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贾母听了不禁皱眉道:“这也太仓促了些。”
凤姐道:“这也没法子,周大人那边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周夫人出面,在京中住了这大半年已是十分不容易了。”
王夫人也道:“事急从权,只能委屈三丫头了。”
贾母闻言叹了口气,道:“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周家得了回信,自是松了一口气,两家商议了一番,择于八月二十过大礼。
周家忙预备了聘礼,择吉日下了聘。
周家根基深厚,周湖又是幼子,素受宠爱,因此周家预备的聘礼十分丰厚:金珠首饰共计一百二十八件;妆蟒、妆缎、蜀锦、云缎、潞绸、哆啰呢、等各各色刻丝羽毛大呢洋绉线绉绸缎一百零八匹;四季衣服一百零八套。
古董珍玩二十四件,西洋珍奇摆件二十四件,字画法帖十二幅,再有聘金一千两黄金。
贾母与王夫人对此均十分满意,周湖到底是庶出,有这般丰厚的聘礼实是意外之喜,京中大户人家的嫡子娶亲也不过如此了。
贾家也已预备好了嫁妆,一切都比着迎春出阁时的例,除了金玉首饰,绫罗绸缎,金银器皿并古董珍玩外,另有一座三进宅院与三千两压箱银。
不过与周家这般丰厚的聘礼比起来,探春的陪嫁未免少了些,贾母恐传出去面上不大不好看,因此发了话,又命凤姐额外添置了一个二百亩的小庄子,两个铺子,私下又贴补了一千两银子。
因探春出阁后便要随夫去粤海,王夫人也颇有些不舍,探春到底是自小在她跟前长大,又素来伶俐贴心,自元春入宫后,也解了她不少寂寞,作为嫡母,便也额外添了十二套金玉头面,三十六匹绸缎并几样金玉古董。她体己丰厚,这些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李纨亦同当日迎春出阁一般,送了四套金玉首饰、两部古籍、两张法帖并十二匹上用绫罗绸缎。
贾府上下因着探春出阁之事忙碌,贾环却想着撺掇贾政趁这个机会接赵姨娘回来,这日便觑空回道:“姨娘在庄子上已住了几年了,早已诚心悔过,如今三姐姐出阁,是不是也该接回来了
?”
贾政听了沉吟不语,女儿出阁,赵姨娘这个亲生母亲于情于理都应该看上一眼。
况且赵姨娘到底服侍了他多年,往日也甚是贴心小意,王夫人端庄持重,跟个木头似的,不大讨喜,周姨娘更是似有若无,跟槁木死灰一般,皆不如赵姨娘温存小心,时日久了难免寂寞。
贾环见贾政有所松动,顿时心下一喜,忙接着劝道:“当初姨娘虽有不是,到底也是一片为母之心,一时糊涂,这才被奸人所惑,终究未曾铸下大错。
况且这几年在庄子上孤寂凄凉,也足以偿还赎罪了,还望父亲网开一面,让母亲回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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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回
贾政并不答言, 沉吟许久,依旧拿不定主意,半晌方摆手道:“此事容我再思量一二, 你且退下罢。”
贾环听了心下不甘,却也知道贾政的脾性, 不敢再多言, 只得诺诺退下。
一时出了书房,心念一转,便往秋爽斋来, 彼时探春已不出门,只在房中绣嫁妆,忽听丫鬟通报说环三爷来了,不禁一怔, 放下针线道:“让他进来罢。”
小丫头答应一声,便打起帘子请贾环入内。
贾环一进来,只见屋内桌上、炕上堆着许多绫罗绸缎, 琳琅满目,探春端坐在炕上, 膝上铺着一匹流光溢彩的大红色绸缎, 知道多半是在绣嫁衣,想到在外受苦的赵姨娘,以及自己这些年受的委屈, 心下越发不忿, 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几年赵姨娘不在,贾政不管事,王夫人因深恨赵姨娘,连面上情也懒得做了, 只叫丫鬟婆子好生服侍,其余的根本不闻不问,更遑论教导。
探春虽是姐姐,却也多有照顾不到之处,贾环成日家同外头不三不四的人厮混,今日会酒,明日聚赌,甚至偷鸡摸狗,无所不至,竟比当日更坏了十倍,也越发左性了,此时也顾不得屋内其他人在,冷冷道:“三姐姐如今倒是自在!”
探春闻言满腹疑窦,皱眉道:“你这又是哪里受了气来?还是又同人吵架了?”
贾环闻言顿时气的涨红了脸,冷笑道:“横竖在三姐姐眼里我总是惹是生非的,不像三姐姐,攀上了高枝,却把自己的根本也忘了!”
翠墨正端了茶水上来,听了这话不禁手上一颤,忍不住看向贾环,心下摇头,也不知这环三爷这几年是怎么了,性子越发暴躁了,以前对她们姑娘还有个惧怕,如今越发连一点儿规矩都没了。
探春脸色也已沉了下来,道:“才听说你成日家在外头跟那些混账人厮混,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了,连规矩体统也都不知道了?!”
贾环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想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转头向侍书等人冷声道:“你们下去,我有话同三姐姐说!”
侍书等人不敢擅动,只看向探春,探春一见这情形便知道贾环来者不善,不禁微微蹙眉,向侍书
等人点了点头,众丫鬟婆子方退下了。
探春这才看向贾环,沉声道:“说罢,你今儿究竟为什么来?”
贾环冷冷道:“自是为了姨娘之事,我虽不懂事,也知道孝顺二字,不像三姐姐,如今得了好姻缘,便把自己在外受苦的亲娘丢到脑后了!”
探春闻言顿时面色大变,道:“谁同你嚼舌根了?姨娘的事原是老太太老爷做主,送去庄子上调理身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听人混说!”
当初赵姨娘作恶,贾母等人都觉家丑不可外扬,因此都瞒着众人,对外只说身子不适,送去庄子上调养。
探春也是暗中打探许久方知道其中内情,虽然心下难过,却也知道赵姨娘所犯之罪实难原谅,因此一直闭口不提,却没想到贾环今日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贾环冷笑一声,道:“这话骗别人就罢了,你们把我当傻子,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探春一听这话便明白他已经知道了内情,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便应该明白姨娘犯的是什么错,如今又来说这些做什么?”
贾环冷哼一声,不服道:“当初姨娘不过是一时糊涂,又没铸下大错,这几年被发配到庄子上去受苦,难道还不足以赎罪?”
见探春只蹙眉不语,又道:“如今姨娘还在外头受苦,好容易这会子有了好时机,只要三姐姐亲自去向老太太老爷求情,说你出阁,想见亲生母亲一面,难道老爷会不同意?”
探春沉默不语,半晌方摇头道:“姨娘所犯之错实难宽宥,能平安在庄子上养老已是万幸,别再奢求其他了,想接姨娘回来,老太太与老爷不会答应的。”
不是她不想接赵姨娘回来,赵姨娘再怎么不堪也终究是她的亲生母亲,血脉亲情是斩断不了的,然而她心下却明白,为了家宅安宁,贾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便是王夫人、凤姐与李纨也万万不会答应让她回来,便是回来了也别想安稳度日,还不如就在庄子上安度余生,虽不如在府里自在,至少有丫鬟婆子服侍,衣食无忧。
贾环却全不这么想,听探春不愿,顿时霍然站了起来,冷笑道:“看来这几年姨娘在外受苦,姐姐也全不放在
心上,弟弟也知道,你如今说了门好亲,自然怕姨娘回来你庶出的名声不好听,会碍了你的好姻缘,我也算明白了,今儿我是白操这心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往外跑了。
探春心中又气又苦,忍不住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侍书翠墨等人在外面守着,忽见贾环气冲冲出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慌忙进屋,便见探春哭的面白气弱,顿时都六神无主,又不知道贾环方才说了些什么,只能安慰道:“三爷向来是这个脾性,说话也不防头,姑娘快别往心里去,仔细哭坏了身子。”
探春垂泪不语,半晌方拭了泪,低声道:“今日之事不许外传。”
侍书等人虽不明所以,也忙答应了。
另一边,贾环行事虽隐秘,又如何瞒得过王夫人,不过片刻便有人悄悄将此事告诉了王夫人。
王夫人又惊又怒,‘砰’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那娼妇险些害了宝玉和兰儿,没将她发卖已经是网开一面,老爷竟然还想着接她回来?!”
王夫人对赵姨娘可谓恨之入骨,当初若不是贾母与贾政发了话,她恨不得活剥了赵姨娘的皮。
周瑞家的今日正巧来回话,此时忙劝道:“太太不必动怒,这不过是环三爷的一厢情愿,老爷也是一时心软,才听信了环三爷挑唆,再怎么样,赵姨娘不过一个妾室而已,在老爷心里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宝二爷与小兰大爷去。”
王夫人闻言,这才怒火稍歇,道:“虽如此说,我只担心老爷耳根子软,被环小子说动了,真接了那贱妇回来。”
周瑞家的忙道:“话虽如此,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太太去说,不然老爷问咱们是怎么知道的,太太又如何答呢?况且保不准有那不知内情的嚼舌根,说太太眼里容不得人,到时候反倒坏了太太的名声。”
王夫人听了,深觉有理,细思片刻,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周瑞家的悄声道:“琏二奶奶素有急智,况且二奶奶当初也险些被赵姨娘所害,自然是不愿她回来的,不如悄悄告诉二奶奶,想一个稳妥的法子。”
王夫人低头沉吟片刻,道:“就这样办罢。”
当下周瑞家的便借送东西的名头,悄悄去了凤姐屋里
,将事情告诉了凤姐。
凤姐知道后自是又惊又怒,她是绝对不希望赵姨娘回来的,上次的账还没有跟她算呢,况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她又会使什么心眼,到时候自己的一双儿女都指不定会遭毒手,当下左思右想,与平儿商议了一回,悄悄使人漏了口风给贾母。
贾母知道后当即叫了贾政过去数落了一顿:“赵姨娘什么德行你又难道不知道?当初生出那样恶毒的心思,险些害了宝玉兰儿和凤丫头,没发卖了她已是看在三丫头与环小子的面上,你还想着接她回来?”
贾政不敢辩驳,只陪笑道:“儿子也是看在三丫头的情分上,到底是她的亲娘,若出嫁前连见一面也不能,实在可怜,叫她们母女见上一面话别,也算全了她二人的母女情分。”
贾母冷声道:“快罢了罢,往日因着赵姨娘,三丫头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好容易苦尽甘来了,你接了回来,岂不又生事端?大家睡觉都不安生,横竖我将话放在这里,你若眼里有我这个母亲,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贾政心下惭愧,再不敢多说什么,忙道:“一切听老太太做主。”
贾母闻言面色方缓和了些,道:“知道你心疼三丫头,难道三丫头不是我的孙女儿?我也知道不让她们见一面也说不过去,赶明儿你带了三丫头环小子去庄子上瞧瞧便是,不过可别想着把那个搅家精弄回来。”
贾政闻言忙答应了,道:“多谢老太太体恤。”
不过片刻,王夫人与凤姐处便都得了消息,听闻贾政打消了念头,心下都松了口气。
很快贾政便打发人去告诉了探春与贾环,探春早知贾母不会同意此事,听闻可以去见见赵姨娘,已是意外之喜,自无不愿。
贾环却盘算落空,心下暗恨,及至第二日见了赵姨娘,母子俩抱头痛哭了一场,私下密语了一回,更是下定决心要报此仇。
贾政不知自己一时心软,竟留下祸患,日后险些葬送了贾家人的性命。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时光飞速,展眼便到了八月,贾府预备探春出闺大礼,上下忙碌,连节也不得好生过。
前一日先把嫁妆送过去,此时一切妆奁早已预备妥当,所有
箱笼、橱柜、拔步床、衣架等家具不是红酸枝就是黄花梨,皆是上等好木头;其余金银器皿、瓷器珍玩等亦皆是成双成对,寓意吉祥。
周家晒了嫁妆,重赏了送嫁妆来的家下人等,盛席款待。
及至到了八月二十六出嫁吉期,各路官员并世交故旧都来贺喜,贾赦、贾政、贾珍、贾琏等在前院迎客,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尤氏等则在内宅招呼堂客。
此时两府上下人等皆装扮一新,彩绸高悬,但闻人声嘈杂,欢声不绝,热闹非常。
另一边,周家预备好了金镜花轿,爆竹花炮,周湖骑着红缨白马,带着八名世家子弟并一众家人,一路鼓乐不断,往荣府而来。
贾珍与贾琏接了进门,吃了果茶,又请入席,斟酒让座,两处的陪客也都各坐一席,冯紫英与顾湛两位姑爷两处相陪。
众客人暗暗打量,见冯紫英生的英武俊朗,周湖俊美秀逸,顾湛更是丰神如玉,如芝兰玉树一般,都暗暗赞叹,也不知荣国府走了什么好运,这三个姑爷一个比一个出众,说是人中龙凤亦不为过,真叫人又妒又羡。
一时用过酒菜,又吃了点心,周家跟过来的人献过赏,到了酉末正是吉时,周湖入内拜了贾母,贾政与王夫人,又请宝玉、贾环等人相见,受了礼,方入内领亲。
探春早已装扮妥当,一身大红吉服,顶着鸳鸯盖头,两边全福嬷嬷扶着,跟着周湖,上了花轿。
当下大门前响起一连串爆竹声响,鼓乐竞奏,锣声震耳,周湖骑上马,向贾府众人做了揖,方迎着花轿回府。
一时进了周府大门,行礼拜过天地,进洞房合卺,坐帐,一切礼仪探春皆不知出于何典,只按着喜娘的嘱咐行礼而已。
此时周家本家的女眷们皆挤了一屋子,要来瞧新人,长房的几个孙辈也要奶母嬷嬷抱着,要看新婶子,倒把探春闹得不好意思。
周湖见状,忙笑道:“各位婶子们,洞房闹过了,新娘也瞧了,还请前面入席罢。”说罢又掏出几个小荷包,哄着侄子侄女儿们出去玩。
众人见状都笑道:“湖哥儿真真心疼媳妇,这才第一天呢,就舍不得了。”
周湖面上一红,团团作揖道:“我的媳妇儿
我自然心疼,好婶子们 ,我娘子脸皮薄,你们可别把她吓着了,还请饶过这一遭罢。”
探春闻言,顿时面上做烧,越发不敢抬头。
众人见状,越发笑得大声,挤眉弄眼了一会,方哄笑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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