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撸猫客
这次清理失败不是单独的状况,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到最后,命运之矛不再轻易允许他们的念头改变现实、让处境变得好过一点,而是主动从他们的脑海中抓住那些最细微也最隐秘的念头来当做自己的养料。于是就有了最后一次。
这次聚集起来的黑雾更浓也更幽暗,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它听起来像蛾子在扇动翅膀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嘶哑的啸叫。
“Holy shit.”詹妮弗说。
“我早该想到的。”亚瑟说,“你是半个哥谭人,我一点都不惊讶会有个恐怖蝙蝠在后面追我们。”他用了一种完全状况外的无辜语气,还附赠了一个厚颜无耻的假笑,但他采取行动却比谁都要快。
海王在黑雾版蝙蝠侠能变化完成前就抓住了同伴的胳膊,朝沙丘下方狂奔。他们几乎是从陡峭的斜面上滑了下来,再回头时就看到从黑雾中走出的红眼蝙蝠侠也在做同样的举动。这是个好现象,事实上,这说明蝙蝠侠仍然是个人类,没有忽然被强化成变种人。亚瑟抓着詹妮弗继续朝前狂奔,边跑边咳出进入口鼻的沙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谢天谢地你没有想到超——”
在刚起头时詹妮弗就吸取教训,不仅用胳膊肘猛击对方让他意识到危险性,还酝酿出一些对超人的排斥情绪冲撞了亚瑟这个不成型的念头。追在他们身后的黑雾抖动了一阵,似乎在评估它需不需要变成超人,但最后它仍然保持在蝙蝠侠的状态,只是看起来完全完全地被惹恼了。
红眼蝙蝠侠从自己的万能腰带里掏出了两个小盒子。
“快走!”詹妮弗叫道。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布鲁斯往那个腰带里放了多少东西,蝙蝠侠能随时随地掏出小道具这件事真的超级诡异,更诡异的是他的制服也在沙地里适应良好,甚至不需要一辆蝙蝠车或者蝙蝠摩托——打住。蝙蝠侠根本不需要蝙蝠交通工具,詹妮弗对自己说,这里也不需要蝙蝠侠,希望他能赶快被其他犯罪行动叫走,或者因为战衣太黑被热晕在地上。
有那么片刻,这个念头好像起效了。
然而从天而降的巨型捕捉网和海王飞去的粉色液体给出了相反的答案。那些粉色液体在沾到亚瑟身上的第一时间就让他踉跄了一下,它沿着金色和绿色的战衣快速蔓延,直到变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收拢的茧,把亚瑟牢牢束缚在地上。“这是什么鬼东西?”他惊恐地说。
“特制快干胶。”詹妮弗边在网绳里挣扎边恼怒地回答。她不得不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忍住回到家里后把布鲁斯掐死的冲动。“我们得做点什么,亚瑟,命运之矛肯定不会让他害怕杀人吧?”
“被这东西包裹着我很难战斗。”亚瑟承认道。
詹妮弗苦涩地意识到这是事实。她经常和布鲁斯进行搏斗训练,但面对一个由邪恶构成的蝙蝠侠,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取得胜利。亚瑟原本是最好的帮手,在今天前几次出现怪物时,他总能用战斗机巧和超出人类的身体强度取得胜利,但现在他被困在蝙蝠侠特别制作的材料里。这种材料会让亚特兰蒂斯人迅速脱水,极大地限制了他的活动能力。
如果在海里就好了,哪怕没有卡拉森——
再一次,幻境证明了人类用一个最小的自由思想来改变现实的恐怖之处,几乎在詹妮弗能控制念头转到卡拉森的一瞬间,蝙蝠侠幻影在黑雾中化为虚无,一个崭新的、庞大无匹的怪物用两只触足抓住黑雾池的边缘,咆哮着将自己的身躯朝外挤来。詹妮弗呻吟着,用手掌根部抵住眼睛,以抵御接下来马上要发生的偏头痛。
思考!
她在意识层面鞭笞自己。
思考!
一定有一个办法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
他们两个还被死死黏在地上,命运之矛选择性撇开一些可能让他们得救的念头,而去抓住另一些念头,想把他们置于死地。詹妮弗深呼吸,尽量口鼻中干燥颗粒的感觉撇在一旁。她回想着自己从自然之心那里得到的经验,想着和其他魔法侧超能力者曾经发生过的一些对话,又想着刚才和亚瑟说的关于“主场作战”的话。随着她的思索,卡拉森幻象不断晃动,但压下来的腕足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小心许愿!”自然之心在她的意识里咆哮。
詹妮弗又抽了一口气。
这一回她想到了那座由生灵意志构成的数据塔。她闭上眼,从灵魂深处汲取力量,让亿万生灵的意志不断冲刷过她自己的意志。在这个幻境里,她认为自己可以这样做,而卡拉森的幻象在这种疯狂的念头冲击下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稳定,似乎完全被自己朝各种怪物形象变化的趋势弄懵了。
詹妮弗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命运之矛不是一般等级的神器,等它恢复过来,他们面对的就不是猫捉老鼠的戏弄,而是更加坚决的打击。必须把主场拉回到自己熟悉的场景中去。
她需要一个更强大、更根深蒂固、更长久、更隐秘、更符合命运之矛恶趣味的念头,但同时也是一个可能真正给她带来优势的念头——
下一秒,他们在空中翻滚着,朝一个绿色的城市坠落。
亚瑟攀住了高耸的塔尖,然后成功地把险些摔下去变成碎片的詹妮弗拉了回来。
他们站在这座城市边缘的高塔上,默默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生机,没有来往的人群,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甚至没有灯光,只有无穷蔓延的庞大绿植和穿梭在其中的古怪动物,它们在自然的规律下相互追逐、厮杀、得以饱餐。两只约有十几米翼展的猛禽在空中捉对搏斗,爪子刺入翅膀,抓破胸腔,斜斜地朝高塔坠来,贴着墙面摔落。同时摔落的还有攀附在塔身上的爬山虎,或者类似的东西。
这里没有怪物,至少没有出现任何像是会追杀他们的东西。更奇怪的是,他们之前经历的幻境都是模糊的,或者说,有焦点的,除了那些怪物,其他背景都是模糊的,而眼前的景象却太过细节化了。这不是一转眼的念头,也不是曾经去过的地方,更像是一个人生活了许多许多年的、连最细微处都记得的故土。
爬山虎碎裂发出的破帛般的撕扯声让亚瑟皱起眉头,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不是来自我的。”他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同伴。
詹妮弗喘了口气。她确信这只是个幻境,这种景象不可能出现在地球上,至少不可能出现在她掌控着自然之心、而地球意志正在竭力保护人类的状况下。但一意识到这点,她就感到一阵剧痛,这种疼痛并非来自于什么可以治愈的伤口,而是来自内心、来自灵魂深处,因为这是从前对她来说最接近“家”的地方。
末世的风正在抚摸着他们的脸庞。
第134章
詹妮弗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里翻找。
这个柜子是纯木制造的, 上面还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精致的雕花。它侧翻在两棵大树相连的树根中间,半边身体隐没在土里。蚂蚁和其他昆虫在腐朽的柜子底部安了家,但上层或许还有些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她慢慢地把能摸到的物件向外掏, 除了灰尘, 脏兮兮的杂物里只有一根烂到断掉的木梳和几小块瓦罐碎片,似乎是某种装饰品或玩具的遗迹。
幸运日。
至少这些东西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忙。
末世把人锻炼成能利用任何可利用物的样子,幸存下来的人们不再为工资、车房、物质享受和精神娱乐付出一切,他们从早上醒来到晚上入睡只想着一件事:生存。几只到处觅食的野兽, 两条活动自如的藤蔓,一场连绵数日的暴雨, 饥饿、低温、潮湿、脱水、伤口感染......任何因素都可能终结一个人的性命。那是一段极为艰苦的时光。詹妮弗中途离开了几年, 但现在面对着熟悉的景物,所有过往便都滚滚而来。
就像大多数人一样,詹妮弗并不是天生就敬畏自然。人们从小被教育要保护环境,不要乱丢垃圾、不要盗猎野生动物、不要大肆砍伐树木,他们会为了山火感到惋惜, 为小动物受到的伤害感到低落, 为那些能赢得普利策奖的自然破坏镜头感到烦躁不安。但敬畏,敬畏是个很严重的词,只有直面过大自然威力的人才能感受到它。举例而言,海啸和飓风的幸存者, 还有那些古早时每晚向海神祈祷的渔民。
后来发生了战争,大面积、大规模的战争。越来越多恐怖的武器被制造出来。
那时人们常常讨论地球的未来,讨论着气候异常和战争可能造成的后果, 害怕地球母亲最终会毁灭在人类手中。但地球并不需要人类的保护,就像小行星撞击地球时把作为统治者的恐龙毁灭了一样,当自然反攻发生时, 被重创的只有这个时代的统治者人类自己。
在这场浩劫中,绝大多数城市都在植物的攻击下沉没了。
詹妮弗还记得那是怎样开始的。
现在想来,最早的征兆是是那些飞往城市的鸟群。这是极为不同寻常的,从人类开发城市以来,活跃在钢铁森林中的动物本会越来越少。但那时椋鸟和麻雀在每个街道叽叽喳喳,加拿大雁、野鸭和苍鹭在公园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地盘,岩鸽成群结队地遮挡住天空,时不时留给地面上的人类一些“礼物”。某天早上詹妮弗发现两只红隼在她的窗台上做了窝,它们很快就成了幸福的爸爸妈妈。城市上空不仅成了观鸟胜地,甚至还上演着科教频道才能看到的弱肉强食。当然咯,专家们认为这是增大绿地面积、处理流浪猫和严格灯光管控带来的结果。
当城市居民还在学习如何与新邻居和睦共处时,第二个征兆出现了,植物开始以一种它们绝对不应该的方式疯狂生长。种在阳台上的藤萝像瀑布一样流淌下来,爬过门槛,铺满整个房间的地板;路上的行道树拼命伸出枝丫,把街道遮得密不透风,彭出地面的粗壮根系导致交通事故数量的急剧上升;足球场和棒球场则完全被长起来草淹没了。
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动物活动边界的模糊。紧随着迁徙的鸟类,大量两栖动物和哺乳动物涌入了城郊乃至城市。大小型哺乳动物在街上奔跑,下水道的鳄鱼原本只是个传说,但那会儿河湾里是真的有鳄鱼。同时出现的那些已经被认为在灭绝边缘的动物。西部灰鲸离开了库页岛,在世界各地被航海爱好者目击;东北虎频频在村庄和城市边缘试探;加州秃鹰在科罗拉多大峡谷上盘旋。
有那么一两个月,人类在尽情狂欢。摄影师们拍下了无数放在从前可以得奖的照片,科研人员恨不得把眼睛从眼眶里揉出来,另一边,偷猎者们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喝下扎啤,有特殊喜好的富豪们则汇出巨款,寻求猎物。
直到因动植物异常而受伤或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钢铁水泥的面积越来越小。人类试图通过砍伐移栽的方式来解决植物问题,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任何被砍掉枝叶的植物都会在第二天长得比原来更繁茂、更占空间,而移走植物留下的空间则会很快被其他植物占。动物就更不用说了。詹妮弗至今还记得堵在办公楼底下的郊狼群,大概花了三车警察和无数子弹才解决问题。
然后就到了那一天。
那天詹妮弗待在咖啡店里写文书。她喝着口味都和从前不一样的咖啡,余光瞥见店员们正在费力地把十几盆变成巨无霸的多肉植物扛到门外去,而耳中都是电视里正在播放的关于海啸和地震的消息。
正当她写到一个过渡段时,窗外传来了尖叫声。詹妮弗一生都没听过比这更惊惧的声音,它们不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灵魂里发出来的。然后是哭声,喊叫声,很多很多的喊叫声。她最开始以为是有人在外面进行恐怖活动——考虑到持枪率,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等她尽可能镇定而迅速地躲到咖啡店的柜台后面,才发现枪支并不是那个问题。
一条巨大的藤蔓掀开水泥把整条街道撕成了两半。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远处出现了第二条、第三条,接着数无数条。它们从地底崩裂了城市,紧紧抓住它的躯壳。高楼大厦像被孩子推倒的积木一样倒下,汽车被轻而易举地压成碎片,甚至还有从中间拱起断折的地铁。咖啡店所处的地段比较空旷,詹妮弗在朝外跑和躲在这里间犹豫了许久,最后决定待在这个空间里。如果城市坍塌,至少这里还有一些食物和水,她可以在这里一直等待救援。
事实证明,食物、水和这个破碎不堪的避难所确实派上了用场,最后连用来切面包的刀都被拿来抵挡夜半出没的野兽。
但没有救援,从来都没有。
“嘿,你还好吗?”
詹妮弗悚然一惊,从回忆里抽离,看向正朝这里走的亚瑟。
“找到什么了吗?”他费劲地单手翻过树根,在从一两米高的根部上滑落时问到。注意到她手里的皮筋和碎片,他咧开嘴笑,然后挥了挥另外一只手里抱着的厚叶水草。“本来想跟那几条龙鱼谈谈,结果它们都变成了怪物,想办法把它们都搞定了。喏,我猜我弄了点吃的。”
哈。
詹妮弗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他跟龙鱼一个蹲在岸上一个浮在水里大眼瞪小眼的画面。她站起身来锤了锤腰,从碎片里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边打量着树枝边说:“你知道,原本我们俩并不用进食,但你把食物这个概念弄出来之后就需要了。”
“就算它捅死过基督耶稣也不能剥夺我吃东西的乐趣。”亚瑟说,“另外,如果我们出不去这个幻境,也得吃饱穿暖地走。”
“好观点。”詹妮弗给了他一个假笑。
他们用砍下来的树枝在稍微空旷些的地方生了火(大概是原来的某个停车场),烤了点没什么味道的鱼和一些可食用的水草。附近的树上结着西瓜那么大的水果,但詹妮弗知道那东西有毒。
日上三竿时,他们开始沿着河朝城外走。
*
亚瑟·库瑞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平静。
他不会说自己从小过着一种平凡人的生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小时候发现自己是某两个种族的联系点,长大点之后又发现自己能控制海洋生物,再大一点变成了某个传说中的国度的国王。但一个完全陌生的新世界即使对他来说也是很不平凡的。
这个崭新的世界危险、神秘,但是平静。在一种心灵的方面。
心灵感应者有一种方式来影响彼此,多数时候他们把其他心灵能力者的意识格挡在自己的意识之外,但在合作关系里他们又会变得超乎寻常的熟稔。亚瑟的心灵能力不在于灵长类,但他仍然能接收到从詹妮弗那里涌来的精神信号。这让他多少有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潜入海底看到亚特兰蒂斯时的感受。他很好奇这个世界是否也是另一个人的类似于家的地方。
从他们一路极为顺利地走下高塔、穿过城市、现在还在继续前进的过程来看,答案是不言自明的。
詹妮弗在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他们经过一个又一个的路口,她每次都明确指出了方向,显示她心里其实有一个确定的目的地。为了彼此的安全,他并不发问,只是紧跟。怪物仍然一茬一茬地出现,但他们已经不像在陌生的湖畔或沙漠里那样难以反击了,这里是詹妮弗生活了最长时间的地方,她能利用每一个隐藏在角落的道具,有时候是一个埋在土里装着武器的保险柜,有时候是一颗巨大的食人花,有时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地裂。他们用树木制造了武器,护盾,庇护所和火。
傍晚时分他们走到了城市边缘,在一棵树上休憩。
片刻,风云突变。
詹妮弗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雨滴在浓密树叶的保护范围之外迅速落下。亚瑟在更后边的地方收拾他手臂上的伤口,他必须做的很快,被怪物划破的金色战衣正在缓慢弥合。当几滴豆大的雨滴从树叶缝中坠下来时,海王发出了嘶嘶的吸气声。“糟透了。”他抱怨着。这不应该会发生,不久之前太阳还挂在天盖上,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这儿经常下雨。”詹妮弗扭头看到了他的表情,然后摇摇头反对了这个想法,“在这个世界里,下雨意味着植物的又一次快速生长,这里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下雨,至少就我所知。”她顿了顿,“我以为你喜欢潮湿的地方。”
“倒不是说我没法在水里康复,只是我人类的一部分让我的伤口讨厌泡水。”亚瑟的脸皱成一团,他海藻样的头发都萎靡了,“另外,我觉得我们需要进食。”
“这是棵苹果树。”
“一棵三十米高的苹果树?!”
“还以为你早就接受这个事实了呢。”詹妮弗挑起一根眉毛。海王站到一颗半人高的苹果跟前,“这东西不会掉下来把我们砸死吧?”他说。旋即,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立刻紧张地抓住她的上臂,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苹果。
“这里的苹果树不掉果子,亚瑟,而且从开始到现在命运之矛一直在制造怪兽,而不是采取环境杀,我猜它很难改变我们脑子里对环境常识的想法,比如下雨时会冷,地球引力,或者其他的什么。”詹妮弗好笑地说。
亚瑟咕哝了几句。
等他开始真的研究该怎么抱着半人高的苹果开啃的时候,詹妮弗将目光投向远方,再一次调动隐藏在高塔中的生灵意志,以掩盖她的真实想法。这个举动非常累人,但却是有必要的,她需要第二次机会来更好地复盘一番最初的计划。
末日世界是个她曾经居住过的真实存在的世界,这意味着她几乎能复刻出整个世界里所有曾被深刻了解过的细节。如果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哪些残存的聚居地,那么命运之矛大概率会真的保证幻境里也存在这几个聚居地。后来她加入的小队就来自其中一个聚居地。
当他们的队伍瓦解时,他们正在赶往另一个聚居地的路上,去完成一个任务。事实上,他们差不多已经走到了目的地门口。杀死所有队员的并不是猛兽,而是从聚居地里冲出来的士兵。据说他们正处在一场瘟疫的威胁之中,于是他们奉命阻止任何可能造成威胁的外来者。
这个聚居地原本是国家首都。
而那里藏着整个战争年代最恐怖的武器。
詹妮弗让对血液、疼痛、生存和战争的记忆在心底沉得深了些。她小心地将关于计划的念头从大脑中挥去,扭头看了看。拥有超级耐力的海王几乎不会感觉到疲劳,他还在树枝上挪动,对着一颗颗苹果挑挑拣拣、比划拳头,似乎纠结该用什么办法吃这些半人高的水果。詹妮弗闭上眼睛。
夜晚是夜行生物出没的时分,大树能够阻止一些捕食者的脚步,这已经足够好了。
当睡眠到来时,她梦见自己回到了散发着咖啡和海索草香味的韦恩庄园。
她梦见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稳定,安全,被保护。
她梦见从地下冲出来的蝙蝠,它们尖啸着——以一种和黑雾蝙蝠完全不同的方式,那是好的,是安全的——上升,朝天空不断逼近。她梦见自己在这个怀抱中随着翅膀的拍打声一起朝上飞行,最后穿破黑暗,飞到光明之中。她梦见自己飞得如此之高,当蝙蝠的翅膀燃烧起来时,她几乎能触摸到头顶的太阳。
当詹妮弗从睡梦中醒来时,太阳正开始从远处的树梢树稍升起,光明驱散了浓厚而沉重的阴影,带来崭新的黎明。她伸了个懒腰,在树上活动筋骨。清晨的世界是美丽的,至少在忽略那些偶尔出没的金属和建筑残片后它是美丽的。白色的钟形花朵和绿色的灌木丛形成了强烈的颜色对比,反倒让那只在后头抽动鼻子的长耳大野兔显得不那么新奇了。
她花了点时间吃了顿早餐,然后和已经在地上研究兔子洞的亚瑟会和,准备开始进行今天的长途跋涉。
*
首都离他们降落的城市并不遥远,但在怪物的骚扰下,走到那里仍然花了他们将近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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