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贾兰点头道:“知道,我只告诉了妈,连老爷太太都不知道。”
京城中人对庆德帝遇刺之事讳莫如深,根本不敢多加议论,如今的庆德帝手掌朝政大权,早已今非昔比。
宁郡王夺了爵位,幽禁在府,但附骥的党羽却一党很快便被连根拔起,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无一幸免。
太上皇虽然心疼长孙,但谋逆本就是死罪,宁郡王能保住一命已是庆德帝网开一面,太上皇也不好再说什么。
况且这几年太上皇身体每况愈下,已没有太多精力插手朝政,庆德帝年富力强,处事果决,已将朝中势力尽数收拢在手中,此次对于宁郡王一系的处置,朝臣也无人敢置喙,皆赞圣上仁义。
贾家无男丁在朝,女眷又都困于后宅,李纨也是从贾兰口中才得知真相,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直到宁郡王一系被发落,贾母等人才得知了消息,心中暗叫侥幸,好在荣府及时从废太子的船上撤了下来,否则此次也难逃一劫。
转眼便到了迎春小定的日子。
贾府众人一大早便都在贾母上房等候,,没过多久外面来回说冯太太到了,贾琏、宝玉连忙回避。
贾母吩咐林之孝家的与赖大家的道:“你们两个人出去接接。”林之孝家的答应
,急忙去接。邢夫人见状忙笑道:“不如叫姑娘们也去迎一迎罢?”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道:“也使得。”
王夫人便命李纨凤姐:“你们也去罢,带着妹妹们就在二门口迎接便可。”
李纨凤姐答应,领着探春惜春并一大群婆子、媳妇们都在二门上等候,不多时瞧见花团锦簇一群人围着一位穿戴不俗,容貌和善的太太进来。
李纨心知这便是冯夫人了,忙与凤姐上前见了礼,引着往贾母上房来。
众人厮见了,官媒婆又按规矩说了些吉祥话,贾母便命人请了迎春出来,但见迎春上着海棠红织金衫儿,下穿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戴一头赤金累丝嵌珠首饰,一对珍珠灯笼坠子在耳畔轻轻打着秋千,越发显得温柔娇媚,灿胜春花。
冯夫人十分满意,命人呈上定礼,乃是四十个描金大红抬盒,装着各色尺头、金珠首饰、绫罗彩缎等等,真是琳琅满目。
贾母等人见冯家如此重视迎春,心下越发满意。
冯夫人笑道:“按理今儿文定,我们家小子是应该亲自过来才是,偏前儿圣上吩咐了要紧差事,这几日不在京中,只能委屈姑娘了。”
两家先前便已通了气,贾母与王夫人早已得知内情,闻言忙道无碍。
跟着的冯家管事娘子又取了一个紫檀盒子,递在冯夫人面前,冯夫人接着掀开盒子,里面有个小锦袱儿包着一对晶莹剔透,雕着并蒂莲花图样的碧玉镯子,冯夫人笑道:“这副镯子是我过门时家里老太太给的,今日便给了你罢。”
说着,亲自为迎春取下腕间的翠玉镶金镯,取自家的那一对亲自替她换上,说道:“也愿你像我们老太太罢。”
迎春红着脸行了礼,贾母亦将迎春做的几色针线并各色回礼送上。
至此两家亲事才算是彻底定了,贾母与冯夫人商议了,待年下再下聘放大定,只等明年开春再完婚。
众姊妹簇拥着迎春回了房里,纷纷道喜,正说笑间,忽见司棋捧了个锦匣过来,对迎春笑道:“这是姑爷方才打发人送来的,说是给姑娘的赔礼。”
众人闻言都笑了,道:“咱们这位姑爷对姐姐可真真上心,唯恐姐姐生气,巴巴的打发人送了礼来。
”
湘云心下好奇,忙推了推迎春,笑道:“快打开我们瞧瞧,究竟是什么宝贝。“
迎春红着脸不肯,湘云便欲上前胳肢她,迎春便躲在黛玉身后。
黛玉忙伸手挡住湘云,笑道:“罢了罢了,这到底是二姐夫送的宝贝,二姐姐不舍得给别人看也是正理。”
探春宝钗也笑着相劝,湘云方住了手,口中笑道:“罢了,今儿我便识趣些罢,不然赶明儿姐姐出门子只怕连酒也不许我吃了。”
迎春闻言越发红了脸,宝钗见状抿嘴一笑,道:“时辰不早了,二妹妹累了半日,也该歇歇了,我们先回去罢。”说罢对湘云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纷纷告辞。
姊妹们去后,司棋等人也笑着退下,迎春见房中已无外人,方定了定神,红着脸打开了盒子。
待看清这盒中之物,迎春顿时怔住了,原来里面并不是什么珠宝,而是一个鹅黄色软缎做的荷包,边角上绣着迎春花,荷包保存极好,细看料子却有些旧,底部还有几点洗不干净的陈年血迹。
迎春一眼便认出正是当年自己在翠微山庄的桃花林救人时遗失的那个荷包,她当时以为掉在了山上,没想到却被人拾了去。
她此时已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未来夫婿就是当日的少年。
迎春回想种种,始信命数使然,姻缘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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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回
却说端午将至, 天气愈发炎热,因凤姐害喜, 精力大不如前, 李纨不得不帮着料理些琐事。
这日好容易打发了一干管事媳妇, 见离午饭的时辰尚早, 李纨便趁空歪正在月洞窗下的凉榻上小憩, 碧月在一旁打扇。
窗外竹影参差, 碧纱窗内几簟生凉, 碧月不觉亦有些困乏, 眯着眼打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芭蕉扇, 忽见素云领着几个婆子捧着堆东西进来,碧月这才惊醒, 忙摆了摆手,低声道:“小声些,奶奶正睡觉呢!”
李纨原不过闭眼假寐, 闻言睁开眼, 笑道:“我不过略歇歇, 还没睡呢。”一面说话一面坐起身,见了素云手中的托盘, 问道:“你打哪儿来?盘子里是什么?”
素云将托盘呈上, 笑道:“才从太太那里过来,方才娘娘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太太便叫我领了来,这是奶奶的,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儿,两个锭子药。”说罢又叫几个婆子将东西放下,道:“这是咱们兰哥儿的,上等宫扇两柄,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
李纨点了点头,随意翻开瞧了瞧,见那两端凤尾罗乃是湖绿与宝蓝两色,纹理细腻柔软,几匹纱罗也都是今年的新鲜花样,颜色清爽,又极轻软,便命人将芙蓉簟送去贾兰房中,想了想道:“明儿拿这些凤尾罗罗裁两身衣裳给兰儿穿,再拿这竹青与藕荷的纱给我做一件纱衫,两条裙子,其余的暂且收起来。”
素云答应着,带着小丫头将东西登记造册。
碧月帮着收拾东西,道:“别人的也都是这些吗?”
素云一面将李纨说的几匹纱罗挑出来,一面答道:“哪里能一样,只二奶奶与咱们奶奶的一样,宝二爷的和宝姑娘的一样,比兰哥儿的多了两串红麝香珠。老太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一个玛瑙枕。老爷太太,姨太太的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和数珠儿,别的都没有。”
贾兰读书天分极高,小小年纪便得了功名,元春对
这个侄子甚是看重,逢年过节的赏赐皆只比宝玉略薄一分。
碧月听了这话一怔,奇道:“怎么没有大老爷大太太的?”
素云一时也答不上来,迟疑道:“许是娘娘不留神漏了?”
李纨正理鬓边的碎发,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心下若有所思,确实有些奇怪,按理元春在深宫多年,行事谨慎,不至于如此粗心才是,况且即便元春忘了,身边的女官也会提醒,怎么竟独独漏掉了大房?
众人面面相觑,皆心下疑惑。
李纨蹙眉沉思,却不得要领,只得罢了,向素云等人道:“日后别在外头议论这事。”不管元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番行事都不大妥当,传出去未免落人口舌。
众人忙答应了。
才将东西收拾妥当,忽见打发去李守中府上送节礼的婆子面色慌张来回话,气喘吁吁道:“奶奶不好了,亲家老爷晕过去了,如今满府正请大夫呢!”
李纨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连衣裳也来不及换,匆匆忙忙去见王夫人,将缘故说了,道:“如今我父亲也不知是什么境况,心下实在挂念,请太太允许我回去看看。”
王夫人听了也是一惊,忙道:“骨肉亲情,哪里有不许你去的理。”一面说一面命人开库房,收拾了些药材给李纨带去,又道:“横竖过两日便是端午了,你也好几年不曾回去了,便躲了午再回来罢,好生侍奉亲家老爷,缺什么只管打发人来回话。”
此时北方民俗将五月视为“恶月”,俗以五月、五月五日为恶月、恶日,诸事多需避忌,故有接女归家躲端午之俗。
李纨因是孀居,前年逢荣府忙乱,去年又在姑苏,已有数年不曾回娘家躲午了。
李纨忙答应着,回稻香村收拾了行李与几样急救贵重药材,又打发人去沈颐府上给贾兰传信,留了梧桐带着几个小丫头看家,便匆忙往李府赶去。
却说李守中忽然晕厥,李母赶着请医看治,姨娘们都在炕前伺候。好在不多时大夫便来了,只道是中了暑气,并无大碍,施针后李守中果然慢慢醒转过来了,众人方松了口气。
那大夫留了药方,嘱咐了一番便去了。
姨娘们换班吃饭歇息,李衡之妻张氏正在茶
房看着丫鬟熬药,忽有管事媳妇来回话,说姑奶奶来了,不禁一怔,忙打发人去回李母,留了心腹丫鬟在屋里看着药,亲自带了丫头们去堂屋门口等候。
李纨才进门,抬头便瞧见张氏带着丫鬟婆子们站在檐前,赶忙紧走上前见了礼,忙问道:“嫂子,父亲病情如何?大夫可怎么说?”
张氏迎下台阶,见她额上都是汗,知道她是急着赶来的,忙道:“姑奶奶放心,老爷的病不打紧,才大夫来瞧过了,施针后便已经醒转过来了,大夫说是中了暑气才一时昏厥,服药后仔细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李纨这才知道是虚惊一场,顿时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笑道:“菩萨保佑,无事便好,那回去的婆子也没说清楚,把我吓了个半死。”
原来当时李守中一时昏厥,阖府上下都吓得魂飞魄散,上下忙乱,也来不及送客,贾府那几个婆子只听说老爷昏倒了,又见人飞奔去请大夫,只当是李守中不大好了,唬的不行,这才忙忙的回去禀告李纨。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李母上房,李母十分欢喜,不待李纨行礼便一把拉住,嗔道:“你这个急性子,我才说怕你担心,要打发人去荣府传话,你就来了。”
张氏笑道:“这也是姑奶奶的孝心虔,一听说老爷病了便匆匆赶来了。”
李纨到底有些不放心,对李母道:“我还不曾去给父亲请安,不知父亲可睡下了没有?”
李母闻言道:“才喝了点汤,还不曾睡,听说你来了正说要见见你呢。”说罢便命丫鬟春华先去禀知。不一会,春华来请,说道:“老爷不能冠带,请姑奶奶进去罢。”
李母便拉了李纨的手去里间看望李守中,张氏乃是儿媳,不便去公公卧房,自带了丫鬟下去张罗酒菜。
走进内屋,李纨便见李守中倚在床上,身上穿着件石青色万字不到头的轻纱便服,精神倒还好,只面色有些憔悴。
李纨行了礼,李守中摆手叫她起来,姨娘们亦上来见礼,又搬了凳子过来,李纨欠身坐了,方道:“父亲这会子可觉着怎么样?”
李守中微微笑道:“不妨事,已经好多了,不过是小病,倒惊吓了你。”
李纨闻言叹道:“父亲也是有了年纪的人了,如今又是暑热,更该好生保养才是。”
李母听了这话摇头道:“我早就说了,如今上了年纪就多歇歇,偏你父亲不肯听,每日上班早晚点卯,比谁都勤快,闲了也坐不住,今儿去寻那个同僚下棋,明儿又与那个朋友垂钓,我是劝不住的,你说的话他只怕还听些。”
李守中见老妻当着女儿的面揭他的短,不禁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女儿难得回来一趟,你叫厨下好生预备一下,多做几个菜。”
李母闻言也丢开此事,拉着李纨的手道:“这次既然回来了,便多住些日子罢?”
李纨答应着,笑道:“我们太太叫我躲了午再回去呢,自然是要多住些日子,母亲别嫌弃我就成。”
李母闻言十分欢喜,女儿命苦,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连回娘家的机会都少,难得这次回来过节,忙笑道:“我就叫人去打扫屋子。”又一叠声叫人去收拾铺盖帐幔。
大丫鬟春华当下便带了丫头婆子去料理。
李守中毕竟尚在病中,李纨略坐了坐便退出来了。
才出房门,便有张氏打发丫鬟菡萏来传话:“请太太示下,酒菜已预备妥了,在哪里坐席?”
李母道:“今日天气热,便在荷香水榭罢,那里凉快些,将两边窗子下掉,看看荷叶儿也好。”菡萏答应着,出去吩咐摆席伺候。
不多时贾兰也匆匆赶来了,见李守中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又去书房见了舅舅李衡与表兄李厚。
李守中服了药,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到底还未痊愈,便只在房内将养。
李纨母女俩个说了一回闲话,下面传话说酒席已预备妥当,众人便往荷香水榭来。
原来这水榭建在荷塘之上,竹桥为渡,张氏一站在桥头相候,李母携着李纨过来,进了水榭,屋里的摆设皆是竹木所制,甚是清雅,中间设着席面,桌上摆满时新鲜果、各样珍肴佳品。
张氏让坐,李纨拉了张氏一道坐下,笑道:“今儿又没外人,嫂子也坐下罢。”
李母也点头笑道:“你妹妹说的是,你也坐罢。”
张氏答应一声,当下李纨与张氏对坐,李母坐在上首,下面空着,
以便上菜。又命春华带两个媳妇、丫头在此伺候,余者都去伺候大爷同表少爷,众人答应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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