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曌爪爪
而当得知自己的老板居然要自己连夜将近三个月的录像看完的那一刻,田山花袋清晰又深刻地感受到了身为父母的伟大。
至于草薙老板是如何从偶然凑巧的“凡事”中,窥见有如宿命般必然的“结果”,那就不是田山花袋能够僭越的了。
——打架的坏孩子都应该变成猫猫狗狗。
于是数月前在镇目町惹出不小乱子的港口黑手党下属与无名杀手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多出来的边牧“小白”和杜宾“大黑”。
——不想让吠舞罗消失。
于是万年难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尊跑出去打了好几场“短工”以证明吠舞罗资金雄厚。
她自己也被大黑牵到了赌马场,用身上仅有的5800円为赛场上赔率最大同时也是最不可能赢下比赛的两匹老马下注,最后逆风翻盘,得到了相当可观的收入。
——一定要抓住抢走自己马票的人。
于是大黑,又或者应该叫他无名杀手先生,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帮爱丽丝抢回了马票。
目前的已知线索,几乎可以让草薙出云断定爱丽丝的不明能力的正体。
并非是查看并记录自己去过的地方的“地图”。
而是“许愿”。
几乎是溺爱着爱丽丝的神明大人,似乎只会挑选那些她打心底里会真诚许下的心愿实现。
只不过虽然这个“许愿”的行列中似乎并不包括她平时随口掰扯的“想要吃蛋糕”“想要吃冰淇淋”“不想下雨”“快点来台风吧我不想去上学”的愿望。
看着被自称“在未来的一年里暂时接替1年2班”的年轻人牵在身边、脑门上贴着消肿的冰贴、一边掉眼泪一边舔冰淇淋的爱丽丝,在不宁心绪中度过了近十年来最为煎熬的一个上午的草薙出云忽然放松了下来。
他哭笑不得地对爱丽丝张开手臂,一边将向自己跑来的小姑娘抱进怀里,一边对把她送回来的国木田独步道谢,并主动将这位看起来还有不少话想说的班主任老师迎进吠舞罗。
正在玩闹的年轻人们看见他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放低音量,并望了过来。
草薙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很是识相的众人又都勾肩搭背宛如无事发生那样转移了阵地。
爱丽丝被放在了吧台边她最常坐的那张凳子上。
与她镇定自若的模样相比,国木田独步则看起来有些局促紧张。
大概以前从没有出入过这种场所的经历,更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然就住在酒吧里。
草薙倒了杯冰水给他,一边帮这位初入酒吧的年轻人转移注意力:“让您破费了,居然还买了冰淇淋给她。”
“不,这个冰淇淋是不小心打到她的那位云雀同学买的。”国木田立刻撇清了自己的关系,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在家长面前邀功的意思,很是愧疚地向家长道歉,“作为老师,没有照看好学生也是我的失职。”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您不必如此介怀。”
周防同学家长的宽宏大量反倒让国木田独步愈发地无地自容。
目睹了周防父女早上在校门前的惜别,他至少清楚这对父女间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这样的父亲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女儿。
哪怕他真的能理解国木田作为老师的不易,但那也是对方的温柔。
学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了伤,那就是国木田独步自己的责任。
家长将孩子托付给学校,那作为担任“教育”这一职责的老师,就有必要承担起教授学生知识、培育学生身心的义务。
第一点他今天暂且是做到了。
可在第二点上却出了岔子。
爱丽丝的新老师显然是个性格过于认真的人。
这种人对孩子来说是很好的榜样,但对于需要跟老师打交道的家长而言则会有些麻烦——就比如说现在。
草薙出云很是无奈地看着又一次道出“真的十分抱歉”、几乎将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吧台桌面的青年。
最后还是用“啊,快到下午茶的点了,您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些东西”的邀请,才把这位过于尽职尽责的年轻人吓跑了。
“丽兹,你的老师都是好老师呢。”草薙出云摸了摸她的头发。
爱丽丝又想出去玩。
可她刚吃完饭,没消食暂时还不能乱跑。
她坐在沙发上给安娜编辫子,编完之后没一会又觉得无聊,于是皮痒地跑去揪周防尊额前垂下的两绺头发。
结果自然是被拍红了手背,呜呜地轮流跑到安娜和多多良身边告状,又凑到从楼上下来的草薙出云身边,说臭臭尊又打她。
草薙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色有些严肃得不同寻常。
爱丽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懵懵地望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臂:“出云?”
“丽兹。”草薙忽然蹲下来,摁住她的肩膀,“接下来我要说一件可能会让你很难过的事情。但你一定要坚强,好吗?”
爱丽丝愣愣地点头。
“是这样的,我已经找到大黑了。”草薙说,“但是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接着草薙讲了一些非常危言耸听的话。
虽然爱丽丝没有全部听懂,但她从那些“收容所”“安乐死”“救助站无法安置那么多流浪狗”的话中听出了自己的大黑狗再不回来就快要死了的意思。
与大黑几个月之间相处的回忆瞬间翻涌。
“那、那怎么办啊……出云……”爱丽丝又呜呜起来,“大黑……大黑……呜呜呜……大黑快点回来……”
在草薙为难的注视中,爱丽丝哭到睡着。
而在后半夜,赤之王打开了被爪子从外侧挠响的门,对着外面的杜宾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哟,你还记得回来啊。”
第51章
伏黑甚尔在赌马这件事上,就从来没被大运撞到过。
可俗话说人要有梦想。他对此深以为然。
反正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每次工作结束尾款结入,如果没有想要入手的咒具,他姑且还会记得自己有个嗷嗷待哺的儿子需要花钱。
但那天实在特殊。
他从来没赢得那么痛快。那两匹老马一匹是伏黑甚尔自己选的,另一匹是那个诓骗周防爱丽丝的中年人选中的。
赔率高到怎么看都不像能赢的样子。可投注的5800円又不是伏黑甚尔自己的钱,他本就是个有钱时花自己钱都豪迈的人,花起别人的钱更是连良心都摸不到在哪。
然而谁都没想到他居然赢了。
1:320的赔率,说赢就赢。
不仅赢了,还重获了自由。
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心想的事都能成。
连带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孔时雨的声音都变得如此悦耳可听。
好在孔时雨是个爽快的人,他虽然不相信伏黑甚尔的赌运,但很相信老搭档的工作能力。
约好借他的三十万说到就到,伏黑甚尔哼着小调地进去。
三小时后骂骂咧咧地出来,输光了所有。
好在他这么多年早就输习惯了,更何况他这人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怎么走运过。
他坐在居酒屋里喝酒喝到店家说打烊。
无处可去的伏黑甚尔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家里。
之前在吠舞罗的时候他几乎没想过食住行的问题,就算是洗澡都有人帮他洗——去宠物店洗,洗完那个叫周防爱丽丝的小姑娘还会抱抱他。
小丫头挺可爱的。
不过一想到吠舞罗的二当家花在这个小傻子的钱,伏黑甚尔又不觉得她可爱了。
他往再婚对象的公寓走,途中遇上了一个人。
一身黑,遮着半张脸,生怕别人看不出她是个杀手——然后这个杀手便二话不说地冲向了他。
区区一个杀手,好对付。
突然冒出了另一个同伙,阴险卑鄙,但还是好对付。
可连着又冒出了两个就过分了吧?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不过这个配合的默契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拖队友后腿的,反而能起到1 1>2的效果。
想要他偿命的人挺多,对于他们是谁伏黑甚尔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手上没有可以用的武器,纠缠下去不但输钱还要去给黑医生送钱。
总而言之,赔大本,不如跑路。
天与暴君能伸能屈得很,说溜就溜。
然而还没等他跑太远,那群原本看上去一副要追他追到天涯海角都不肯罢休的杀手一行忽然停下了。
他们驻足在远处,反过头将伏黑甚尔最开始遇到的那个一身黑的女杀手桎住,阻止她再往前靠。
伏黑甚尔正纳闷他们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变,借着不算明亮的路灯光看清周边的街景。
——这是赤之氏族领地,吠舞罗酒吧的附近。
王权者的领地是公开默认的休战区——哦,这话的意思倒也不是里世界的神经病们有多尊重这些特殊人群。主要还是因为王权者和他们手下堪比私人军队的盟臣非常不好惹。
看出追杀自己的这群人在顾虑什么,伏黑甚尔嗤笑一声,然后抓紧跑了。
这段路他走了差不多三个月,再熟悉不过,现在突然恢复成自己原本的身高,倒是有些不一样的新……
奇……
嘶……???
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忽然又变回了只有“熟悉”的样子。
伏黑甚尔低下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自己作为杜宾时的黑色爪子……
草啊。
如果说整个吠舞罗里对大黑走丢一事感到最难过的人是周防尊。那么对于大黑还真就是人变幻而成的一事感到最无语幻灭的,同样也是对其的喜爱已经表露在行动上的赤之王。
细数周防尊这桀骜不驯爱自由的一生,养过最麻烦的就是这个叫爱丽丝的小东西——安娜的省心程度与她相比,大概是珠穆朗玛峰与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差距。
周防爱丽丝是个行走的麻烦制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