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撸猫客
食物倒是比海边更好找了。
狂风过境,林间到处都是可供搜集的食物——果实、露出泥表的薯类植物、一些棕榈植物的叶秆......就连动物尸体,只要是死去没多久的那种,都能挖下受污染最慢的背脊肉部分来做肉干。詹妮弗像只勤劳的仓鼠一样在丛林里屯粮,山洞的积蓄越来越多,她的防御工事也就搭得越来越复杂,生怕被动物们打劫。
说到仓鼠,暴风雨前的捕鼠陷阱派上了用场。她挑选了一些完好的,又重新做了些新的,一齐布置在西岸的竹林里。这些陷阱立功无数,运气好时每天都能逮到一两只肥硕的老鼠,有时还会见到石龙子、小蛇和好奇心过重的鸟雀。按说陷阱的构造并不复杂,收获不错只能归功于岛上土著对人类的“狡猾”毫无认知,詹妮弗常常感叹,难怪新大陆刚发现的时候许多生物会莫名灭绝。
她的伙食解决了,蠢鸟的伙食也很好办,丛林中的昆虫随处可见,虽然她每天都在抱怨,但下一次还是会顺手搜罗点蠕虫回去。直播间的中国网友管这种行为叫“手贱”,这个翻译过来的词很快被深有同感的其他观众刷出了热度,可惜现在的牛津词典还十分高冷,换做几年之后说不定还会像“淡定”、“加油”那样被收录进去。
某天,约莫是挑战的第33天还34天,詹妮弗终于同鹭鹤爆发出一场世界大战。
这天早上起床时就见蠢鸟在山洞外拉着长声叫唤,叫着叫着还竖起羽冠、张开翅膀,活像个贵妇一样在外头踱来踱去。
詹妮弗醒来一看发现摄像机组还没打出时间,顿时火冒三丈——就那几根头毛也值得天天炫耀?
不过这并不是这天最让她生气的点,吃午饭时蠢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喂它小虫也不吃,喂它肉干也不吃,气得詹妮弗揪住它的胡子——不错,这家伙竟然还长胡子——大声小声起来:“王子殿下,你要是嫌弃管家奉上来的食物不好,我建议你发挥主观能动性自个儿到外面去觅食。”
蠢鸟抖着脑袋解救胡须,不理会她,自顾自地啄榕树根玩。
“你是断了个翅膀,不是断了条腿。”
“呱。”
“再说那翅膀本身也不是用来飞的。”
“呱!”
“连一个风筝都能飞,你这又不能飞又不出去觅食你还有理了?”
“呱呱呱!”
詹妮弗又好气又好笑,当下把它从雨帘外赶到了榕树边上,“斯塔克管他的机器人叫做小笨手,我觉得我应该给你起个名字叫大蠢鸟。”
鹭·终于有名字·名字好像不太对劲·鹤瞪着红彤彤的圆眼睛,不明白聒噪的人类在说什么。
***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只蠢鸟,第二天早晨詹妮弗还没睡醒就听到外头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她飞快地抓过木矛,又抽出户外刀,拿刀尖挑开棕榈雨帘。
山洞内壁根脚处正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把昨晚上睡在洞壁边上的鹭鹤吓得到处乱窜。
“你是只鸟还是什么?”詹妮弗忍无可忍地叫道,“你有二十英寸高,这蜘蛛只有巴掌大,我养只鸡都比你有用!”
这是只巨大的捕鸟蛛,不过别弄错了,捕鸟蛛的名字只是误传,它们一般只吃中小型的生物,比如昆虫和小鼠,鲜少会和鸟类过不去,最多最多也就是捕食幼鸟。先前那两只鹭鹤雏鸟可能要担心一下生命安全,这只成体大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东西。
说归说,嫌弃归嫌弃,她还是拿矛尖轻轻一捅鸟屁股,把它从山洞里赶了出去。
涉及选手安全,摄像机组不敢乱动,只是飞在原地拉开特写,让所有观众都看得差点吃不下早饭。
“我对辨认蜘蛛的具体种类没什么心得,这似乎是捕鸟蛛中的棒刺蛛?”詹妮弗小心翼翼地举起木矛,“不管它是什么,我完全不想和大型蜘蛛打交道。据说一些捕鸟蛛能踢毛,它们会用足把腹部的刚毛刷下来,散布在空气里。这些有倒刺的刚毛能造成很严重的伤害和过敏症状,曾经让几名饲养者永远丧失视力。慢慢来......我可不想吓到它。”
她用木矛在离得较远的地方轻轻敲击。
感知到地面和空气的震动,捕鸟蛛警惕地朝后快速移动,两只螯肢相互摩擦,缨毛发出渗人的嘶嘶声。
又探头进来看的蠢鸟吓得呱呱大叫,它朝坡下的森林跑去,那速度说是逃跑还不如说是低空飞行,到一个高坡处甚至小小地滑翔了一段,做到了鹭鹤这种生物的生理极限。
要不是时机不对,詹妮弗真想捂脸叹息,但现在她只能继续敲打,希望把捕鸟蛛驱走。
大型蜘蛛中白额高脚蛛是出了名的胆小,人类不必怎么动作它们就会吓得懵圈;捕鸟蛛虽然不太会主动攻击,但在受到威胁时反应剧烈。
它们的移动速度很快,有的甚至能跳跃,她不敢贸然拿木矛去戳刺。在久久对峙不下的情况下,她只能一点一点把木矛移过去,趁蜘蛛攻击矛尖的片刻横向一抡,把它远远地甩到了山坡边缘。大蜘蛛被八脚朝天地抡翻在洞穴外的土坡下,它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翻过身来,飞速地爬走了。
做完这些,詹妮弗的背后满是冷汗。
她坐下来喝了点水,视线望着远处,不知道蠢鸟跑到哪里去了。
原本以为过几个小时就有音讯,可没想到第一天它没有回来,第二天也没有。
重新搭好更严密的防御工事,拉起塑料棚,詹妮弗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这一回怕是真的走了吧?
捕鸟蛛造访后的第三天蠢鸟也没有回来,她沿着悬崖朝前找了很远,虽然没找到鸟,却在一处较缓的坡边找到了小小的溪流。
第四天,第五天......詹妮弗恢复了稳定的作息,完全接受了鹭鹤不会回来的事实。
没想到第七天,也就是挑战的第41天,她从竹林提了只老鼠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在在榕树根边看到几根贼眉鼠眼的白毛。
是鹭鹤!
詹妮弗霍然起身快走几步,又吸了口气慢下脚步,不急不缓地走出山洞。一过木墙,她眼睛四下搜索:果不其然,蠢鸟正躲在榕树背后来回踱着步,脚爪和泥地里的小石块相击,发出清脆的抓挠声。
她清清嗓子,“你还知道回来?”
鹭鹤“呱呱”地叫着,拍打翅膀,在地上放下一只已经死掉的小石龙子。
哟,难得,溜出去几天还学会带礼物了。
詹妮弗过去听说过鸟类会给饲主带来吃的和亮闪闪的礼物,据说在美国,一只鸽子锲而不舍地给饲养者叼了好多年玻璃片、废弃首饰、玩具钻石等亮闪闪的物件,但那是聪明的鸽子和乌鸦,没想到这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鸟也会带吃的了。
石龙子软绵绵地趴在地上,她捡起来,大鸟的视线就跟着一起上移。
“你知道,刚上岛的时候我看到过一条这——么大的石龙子。”詹妮弗用手臂比划,“太可惜了,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处理那条大蛇,其实应该把它也拿来一起烤了的,长得那么肥一定味道不错。”她看看手中的小家伙,还是抛了过去,“你自己留着吃,我有吃的。”举起老鼠。
可惜蠢鸟听不懂人话,它歪着脑袋,看看石龙子,又看看她,似乎在疑惑自己逮来的食物为什么没有受到欢迎。
不过很快它就像想明白了一样把石龙子叼起来吞掉了。
詹妮弗没把这当做一回事,结果不知道这蠢鸟想到了什么地方去,翌日,它叼来了一只百足虫。这只百足虫体型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不怎么怕虫子的她都浑身冒鸡皮疙瘩、脖子后发茬直立。“不吃!拿走!滚!”
鹭鹤“呱”了一声,很委屈的样子。
不过一些蠢物之所以蠢,在于它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放弃。
于是第三天,它叼来了一根长长的、还带着土的、扭来扭曲的蚯蚓。
第19章 回归都市
詹妮弗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从前食物短缺到不能再短缺的时候她的确吃过蚯蚓,也吃过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子,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山洞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食物淡水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折腾自己?
这只鸟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板着脸,看着蠢鸟犹不自知,还在那转着圈跳来跳去。
不过嘴上嫌弃,想想养了它那么久到底还知道示好卖乖,她心里多少又感到一丝丝慰藉——养条狗还会叫唤,换算过来,养只鸟还会讨人欢心,比灯红酒绿世界里的无情无义之辈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无论前世今生,无论末日之城还是天使之城,人和人之间往往没有什么旧情可讲,利用背叛是常有的事,相互照拂反倒成了不可多得的谈资。有时候动物比人类要单纯得多,真诚得多。
想到这里,她也没办法再对蠢鸟横眉冷对,只好瞪它一眼,两根手指拎起蚯蚓,往嘴里一放。
说实话,蚯蚓是真不好吃,这种东西就算烤熟了、烤成脆脆的蚯蚓干,也总还有一股怪味在。不过她吃得面不改色,嚼得泰然自若,嘴里蔓延开排山倒海的苦味,脸上却越发地温和起来。
蠢鸟高兴吗?
高兴的。
这只灰白色的大鸟在山洞门口顶着羽冠长着飞翼晃来晃去,好一顿庆祝,然后呱唧呱唧地顺走了挂在风干架上的老鼠尾巴。
詹妮弗假装没看到,吃完蚯蚓,喝了点水,又投入到防御工事的建设中。
这几天的投喂事件只是孤岛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从挑战的第46天到第50天,幸存者人数稳在了30,几乎再没动过。
至此,整个第一轮挑战已经没有什么悬念。
到了这一步,剩下的挑战者都是这一届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今天这个选手在珊瑚礁环遇到鲨鱼袭击,明天那个选手用来蓄水的器具成了老鼠泡澡的池子,每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险象环生,每天每个人却也都有不同的化险为夷。《荒野挑战》的直播间完全成了选手们表演的场所,电视台剪辑放送出来的挑战锦集也像电影大片那么好看,让观众大呼过瘾,欲罢不能。
詹妮弗自己也碰到过几次危机,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过着搜搜物资盖盖房子养养宠物的小日子,轻松惬意得很,以至于等到第一轮挑战结束,等到节目组的直升机在沙滩降落,等到工作人员摸索着走到山洞门口,一个个都“无语凝噎”,说不出话来——
这座山洞简直快被建成了原始民宅。
洞内铺着洗干净的海鸟羽毛和植被,石墙凸出来的地方存放着火种,装水的竹筒并排摆在墙角,微微有些发黄的雨帘挂在洞顶。风口被木篱保护起来的高架上吊着正在风干的肉条,另一片园子里种着连根挖过来的薯类植物,削尖的木栅栏凶巴巴地朝着来客,一只灰白大鸟懒洋洋地蹲在榕树边上,而戴维斯女士在木墙边席地而坐,正拿细藤条编渔网。
编!渔!网!
领头的工作人员嘴角抽了抽:敢情我们再玩来两天,您老人家还准备下海捞鱼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结果没等他们发出声音,詹妮弗先把手上编了一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笑着问道:“结束了?你们是来接我回去的?”
她的嗓子有些哑,精神却很好,那双眸子亮得像翡翠,露出的笑容也和从前屡屡见到的很不一样。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放下了许多。
屏幕前的观众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不禁都跟着快活起来,大鸟被生人惊到,抖了抖翅膀,发出一声巨大的“呱”。
***
斐济大本营给所有到达的选手做了赛后体检。女经纪人玛哈·达克希尔早已先詹妮弗一步在这里等候,体检完毕,便从大本营把她接回了洛杉矶。
回程时用的仍然是韦恩家的私人飞机,据说老管家阿尔弗雷德原本打算亲自来送上祝贺,不过被琐事拖住了脚步,只能在短信中传达问候。布鲁斯·韦恩本人直到飞机在洛杉矶降落才发来一条极公事公办的问候,话语极简,字里行间也显得心事重重。
詹妮弗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滑动手机屏幕,把这些天落下的消息都看了一遍。她平衡感不错,在专车上看手机也不会晕车,反而是时不时朝她看一眼又看一眼的经纪人面色不太好看,皱皱鼻子,平板地率先开口:“珍妮,你真是给了我好大一个......惊喜。”
说是惊喜,那意思分明是惊吓。
詹妮弗微微一笑。
玛哈惯常知道她什么都不太放在心上的作风,晕车归晕车,脸色也摆不起来了:“26个人全须全尾地生存到了最后一天,但其中只有你一个受邀请的选手,这几天约采访的都快把我的手机打爆。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不会太轻松。”
詹妮弗说:“这不是好事吗?”
玛哈说:“好事是好事没错......可当初我们以为你只是去散散心,没想到你是来真的。你看看自己,等会儿再去看看那些剪辑,你知道形象设计组连吃了你的心都有吗?”
这话说得。
詹妮弗转过视线,眼神飘忽。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正在散发出一股......野性的味道,也知道原始人的生活估计得给网友们留下不少表情包。
果不其然,女经纪人很快就发作起来:“你看看这几个推特热词,看看这几个图,真是和猴子有的一拼。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詹妮弗才不搭理她。她都这么惨了,其他人只会更惨。
小助理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其他选手几乎都更为狼狈,有几个被接走的时候都瘦得脱形。
玛哈一边听一边咂嘴,“还好斯塔克家的摄像机组还挺智能,很多画面都没放出来,不然我倒要问问你是怎么解决洗漱问题的。”
詹妮弗:“你最好别问。”
小助理从前座翻过身来,脸上同样带着八卦之色,“那生理期呢?”
詹妮弗:“......你最好别问。”
她们俩齐齐发出介于忍俊不禁和倒吸一口凉气之间的声音,任何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位女士心里估计没在念叨什么老少皆宜的内容。
詹妮弗忍不住冲她们一人翻了一个白眼。
到达比弗利山庄时已经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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