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未免有诅咒之嫌,况且当着王夫人的面,也不好多话,犹豫片刻,宝钗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闲话了一番,元妃又问宝玉近来若何。王夫人道:“老爷逼的紧,近来颇上进了些,又有宝丫头劝谏着,倒也肯念些书,如今文字也都做上来了。”
元妃听了颇为宽慰,点头道:“这样才好。”又向宝钗笑道:“宝玉自幼便有些左性,你多担待些,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多规劝着些,叫他努力上进,也同兰儿一般,早日挣个功名回来。”
宝钗答应着。
元妃又向王夫人问了贾兰的近况,王夫人一一答了,道:“兰儿十分勤奋,如今正预备着二月春闱下场。”
元妃听了甚喜,点头道:“兰儿是咱们几辈里最有出息的,读书有天分,自个儿又肯下苦功夫,来日前程自不可限量,老爷与太太千万好生抚养,咱们家日后也只指望着兰儿支撑门户了。”说罢又转头吩咐抱琴:“去将前儿圣上赏的那一匣子笔墨取来。”
抱琴依言出去,片刻后果然取了个紫檀雕花匣子来。
元妃便命交给王夫人,道:“这是圣上前儿赏的,乃是下面进贡的上等湖笔与徽墨,横竖我这会子也用不上,太太带了去给兰儿罢。”
王夫人起身谢恩,方命玉钏儿接过匣子。
不觉已是近午时分,元妃遂命赐宴,外宫贾赦贾政等人亦赐了宴,便有两个宫女,四个小太监,引了到一座宫里。已摆得齐整,各按坐次坐了,不必细述。
王夫人等用过饭,又陪着元妃说了一回话,又耽搁了一回,看看已近酉初,不敢羁留,便起身告辞。
元妃不由的满眼又滴下泪来;却又勉强笑着,拉了王夫人的手不忍放:再四叮咛:“不须记挂,好生保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尽容易的,何必过悲?”
王夫人已哭的哽噎难言,含泪答应了。
元妃虽不忍别,奈何皇家规矩违错不得的,只得命宫人引道,送至内宫门,门外仍是四个小太监送出。
邢夫
人王夫人等依旧坐着轿子出来,贾赦贾政接着,众人一齐回去。
回到府中,王夫人等不及梳洗,便先去贾母房中回话。
此时贾母正靠在榻上合眼小憩,见众人回来了,忙问道:“娘娘在宫中如何,身子可还好?”
众人也不敢提元妃见红之事,只捡好的说,王夫人也避重就轻道:“娘娘有些害喜,不过精神甚好,还说回头老等太太身子好了再进宫去看看。”
贾母听了顿时放下心来,连连道:“没事就好,我也就放心了。”
李纨却心细,发觉王夫人神色有异,宝钗眉间也隐含忧色,不禁暗暗担心,难道元春不大好?
若按原著轨迹,元春并不曾诞下一儿半女,也不知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
想到此处,李纨不由得暗暗叹息,如今正是庆德帝着手料理四王八公的时候,元春偏于此时怀孕,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说了一回话,贾母便向王夫人等道:“你们累了一日也辛苦了,这里横竖有珠儿媳妇呢,回去歇着罢。”
众人答应着,各自回房梳洗不提。
此时小丫头已煎好了药送来,李纨接过,吹凉了,方喂贾母服下。
吃完药,贾母觉得胸口壅塞之感略好了些,咳嗽了两声,问李纨道:“年后二月初二就是会试了,兰儿预备的怎么样?”
李纨道:“他这些时日都在家中温书,听说沈先生出了好些题目叫他做呢,每日天一亮就起了,又是写文章又是作诗的,都没多少闲空儿。”
贾母听了十分欢喜,道:“兰儿这孩子素来勤勉,只是到底还小呢,能有这般出息已是十分难得了,也不要太逼紧了他。”
四王八公渐次败落,如今贾兰是贾家唯一的希望,贾母一直支撑着,也是为了贾兰,眼看着就是会试之期,她若是去了,贾兰便得守孝,不能参加科考。
李纨答应着,她对功名并无执念,也一直告诉贾兰保持平常心,这一科中了固然好,不中也不打紧,权当历练了。
说了这一阵话,贾母又咳喘起来,李纨忙喂了参汤,鸳鸯又扶她躺下歇息。
贾母喝
了参汤缓过些来,向李纨道:“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罢。”
李纨答应一声,嘱咐丫鬟婆子们小心照看,方回房了。
自惜春出阁,大观园中便只李纨母子并宝玉宝钗夫妻,此时宝钗理家,奉了贾母之命,将人口渐次减少,诸凡省俭,各处丫鬟婆子都裁了些,大观园越发旷阔无人,众人遂搬了出来。
宝玉宝钗夫妻住在王夫人旁边的小跨院,李纨仍旧回了先前的院子住,每日到王夫人处晨昏定省,服侍贾母汤药。
此时已是年关,各处世交故旧要送年礼,宫中元妃如今有孕,更要多方打点,贾府内囊已尽,明面上却又不能失了体统,凤姐与宝钗苦思筹划着,方勉强过了个体面年。
贾母身上不好,这个年也就年初几日见了族中几位老妯娌,元宵宴上坐了半日,谁知夜间便觉头晕目眩,胸闷气短。
众人唬得不行,连忙请太医服药。
此后但凡亲友来请,或来赴席的,贾母一概推了,皆由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宝钗四人料理。
当下元宵已过,阖府便开始预备贾兰会试之事。
这日李纨正与王夫人看着丫鬟们打点贾兰会试用的东西,忽见贾琏白着脸进来,道:“太太不好了,才宫里来人传话,咱们娘娘出事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王夫人只觉眼前发黑,李纨见状忙伸手扶住:“太太!”
王夫人死死攥住李纨的手方才站稳,颤声道:“娘娘出了什么事?”
贾琏哭道:“娘娘小产了,如今血崩不止!”
话音一落,王夫人顿时身子一软,坐倒在炕上,不可置信道:“怎么会,前儿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小产——”
李纨也惊疑不定,元春素来谨慎小心,怎会突然小产?
正乱着,便见贾政进来,满脸泪痕,气喘吁吁向王夫人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进宫!因娘娘血崩不止,太医院已无力医治,现在太监在外立等!”
王夫人听说,顿时大哭起来。
贾政急道:“这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老人
家!”
贾政说着,出来吩咐家人伺候。王夫人收了泪,去告诉贾母,只说元妃有病,进去请安。②
贾母精神才好些,听了这话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
王夫人见瞒不过,只能含泪说了:“娘娘小产,如今有血崩之兆!”
贾母闻言大恸,一口气堵在胸口,顿时咳喘起来,李纨忙上前抚胸顺气,又叫人拿丸药来,贾母摆手推开,挣扎着坐起身道:“快——快服侍我穿衣,我要去看娘娘!”
众人苦劝不得,只能叫鸳鸯等开箱取衣饰穿戴起来。
王夫人赶着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过来伺候。一时出厅上轿进宫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值此新春佳节之际,梨子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小天使们牛年大吉,阖家幸福,诸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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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②:此部分对话借鉴了红楼梦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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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回
且说元春自有孕后, 一直小心保养,她本就是小心谨慎之人,年过三十才得这一胎, 更是小心翼翼, 不肯多行一步路,然忧思伤脾,思虑过多,不免有伤气血。
因前日元宵侍宴回宫, 偶沾寒气, 染上咳疾,元春却又顾虑着腹中胎儿, 不肯用药,直咳了三四日, 越发严重, 前日晨起便见了红,小腹坠痛不止,这才慌忙请太医来看。
太医看过后道思虑过多, 脾虚血弱, 以致胎元不固, 有小产之兆,只能服药小心将养。
元春听闻后顿时惊慌起来, 急忙命太医开药煎服, 然而服药后腹痛稍止,下红却越来越多, 一众宫人惊慌失措,忙去禀告皇后。
江皇后得知此事,即命人秉了庆德帝, 又令太医院众人过来诊治,然众太医看后也都束手无策。
直至半夜,元春腹痛不止,流下一个死胎来,胎儿已经有四五个月,手足俱全,依稀可以看出是个男胎。
元春悲痛欲绝,谁知随后便下红不止,原来胞中残余久久不下,竟致血崩。
太医连用止血固崩之剂,并不见效,不过半日便汤药不进,四肢厥冷。
内官忧虑,奏请预办后事,所以传旨命贾氏椒房进见。
贾母,王夫人遵旨进宫来,便见元春已面白如纸,毫无血色,见了贾母,顿时泪珠滚滚而下。
贾母与王夫人强忍伤心,进前请安,奏些宽慰的话。少时,贾政等职名递进,宫嫔传奏,元春目不能顾,渐渐脸色改变。
王夫人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元春的手哽咽道:“娘娘——”
贾母也颤颤巍巍上前,泪如雨下,元春攥着两人的手,声音微弱低不可闻:“荣华易尽,须趁早抽身退步,好生教养子孙,万不可……”话音未落,手已无力滑下。
众人大惊,宫人忙请太医,贾母王夫人悲痛欲绝,却又不敢大哭。
内官太监即要奏闻,恐派各妃看视,椒房姻戚未便久羁,请在外宫伺候。
贾母,王夫人又怎忍心离去;无奈皇家规矩,只得出来;又不敢啼哭,惟有心内悲戚,在朝门内候信。
不多时,只见太监出来,立传钦天监,贾母便知不好,只死死攥着王夫人的手。
少刻,便见小太监传谕出来,说道:“贤德妃薨逝。”是年甲寅年十二月十八日立春。元妃薨日,存年三十一岁。①
贾母本就撑着一口气,强自挣扎着过来,此时听闻元春薨逝,再也支撑不住,仰头栽倒。
王夫人正伤心欲绝,见了贾母这番景况吓得面无人色,只得含悲起身,连忙出宫上轿回家。
贾赦等人等亦已得信,众人原还想着贵妃诞下龙子,贾家能再续往日荣光,今番听闻贵妃薨逝,美梦破碎,俱都伤心痛哭起来。
众人一路悲戚到家中,邢夫人,李纨,凤姐,宝钗,宝玉等出厅,分东西迎着贾母,请了安,见贾母神色不好,众人又慌忙请太医,一时闹了个人仰马翻。
次日早起,凡有品级的,按贵妃丧礼进内请安哭灵。
贾政又是工部,虽按照仪注办理,未免堂上又要周旋,这厢贾母越发不好,又连番请太医看诊,直忙得焦头烂额。
数日后谥号下来,因元妃并无所出,惟谥曰“贤淑贵妃”,丧仪之事一切按皇家旧例办理。
王夫人等不免又哭了一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众人正在伤心时,忽见薛家的婆子满头大汗进来,向宝钗说道:“姑奶奶不好了!大爷被顺天府的人带走了!”
众人大吃一惊,宝钗面上变色,站起身道:“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大爷怎会被带走?!”
那婆子哭着脸道:“我们也不明白,原本大爷正在家里吃酒,忽然闯进来来了一伙衙役打扮的人,说是奉府尹大人之命,咱们大爷犯了什么人命官司,如今被人告发,奉命前来捉拿!”
宝钗闻言心中咯噔一下,登时面色一白,心念电转,急道:“大奶奶难道不在?!太太和二爷呢?”
那婆子哭道:“大奶奶一见大爷被抓便卷了包袱跑回娘家去了,太太已经昏死过去了,二爷昨儿带人去外头铺子核账,还未回来,二姑娘又病了,如今府里无人做主,已经乱成一锅粥,才来寻姑奶奶。”
王夫人自从听到薛蟠被捉,面色便沉了下来,这个外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只希望别连累上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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