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丽妃干涉朝政,触犯宫规,念其有孕,从轻发落,降为才人。”
戴权闻言心下一凛,忙恭敬答应了,下去传旨。
旨意传开,后宫众人尽皆拍手称快。
却说当日林如海命人将贾雨村妻小的罪证交于都察院,御史本就以谏言为职,有风闻言事之权,便是皇帝犯错都要奏一奏,何况是贾雨村。
御史刘仿之子便被贾雨村长子伤了一条胳膊,因贾雨村位高权重,行事又谨慎,很难抓到其把柄,刘家只能吃了哑巴亏。
只是刘仿心中怨恨益深,此次得了若干证据,顿时大喜过望,连同弹劾的折子一并送至御前。
弹劾贾雨村放纵其长子贾洪强占良民之妻为妾,因其不从,凌逼致死;又与人聚赌,争抢妓子打死一人;又于去岁酒后当街纵马,踩死二孩童。
贾雨村徇私枉法,不仅包庇其子,还暗中为其抹平罪行。
庆德帝大怒,当即责令顺天府严查此事。
当初被贾洪打死的死者家人也纷纷上顺天府击鼓鸣冤,因有庆德帝发话,顺天府很快便受理了此事,人证物证俱在,不过数日便查清楚了,府尹王進当即下令捉拿贾洪归案。
贾雨村很快便得了消息,又惊又怒,娇杏急的团团转,直掉眼泪:“老爷你想想办法,洪儿自幼体弱,哪里受得了这个罪!”
贾雨村忍下心中烦躁,道:“哭什么哭,妇道人家没一点用,只知道哭!”
娇杏不敢再闹,只呜呜咽咽哭着。
其实按贾洪的罪状,便是斩首也不为过,然而贾雨村和娇杏素来看这个儿子跟眼珠子似的,宠爱非常,自然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不过是几个贱民,哪里能跟自己儿子相提并论。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贾雨村都要保住长子,因此沉吟了片刻,当即修书一封送去顺天府王知府,先前这样的事他做过无数次,早已驾轻就熟。
谁知这次王知府却没有买账,毫无回音,次日一早便顺天府的府衙便带了签文来拿人,不仅有贾洪,连娇杏也在其中,罪名是包揽诉讼,重利盘剥,逼死人命。
贾雨村顿时怒火中烧,砰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谁敢拿人!”
只命人推说贾洪染了时疫,因病重已送往乡下庄子
上养病去了,说什么也不肯交出人。
为首的捕头好容易进来,只得陪笑道:“贾大人,我们也是秉公办事,实在没有法子,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贾雨村冷笑一声,道:“便是你们知府王大人也不敢同本官为难,况且犬子确实不在府中,你们不信,难不成还要搜本官的府第不成?”
贾雨村到底是大司马,顺天府衙役也不敢强自动手。
正僵持不下,忽又有刑部侍郎林虎带了一队锦衣卫人马闯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搜出了内堂瑟瑟发抖的贾洪与娇杏。
母子俩俱已吓得两股战战,涕泪交流,又不敢大声嚎哭,直流着泪看向贾雨村。
贾雨村万万没想到林虎竟然直接闯进屋抓人,登时面色大变,厉声道:“林大人这是何意?当我家中无人不成?况且拙荆一介妇人,又有何罪?”
林虎虽只是刑部侍郎,其母却是当朝郡主,浑然没将贾雨村狠辣的眼光放在心上,漫不经心拱手道:“贾大人见谅,因有人参尊夫人包揽诉讼,重利盘剥,逼死人命;因事涉尊夫人与令公子,且案情重大,此案已移交大理寺与刑部一同审理,顺天府已无管辖之权。”
原来刘仿知道贾雨村行事缜密,为了出其不意,一直忍着没有提娇杏之罪,只趁他二人一心为儿子脱罪,无暇顾及其他,又立即上折参贾雨村之妻胡氏包揽诉讼,重利盘剥,逼死人命。
贾雨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这一桩桩显然是有人故意针对于他,否则事情绝不会如此凑巧。
而此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贾雨村眸光一冷:林如海!
林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陛下已下了旨意,严查此事,下官乃奉旨前来,难道贾大人还欲抗旨不成?”
贾雨村闻言面色大变,再不敢如何,只得咬牙陪笑,不甘不愿的退开。
林虎当即对带来的锦衣卫堂官拱手行了一礼,道:“这剩下之事就有劳李兄了,陛下有旨,只抄检贾胡氏房中便可,倒不必惊扰他人。”
那李堂官点点头,转身带着众人去了。
贾雨村先前神色一直有些紧绷,此时闻言方心下微松,看来陛下还是有顾及他的面子的。
不多时,锦
衣卫便在娇杏房中抄出两箱子房地契,又一箱印子钱的借票,都是违例取利的,数额多达二十八万两。
林虎没想到来的这般容易,这下可是罪证确凿,咧嘴一笑,对贾雨村道:“贾大人,皇命在身,下官此番得罪了。”说罢也不再理会贾雨村脸色,带人将娇杏与贾洪押上,回去复命。
贾雨村心下一沉,知道娇杏母子俩此去已凶多吉少,庆德帝已发了话,他便是有再多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他心思果决狠辣,知道妻子与长子已难逃此劫,当务之急是不能连累自己,当下忙写了奏折上书,道自己素日在工部行走,日夜不敢怠惰。一应家务,并未留心伺察,实在糊涂。治家不严,不能管教妻小,以致犯下大错,辜负圣恩,只求主上重重治罪。
庆德帝看罢嗤笑一声,这贾雨村倒是狠的下心,见势不妙便断尾求生,心机谋算果然不凡。
他当然知道贾雨村不是什么好人,但作为皇帝,只要手下人得用,并不需要官员都是正人君子。
贾雨村虽然无德,才干却不错,只要用得好,便是一把好刀,因此才重用于他。
只是没想到他对妻子儿子都能这般狠,实在令人齿冷。
想到前些时日查到的东西,庆德帝眸光一冷,沉吟片刻后将奏折丢在一旁,留中不发。
过了数日,大理寺与刑部将案件审理清楚,因事涉后宫嫔妃与当朝一品大员家眷,审理完后便将案卷呈报庆德帝御批。
丽妃先前受宠,行事又轻狂,早已引得后宫一干嫔妃嫉恨不已,如今虽降为才人,腹中却怀有龙胎,一旦诞下皇子便可翻身,因此众人有志一同,好容易刘家出了事,这次都下决心要把刘家打压下去。
其中李贤妃与周贵妃娘家皆在朝中有人,出力最多。
荣府得知此事后自然高兴,先前因忌惮刘家之势与探春的名声,方在退婚之事伤忍气吞声,如今刘老太太与钱氏入狱,丽妃也失宠被贬,荣府自然不惧。
贾府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与四王八公并甄家都是世交老亲,想要给刘家使点绊子易如反掌。
最后刘老太太与钱氏因包揽诉讼与重利盘剥两项大罪被判□□十二年,一应财
产没收充公。
刘远治家不严,革去将军职务,贬为参将。
丽妃大受刺激,惊惧之下竟然早产,生下一个女儿来。
丽妃最后的希望破灭,满腔争荣夸耀之心顿时都没了,当下呕出一口血来。
庆德帝知道后也不曾去探望,只命宫人好生照料小皇女。
贾洪与娇杏的处置也很快下来了,贾雨村素日行事跋扈,仗势欺人,早已得罪了不少人,此次难得抓到他的把柄,众人十分齐心,一心一意要拉下贾雨村来。
因此最后贾洪因草菅人命,罪证确凿,且案情重大,被判秋后处斩;娇杏亦是包揽诉讼、重利盘剥两项罪名,被判流放三千里。
庆德帝亦下旨:贾雨村治家不严,徇私枉法,暂且革去其大司马之职,令其回府闭门思过。
旨意一出,满朝哗然,不少人都心下都十分喜悦,贾雨村虽才干优长,却行事跋扈,目中无人,得罪了不少人,只是先前他位高权重,奈何他不得,如今闻得旨意,自是拍手称快。
贾雨村虽十分惭恨,面上却全无一点怨色,接旨谢过天恩;交代过了公事,便脱去官袍,神色自若回了府里。
很快林如海也知道了贾洪与娇杏的判决及贾雨村被革职回府的事,不过他却没有放松半分,他深知贾雨村心性狡诈狠毒,睚眦必报,俗话说打蛇不死反被咬,如今两家已是死敌,日后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叫他有起来的机会。
当年枉判冯渊一案,便是贾雨村的罪证,只是其中牵涉到薛家,若是翻案,王子腾不会愿意,贾家面上也不好看,因此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提起。
林如海思量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私下里打发人去金陵查访当年的旧事。
以贾雨村的脾性,当年徇私枉法的事必然不止那一桩。
林如海正低头思量怎么安排人去查访,忽然管家拿着一封信来,打开后不经意看去,顿时大吃一惊,忙道:“送信人在何处,快将人请进来!”
老管家道:“那人已经离开了,老奴检查了,书信并没有异常,可是内容有什么不妥?”
林如海面色沉重,思量半日,方小心收好书信,道:“你替我梳洗一下,立即进宫,我有要事
禀告圣上。”
老管家不明所以,却也猜到是要紧事,也不敢多问,忙叫人去打热水来。
一时穿戴妥当,林如海便匆匆赶往宫中。
他虽已致仕,却还挂着太子少傅与少保的虚衔,宫人不敢怠慢,忙通报了。
庆德帝正批阅奏折,听闻禀报后亦亦心下诧异,沉吟片刻后道:“宣林如海。”
不多时,宫人宣了林如海进来。
林如海行了礼,庆德帝命宫人端来凳子,道:“林卿年事已高,便坐着回话罢,此来可是有事回禀?”
林如海谢了恩欠身坐下,方将袖中藏着的书信呈上,道:“方才老臣收到一封密信,因兹事体大,下臣不敢擅专,立刻进宫禀告陛下。”
一旁伺候的老太监目不斜视接过书信,呈于御案前。
庆德帝迅速看完,顿时面沉如水,‘砰’的一声砸了茶盏,冷笑道:“好,好个贾雨村,果然有本事,竟连朕也瞒过了!”
原来年前东平王之所以进京,正乃是为向庆德帝暗中禀报平安州军饷亏空一事。
平安州乃北疆驻军粮草中转要塞,一应军马粮草都需经过平安州方能送达北疆。
而这两年来送往北疆的军粮好些都是历年陈粮,腐坏霉烂,根本无法入口,士兵所用的棉衣内里亦是破旧不堪,无法御寒。
东平郡王一直查探,却没有找到证据,无法确认背后主使到底是何人,这才借进京述职的名义回禀此事。
庆德帝得知后,为免打草惊蛇,便一直不曾声张,只暗中命人查探。
而这信中却正是告密贾雨村倚仗大司马分管各地驻军粮草之便,暗中与平安洲节度使勾结,倒卖军械与粮草,以次充好。
信中还附有相关证据。
庆德帝敛了怒气,对林如海到:“此事多亏林卿,否则还不知要耽误到何时,只不知那送信之人可还在?”
虽然得了物证,不过贾雨村性情狡诈,若要定罪,还要有人证才好。
林如海忙道不敢,方道:“送信之人已不知去向,不过臣以为此人定然是平安州之人,否则信中供述无法如此详尽,而且此人定然是素日与贾雨村有恩怨,方才如此。”
庆德帝听罢沉吟片刻,道:“林卿所言有理。”
当下命
人去细查此事,又好生赏赐了林如海一番。
锦衣卫耳目通天,不过数日便查到了这送信之人。
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给贾雨村出主意的门子,他当年跟在贾雨村身边,知道不少的阴私,后来贾雨村便寻了个罪名将他发配边疆。
门子机灵,一路上贿赂押送的官差,安全活了下来,后来在北疆又投靠了一名小官,这名小官正在平安州为官,原是东平郡王麾下。
贾雨村行事谨慎,倒卖军饷之事事关重大,并不自己出面,只命心腹从中行事,而这个心腹早已离开贾雨村十几年,无人认识。
可巧这门子与贾雨村是旧识,在平安洲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与节度使府上往来的田庄管事正是贾雨村的从前的心腹小厮,别人不认识,他却绝不会认错。
此次随东平王回京城述职,那小官也一道随行,门子便趁机一道进了京。
门子一直想告发贾雨村,偏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这次贾雨村获了罪,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因知道林如海人脉广,又与贾雨村有嫌隙,这才悄悄呈上证据告状。
根据门子的指认,锦衣卫很快便将那长随抓住,又查到许多证据,原来那长随也深知贾雨村本性,一直将二人往来的书信保留着,作为日后要挟的把柄。
人证物证俱在,贾雨村再无法狡辩。
“有旨意,贾化交通外官,倒卖粮饷,依势凌弱,辜负朕恩,着大理寺与刑部共同审理,按律严惩不贷。钦此。”林虎念完圣旨,当即手一挥,叫人拿下贾雨村,其余家人皆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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