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聊笙
“你可真厉害,太厉害了啊,我的早纪。现实上演了一番热血漫主角绝地反杀呢,我都想为你鼓掌了啊。”
完了。
家入硝子不忍再看,她知道这里恐怕没有自己的事了。
夏油杰气疯了。
他甚至笑出了声,眼中似是蒙上了极暗极灰的阴霾,理智在摇摇欲坠,某种污泥般的情绪在咕噜噜地冒着沸腾的泡。
他双手按着早纪的肩头,头颅低垂,只能听到他打着颤的声线在耳畔破碎。
“开了斑纹,会怎么样呢?”
“我好像记得,产屋敷家专门解释过这一件事吧……”
“活不过二十五岁,对吧?”
早纪心脏一揪,她急忙扯过夏油杰的手,想对他说些什么,正是这个时候,夏油杰抬起脸庞。
“——”
早纪忽然失声。
少年眼里充斥着晶润的水光,雾气氤氲着几欲凝结成实质,然后从微红的眼眶流下,打湿了白净的被褥。
他紧抿着唇瓣,一声不吭,但泪珠却顺着湿痕滑落,一颗颗洒在被子上,很快就打湿了一大片。
早纪的大脑嗡嗡作响,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我不知道。”夏油杰喃喃着,“我不知道……早纪,为什么你总是会做出这种没意义的蠢事。”
“你不是咒术师,为什么总要掺和进咒术界的事?像我的爸爸妈妈一样,安稳地活在普通人的世界不好吗?”
“你的呼吸法只能给你带来一定的自保能力,但是你也看到了,对上顶级强大的术师时,你根本不是对手。”
“这次你牺牲了自己的寿命,下次你又要牺牲什么?”
“所以……早纪,听话好不好,以后不要再掺和进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只是个普通人啊。”
夏油杰抚上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像是梦呓:“算我求你了……离开吧。”
“我会保护你的,早纪。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他来到咒术高专,没日没夜地修行咒术研究术式,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弱者吗?
如果连这点意义都被剥夺,他在这里学习又有什么意思?
早纪覆上了他的手背。
“可是,”她的眼里是纯然的忧心,“那样一来,谁来保护你呢?”
她笨拙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力量的确不够强大……但是,我也会继续变强的,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
“我知道。”早纪打断了他的话,她注视着夏油杰的眼睛,无比认真,“只是我不愿意。”
当惯了“保护者”的人啊,又怎会甘心躲在他人的羽翼下呢。
“什么都让你抗,谁来帮你分担?”
“我也想成为你可以依靠的存在,而不是被动地受你保护。”
“哪怕我没有咒力……对了,不是有个概念叫‘天与咒缚’吗,你们把我当成这样的人就好了。你看我爸爸,他是非术师,但他不也一样强得可怕吗……”
“杰。”
早纪看着他,眼里是如钻石般真挚纯净的情感,不容一丝杂质,却像是要将他烫伤。
她爽朗一笑。
“普通人也能有保护你的权力啊!”
……
完了。
这回是彻底完了。
夏油杰狼狈地别开脸,胡乱擦了擦眼睛,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悟怎么样了”便夺门而逃,只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早纪和硝子,以及假装自己是棵树的齐木楠雄。
夏油杰重重地合上门,像抽去浑身气力般瘫软地靠着墙壁,盯着走廊的石柱,脑海一片空白。
脸部的热意尚未消退,烧得通红。
他挫败地滑下身子,把自己团成了个球。
怎么这样……
他明明是想劝退早纪的,却反过来被她直球暴击。
他的心绪太混乱了,自从刚才看到早纪的斑纹起,他就一直不太正常。
震惊、愤怒、悲哀、心痛、委屈……人类所有的情绪一股脑拧巴成毛线球,把他的胸腔塞得满满当当,堵到喉咙口。
更别说,早纪还亲自往上浇了一桶油。
再不跑出来冷静一下,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他自己都无法预料。
外界的冷风呼啦啦地刮过,夏油杰强行物理给自己降温,守在门外半天没有动作,直到他听见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
一前一后,都是男性,夹杂着两个人的交谈。
“你同意了?实在太好了,禅……伏黑先生,狱门疆就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们上楼去取。”是夜蛾正道。
“钱到位就行。”是更耳熟的男声。
夏油杰迟疑地心想,等等,这不是早纪的爸爸吗?
他正要抬起头来,两个男人就已在楼道处站定。
夏油杰尴尬地发现,还真是伏黑甚尔。
刚刚怒骂了他闺女一波,现在亲爹就到场了,夏油杰属实有点心虚。
“杰?”夜蛾正道很是惊讶,“你怎么在医务室?”
然后夜蛾正道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状:“哦,是担心那个小姑娘吗?好像是叫早纪来着?你们的关系居然那么好啊。”
夏油杰:“……”
夜蛾老师!!你害我!!
果不其然,伏黑甚尔那懒洋洋的气质陡然一变,他往前走了两步,危险地笑了笑。
暗含杀气的眼刀子扔向夏油杰:“哦?”
“这件事我很感兴趣,不如展开讲讲?”
第110章 揍猫现场
“这件事我很感兴趣,不如展开讲讲?”
夏油杰:“……”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大写加粗红色的“危”字悬浮于他的头顶上方。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轻移一步,用身体挡住门扉,假笑着说道:“好久不见甚尔叔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别转移话题。”甚尔回以假笑,“我那傻闺女怎么了?她在医务室?”
“没、没什么。”夏油杰忙走上前,作势要为甚尔引路,“只是硝子她不放心早纪,给早纪做了个全身检查而已。不说这个了,甚尔叔叔你是要去解除狱门疆吗?我给你带路吧。”
啪。
一只大手忽然扣上了夏油杰的脑壳。
夏油杰嘴角微抽着向上看,只感到一阵浓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甚尔:“可以,你就在路上给我解释清楚吧。”
至于他的闺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家后有的是机会好好“审问”她。
夏油杰艰涩地咽了口唾沫,此刻他的亿万脑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转动起来,电光火石间,他便排列组织好了措辞。
对不起了,悟。
夏油杰在心里默默想道。
反正这事你要负一大半的责任……死道友不死贫道,不能怪兄弟坑你。
从医务室到办公室的距离并不长,但在甚尔的有意控制下,他们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就连原本的事外者夜蛾正道都不说话了,他对名古屋异变的事情经过也分外好奇。
只听夏油杰娓娓道来。
“名古屋的那场任务中,悟遭遇了埋伏,除了三个特级咒灵外,还遇到一个名为里梅的诅咒师,就是被押运回来的那个昏迷的少年僧人,夜蛾老师你们应该都知道。”
见夜蛾正道点头,夏油杰轻咳一声:“根据我从早纪那听来的描述,悟是不小心中招,被封印在狱门疆,而当时在名古屋且有能力把他带回来的只有早纪……”
“然后早纪正面对上了那个诅咒师,受了很重的伤——不过现在被治好了——历尽艰险,终于从诅咒师手中夺回了悟。”
夏油杰委婉地提醒道,狱门疆是你闺女拼了命带回来的,算账的事先不提,你至少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吧?
方才一番叙述中,夏油杰并没有撒谎。
他只不过是稍稍地……模糊了一下细节,然后强调一番五条悟这个重点。
夏油杰按死为数不多的良心,话里话外疯狂抹黑自己的好兄弟五条悟,无数黑锅“哐当哐当”地砸在狱门疆里浑然不知的大白猫上。
早纪她会遇险,是因为五条悟掉以轻心了!
没错五条悟就是那个拖后腿的累赘!
如果不是他不小心被封印,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事儿!
反正一切都是五条悟的错!
叔,你看怎么样?要不要我把猫拖出来让您揍一顿消消气?
伏黑甚尔微微扬起下颌,碧色的眼里嘲意更浓,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凝,那是他在里世界混迹多年的、洗不掉的杀气。
“继续。”他懒懒地耷拉着眼皮,“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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