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荷梨
回到府里,次日李纨去贾母房中定省,黛玉迎春等人都在,只不见惜春,便问道:“四妹妹怎么不见?”
贾母道:“四丫头昨儿受了寒,今早便有些不大爽利,我让她在屋里将养着,不必过来请安了。”
众人都道惜春是想起了早逝的母亲,才一时心思郁结,染了风寒,都叹息了一番,也并不曾多想。
李纨却心下明白,定省完后便与黛玉宝钗等人去惜春房中探望。
惜春正倚在榻上怔怔出神,一身家常湖蓝银鼠小袄,系着白绫裙子,越发显得身形单薄。
见她神色郁郁寡欢,神情懒怠,李纨不禁暗暗叹息,只是这种事本就见不得人,也不好相劝,当着众人更不好多说什么,只握着她的手道
:“妹妹放宽心思才是,什么坎儿都会过去,别的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的。”
惜春闻言顿时触动了心事,不禁眼圈一红,忙低下了头,不肯让人看见。
李纨心下一叹,还是个小姑娘呢,偏偏遇到这等糟心事,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拿帕子帮她拭了泪,温声道:“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还有老太太和我们呢,好生保养身子,别让我们担心。”
惜春哽咽着点了点头,哑声道:“嫂子放心,我明白。”
众人都以为李纨是安慰她思母之伤,并没有多想,唯有宝钗黛玉和探春最是心细,隐约看出了不对。
探春心下怀疑是不是昨日在宁府遇到了什么事,只是惜春性子向来有些孤拐,如今又当着众人,越发不好多问,只拉着她说些趣事,有心开解她。
宝钗素来是不干己事不开口,虽猜到另有隐情,却也只做不知。
唯有黛玉心下担心,回去时落后众人两步,走到李纨身旁,趁人不注意悄声问道:“嫂子,四妹妹她?”
李纨知道她想问什么,暗暗捏了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黛玉冰雪聪明,见李纨神色凝重,不禁心下一凛,当即不再言语。
回到房中,李纨的心情依旧不怎么好,丫头婆子们不明其故,只有淡菊深知其中缘由,却也不好劝解,只道:“今儿新做了几样饽饽点心,奶奶要不要尝尝?”
李纨这时候哪有什么胃口,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送去给老太太和太太尝尝罢,再挑两样容易克化的,打发人送去四姑娘屋里。”
淡菊答应一声,自去料理。
李纨便叫了夏竹碧云等人过来,打点年下送贾母王夫人的针线礼物,忽听外头传话道:“哥儿回来了。”
李纨大喜,忙道:“快进来。”
早有丫头打起猩红毡帘,便见乳母丫头簇拥着贾兰进来。
后面几个婆子抬着两个箱笼。
贾兰给母亲请了安,让叫人把东西抬上来。
原来贾兰这次带回来好些书籍,还有李母给的东西和李守中的亲笔信。
李纨不及看东西,先拉了儿子到跟前细细打量,见他面色红润,不但没瘦,比之前反而精神了些,终于放下心来,轻轻抚
了抚他的发顶,笑道:“在外祖父家如何?可还习惯?”
贾兰乖乖依偎在母亲身边,答道:“都还习惯,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妈待孩儿都很好,外祖父还带我和厚表哥出去游玩了两次,还逛了庙会,可热闹了,只是有些想念妈妈。”
他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颇有些不习惯。
李纨心中熨帖,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兰儿日后长大了总是要离开家的,哪能一直跟在妈妈身边。”
夏竹等人正在一旁收拾贾兰带回来的东西,听了这话也都笑道:“可不是,哥儿日后金榜题名,拜官上任,总得离开京城。”
贾兰闻言皱了皱小眉头,搂住李纨的胳膊,不乐意道:“那我带着妈妈一起上任去。”
众人听了这孩子气的话都笑了。
贾兰知道大家再笑话他,不禁小脸一红,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忙对李纨道:“妈妈且等一等,孩儿有东西送给您。”
说罢从桌上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个红色锦盒,献宝似的递给李纨,红着小脸道:“这是我同外祖父逛街时在一家店里买的,妈瞧瞧喜不喜欢。”
李纨笑道:“什么好东西,这般神秘?”
一面说一面打开锦盒,不禁一怔,原来锦盒中却是一对赤金累丝镶绿宝石的梅花镯,镯子上面的绿宝石还没有小指甲盖一半大,但品相甚好,色泽匀净通透,攒成梅花式样,精巧别致。
夏竹等人也都看住了,惊讶道:“好精致的镯子。”
李纨奇道:“这镯子你从哪儿得的?”
这样一对镯子可不便宜,金子,宝石再加上做工,少说也要□□十两银子。
贾兰腼腆一笑,道:“是孩儿跟外祖父出去时在一家铺子里看到的,我想着前儿妈妈生日,我只送了一副寿字,这次难得出去,便用得来的金锞子换了银子,买了这对镯子。”
众人都笑叹道:“还是哥儿孝顺。”
李纨心下也极为感动,这儿子总算没白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道:“兰儿眼光真好,妈妈很喜欢。”
说罢当即褪下腕上的碧玉镯,戴上这对镯子,绿宝石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显得白皙娇嫩。
众
人都道好看,贾兰越发喜欢,道:“那铺子里还有好些精致首饰呢,下回我再给妈妈买。”
李纨感动之余也有些想笑,逗他道:“这些可不便宜,兰儿要是再给妈妈买东西可就要把你的体己花光了。”
贾兰忙道:“妈妈不用担心,我还有好些呢。”
说罢忙让奶母取了个匣子来,打开与李纨看,道:“这些都是这次去外祖父家得的,有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给的,还有外祖父的朋友给的见面礼。”
李纨细看了两眼,见大多是小巧精致的金银锞子,有笔锭如意的,也有状元及第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枚雀卵大小的紫玉佩,温润晶莹,细腻如脂,并未多加雕琢,十分古雅大气。
紫玉并不多见,如此成色的极品紫玉更是罕见,这样的玉佩绝非寻常人可以佩戴得起的。
李纨微微蹙眉,问道:“兰儿,这块玉佩是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觉得秦可卿与贾珍之间应该是自愿大于胁迫。
秦可卿的判词是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从中便可以看出一二,她是警幻的妹妹掌管风月情债,是情天情海幻化而成,最是多情的一个人,曲子里也有说宿孽总因情。
贾珍滥情,可卿多情,才有了这一段孽情,可卿死后贾珍给的待遇看起来也是有点真心的,不过两人之间更多的□□,而不是情爱。
一开始秦可卿肯定是被迫的,后来慢慢的便有些愿意了,总的来说应该是半推半就。
从贾蓉的长相可以看出贾珍的长相应该也不差,这时候也只有三四十岁,并不算很老。
不过她又是一个有羞耻心和道德感的人,一边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一边控制不住□□,最后也以死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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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回
贾兰不明其意, 答道:“是前日来外祖父家的一位客人给的,是一位极儒雅的老先生,学识渊博不说, 性情也十分随和,还考较了儿子一番呢。”
李纨一直惦记着贾兰拜师的事,闻言心中一动, 忙道:“那位先生是什么人?”
贾兰道:“听外祖父说那位先生姓顾,名讳是一个岩字。”
李纨早先为儿子打听各路名师, 也仔细了解了当今文坛的一些情况,自然知道顾岩其人, 顿时吃了一惊, 忙问道:“那位顾先生是如何考较你的,说与妈妈听听。”
贾兰便将顾岩当日在李家作客, 如何考较他的情景说了, 末了道:“顾先生临走之前送了这块玉佩给我,还嘱咐我好生用功, 不要荒疏了课业。”
李纨一怔, 问道:“就这些?顾先生没有提过其他的事?”
贾兰闻言一怔, 摇头道:“并不曾说过什么。”
李纨蹙眉道:“你细想想,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贾兰见母亲神色不同以往, 心下不免有些疑惑, 认真思索了片刻,正准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 有些犹疑道:“倒是有一件,顾先生当时离开时面上似乎有些惋惜之色,儿子好像听见他说什么‘可惜了’。”
李纨听罢微微蹙眉,从顾岩的表现可以看出颇为喜欢贾兰,只是又说可惜却是什么意思?
思索了半日,心下一时也猜不透对方用意,见贾兰脸上满是不解,只得暂且搁下,笑道:“罢了,不说这个了,一会子该吃饭了,你先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罢。”
贾兰答应着,梳洗一番之后换了家常衣裳,往贾母与王夫人上房去了。
这厢李纨带着丫头收拾东西,不过是些吃食绸缎酒水等物。
将吃食点心分送了些给府中各人,绸缎也命夏竹收起,忽然看到李守中的书信,李纨心下一动,忙拆开信件细看,看完后才明白事情的始末缘由。
原来当天顾岩应李守中之约至李家赏玩字画,见过贾兰之后考较了一番,见他小小年纪便出口成章,颇为惊讶,又看了他写的文章,虽然文笔稚嫩,但言之有物,十分不俗,见解较之常人高出了十倍不止,不禁十分喜欢,只是
不知为何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收徒。
李守中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并没有就此放弃,因为他看出对方确实十分喜欢自己的外孙,只是似乎有什么顾忌才没有答应收徒,如果再恳求一番,说不定就能说动对方。
因此他在信中说年后再接贾兰过去住几日,届时设法再请顾岩过府,看能否促成此事。
李纨看罢放下信笺,沉吟了半日,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拜得名师,只是顾岩的来头实在太大,身份地位都不是普通人可以高攀的。
这些年来不知多少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家的子弟想拜师都不得其门而入。
贾家虽然是四王八公之一,但在遍地勋贵的京城也只是属于中等人家,并没有什么实权,如果顾岩破例收了贾兰,便是众矢之的,未免太打眼了些,必然会惹来麻烦,对他们母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对方既然不肯收下贾兰,自然是有什么缘故,一再相强反倒不美。
况且贾兰现在年纪尚小,需要的是一位可以教导他,指引他的老师,并不一定要是名家大儒,既然李守中有与顾岩有交情,完全可以借对方的人脉再找一位适合贾兰的老师,如此一来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不会太过惹眼,可谓是两全其美。
想到此处,李纨忙叫人准备纸笔,当即修书一封,将其中缘故说明,再三叮嘱万万不可再向顾岩提起拜师之事,随后命人快马送到李府,亲自交予李守中。
李守中收到信后沉默了许久,虽有些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考虑比自己更周全,思量半晌后还是同意了。
只是如今已经到了年底,这件事也只能等年后再议了。
离年日近,府里也越发忙碌起来。
这日,李纨给贾母王夫人定省毕,回到房中,便见夏竹进来回话说:“奶奶前儿吩咐给大姐儿做的衣裳已经得了,要不这会子送去?”
原来先前李纨一直想着给贾兰寻个武师父,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凤姐知道后便让贾琏跟贾政提了两句,找了荣国府当年的旧部中一位退下来的家将,专门教导贾兰骑射。
这位家将年纪虽大了些,但武艺不凡,性情也忠厚,教导贾兰完全绰绰有余。
李纨心中感念凤姐之情,一时又没有什么可答谢的,思来想去便决定做一套衣裳给凤姐之女,特特开箱选了几匹柔软又不伤皮肤的料子,又亲自画了图样,交给夏竹缝制。
夏竹针线极好,一手绣活比宝玉屋里的晴雯还强几分,缝制这样一套衣裳是极容易的事,不过数日便得了。
李纨闻言才想起这事来,道:“先拿来我瞧瞧。”
夏竹将衣裳取来给她过目。
李纨细细看了看,上面是一件红色菊花纹绉绸大襟小棉袄,乃是以红色荷花菊花纹暗花绸为面,月白色素绸为里,中絮丝绵。领口袖口镶黑色地卍字花卉纹襟边,缀铜鎏金錾花空心扣四枚。袖口内镶小朵花纹绦边,里衬月白色暗花绫,挽出时可显露于外,既实用又别致。
与之相配的是一条桃红色暗花绸夹裤,却是桃红色暗花绸为面,月白色细布为里,非常适合婴孩细嫩的皮肤,腰围镶白色细棉布,裤口镶黑色地蓝“卍”字花卉纹绦边和黄色小朵花纹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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