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里江风
“她说四条眉毛的小凤凰去参加她的婚礼可能有点闹腾,毕竟是借用了日后娘娘的地方,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一壶好酒,权当给你赔罪。”
“这可太不够意思了。”陆小凤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圈,“一壶怎么够,起码得两壶。”
但他其实隐约猜到了点时年来去匆匆的理由,在京城和南海飞仙岛的那位,多少都对她有些不太寻常的心思,倘若她真就远遁海外不再出现了,或许反而是一件好事。
便当做是一个年轻时候遇到的美梦罢了。
时年已经重新回到了常春岛上——
自然是有她的父母亲人,有她的师父朋友的那个常春岛。
她也没忘记又往隋末跑了一趟,将宋缺这个其实还是没得到承认的父亲给接了过来,顺便带上了想围观这婚礼的婠婠,又往金风细雨楼所在的世界接来了苏遮幕、红袖神尼和织女,这便算是将人给集齐了。
邀月说天下第一人也该有与之匹配的天下第一的婚礼,更不用说她还是此地的武林盟主。
以夜帝日后两门的财力和人力确实不难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金灵芝这位万福万寿园的大小姐也在岛上,她干脆按着张三的脑袋让他开船往江南去运送一批装点常春岛的珠宝,同时被带来的还有从掷杯山庄带来的歌舞队伍。
就连薛衣人和李观鱼都携手而来登岛拜访了。
而在三日后的婚宴开启之前,岛上还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那是神水宫的水母阴姬,跟在她身边的是已经与她摊牌确认了母女关系,如今的身份正是神水宫少宫主的司徒静。
水母阴姬算起来还与日后之间有师徒情分,日后更不会阻拦她登岛。
这些在江湖上名动一方的客人如今在这里暂时忘记了过往的矛盾,比如今日便无人再拦着夜帝在岛上走动,左轻侯和薛衣人这一对敌对了三十多年的仇敌也暂时入座在一桌上喝酒。
更有些莫名一见如故的,比如说婠婠和金灵芝,现在已经坐在了一道攀谈了起来,邀月和祝玉妍两个分明气质迥异的,同样聊到了一起。
这座白玉为阶,仿佛是世外仙境的岛屿,在这一日仿佛化为了明艳赤红的花海。
等到这一对新人踏入婚宴的主厅的时候,这种仿佛要烧灼起来的气氛无疑是达到了顶峰。
婚服本该按照明制的制式来的,但织女又对这两套婚服做出了些改动,穿在时年身上的那一身无疑要比原本订做的那一套看起来更加飘逸得多。
当然据说更能让她超常发挥的理由是,在这个世界举办的婚礼,某位上次提了不少要求的苏楼主显然没有太多发表意见的权利。
时年极少穿红色,但她红衣盛装而来的时候,却穿出了一种让人觉得丝毫不逊色于青衣的灵秀之感。
厅堂内美人虽多,却没人会夺走她的半分风华。
在隋末的那一阵并不再像是她此前去往别的世界之时样貌不会发生改变,所以这段时日也正好让她在五官上愈发有种长开了的妍丽之态。
在那艳红之色的映衬下,更加上明珠鎏金的点缀,那张人间绝色的面容上更多了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摄魄容光,她瞳色中像是也淬着一层薄红明光,而现在这缕光中还倒映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苏梦枕的脸上仅剩的一点苍白都被装扮给掩盖了过去,现在只剩下了一派神骨清华之态。
他眸中经年不熄的寒火在此时此地晕染上了一层层的温度,让总担心他英年早夭的红袖神尼和苏遮幕,有种见到了一片涅槃之火的错觉。
这一对新人联袂而来,便是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本以为你会去捣乱的。”朱藻瞥了眼王怜花,这么算起来,倒是只有他去做了个恶人,让苏梦枕还大老远地去跑了一趟。
但若不是先把男主角给支开,他们哪来的筹办婚礼的时间。
“我是个识时务的人。”王怜花回答道,“何况,我虽不是个好人,对徒弟却还不错,起码不打算破坏别人的婚姻。”
他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不过我看你好像对祝夫人有些好感,这我倒不一定不破坏了,毕竟我也是单身。”
朱藻险些把酒给呛出来。
与邀月坐在一道的祝玉妍看起来不像是时年的母亲,反而像是她的姐姐,又恨不得跟宋缺坐得距离开三桌远,他垂下了眼,遮住了被王怜花这个太过敏锐之人看出来的波澜。
但今日的主角是时年和苏梦枕,而不是他们这些感情线一团乱麻的长辈。
那一对璧人原本相隔两个世界,却因为一面镜子的特殊功能联系在了一起,现在他们脚下的常春岛更是镜子的大本营,这实在不能说这不是一种缘分。
而已经重新合成了一面镜子形状的器灵,摆明了是要挽回自己先前又是把王怜花带来此地,又是被日后也拿到了一片碎片,堪称岌岌可危的形象。
镜面在堂前放光之时,这座岛屿仿佛也收到了镜子的感召,发出了轻微的震动,更是在短短的数息之间走完了四时的变化。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
时年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接住了这一遭变化后一片从屋外飘进来的雪花。
虽说倘若方才她与苏梦枕一道出去走走,便能先一步体会到与君共白头是何感觉,但是好像并没有起到镜子想要达到的震撼效果。
【操作失误!只是失误了而已!】镜子连忙给自己辩解。
下一刻,这座常春岛上仿佛被一座独立的苍穹环绕,从白昼转入了黑夜。
在这一刹那天上星河流转,银河倾泻,而这种远比一般的星空更加神秘而瑰丽的景象,让星空之下的常春岛变得越发如同仙境一般。
随后便是成百上千的烟火冲上了这片倒悬的夜空。
夜空之下,岛上的花木也仿佛是汲取够了日月精华,开出了一片与天上烟火相互辉映的繁盛之景。
这实在是一副人力所不能及,也势必让参与此间之人永生难忘的画面。
在花火夜空之下,苏梦枕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时年侧过头看向了他。
两人的眼中好像都只有彼此而已。
被镜子制造出的烟火绽放之声,让她听不清苏梦枕在此时说了些什么,却并不影响她看得见他眼中的诚挚誓言。
那是他们会一直如此走下去,无论白昼黑夜的承诺。
(正文完)
第237章 番外一:穿到原著说英雄啦(1)
常春岛那场天下第一的婚礼之后, 时年花费了几日将宾客送离,尤其是原本不在这个世界的。
只不过祝玉妍离开之时,她那位好师父朱藻居然说想去她出生的世界也游览一趟。
她本想将人交托给宋缺, 又想到朱藻毕竟与她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关系,谁知道宋缺这个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正名的父亲会不会觉得对着朱藻不大舒服, 便托了祝玉妍照顾一下这位到了隋末可能会面临些安全问题的师父。
等将人都送走之后, 时年才总算有空去在乎又被冷落了两天的苏梦枕。
他们打算重新返回金风细雨楼。
在那里还有一场需要补上的婚礼,让汴京中人见证金风细雨楼的正副楼主之间的终成正果。
连续多次将宾客以破碎虚空为主,镜子的功能为辅的方式送走, 饶是时年觉得破碎虚空已入天人之境, 都难免觉得有些疲惫。
这一次的传送, 镜子以自己“一回生二回熟, 起码四五回了, 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门槛”为理由,给接过了这个活。
然而等时年握着苏梦枕的手从那一阵天旋地转中恢复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镜子声称要将他们精准投放的玉峰塔, 而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地道。
时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对镜子谴责他不靠谱行径的冲动。
“别着急, 这个挖地道的手艺, 应当是楼里的弟兄。”苏梦枕冷静地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得出了结论。
而当再往前走出一段的时候,其中一条地道的形状和走向都让时年觉得很是眼熟。
有点像是, 从玉峰塔上通下来,通往六分半堂的地道。
那条地道她走过许多次,自然不会对此觉得陌生,可她想不通的是, 为何在那条地道周围会有这么多仿佛是用来起到干扰作用的四通八达的地道。
倘若一个人需要这么多条逃生的路径, 或者说是需要这样的一片盘根错节来误导旁人的判断, 那么他如今的处境也可想而知了。
时年和苏梦枕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此地的情况不像是很乐观。
“你说如果这里还是金风细雨楼,那会在什么时候?”时年思考后问道。
她也没在此时停下继续朝着前方行进的脚步。
那条在她这里能辨认出来的地道昏暗而幽深,也确实快要到尽头转向上的位置了,“阿枕,你床下的机关可有从下方开启的方式?如若没有的话,我们可能得借用一下另外的出口。”
她话音还没落,忽然听到了上方的出口发出了一阵陷落之声。
但这陷落刚开启便被卡住了。
仿佛是有人对那扇开启的床板做了什么手脚。
而紧跟着便听到了有人得意地拍手笑道:“白楼主早知道你要做这遁走的一招,叫我先把机关给反卡住了。(*)”
这声音好耳熟!
苏梦枕听得出来,这正是他病症未愈之时,在他身边施针用药,充当树大夫的下手的苏氏三兄弟里的苏铁梁。
时年一来便与树大夫之间交接了治疗的工作。
因为用药手法的典籍树大夫不能外泄,便让这三兄弟暂时先去做了楼里其他兄弟的诊疗工作。
算起来时年和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因此认不得他的声音。
可苏梦枕不同,在时年离开金风细雨楼的七年中,若非是靠着这几人和树大夫之间的通力配合,他哪里能活得如此安稳。
但对方现在这得志小人的口吻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而白楼主……又是谁。
还没等他跟时年做出什么解释,上方已经传来了另一种声音——一种他明知那是什么,却绝不希望有一日听到这样动静的声音。
那是他床上的那个枕头卡进了床头的暗格强行将被卡住的机关重新启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那尊汇聚了以出身妙手班家的班搬办为首数人的智慧,结合了蜀中唐门的毒药以及霹雳堂雷门的火药打造的枕头,被引爆了开来。
下一刻,在他们的上方掉下来了个人。
确实是掉。
因为他已经虚弱到了仿佛无法再灵活运用轻功,更是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可在他抬眸正好朝着这边看过来,俨然是要朝着生路艰难求索之时,他眼中沁寒带青的火焰依然像是两点冰原上顽固的火焰。
两厢照面,双方都险些惊呼出声。
因为对任何一方来说,那都是一张绝不会错认的面容。
只是一方要年轻得多,也像是完全不曾有过被寒症困扰的模样,更是因为人逢喜事、新婚燕尔显出一种愈加血气旺盛的模样,以及一种纠葛在眉眼间的柔情。
而另一方——
病重之态让人不敢做出笃定的判断,两人之间是否大约在六七年的年龄差距,也或许要更多一些。
但谁见了他都不会再考虑年龄的问题的。
他眼睛里方才一照面便见到的沁寒带青,周边带着一缕暗红的样子,就已不是什么寻常的状态,更不必说一个病人无法来得及妥帖打理的下髭短须还泛着一缕幽蓝之色,与长年服药的发蓝有别。
他已是枯瘦憔悴的模样了,偏偏他还因为曾经中了暗器未来得及及时医治而被迫切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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