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这几年来冯紫英一直默默关注着迎春,时日一久不免动了心,原本想上门提亲,然而当时庆德帝初登帝位,各方势力动作不断,暗潮汹涌,他有王命在身,万不容有失,只得将一腔情意埋在心底,连冯夫人也没有透露半句。
而如今庆德帝已经登基数载,朝中泰半势力都在掌握之中,根基已稳,冯紫英的身份也提到了明面上,被封为五品龙禁卫,慢慢脱离暗探的身份。
如今一切都已稳定,迎春也
到了说亲的年纪,冯紫英原本想等最后这桩差事完了之后再遣人去提亲,没想到却听闻近期有不少人家去荣府提亲,顿时着急起来,唯恐被人抢了先机,这才将当年之事告知了冯夫人,催着母亲去提亲。
冯夫人虽然拗不过儿子的请求,心下却免不了有些酸意,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过门呢,就着急成这样了。
况且宁府的一些事在世家中也不是秘密,冯夫人多少风闻了一些,又打听到贾赦与邢夫人一个昏庸好色,一个贪婪吝啬,迎春又是庶出,心下实在不怎么满意,只是禁不住儿子执意苦求,才不得不妥协。
冯夫人原是寒门出身,当年冯唐只是落魄世家弟子,夫妻俩一路扶持才有今日,因此情分甚好,私心也希望儿子能娶个合心意的妻子。
长子媳妇出身大家,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只是性子太过精明要强了些,因此这次子媳妇说什么也不能再娶个强势的。
正巧这次永昌公主设宴,冯夫人打听到贾家几位姑娘也会赴宴,有心看看这贾家二姑娘是何等人品,便一直暗中留意对方言行。
这几日下来冯夫人心里也基本有数了,心道自家那傻小子这回倒没看走眼,果然是个温柔贤惠的好姑娘,性情温柔体贴,胸中也颇有丘壑,性子虽软了些,但做为次子媳妇正好,再者迎春虽然是庶出,但出身国公府,父亲是一等将军,又袭了爵,两人身份勉强也相配。
想到对方当年还救了儿子一命,冯夫人心下更是喜欢,她也是个爽利性子,儿子这些年吃了太多苦,难得遇上一个喜欢的姑娘,横竖她也满意,未免夜长梦多,便想着早日将亲事定下来。
得了准信,冯紫英一颗心终于落了地,灌了一大口茶,又吃了几块点心,匆匆忙忙漱了口,连晚饭也等不及吃,便要出门。
冯夫人见状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是酉时初刻了,便道:“过会子太阳都要下山了,你又要去哪儿?”
冯紫英接过丫鬟手中的斗篷披上,道:“我回铁网山去,这半日功夫还是同圣上告了假得来的,圣上还在围场,我在这儿也睡的不安心,还是早些回去妥当。”
冯夫人听了也只得罢了。
却
说这厢迎春姊妹三人送别了众人,看着丫头婆子们清点金银器皿并各样摆设,又因明日回城,各样行李也要收拾妥当,直忙了半晌,方才将诸般事务料理停妥。
这几日接连宴会,今日又忙活了半天,姊妹三人均觉身体酸疼,横竖已无外人,便都歪在炕上不愿动弹,司棋等人帮忙在一旁揉胳膊。
刘大娘正过来回话,见状便笑道:“这会子横竖无事,姑娘们不若去汤泉池子里泡一泡,解解乏。”
探春闻言一喜,拍手笑道:“这几日忙个不停,倒把这件正经事给忘了。”当下便叫侍书回房去取换洗衣裳。
惜春听了忙道:“我一会子要一人一个池子,可不跟你们一处。”横竖庄上大小池子有四五个,她们一人一个也绰绰有余了。
迎春对司棋等人笑道:“既如此,你们一会子也都去温泉池里泡一泡罢,这几日大家也都辛苦了。”
司棋侍书等人都十分高兴,兴匆匆回屋取衣裳。
众人泡了一回温泉,只觉浑身舒泰,软绵绵的昏昏欲睡,此时正是晌午,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次日一早,刘有福夫妻便命人撷了许多新鲜瓜菜并各样鲜果,新笋、蘑菇、獐狍等野味,都已装好了车。
王夫人等收拾妥当,打点齐备东西,吃过早饭,便启程回府。
话分两头,却说荣府这边,迎春姊妹等人不在,李纨每日只看书临帖,不免有些无聊,这日尤氏设了宴席,请了贾母薛姨妈等去吃酒看戏,李纨与凤姐也一道去了,至晚方散。
想是吹了风,李纨次日起来便觉头晕目眩,鼻塞声重,素云等人都慌了,忙打发人去请了太医来瞧,好在太医只说是伤了风,并无大碍,吃两剂药,将养几日便好。
因王夫人与迎春姊妹们都不在府里,李纨又抱病,贾母便命人传话,叫她自在房中将养,不必去前头请安。
自此李纨只在房中吃饭,横竖稻香村有茶房,炊爨饮食甚便,屋外又养着鸡鸭鹅,种着各色瓜菜,每日新鲜菜蔬,鸡鸭鹅蛋都是现成的,要汤要羹调停皆十分便宜,不必细说。
这日一早,凤姐备了点心糕儿,叫平儿、小红拿着,一径来到稻香村,可巧半道碰上了宝钗,两人便
一齐过来。
素云碧月两人正带着几个小丫头做针线,一见凤姐与宝钗,忙上前请安问好,一面打起帘子传话:“二奶奶同宝姑娘来了。”
李纨正觉无趣,见二人来了十分欢喜,便要挣扎着起来,凤姐见状一把将她按住,道:“快别讲究这些虚礼了,好生躺着罢。”
李纨道:“难为你们都想着,昨日送了药材,今日又亲自来瞧,我如今已好了些。”一面命碧月端了椅子来,又叫小丫头上茶。
凤姐在床边坐下,细细端详了两眼,叹道:“不过两日竟瘦了许多,你也太粗心了些,我那日便说你的斗篷别脱,你还不放在心上,如今知道厉害了罢。”
李纨也十分郁闷,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不过一会子便凉着了。”
宝钗听了便道:“如今虽是春天,早晚还是冷的很,嫂子还是要留心些,莫着了凉,加重咳嗽,便不好了。”
李纨点头道:“所以我总没有出门子,只在房中将养。”
凤姐叫平儿将带来的糕点交给素云,对李纨道:“我想着你这会子也不能吃别的东西,这枣泥山药糕容易克化,便叫厨房做了些。”又指着几个瓷瓶道:“这是外头孝敬的,说是什么暹罗国的茶叶,我想着你素日爱茶,便拿了几瓶过来,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先吃着,若是爱吃,回头我再打发人人送来。”
李纨忙道谢,笑道:“那就偏了你的好东西了。”
凤姐笑道:“这不值什么,只要回头大奶奶也请我去庄子上泡一泡温泉,多少茶叶都管够。”
李纨也笑道:“这也容易,二奶奶几时想去,吩咐一声便是,小的一定鞍前马后为奶奶效劳。”
宝钗笑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嫂子如今也被凤丫头带偏了,也诙谐起来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
说了一会闲话,凤姐与宝钗便告辞了。
午后众姊妹回了府里,听闻李纨病了,也都齐来看视,李纨有心想问一问这几日宴会上的情形,奈何病情忽然重了些,一直咳嗽不止,也只得暂且作罢。
随后尤氏也来坐了一会,王夫人又打发彩云送了几样点心来,嘱咐好生养病等话。
过了一日,次日正是王子腾夫人的
寿诞,那里原打发人来请贾母王夫人。贾母推说身上不好,王夫人见贾母不去,也不便去了;因此只薛姨妈同着凤姐儿并贾家三个姊妹,宝钗,宝玉一齐都去了,至晚方回。
这厢李纨才吃完药,正在漱口,便见碧月匆匆进来,道:“可了不得了,我才去太太那里取药材,谁知宝二爷脸上烫伤了,这会子正乱成一团呢!”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道:“宝二爷今儿不是去舅太太府上赴宴了么?好端端的怎么烫伤了?”
碧月扫了一眼,见房内无外人,方压低声音道:“听金钏儿说是被环三爷失手烫伤的,左边脸上起了一溜燎泡,幸而没伤眼睛,太太正大发雷霆呢,究竟里头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敢细问,取了药材便忙回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毕竟涉及主子们的阴私,当下也不好再问了。
李纨也暗暗皱眉,想了想吩咐碧月:“你去将里间槅子上的那瓶张神医给的生肌散取来,给宝玉送去,叫他好生养伤,就说我身上不好,怕过了病气,等过两日再去瞧他。”
碧月答应了,依言取了伤药送去怡红院。
素云见李纨一直蹙着眉头,以为她还在担心宝玉的伤势,便劝道:“碧月不是说宝二爷的伤势不重么,明儿请太医瞧了,将养些时日也就好了,奶奶自个儿还病着呢,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了,早些歇息罢。”
李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下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要紧事,偏偏又想不起来。
任素云服侍着换了寝衣,李纨躺在床上,仔细回想原著的情节,忽然灵光一闪,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来:原著中赵姨娘与马道婆以五鬼魇镇宝玉与凤姐,就是在宝玉受伤之后,而那来历神秘的一僧一道,也是在那时候出现在贾府!
经历了穿越这一遭,鬼神之说她已深信不疑,她毕竟是异世之魂,不管那僧道二人是正是邪,总归是有些本事的,指不定对方便能看出什么端倪,要是当众说了出来,贾家人还不得把她当鬼怪烧了!
一想到此处,李纨便再也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看书时最不喜欢的就是赵姨娘母子,尤其是赵姨娘,又蠢又坏,探春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妈。
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赵姨娘言行粗鄙,性格也不是温柔体贴那挂的,贾政那样一个严肃的人怎么会看上她,难道真的是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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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回
只是怎样应对还真是有些麻烦, 那一僧一道皆会法术,王府侯门也是来去自如,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拦得住的。
李纨在床上翻来覆去, 心想这事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才行,那一僧一道既是为救宝玉而来,那干脆来个釜底抽薪之计。如若宝玉无事, 他们自然没有理由进贾府,即便进了贾府, 没了原著上的大显神通,他们说的话别人也未必相信。
只是无凭无据, 她总不可能跑去告诉贾母与王夫人, 说赵姨娘要谋害凤姐与宝玉,还是得想个稳妥的法子才行。
李纨思虑了半日, 心下方有了个计策, 反复推敲再三,自觉再无遗漏, 方迷糊睡去, 只是心中记挂着事情, 到底睡的不安稳。
次日一早,天色未亮, 李纨便从梦中惊醒, 定了定神,撩开帐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朦胧间只有几丝微光, 屋内外皆静悄悄的,只院子里隐隐传来扫地声,想是早起打扫的粗使婆子在清扫庭院。
李纨再无睡意,许是昨夜思虑过重,又不曾歇息好,原本已好了许多的风寒反倒又重了些,鼻塞咽痒,止不住的想咳嗽。
素云在外间上夜,睡得并不沉,听到动静忙披衣起身,举着烛台进来,道:“奶奶怎么就醒了,可是渴了?”一面说话一面点燃了床边的油灯,又撩起两边的帐幔,用铜勾勾住。
李纨方觉喉间干痒,点头道:“倒碗热茶来我吃。”
素云答应一声,先往一旁的紫檀衣架上取了件藕色小袄给李纨披上,方去暖壶内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过来。
李纨漱了口,吃了半盏温水,喉咙才舒服了些。
素云道:“时辰还早呢,奶奶也没睡多会子工夫,再躺一会子罢?”说话间已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李纨摇了摇头,拿起枕头下核桃大的金怀表看了一眼,正是寅时末刻,便道:“我横竖睡不着了,你自去睡罢,天也快亮了,我就在床上坐一会子罢。”
素云见她神色郁郁,不禁有些担心,蹙眉道:“奶奶莫不是被噩梦魇着了?”
李纨听到‘噩梦’二字不禁心中一动,素云虽是心腹,她也不能将真正原因告诉她,正不知该用什么说辞,这
做梦倒是个好借口,微微一顿,方道:“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赵姨娘与马道婆合谋,用法术魇镇凤丫头和宝玉,两人命悬一线,十分危险。”
素云闻言大吃一惊,立时也没有了睡意,忙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要不要告诉老太太去?”
赵姨娘一向嫉恨凤姐与宝玉,又素与马道婆走得近,做出这样的事来并不稀奇,况且经过贾兰病重一事,素云已对李纨的梦境预兆已深信不疑,一直觉得自家主子定是有菩萨暗中庇佑,才能在危急时刻得到预警。
李纨摇头道:“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梦罢了,咱们无凭无据的,怎么说?”
素云一听也怔住了,道:“那该怎么办?”
李纨道:“我倒是想出了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只是此事不能由我们出面,这样罢,我写一封信,一会子天亮后你打发人送去给淡菊,叫她依信上所言行事。”
说罢披了小袄,下床趿着绣鞋走到书案前坐下。
素云点起蜡烛,磨好墨,李纨沉吟了片刻,快速写了一封信,正欲封好,想了想又不妥,这信若是落到别人手中可不妙,犹豫片刻还是烧掉了,另写了一封言辞隐晦的藏头信,表面上只是一些家常琐事,只有知道正确的解读方法,才能看出真正的意思。
这是她先前教给淡菊的一种暗号,为的是有时候传递紧要信息,没想到如今正派上了用场。
此时天光已亮,一众婆子丫头们也陆续起来了,院里渐渐热闹起来。
李纨将信用蜡封好,交给素云,道:“你尽快将信送出去,另外再命人暗中盯着赵姨娘,有什么动静随时来回我。”
素云接过信,道:“奶奶放心,我这就去办。”
李纨这才心下稍安,回了床上小憩。
素云出去穿戴妥当,便叫了小丫头梧桐过来,将信交与她,低声道:“你悄悄儿把信交给后门的王妈妈,叫她即刻送去给淡菊姐姐,就说事情要紧,叫她速速去办。”
梧桐不知信中写了什么,但见素云神色凝重,知道是要紧事,连忙点头儿应承,接过信道:“姐姐可还有什么吩咐?我一道儿办去。”
素云四下看了一眼,招手叫梧桐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梧桐听后面色微微一变,点了点头,神色凝重道:“姐姐只管交与我,保准办的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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