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象迷雾
还没等我纠结一下到底要不要摸这把钥匙,太宰治就径直伸手把钥匙拿了过去,就在他碰到钥匙柄的那一瞬间,原本还算明亮的台灯瞬间熄灭,只余下了紧急逃生示意灯和昏暗的幽蓝色光线,与此同时天花板上突然落下了无数的手臂,背景里的声乐一并幽然奏响,伴随着某种年迈的苍老笑声,手臂挥舞的声音与其他所有的杂音交融到了一起。
我虽然靠扶着书架勉强绷住了,但就在这时,我猛地对上了书架后面的一只眼眸……问题是,这面书架后面应该是墙壁啊??
太宰治突然一拉我的手腕,抬起空着的手,遮住了我的眼帘,轻声道,“这是二重机关,如果没有被这阵响动吓到的人想必还能冷静地观察一下四周,这种时候在隐蔽的地方设置的惊吓点就能起到作用。”
“可是……”
“是假的,不是真人。”他回答我,“之前我跟你说的先代的追随者,虽然的确确有其事啦,但是一年前就已经被异能特务科拔掉了……啊,至于会不会死灰复燃这一点也不用担心,刚刚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工作人员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甚至没有给我提问的机会,直接一口气接了下去,“我之所以能确认这一点,是因为我接入了他们的内部通讯设备啦,在那片都是镜子的回廊里我就是因为知道有人躲在哪里,所以才会在那一段稍微注意了一点,不然那么多镜子要判断起来的话还是会稍微有一点困难?”
……所以说,这家伙如果不想让人出声的话,他完全可以一个人自说自话地完成整段谈话,真的是堪称恐怖的洞察力。
如果硬要说的话,比起鬼屋这种特定的,建来就是为了吓人的地方,他的这种特质才更会令人感到恐惧吧……在他人面前被彻底看穿,毫无秘密的感觉可不太好受啊。
“很可怕,对吧?所以,为什么不害怕呢小姐?”他攥着我的手臂,影影绰绰地微笑了起来。
我从那种疑神疑鬼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冷静琢磨了片刻,诚恳地回答他,“可能是因为我这么完美的人没有什么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吧,反正你黑历史肯定比我多,大家一起比烂吧。”
太宰治:“……”
对方很是沉默了片刻,最后露出了一副被我整无语了的神态来,微弱地抗议道,“也不能这么说吧……”
“七彩草履虫?”我冷不丁地问道,“我不信你没有试过。”
“……”他被我哽了一下,猛地恼羞成怒了起来,“这就是正常的好奇心嘛!难道小姐你就一点都不想试试吗?”
“算了吧,我可没你那种能去恒河一日游都能活蹦乱跳的毒抗?”
“呜哇,越来越过分了!”
“说话好累哦,你要不把吐槽你的内容也自己意会一下吧?”
“……这也太刻薄了吧??”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抬起了手,在太宰治毫无防备的惊讶之色中,就着重新亮起的暖色灯光,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比较容易受其他的自己影响……但是,每一个你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所做出的选择也是你自己的决定,因此,稍微骄傲一些吧,毕竟‘凡所经过,必留痕迹’呀。”
所以,不要特么的学太宰了!!
“小姐……私心太重啦。”太宰治蹭了蹭我的掌心,小声道,“为什么我不可以?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
“你举个例子?”
“我现在就可以和小姐订婚!”
“……”可能是看出我又有想骂人的冲动了,太宰治识相地转移了话题,继续道,“而且我比他年纪小嘛~”
“我说过了吧,我是绝对不会率先背离对方的人。”我笑了笑,单手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唇边,“如果你真的有那种想法,你就不应该违背我的意愿……否则——”
末了,我拉开被机关关上的书房房门,又不太确定地补了一句,“不过其实也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你就是他的话,那就又两说了?”
“可是,你们不是认识很久了么?”他跟在我身后轻轻问我。
“啊,硬要说的话……”眼看着要是再含糊其辞下去说不定反而会起反效果,我还是解释了几句,“你可以当成是……靠,要我自己来说还真是羞耻,总之你可以姑且把他看成是带着记忆的转世吧。”
“那么。”他歪了歪头,“为什么不会是那边的‘太宰治’也接触到书了呢?”
我压力贼大道,“那个,因为他自己说的,更何况很不一样啊!国籍都不一样的那种不一样……我们那里也没有异能这种东西来着。”
眼看着太宰治皱了皱眉,又像是立刻领悟到了什么一样,“所以,的确还有其他类型的世界存在?”
那只漂亮的鸢眸中顿时重新浮现了少许的光亮,他近乎期冀地望向我,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就好像是非常想要问我某个问题,但又害怕那个问题问出口之后得到否定的回答……而且,更重要的是,善意的谎言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一旦问出口,从猜测变成了切实的记忆,那就再也没有办法撤回了。
“有的。”我想了想,回答他,“的确存在那种世界。”
学院paro对他而言的确是最美好的一种可能性之一了吧?哪怕如果说那条世界线与他的情况不尽相同,也有同样身为首领的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只不过那些内容似乎并没有呈现在这个世界群系里,或许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如此绝望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的期望可言,因此决心孤注一掷,创造一个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能获得期许之中的‘未来’的世界。
“那真是……太好了。”太宰治近乎罕见地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跟平时虚伪的笑容不同,他此刻的笑意很浅,浅到近乎不像在笑,而更像是在无声地泣涕。
我在一旁注视了他片刻,实在挨不住,抬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不要放弃啊。”
“嗯,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拳头硬了: )
太宰治倏地笑出了声,他眉眼弯弯,声线柔和道,“小姐,稍微有一点你正在颠覆我的世界观的认知吧?就算是法庭要审判我,也要给我留出一点斟酌考虑的机会啊。”
眼看着他说完就又想要凑上来……虽然在他散去了原本有些迫人的气势之后,给我的感觉的确没有刚才那么令我如芒在背了,但考虑到自己家里很有可能会抓狂到挠墙的家猫,我还是相当绝情地躲开了他的贴贴。
太宰治倒是也没有泄气,只是再度问我,“那如果我就是他的话,小姐你是不是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啊这个……应该是?”我被他问地迟疑了一下,那个,太宰总不至于连过去的他自己的醋都吃吧?应该不至于?!
“好,我知道了。”他歪着头想了想,“那就……明天请来一趟港口Mafia吧,我想我知道怎么帮你确认?”
末了,不等我回答,他径直把指尖挤进了我的掌心,带着我往前走,“要是会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跟我走?我会带你去你想要看的地方的。”
我倒是没怎么奇怪太宰治怎么知道我想看什么,毕竟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自己对各类珍藏的重视,他知道我来这里的理由也很正常。
但是他这个态度就……明明感觉比刚才要少了许多阴冷的部分,可莫名的又让我觉得有些不安起来了。
所以,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第109章
还是没有……在仔细打量完每一个展示橱窗后,我皱起了眉,任由太宰治一路拉着我出了鬼屋。
剩下的目标已经不多了,如果最后还是遍寻不到的话,那我会考虑去接触一下江户川乱步。
若是有别的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虽然我自认没有太宰那么强的控制欲,但是如果对于特别自己在意的事情如果不能完全掌握于心的话,我也会同样感到不安。
尤其是在这样涉及到规则的事物之上,除非真的是别无他法,否则我不会想要假借任何人之手。
至于为什么不拜托太宰治,一方面是太宰告诉我如果的确找不到,那找江户川乱步绝对比找另一个他要好,毕竟前者或许会比较花时间,可大概率只需要我证明自己的确无意于伤害其他任何人便可,但后者……
“小姐在想什么?”太宰治摆了摆牵着我的手,瘪着嘴抱怨道,“真是失礼,明明说是作为给我的赔礼才陪我出来玩吧?结果你一直在走神呢。”
“我只是在想那个收藏家的事?”我没有说出自己已经做好了拜托江户川乱步的心理准备,避重就轻地回答,“找不到的话,会很伤脑筋。”
站在我身边的少年脸上倏地露出了少许似笑非笑的神色,半是撒娇半是叹息道,“何必舍近求远?请把你的愿望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实现。”
……这,他这个态度,总感觉实话实说的话会出大问题啊?!
但是要我说谎骗过太宰治的话,这个、这个真的是人类可以实现的目标吗??我要有这个本事我特么刚开局就直接天降正义去忽悠森鸥外了好吗……
“还是说——”他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尾音,就好像是拉出了糖丝的粘稠蜂蜜一般,“小姐只是误入了这里呢?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又或者是绿野仙踪?”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怔愣,太宰治轻哼了一声,佯怒道,“没必要这么戒备吧?我才不是会连这么小小的愿望都会试图阻挠小姐去实现它的恶人啦!”
……
是的,他当然不会阻挠了,怎么会让小姐将他视之为敌人呢?那样的光景,哪怕只是想一想都会让人痛不欲生啊。
但若是因为某些‘无可避免的意外’,以至于他的‘爱丽丝’不得不留在仙境中,那样的话……既然成为了既定的事实,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至于所谓的他就是另一个他的可能性——这种没有办法验证的东西可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更何况,他也无意于去验证这种东西,比起去追寻那样飘渺的未来,已经被握在掌心的‘现在’不是更有意义吗?
只不过,这样笃定的想法在对方抬眸望过来时,隐约地裂开了一道近乎微不可查的裂隙。
她露出了略微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又在太宰治下意识地想要别开目光之前,轻轻地开口了,“抱歉,太宰君,我之前一直对你怀有不太恰当的顾虑,也因此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实情……是的,我一直在寻找着回去的方法?”
‘那我该怎么办呢?你要留下我一个人,就这样残忍地把我丢在身后吗?’这样的话语继续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可是,既然明知道是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徒劳提问,那么就算问出口也没有任何意义。
绝、对、不、行。
他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怕他曾经对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未来感到无望……但是如今,这样的未来却变得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既然月亮已经奔他而来,那就不要再回到天上去了呀。
“唔,我可以理解的?”太宰治堪称罕见地善解人意了起来,“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嘛,对我有戒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才不是。”出乎他意料地,她否认了他的说法,“我可不是会借着他人的评价就对素未谋面的某人下定论的人?我只相信眼见为实……或许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我的目的,只是不想看到太宰君你戒备或者讨厌的表情吧。”
……什么吗,这种话……
他近乎狼狈地扭过了头去,原本翻涌的恶意被一朝抚平,就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轻易牵动着所有的情绪一般……
太熟练了,小姐,太……令人嫉妒了。
这种难以言明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把对方送回了酒店,他独自一人,穿越重重的护卫,冷淡地在负责看门的部下紧张的神色间阖上房门的那一刻。
Mimic……或许可以稍微提前一点?反正森先生一样都会生气的~稍微早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嘛。
毕竟,既然要留下她,那就应该把最好的一切呈上才对。
如果一个关东不够的话……那就把所有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双手奉上吧,或许她会觉得16瓣的菊花章比14瓣的更好看一些?
但是现在发动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这样随意地和她一起外出了吧?她应该也很不喜欢大张旗鼓的布置……那还真是难以选择。
除此之外,或许还要考虑到另一个自己的后手——同为‘太宰治’,他可不会相信另一个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准备啊。
唔,可惜小姐还是太不好骗啦,稍不注意就会被她避重就轻,然后一记直球带过话题……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光是此刻这样想想,某条小泥鳅怪的醋坛子就快水漫金山了,装潢得当的办公室内都几乎被酸味沁地开始冒泡泡,他直接往那天夏绮躺着的位置一扎,抱着她抱过的抱枕径自生了一会闷气。
不然要是把他们所有的过去全部套出来,他完全可以布置地更加天衣无缝,让他的小蝴蝶安安心心地在网上无知无觉地停留才对。
至于所谓的‘验证’……那只没有被抱枕所挡住的漂亮鸢眸中缓缓溢出了少许能令人望而生畏的恶质。
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毋庸置疑的‘是’。
就和抓阄一样,只要把写着‘否’的竹签全部丢掉,那么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否’的存在,很简单的道理吧?
那个他能做到的,他同样全都可以做到。
那么,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就不重要了吧?
这种小事根本就没有必要在意啦。
——既然过去无法抹消,那就将之彻底覆盖好了。
……
第二天,屏幕上突然久违地再度传来了信号,原本不知道跑哪里去搞事了的猫咪突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横滨的范围内。
但是等它自己跑回酒店时,我却异常鲜明地感到了一种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