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撸猫客
可——
忽然之间,斗转星移。
詹妮弗感到眼前一阵虚浮。
她的视角从高处突地变到低处,从清晰突地变到模糊,那些五颜六色的线条都变成了奇怪的热线。一团看不清的人影正立在对面,热成像显示那分明是个身体庞大的直立怪兽。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每个器官的运作,一条脊椎的转动,毒液积蓄在腺体里分泌,慢慢注入毒牙,就像慢慢被吸入针管的致命药剂,等待着注射的瞬间。她的口腔里还残留着泥土和猎物的腥气,很难说上一个被吃掉的猎物是只老鼠还是头水獭,这种腥气只能让她更加饥肠辘辘,寻找着下一次捕猎的机会。
木矛破空发出“呜呜”的声响,大蛇吐信发出“嘶嘶”的警示。
詹妮弗浑身一震,她感觉到手臂的颤抖,意识到自己正牙关紧咬,似乎在控制那根本不存在的腺体。
然后她绿色的曈昽对上了蛇冰冷的竖瞳。
那种晃动的重压感再次袭来,视线再次颠倒,深切的渴望将她包围。
攻击入侵者!杀死猎物!
一个本能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咆哮。
这一刻,她不是看到了蛇,她就是那条跃起的蛇。
下意识地,詹妮弗朝侧面退避,合上嘴巴,收起了毒牙。
大蛇以一个不同寻常的姿势朝后弓起身体,像是在跃起的中途发现情况不对,或忽然感知到了什么奇怪的信号,它不情愿地将舒展的身体收束起来,如同失去势能的麻绳一样脆生生地掉落在詹妮弗脚边的泥水里,溅起星星点点的脏兮兮的水花,旋即吐了吐蛇信,一溜烟地逃走了。
静止的时间又恢复了流动。
直到这时詹妮弗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控制了那条蛇?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演《哈利·波特》吗?
从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过自己还有这种才能?
詹妮弗带着一种极复杂的感受,百思不得其解地走到船边,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说实话,刚刚的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她曾在撒哈拉大沙漠触碰到过大地的核心,而如果说那时还是隐隐约约的、朦朦胧胧的联系,那么现在这种联系就像从水底渐渐浮上水面。
然而并不陌生,却由衷地觉得古怪。
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认为这是南美水蛇的佯攻,是运气在作怪,他们的勇士成功闯过了艰难的险途,是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只有一个人眉头紧皱,从椅背前靠到书桌,双手成塔状拖住了下巴。
所有人都认不出詹妮弗一瞬间露出的那个微表情,可他认得。
那是极端的讶异和困惑。
第88章
布鲁斯的发现此时无人知晓。
解说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如此天竟马然行能空行的“闯关”方式上, 观众们还沉浸在大蛇腾空而起朝选手扑过去的紧张氛围里,而泄露情绪的詹妮弗自己则不得不抓紧时间准备避难所。
天色渐沉,如果在沼泽地里没有地方过夜, 后果不堪设想。
她首先想到的还是这艘木船。
木船船体很宽, 船舱也深, 翻过来正好能遮风挡雨。
詹妮弗把船朝岸边的高地拖去, 旋即将船从一侧推翻,倒扣在树干上,做成一个天然的住所。
“力气真大。”瑞奇评论道。
“戴维斯肌肉力量很不错。”科迪附和了他的话。
比起前两位,贝尔说的就更详细“她能从几十米高的瀑布断崖单绳降到地面, 也能徒手攀上石山,核心力量和手臂力量肯定都远超常人。”
屏幕右侧统计出的数据也证实了这一观点。
詹妮弗把船固定好, 抹了把脸,又把鬓角那撮不听话的头发别到耳后。她已经全身湿透了,皮肤先前就被藤蔓刮出过细小的擦痕,现在正传来刺痛的感觉。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还是想生火。”詹妮弗说。
在蚊虫、毒蛇和鳄鱼的领地里,还有什么比火堆更能保护人呢
现在雨终于停了,船舱又勉强给她撑出了一片干燥空间, 如果能找到干一些的木料, 垫高点, 再努努力,钻木取火也不是不可能。
这会很难,但值得一试。
詹妮弗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等把船舱底下的空间稍稍清理完毕, 她立刻在河岸边的高地上寻找木料。附近仍然有水王蛇出没的痕迹,但在地面上总比在几十公分高的泥水里要好得多。
干木料并不好找。
最佳办法是用砍倒把树直接砍倒,取出其中没有被潮湿侵袭的部分,但现在詹妮弗没有砍刀;还有种退而求其次之的办法是随身携带树皮,边走路边用升高的体温把树皮烤干,但现在正在下雨。
以上两种办法都被否决,詹妮弗只能碰碰运气。她用船桨开道,在枯枝间寻找潜在的点火物缓和较平整的树枝,不拘大小统统运回“营地”附近。
她的发现还不仅于此。
几十步开外有一些大树,树干上都挂着灰白色的颗粒,就像一颗一颗的小石头。
詹妮弗略有些兴奋起来。“看到了吗”她边收集边说,“这些都是树脂。虫子把树从内部破坏,树皮裂缝处就有可能出现溢出来的树脂。流动的树脂经过长年累月的沉淀变干变硬,最后成为一团团固体。它们并不是求生者最爱的松香,但用来点火已经绰绰有余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树脂外侧都被雨水打湿,内部却还保持着干燥。詹妮弗坐在营地里用石片把木条湿漉漉的外皮削掉,留下较干的内核做底板和木钻,又把树脂外层削开,留下中间部分削成碎屑,和其他木成分一起当做火绒。
点起火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但仍然,她有火了。
詹妮弗志得意满地把双手烘在火堆边上,再一次感慨火焰对人类文明的重要性。
“燃烧造成的烟雾可以驱散蚊虫,也可以使爬行动物远离。”她在摄像机组关闭前对着四号机说,“我们应该庆幸过去半年都是干季,雨季的木头和树脂只会里里外外湿透,根本无机可乘。”顿了顿,又说,“节目组还是稍微有点良心的。”
节目组还是稍微有点良心的。
这句“赞美”在第二天就被啪啪打脸。
詹妮弗一个晚上都没怎么休息,等天色一亮就起来开始修船。
木船船体和船底都有裂痕,最好也最完美的修补手段是用石灰和桐油,可惜暂时找不到桐树,桐油也难熬。这样留给詹妮弗的选择不多,唯有简单的木楔和松香。
木楔是非常传统的修船工具,用软质木料直接钉在破洞处,木料泡水膨胀,就可以将洞口完全堵死,时至今日在一些大型船只上也有这样的修补工具。至于松脂就更简单了,松脂在森林里就相当于胶水,什么东西需要黏一黏,只要找点松脂来就可以。
前者需要寻找合适的木料,至于后者
三天“适应期”还是很有用的。
詹妮弗不急不缓地打开从启程就一直背在身上的树叶背包。她携带的负重都是有用的物品,观众看着她收集,看着她收拾,却大多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此时全都暴露在摄像机面前。
“这是我的家当。”詹妮弗对四号机眨了眨眼睛。
贝尔把画面调大识别“一些辣椒,一些类似薄荷的叶片,树脂,小段树皮,还有一些看着像是草药。”
他说这话时心里把握也不大,亚马逊的植物种类对科学家来说都是个谜题,他自己是从土著人那里学习的草药知识,可詹妮弗这些草药大多都不像他常用的种类。
生存解说没成算不要紧,选手心里有成算就行。
詹妮弗把细树枝中间挖空做槽,将松脂在槽里烧软化开,里里外外抹在细微的裂缝上。两个较大的裂缝都用了软木楔做底,在延伸的裂缝上则同样用上了松脂。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上午才把该黏的地方都黏了一遍,拖到空地去晾晒。
今天是开赛第九天,也是开赛后的第一个晴天,天气很不错。连续降雨给生活带来了麻烦,也给选手体能带来了考验,对渡河来说却是件大大好事。
现在是十一月底,亚马逊流域的雨季才刚刚开始,水域面积正是最小的时候。
根据往年的经验,干季会把动物们朝一个地方逼,摄影师甚至拍到过数十条黑凯门鳄挤在同一个小水塘里的画面,等到水域面积扩大后这些鳄鱼才会分散开来。
连续降雨使河流水位有所上涨,至少不会出现三步一鳄鱼的状况。
可能是对这些信息比较了解的缘故,虽然有了木船,詹妮弗心里还是颇为忌惮。等到下午最热、鳄鱼活动最少的时候,立刻决定渡河。
她把该带的行李都放入船舱,先朝四周观望了一圈,然后把船推到水中。
松香黏过的木头浸泡到水里时发出轻微的毕剥声,詹妮弗就在这种毕剥声里推着船跑了两步,借势翻上船,拿着船桨开始朝对岸进发。
一开始的行程比较顺利,顺利到她在警惕的同时还有点空闲来想东想西。
詹妮弗想起自己曾经也是这么划着船从危机四伏的河面穿过。
那时水里的怪物和今天的怪物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现在的鳄鱼能长到五米已经要成为大明星,上辈子要是碰到五米的鳄鱼那就是运气爆棚。
除了旧日阴影,詹妮弗还分了点心思给昨天的水蛇到底是为什么能从它的视角看世界呢那种野性的呼声到底想向她传达什么呢此时此刻是否有一双眼睛藏在大地深处透过裂隙向上张望她是被选中的吗往深了想,她来到这个世界背后是不是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这个世界有来自阿斯加德的北欧神,有来自天堂岛的希腊神,有在无尽虚空中恣意飞行的氪星人,有在万米深海潜游的亚特兰蒂斯人,有所谓的宇宙警察多新鲜,从前人们抱怨太平洋警察,世界警察,现在连宇宙都有警察了。
如果她是特殊的,何以从来没有那些存在找上门来过。
如果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难道越来越觉醒的古怪能力只是巧合
总不至于原身这姑娘还是个变种人吧
回去是该找相关机构查查x基因了。
詹妮弗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边朝对岸划船边警惕地来回观察水面。她的动态视觉一向很好,因此划了小半程,她很快就发现远处水面漂着一截奇怪的木桩。
这是一条庞大的黑凯门鳄。
感觉到领地遭受入侵,巨鳄开始朝小船的方向游来,试图辨别进入攻击范围的是猎物还是袭击者。
它游动的速度并不很快,待它游近,詹妮弗果断地用船桨朝鳄鱼的鼻子一推。
吻部是鳄鱼嘴脆弱的部位之一,许多国家出具的求生指南里都会教导游客在避之不能时用力击打它的口鼻和眼睛,而不是盲目地去掰嘴。
求生指南还是靠谱的。
黑凯门鳄被船桨打得朝边上甩脖子,绕了个圈从船身后方游过。起先河面上还有它游动时划出来的水波,很快,水波完全淡了下去,河面又恢复平静。
它去哪了
詹妮弗警惕地举着船桨。
同一时刻,屏幕那端的观众也在问同样的问题。
它去哪了我三百六十度转四个机位都看不到鳄鱼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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