃,除非饿狠了。可你要是见他不好好吃,把人给抱开了,那坏了,且半天哄不好。这就导致了另一个也没法吃了。
怎么办?就一起吃吧。供养俩孩子吃奶,她一天吃六顿饭,可体重还是往下走。真的!A4腰都出来了。
这俩孩子吃顿奶,老妈和奶奶一个护着一边。俩孩子头顶头,翻着眼皮看对方,总试图把胳膊抬起来扒拉对方一个。
正吃着呢,保姆敲门,这俩几乎同时,不吃了,支棱着耳朵听人说话。说啥他们也不动,人走了,才又开始吃。
没人出去迎接去,来了要么在外面等着,要么就进来呗。
结果人家进来了。
进来个陌生人,两小子又不吃了,侧着脸眨巴着看奶奶。
“哎哟……我们正吃饭呢?打搅你们吃饭了?”
林妈就笑:“你坐!”
林雨桐催这俩小子,“不吃了吗?看来是哥哥不吃了,都给弟弟吧……”
然后两人蹭的转过来,恨不能双手抱着‘奶瓶’咕叽咕叽的吃。
这么吃肯定是吃不饱了,每次吸的人生疼生疼的,确定吸不出来了,这才罢手。
然后老太太抱一个,林雨桐抱一个,先抱起来拍着奶嗝,林妈才赶紧的去给孩子再冲点奶粉,再给喂点才行。
今儿金妈急着要抱,孩子挣扎着不要。林雨桐就把孩子抱着往边上躲了躲。孩子刚吃了奶,一哭是要吐奶的。但嘴上却倒:“腿都压麻了!”
好像刚才躲那一下,是因为腿麻了,活动了一下。
金妈就说:“孩子给我,你起来动动。”这么着养孩子,是费劲呀!儿媳妇这样,跟第一见面那时候比,瘦了不止二十斤的样儿。
林雨桐在床上把腿绷直,才跟金妈解释,“这小子特挑剔,吃完奶一个不顺心就哭,一哭就吐奶……没事,我先抱着。”
给喂了奶,带着孩子出去的时候人家跟着,回来的时候人家还跟着。林雨桐要工作了,她跟林妈和老太太在外面聊天带孩子了。该吃饭了,人家就顺便留这边吃饭。
今儿出来就瞧见了,俩孩子放在茶室的地毯上玩,槐花都下来了,俩孩子能坐起来了。摆一堆玩具在上面,能消停的玩一会子。
林妈不坐在桌上吃饭,她总是给米饭里扒拉点菜,过去守着孩子,把孩子挡在那个小茶室之内就行。然后老太太和婆婆坐在餐桌上,准备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张兰就问林雨桐的一件,“半晌那一顿给你做槐花饼,成吗?孩子奶奶买了草鱼,我把头剁了,再给炖点鱼头汤。”
林雨桐点头,“行!看着安排。”
然后半晌喝汤的时候,林雨桐喝了一碗,闲着的金妈进去又给盛了一碗。保姆想拦住的,但到底没说话,转身抓紧熨烫衣服去了。
林雨桐吃了两饼子,喝了一大碗汤。这是她饭量的极限了。也知道要奶孩子,所以她顿顿汤汤水水的。可胃是有限的,一般这汤水保姆会多做一点,家里的女人多,小姑和藤藤晚上会过来的。再加上能哄着老太太多喝点,这也行呀!
婆婆给盛饭去了,再加一碗汤,“你要多喝点,多喝点奶就足,孩子就能少加点奶粉。”
“饱了,真喝不了了。放着吧,等会想喝的时候热热再喝。”
行吧!一个小时候,又给热的端来了。然后四爷回来了,一进房间就知道怎么回事,顺势就把碗接了,咕嘟咕嘟的把汤给喝了。
金妈急的:“是给桐桐的,你就是饿了吃点别的也行呀!”
四爷把碗拿着往厨房送,“妈,她每天吃多少,吃什么,都是找了营养师给定的。我请的张来的张姐,是有营养师资格证的。她知道怎么搭配怎么均衡营养。桐桐和孩子这不是养的挺好的嘛!可别给她多吃。”
“孩子的奶不够!”
“孩子得慢慢搭配辅食了,奶短缺点他们才肯吃饭。”
这么说了,人家也没恼。在这边吃了晚饭才走的。四爷要送她,人家没让,我骑着车来的,骑回去就好了。
结果第二天又来了,还是那个点。今儿倒是不对着林雨桐指手画脚了,就是在家里轮换着抱孩子。既然来了,也不能撵。那就这样吧!况且,孩子大了,她不肯老老实实的呆着了。总是试图站在你的腿上,然后不停的蹦Q。老太太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么着抱一会子没问题,时间长了,老太太撑不住的。
于是,这个婆婆就以谁也没法拦着的姿势出现了,慢慢的,她也不去买菜买水果这些东西了,因为很容易跟保姆买的东西重叠了。来的时候都是买点孩子需要用的东西。像是尿不湿,不多了她就买了拿来。像是爽肤粉,顺道就买了。
而她呢,除了早饭不在林家吃,其他时候都在林家。
要是不找事,就是看着孩子,说一点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几个女人一台戏,又能有什么处不来的?不方便肯定是有的,但是客观上,林妈觉得能叫老太太歇歇,也挺好的。
金妈在林家,这么几天下来,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家事保姆全权管了,剩下的就是伺候孙子。这要是当初跟儿子一块过,是不是自己和老金现在过的也是现在这日子。老两口带俩孙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每天呢,保姆都去采买。亲家母给列个单子,今天也一样,亲家母在那里叮嘱,“就绿豆面就行……”
“要做绿豆糕,豆沙枣泥要买吗?”保姆是问做什么馅儿的。
林妈就道:“都做白糖馅儿的。思业其实不太爱吃那种黏黏的东西,那干脆就白糖馅儿的就行。”
“肉呢?单买牛肉吗?”
“蹄筋要买,那个有嚼头,卤出来思业爱吃。”林妈说着又想起来了,“草鱼,尽量买大点,今儿做点鱼丸。晚上不是要吃锅子吗?思业不吃外面卖的半成品丸子,还是自家做吧。肯定麻烦点,但家里简单的收拾一下,衣服明天熨烫也行……”
“行!这个容易。”
“你再顺道取一下蛋糕,早前订好的,我把地址给你写上……”
金妈才想起来,今天是儿子的生日,而且是三十而立的大生日。
保姆走了,林妈才招呼金妈:“给亲家打个电话,晚上过来吃饭吧。今儿是好日子,但孩子到底是年轻,没外人,就自在人在家吃顿饭。”
金妈还有啥可说的,“老金晚上肯定过来。”
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有心人就约呢,“金老师,今儿生日呀,一块聚聚。”
四爷只能说谢谢,“家里父母给准备了,实在是没法在外面过。改天,改天请大家吃饭。”
正说着呢,办公室门被敲响了,是个也算是认识的人,“郭老师呀?”
郭杨看四爷:“之前听说金老师今儿生日,我这不是就上门讨酒喝了吗?”
四爷知道这人几次想约自己,倒不是什么大事。他家是做生意的,看上古今园了,想插一手进去。几次三番的约,是真没顾得上。
这会子四爷还没说话呢,老韩就道:“金老师是家里有父母,孩子也还小,这个点不回家也不像话。以后找机会吧!”
四爷也笑,“郭兄,您要是有事,咱们私下单聊。哪怕在学校吃午饭的时候一起去食堂呢,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郭杨倒是愣了一下,“那今儿就坐一回金老弟的顺风车,我的车被同事借去了,说是孩子发烧了,她的车坏了,着急回家。”
看来还挺着急!四爷就往出走,“那走吧!”
上了车了,郭杨才道:“老兄,我可不止是想投资。古今园呢,要是能投,我当然乐意。可要是没办法投,这也正常。成规模了,我要是非插一杠子,这就是摘桃子。搁在谁心里,谁也不舒服。所以,之前几次约,没约到,我心里也有数。做生意嘛,正常的。”
四爷看着前面的路,“古今园我不拿事,管理也不归我管,我只吃红利。合作不合作,我压根就没有发言权。在跟对方合作之初,就把合同列好了。前提是,别管中间加不加人,得保证我的利益不受损害。因此,这事你找我,其实没用。”
郭杨点头,接受这种说法。他又道:“其实决定回来,在学校任教,这都是家里的意思。学校任教没什么不好,但是呢,清贫是真清贫。我是一直大手大脚惯了的,现在叫我一个月花销这么一点,说真的,真不够。我就寻思,也做点什么。比如干点自己的营生。我知道老兄的眼头准,尤其是文物鉴定一道上,据说是从没走眼过。你所经营参与的项目,我也看了。其特点,都是抓住了那个朝代的特点,但却不是仿制文物的。你一直仿的是风格,对吧?”
四爷听出这家伙的意思了,他是想仿文物。
仿造不违法,只要不是以真品的名义卖的就行。说到底,那就是工艺品。
“可市场上,做仿造这门生意的人很多。”
郭杨却道:“可仿造的逼真的,几乎是能以假乱真的,我想,非专业人员不能做。”
那可不是!人家专门吃这碗饭的,对仿造比专门研究的教授可高明多了。当然了,他们是蒙钱的。这位是想走高仿的路子。
事实上,历朝历代都会有人去做仿品,有些仿品做的好了,流传下来也是很有价值的。
但这个东西,当□□好玩一玩得了,专门做这个,这看跟谁合作了。
郭杨的话,自己也不摸对方的底,谁知道他在国外这几年是怎么回事?
因此上,他没着急应承这个事,只诚恳的给建议,“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完成的。瓷器,你得烧制,好的工匠从哪找?画师呢,又从哪里请人。你只是单纯的想仿制呢,还是复制过来。这要是复制,就牵扯到做旧。这又得专人来做。像是字画,画工先不说了,装裱得专人,这东西也是大学问,非大师模仿不来。同样,也牵扯到做旧。你要知道,这瓷器做旧,也字画做旧,这是两回事。人擅长的不同,你找的人自然也就不同。这些,你都想好了。然后再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吧。你也知道,我是仿风格,而不是原作。因为那东西太难,轻易仿不出那个神韵。”
这倒也是!不能有批量生产的刻板,但却很难做到那种工艺品的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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