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撸猫客
布鲁斯装作不经意地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迪克决定他现在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
第108章
哥谭,老城区,老南瓜酒吧。
索德格林·坎贝尔把风衣裹紧,又把双手合拢哈了口气。白烟从他口中涌出,热意短暂地驱散了严寒,旋即又被更湿更冷的空气覆盖。夹在腋下的公文包随着动作开始下滑。
坎贝尔先生在一家保险公司工作,今天处理了三起保险赔付。他身材高大,生来一副老实人面孔,又正直又严肃,虽然因为中年发福长出了小肚腩,在外人看来还是非常精神。
按说他这样的人和老南瓜酒吧格格不入——哪个有正经活干的人会到这种三教九流齐聚的地方鬼混呢?即使报纸总喜欢调侃哥谭本地人,他们自己也乐得开开玩笑,有些圈子性的东西毕竟是举世公认。
但索德格林有必须来的理由。
他在油腻腻的高脚椅上坐下,拿手帕装模作样地抹了抹鼻尖。酒保把一杯马蒂尼滑过来,酒液在玻璃杯里摇来晃去,险而又险地没有溅出一滴。邻座的胖子在扯着嗓子打电话,时不时飙出一些脏话,他长着一张足以被记入警方标准的“恶棍脸”,放在监狱里简直就是标配,放在老南瓜酒吧里也像银鱼混进鱼塘一样毫不显眼。
索德格林紧着喉咙抿下一口酒。
正在这时,有人从他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坎贝尔先生。”来人说道。那声音轻飘飘的,比东方的丝绸还要阴柔,落在索德格林耳朵里却像石头那么沉重。
“老天爷啊!”他惊惧地一蹿——字面意义上地一蹿,下意识朝后抓住了那只手。接触到的皮肤十分粗糙,似乎还有些许疤痕。他没摸真切,只是飞快的一触,因为对方很快就把伸出来的手缩了回去,隐藏在巨大宽敞的袖子里。顺着袖子朝上看,来人整个隐藏在风帽里,看不清脸。
“我是昨天联系你的人。”风帽人说道。酒保仿佛不经意地飞过来一眼,然后从水槽边翻出一块崭新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起了酒杯。“来吧,坎贝尔先生,”风帽人又说,“让我们到合适点的地方去谈。”
索德格林顺从而不安地站起来。
“艹他妈的!”右边的胖子怒骂道,“是的,是的,你会错了意,我是说过要干的干净漂亮,但蝙蝠像疯了一样,谁敢去触他霉头?”
一阵哄笑声在酒吧里传开,人们窃窃私语着“蝙蝠”、“企鹅人”和“小丑帮”云云。
风帽人带着索德格林走到小隔间里坐下,他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没有特点的脸,紧接着就从口袋里取出一本证件递到跟前。
索德格林打眼看去,那本证件里插着张黄色身份卡,左上角有只白色的鹰纹,右上角则写着大大的“s.h.i.e.l.d.”,底下印着个你能想象到的最平平无奇的名字,约莫只有汤姆、大卫和杰克才能与之媲美。神盾局,他咀嚼着,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号,可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
“我们负责国土安全。”风帽人说道,“有人了解到你保存着一份名单,我们希望得到你的帮助......当然了,我们会开出一个好价钱。”
“我不明白,你们要这份礼单干什么?”索德格林把证件交回去。他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但那没用,汗液还是在持续溢出。“这份礼单只是我早年的人情往来,难道说你们怀疑我会威胁国土安全吗?二十多年了,我为什么要交给你?”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风帽人耸肩,“这份礼单是你二十多年前参加一场聚会前的人情往来,而这场聚会的主持者是托马斯·韦恩,相信坎贝尔先生一定还记得他吧?”
索德格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托马斯·韦恩在聚会后不到一月就遭遇不幸——”
“够了!”索德格林突然叫道,“我们谁都不知道这种事情会发生,这真是个悲剧,彻头彻尾的悲剧,可怜的托马斯,他是个好人,连最没有卵蛋的流浪汉都会赞美他的名字......伟大的韦恩,慷慨的韦恩......”
“可你间接促成了他的死亡。”风帽人平静地说。
酒吧里的宽屏荧幕正在播放电影,屏幕上的女人艳光四射,连最细微的头发丝都美得惊心动魄,全然看不出在野外时的凌厉,那双手也似乎柔若无骨,怎么看都不像能把巨兽击倒的样子。索德格林知道她是小韦恩的女友。小韦恩,想到这个名字他就打了个寒战,嘴巴里干得发苦。“对天发誓我不曾有过坏心。”
“那就把名单交给我们。”风帽人伸手。
二十分钟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份名单被从公文包里取出,折好,小心翼翼地放进风衣内侧。风帽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点点头,和接头者一起离开老南瓜酒吧。
推门出去时酒保还在擦酒杯,那只杯子看着和先前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在酒吧后的小巷里分手。
索德格林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站在冰冷刺骨的雨中打开黑色长柄伞,兜帽压得很低,风衣边角在寒风里滚成一片漆黑的浪花。
雨越下越大,他跌跌撞撞地朝巷口走。
青石地砖年久失修,缝隙里溅起脏污的泥水,星星点点打在新刷过的黑皮鞋上。“见鬼!”索德格林尖利地叫骂,“见鬼!见鬼!见鬼!”
他三两步离开暗巷,打了辆车,下车后就把公文包顶在头顶朝房子跑去。钥匙被早上放在包里的卷饼沾过,黏上了一点油污,在颤抖的手里不断打滑,怎么都打不开门。
僵持之间,几丝黏腻腻的液体从顶上飞落。
索德格林半是恼怒半是不解地抬头,直直对上一张死气沉沉的青白脸庞。他认得这张脸,也认得被窗帘挡住的那半张。每天早上头一张脸的主人会为他准备早餐,晚上会为他洗涤衣物,他们曾在一张床上睡觉,在一张桌上吃饭,在一片空间里呼吸。而第二张脸——第二张脸的主人总是仰着脑袋叫他“爸爸”。
阵阵抽搐袭击他的喉咙,坎贝尔先生发出一声长长的、不似人声的惨叫。
这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叫喊被从中部截断。
说不清是风,还是利刃,还是一个人冷冰冰的手,那东西残酷又坚定地从他脖颈上滑过,死死卡住,像一把铁钳,甚至把他朝上提起。索德格林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回到下课后因为犯事被继父抓起来殴打的时分,毫无还手之力,满怀恐惧之心。
旋即是一记清脆又沉闷的裂响。
“咔吧!”
旋即是一句陌生又熟悉的话语。
“猫头鹰法庭向你问好。”
索德格林再也没有挣扎的机会,他开始下落。
向下,向下,向下......
***
迪克头朝下摔进了软垫里。
“这不是真的。”他冲着青色软垫咕哝道,“这不可能是真的。”
詹妮弗英姿飒爽地盘腿在他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冲他伸出一只手。血吸虫病已经完全被奥斯本研究室治愈了,其他寄生虫和吃生食带来的胃肠道毛病也在缓慢恢复之中,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更好,“甚至”有力气教育教育这个庄园的新成员。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韦恩老宅的下午。
只除了数分钟后,布鲁斯·韦恩接到一通电话,不得不从蝙蝠洞上到客厅去。他这几天的兴致都不太高,脸色更是沉得更滴出水,整个庄园都弥漫着一团乌云。家里阿尔弗雷德和詹妮弗对他照怼不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迪克战战兢兢,生怕训练课有哪里做的不够好。这会儿他盯着布鲁斯消失在楼梯上的背影,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回头就看到詹妮弗直勾勾地朝蝙蝠主机走去。
“!”
他看着詹妮弗把主机边的资料拿起来翻看,脸色也渐渐变得黑起来,越发向蝙蝠侠靠拢。
“这样没关系吗?”迪克忍不住问道,“布鲁斯说过不许我们看那些资料......”他的原话是这些东西不需要你们插手,也不需要其他人来关心。被训练了许久的迪克对此自然有些意见,但他已经渐渐学会了不要跟蝙蝠侠去争论,怎么......
“你也该来看看,”詹妮弗从资料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迪克,过来看看这些东西。布鲁斯在处理一起离奇的杀人事件,我觉得很有问题。”
“可是——可是——”迪克结结巴巴地说,他甚至扭头去向老管家寻求支持。
阿尔弗雷德在背后默默地咳嗽了一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詹妮弗胡乱摆了摆手,“过来吧。”她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凝视。“我知道布鲁斯总是喜欢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他那些话我都会背了,你最好别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得把他的话反着来理解。”
迪克:“......”
是这样吗?
是......是这样吧......
第109章
布鲁斯下楼时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工作台边,詹妮弗似乎在和迪克讲着什么,穿训练服的少年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时不时还用手指指资料纸。那堆资料分明是这两天他在忙活的东西。
蝙蝠侠挑了挑眉。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家之主应该有所表示,但没等他说出什么话,詹妮弗已经开始向他招手。“过来这里,布鲁斯。”她说道,“你找到这个坎贝尔先生的社交链了吗?”
布鲁斯发现他的腿好像有生命一样走到了蝙蝠主机边上。
“我记得坎贝尔集团。”詹妮弗用腿给他勾了把椅子,“圈内有个朋友和坎贝尔现在的当家人有点猫腻,他们生意铺得很大,在世界各地都有分点......这个索德格林·坎贝尔恐怕和坎贝尔集团脱不了关系吧?”
布鲁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他从回忆里找出了老坎贝尔年轻时的样子,那时他还是个八九岁的男孩,托马斯·韦恩曾多次邀请生意上的同伴来庄园用餐或举办宴会,老坎贝尔就是其中一个。这个家族在哥谭不能说扎根很深,和大家族更是靠不上边,但也凭借着在化妆品行业上的地位跻身上流社会。
托马斯·韦恩曾夸奖他是个“真正的朋友”,现在看来这位真正的朋友也隐瞒了许多事。受害者有罪论固然可恶,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神秘势力以这种方式处决,索德格林的交际链大有问题,通过分析交际链说不定就能找出风暴来源。
“老坎贝尔在家族斗争中落败,权力旁落给年轻的侄子,现在靠卖保险维生。”布鲁斯开口说道,“两天前他在老城区的住宅里被发现死亡,同时发现的还有坎贝尔夫人和他们次子的遗体。从吉姆发给我的资料来看,三个人的死亡方式都极不寻常,”
“很残忍。”迪克面露不忍。
妻子和孩子在二楼被吊死在二楼窗前,窗户开了一半,窗台边缘全是脏兮兮的脚印。施暴者在挂上去时就算好距离,本意是想让受刑者速死,可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能爆发出极大的能量,她的身高不高,拼尽全力也只能把脚堪堪碰到窗台边缘去构建支撑,最后还是力竭而亡,死之前的痛苦不言而喻。和妻子孩子想比丈夫就是速死,他在大门口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勒杀......
“绞刑。”詹妮弗喃喃地说。
“不错,绞刑。”布鲁斯点头。
绞刑在实施中分成缢死和勒死两种,坎贝尔夫人和小坎贝尔都是被人用绳子圈住脖子吊在半空死亡,而坎贝尔先生则被人勒断脖子。与很多人的固有思维不同,比起斩首,绞刑其实才是种更不体面的处决方式。旧时的王公贵族常用斩首,而平民百姓则多用绞刑。近代也有用绞刑处决犯人的记载,这些人通常身背重罪,判决者认为他们该受绞刑之辱,以此来警醒其他人。
这个对比透露出至少两个信息:其一,无论是谁杀了坎贝尔一家,他们都是在进行一场“处决”;其他,这些人认为坎贝尔一家,或至少是他们家中的一位,在某种程度上犯下了重罪,应当被绞死来受千夫所指并警醒他人。
戈登局长查到当天早些时候索德格林·坎贝尔曾在老南瓜酒吧现身,根据酒保的供词,当时把索德格林带走的是一名穿风衣戴兜帽的男子,他身材高大,手指干枯,语调阴柔,有酒客可以作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从角落边经过的酒客提到了交易——“风帽人给了他一沓钱,他给了风帽人一沓纸”。
“神盾局通过fbi联系了吉姆,他们宣布对这场交易负责,却不愿意提及交易的内容和目的。”布鲁斯最后总结道,“你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扩大化的国土安全部门,超级英雄就像雨后春笋那么多,现在的神盾局完全可以说是安全理事会下的一个机构。”
“至少他们不可能下此狠手。”詹妮弗指出。
“是不可能。”布鲁斯同意,“除非——你要知道,神盾局并不是铁板一块。我设法调查了这个机构的部分据点,那些信息和数据流最后都去了两个方向,除了神盾局本体还有一个组织。你还记得在背后赞助莱克斯·卢瑟的罪犯组织吗?”
詹妮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索德格林·坎贝尔和那个组织有染,犯罪组织察觉到神盾局的动向,所以把老坎贝尔灭口?”
“这个答案只有神盾局知道。”布鲁斯脸上带着一种陌生的表情。
他和詹妮弗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觉得这个解释十分通顺,但彼此也都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重点。
迪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去咀嚼资料里的细节。
***
第二天清晨詹妮弗推掉行程去医院看了安东一趟。
奥斯本工业的研究人员和其他被紧急调来的治疗师拼尽全力留住了他的性命,此时距离安东发病已经过去了十天,对狂犬病患者来说已经算是个惊人成就。
只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然之心在城市中没有太强的力量,它的一切给予和创造都在荒野中完成。安东被直升机接走的第二天,也是排行榜开启的第一天,自然之心同詹妮弗进行了一场谈话。
“这种悲剧总在上演,通常我不会去干涉它们,但鉴于你还有要学的东西,危机可以说是来得恰到好处。”自然之心当时说道。
“什么好处?”詹妮弗当时问道。
“我已经向你展示了连最低级的微生物都能被虫巢意识控制。你可能会认为控制微生物比控制小型动物更容易,但前者恰恰是后者的进阶,或者说,大幅跨越。自然不仅仅存在于宏观层面,也存在于微观层面。要使钟摆摆动,你必须明白如何去施加作用力。”
自然之心旋即向它的造物降下神迹——
那些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汇聚,形成巨大无匹的圆环,将周围的一切都朝里牵拉而去。棕色乔木拧转成扭曲的形状,黑色泥土、绿色叶片和蓝色天空相互融和,如同被画笔划拉过的颜料,分不清谁是谁。安东·斯坦的躯壳出现在光芒正中。
上一篇:咒术高专好感度获取日志
下一篇:我靠切换bgm成为世界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