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第一太子 第40章

作者:时槐序 标签: 清穿 系统 爽文 BG同人

  “春莺伺候皇贵妃多年,见这熟悉的症状,第一想到的就是香雪兰。再联想到小格格病情加重得突然,且当时的症状与皇贵妃七岁那年类似,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无意间闯了大祸。

  “她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顿觉五雷轰顶,却不敢在皇贵妃面前露出来,更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事若是被人察觉,她焉能有命在?可她更清楚皇贵妃有多宝贝小格格。小格格之死皇贵妃必然不会轻轻揭过。

  “再有,皇贵妃身上的痒疹迟早会全部发出来,到时候皇贵妃自会警觉,更会想到这一层。所以她为了保命,想了一个招。通过一直巴结她的李平高价买了一瓶香雪兰的香薰,将它沾在小格格的摇篮与奶娘的衣服身上,妄图将此事嫁祸给奶娘,她便能脱罪。

  “但她没有想到,竟然因为奶娘与德妃说了几句话,将德妃牵扯进来。以至于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皇上又迅速下旨彻查出入宫门之人,直接将李平逮了个正着。”

  事情到此,总算水落石出。

  是有人故意谋害小格格吗?不是!一切皆是阴差阳错。可偏偏这样的阴差阳错,康熙更无法接受。就因为一个奴婢的过失,导致他亲女儿没了。而又因为这个奴婢想自保,导致德妃蒙受不白之冤而刺了心口。

  这都是些什么事!

  啪!康熙直接将证词扔了,踹翻桌子!

  梁九功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皇贵妃那边可得了信?”

  梁九功摇头:“因春莺是皇贵妃身边的人,没有皇上允许,奴才不敢将消息透出去。”

  康熙刚要松口气,便听殿外有小黄门急匆匆来报:“皇贵妃不好了!”

  康熙大惊,忙不迭往承乾宫赶。见到佟佳氏时,唬了一跳。不过一日时间,佟佳氏竟憔悴得不成人样,虚弱地连从床上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康熙看向诊治的太医:“怎么回事?”

  “皇贵妃下红不止,再这样下去,只怕……”

  “下红?”康熙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两个字的意思,蹙起眉头,“皇贵妃生产有一月了,之前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太医叹气:“小格格生得十分艰难,皇贵妃当时元气大伤,这些日子里,经过太医院好几位太医协商共诊,细心调养才慢慢缓过来。若无意外,情况自会一点点好转。可谁知小格格突然病重离世,皇贵妃伤心过度,形势急转直下。

  “之前给皇贵妃看痒疹之时,臣便察觉不妙。特意嘱咐皇贵妃务必保重身体,又交待承乾宫的人好生伺候,皇贵妃已不可劳累,更不可再受任何刺激了。谁知不到两日……”

  康熙哑然。不可再受任何刺激……这刺激是什么,不言而喻。

  虽则佟佳氏还不知道春莺害了小格格的始末。但梁九功是在承乾宫直接把人拿走的。听闻佟佳氏当时满脸震惊,很是不敢相信。可她未强势阻拦,想必也猜出了几分小格格的死与春莺有关。

  春莺虽是奴婢,与佟佳氏的感情却不一般。他曾多次听佟佳氏提过春莺的身世,还扬言要跟自己求个恩典,过两年帮春莺选个好人家,放出宫去。

  相伴多年的心腹,却是害了亲女的罪魁祸首,佟佳氏如何能接受?

  康熙一叹:“你只说如今该怎么治!”

  太医犯难,硬着头皮说:“皇上,臣无能!”

  康熙大惊,这话竟是治不了的意思?他赶紧让人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请过来。可他们说得话大同小异,俱是暗指皇贵妃不行了,连院正也是如此。

  康熙转头看去,躺着的佟佳氏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都泛了白,纤细的身体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竟与前两年病入膏肓时一模一样。

  只是他不知,那回佟佳氏是做戏,这回却是真的。

  最终还是院使想了个法子:“可以行针灸试试。”

  康熙眼前一亮,“那还不快用!”

  院使十分为难:“针灸讲究穴位,需宽衣。”

  皇贵妃是谁?是皇上的女人,怎可让别的男人染指!

  康熙蹙眉。

  院使又道:“听闻惠安伯府的大小姐从小跟着父亲学医,会认穴,也学过针灸。如果能把她再请过来,由她出手,微臣隔着屏风指导,或许可行。”

  这主意不错。康熙松了口气,转头叫人将刘家小姐再度传唤进宫。

  如此又是一通忙碌,康熙坐在外室等了两个时辰,太医与刘家小姐终于走了出来。

  “皇贵妃的下红算是暂时止住了,人也清醒了过来。微臣再开个方子,先吃一吃。若这两天不再反复,便算是稳住了。不过在这之前得多注意,说不准还有需要施针的时候。”

  康熙立马让人收拾屋子,请刘家小姐在宫里住几日。

  太医却仍是愁眉不展:“皇上,还有一件事。以皇贵妃的情况,恐不能再孕皇嗣了。”

  康熙愣住,他不缺孩子,但还是挺希望有一个延续着他与佟佳氏二人血脉的孩子的。佟佳氏怀孕那几个月,总拉着他跟肚子里的孩子说话。那时他也憧憬过,这孩子是女是男,会长成什么模样。

  后来小格格出生,虽然身体羸弱,眉目间却有两分似他,三分像佟佳氏,心里很是欢喜。谁成想……

  今日他亲眼看着佟佳氏差点熬不过去,便是施针的时候,都灌了两回参汤。现在得知能保住人,孩子的事他也不强求了。

  康熙摆手:“此事暂且不要让皇贵妃知道。”

  这话是对太医说的,也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进了屋,佟佳氏果然清醒着,正在春枝的服侍下喝水,瞧见康熙,唤了一句:“皇上!”

  那声音弱得彷如蚊蝇,苍白的手肘想抬起,却到半空又落了下来。好好的人儿,突然就成了这副模样,康熙心里十分不好受,忙让她好好歇着,不必起身。

  佟佳氏此时是真的想起也起不来,便应了,拉着康熙的手问:“春莺……小格格是不是,是不是她……”

  “你别管了,这些有朕呢!你只需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其他的朕自会处理。”

  康熙本是好意,不想让春莺的事再刺激了她。可他越是不说,佟佳氏越不安。

  春莺到底跟了她多年,如今就要死了,还是为她而死,她怎会不难过?

  再有,虽然春莺说会揽下一切,可梁九功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宫里的太监总管,处理了多少阴私。春莺到底是弱女子,酷刑一上,谁知道她会不会受不住全抖出来?

  就算春莺顶住了酷刑,全部自己扛了。可她是怎么扛的?话是怎么圆的?有没有出现漏洞,让梁九功发现疑窦?

  因而佟佳氏思来想去,既担心春莺的性命,又担心自己会东窗事发。心里胶着,彷如火焚。本就靠一口气撑着,这般一烧,再撑不住,直接病倒。

  “皇上,臣妾到底是小格格的生母,又是春莺的主子,您告诉臣妾……告诉臣妾实情吧!臣妾总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您便是让臣妾保重,臣妾又如何能保重呢?”

  见她这番模样,康熙没法子,只能说了。

  听完后,佟佳氏懵了许久。

  “春莺……”她鼻子一酸,眼泪如珠串落下。

  春莺做到了,她一个人扛下了所有。不仅如此,还把故事编得有条有理。半点没提栽赃德妃之事。此事不能提。提了,便是春莺认下罪名,说是她做的。可她一个奴婢为什么要与一宫妃位的娘娘过不去?不论编什么理由,都会让人想到自己这个主子身上。

  康熙与梁九功都不是傻子。

  所以春莺只说是自己害了小格格,至于原因也不能是故意。不然不合理。只能是阴差阳错。而牵扯到德妃,更是意料之外。如此,才能把事情揭过去。

  春莺……

  只怕这个对策非是当场急中生智想出来的,春莺恐是在她吩咐其去买香雪兰的时候,就想好了后果,准备好了说辞,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春莺她……她……”佟佳氏喉头哽咽,心中有万语千言,却一个字也不能对康熙吐,只能偏过脸,将全部的情绪强压下去。

  康熙以为她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劝道:“朕知道你素日里最是看中春莺,谁能想到竟是她行事不注意害了小格格。她若是能小心点,或者事后及时跟你承认,事情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可见她真真是白费了你对她的疼爱。

  “朕说过,小格格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待。如今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抓到,朕自然饶不了她。你可还有别的要求?你若是想亲自处置她,朕也随你。”

  佟佳氏张了张嘴,终是摇头:“不必了!我不想再见她。就按皇上的意思办吧。给……给她留个全尸,也算全了她跟我一场的情意。”

  康熙叹息:“你啊!她闯下这么大的祸,你还念着与她的情意。”

  佟佳氏苦涩道:“让皇上看笑话了。”

  小格格是她的心尖尖,春莺害了小格格。她是万万不能轻轻放过的。否则岂非惹人怀疑?可内里的实情又不是这般。真让她来处置春莺,她要怎么办?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两不相见,交给皇上。请皇上留个全尸,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谁都知道她跟春莺的情分,这个要求也算在情在理,康熙没有深究,反倒更心疼她受的苦,感念她此时还存着一份善意,对她更怜惜了几分,语气更柔和了。

  这边二人正温情,永和宫里,德妃一边剪灯花,一边听着玉蝉打听来的消息。

  玉蝉感叹:“皇贵妃倒是好一招弃车保帅,舍了春莺,将自己撇了个干净。她今日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奴婢瞧着那凶险的情形不似作假,皇上指不定如何心疼呢。咱们费心思将李平揭出来,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德妃莞尔:“这有什么没想到的。”

  玉蝉怔住。

  德妃说:“你还真以为一个李平就能扳倒皇贵妃?我可不敢想。”

  “那娘娘……”

  “你只看到皇贵妃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可你怎么不看看她失了左膀右臂呢?承乾宫这么多宫人,若论忠心论能力,谁能敌得过春莺去?你当佟佳氏为什么事事让春莺去办?还不是因为春莺办事稳妥可靠?

  “同样是大宫女,春枝的忠心倒是不缺,但能力却差了些。如今春莺没了,春枝可没她那等本事,能不能把承乾宫的宫务撑起来,将下面奴才全部震慑住还不一定呢。皇贵妃想再找一个春莺这样的帮手,只怕不容易。往后她若想做点什么事,可就难了。”

  玉蝉恍然大悟。

  德妃又道:“皇上现在是心疼她没错。可她身体毁了,往后再也不能有孩子。皇上的疼惜能维持多久?这宫里头新人一批一批的进,妃嫔无子,就好似那水中的扁舟,只能随风飘摇,没有根终究是立不住的。”

  玉蝉想着,这么看来,这一局,她们收获不少。

  德妃手中的剪子咔擦一下,将烛火剪灭,她看着掉下来的那一截灯花,眼眸深邃,如有寒芒闪过。

  她素来知道在宫里想要走得长远,需低调沉稳,不可冒然出手。但佟佳氏对她怨恨太大,自她上位后,各种明里暗里的针对就没停过。

  从前她都忍了。哪知她的退让半点没换来佟佳氏的适可而止,反而让佟佳氏以为她好欺负,这两年动作越发频繁,且不只是针对她,近来越发爱拿胤禛做筏子。

  几次三番对胤禛下手,还想挑拨胤禛与她反目,真当她是死的吗!佟佳氏可敢如此对别宫娘娘?不敢。

  她若不动一次,佟佳氏还以为她真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呢。喜欢拿孩子做筏子?行。既然如此,她便以牙还牙,让佟佳氏自己好好尝尝这等滋味!

  佟佳氏遭此打击,想来可以消停一阵子,胤禛也能安稳过几天好日子了。

  再则……

  小格格去世,佟佳氏病危,承乾宫必定打乱。这就是她的机会。

  眼中锋芒一闪而逝,德妃瞬间又恢复如常,她转过身来,“服侍我歇息吧。明儿还要见惠妃姐姐她们几个呢!”

  ……

  佟佳氏这场病来势汹汹,几度危急。康熙日日陪着,连奏折都挪到了承乾宫批阅,除给太皇太后请安外,别处都不去了。不说其他娘娘,便是往日里最得他疼爱的胤礽都落后了一层。

  好在经过太医院诸位太医会诊治疗,佟佳氏最终挺了过来。可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体底子坏了,佟佳氏熬过了鬼门关,依旧虚弱无力,缠绵病榻。

  这般情形,自是没法掌事了。后宫娘娘们集结起来趁虚而入,借着各种机会在康熙耳边吹风。最终,康熙做主,将宫务交给了钮钴禄贵妃,并任命惠宜德荣四妃协理。

  但贵妃身子重,宜妃肚子比她还大,眼见临盆在即,二人都知道轻重,为了孩子,皆不管事,只担个名头。因此权力多落在惠妃德妃荣妃之手。

  永和宫。

  康熙好容易抽出空来小坐,吃着碗里的汤水不由感慨:“还是你这里的东西最香甜。”

  德妃淡笑:“陛下喜欢就好。”

  “前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德妃一愣,反应过来康熙说得是她被冤枉之事,摇头道:“只要陛下相信奴婢,奴婢便不委屈!”

  康熙顿感欣慰,叹息说:“皇贵妃因小格格之死太过伤心,一时冲动,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