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河东流
他们相信会越来越好的,而主子好了,他们才会跟着一块好。
在正日子之前,还有另一件喜事。
云舒瑶的父亲云庆梁前段时间收到了调令,成了白丽县的县令。
这白丽县是个大县,最重要的是距离京城近了许多,要是有好马,可以在两日内走一个来回。
云舒瑶已经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只是书信往来,因为她跟着林如海在任上,父亲在外地为官也是在任上,这个时候的交通,没有见面的条件。
上一回珞玉大婚的时候他们就想来,但当时在南方,千里迢迢,一来一回半年时间就得要耗在路上,现在能赶上另一个外孙大喜,两人都不愿意再错过。
昨日他们刚到京城,今日云舒瑶就带着儿子上门拜访了。
多年不见,他们原先的青丝有部分已经变了白色,云庆梁和宋氏已经五十多岁了。
身上的着装跟以前不一样,脸上的神情却是相似,让云舒瑶一下子回想起了刚从原主身上借尸还魂醒来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安心感。
“爹、娘!”
宋氏是想笑的,但是嘴角抖了抖,脸上就感觉一热,这眼泪不听话的就自己跑出来了,响亮的应了一声:“哎,瑶瑶!”同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女儿的手。
云庆梁到底更克制些,也禁不住红了眼眶,视线一直不曾从女儿身上移开。
瑶瑶。
云舒瑶不禁微笑,这是未出阁时对她的称呼。
久违了的称呼。
好一番宣泄,三人的感情才收敛了些,能好好坐下来说话。
宋氏这时候她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外孙身上:“这就是琛玉啊,已经是个大人了。”
“长的真俊,挑着你们优点长的。”
琛玉笑了,他对他们也熟悉,虽然隔得远,但每年他们都会送礼物,而且每年外祖母还会给他们姐弟亲手做鞋袜衣服。
“外祖母,你们一路辛苦了。”
宋氏笑眯了眼:“不辛苦,想着能见到你们,心里都是甜的,琛玉的大喜日子就在后日了,你们今日过来,能走开吗?”宋氏有些担心了。
云舒瑶:“已经准备妥当了,要是连这点走开的功夫都没有,这段时日就白忙了。”
云庆梁他们来京城是请了假的,不能在这里长留,等一参加完婚宴就要回去白丽县了。
不趁着这功夫来说说话,哪里还有聚在一起说话的时间?
今日不是休沐日,云衡和云晏都去衙门了,家中弟妹和侄儿们都在。
不过她们也知道多年不见,会情绪激动,不好在孩子面前流泪,寒暄过后就带着孩子找了借口避开了。
宋氏频频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她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够,絮叨了许多,琛玉对此已经十分习惯了,跟祖母类似的关心。
她说完了,就轮到云庆梁就和外孙喝起了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他有许多话想要和外孙说。
这一边,就剩母女两个,凑在一起说起了私房话。
“看到你在林家过得好,娘就安心了。”
在看到女儿的样子,宋氏就放心了,女人一旦日子过得不好,脸上很直白就能看的出来。
而女儿,都三十几岁当外祖母的年纪了,看这身段和状态,说是二十出头也不出奇。
云舒瑶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把脉,宋氏放任她的动作:“你真学会了?”
她知道女儿有学医,但她不知道学的成果怎么样了:“我和你爹隔一段时间就请大夫,我们有注意保养的。”
她还不想死,要是他们死了,儿女就要守孝了。
他们家现在刚起来,要是守孝了,儿子在朝堂就要错过三年时间。
“我在之前,真是万万没想到我们还会有今天这日子。”
宋氏握着女儿的手,不可避免的唏嘘。
现在她是官太太,两个儿子都是进士,大儿子在吏部,二儿子是庶吉士,大伯家的长子也在扬州做官,他们家比起以前,是彻底翻身了。
而有今天,都是因为林家、因为女儿。
如果不是林家,老爷极有可能在大牢里出事,就算侥幸保下了一条命,也保不住那条断腿。
因为女儿的生辰八字,他们家的命运改变了,之后女儿进了林家,生下孩子,而林大人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对他们家里多有提携。
送书、指点,这样老爷他才顺利考中了举人,然后又是林大人的举荐才能做官,两个儿子能高中进士,固然有他们自己的努力,但林大人的指点也不可或缺。
宋氏对林家很感激,絮絮叨叨的问了很多关于林老太太和林大人的话。
现在他们家是起来了,但她不会忘本,而且不止他们云家,她娘家都受益。
她的娘家侄子也在科举,已经有人考中了秀才,再努力几年,未必不能考中举人,等考中了举人,如果考不了进士,运作一番也不是不能做官。
她这心态云舒瑶懂,却不想说什么,这也是客观事实。
林家对云家,确实没话说。
宋氏:“那贾家有没有为难你,你不是跟我们报喜不报忧吧?”宋氏担心的就只有这个了,在这京城里什么都好,就这个不好,这也是林大人原配家在的地方,那可是国公府邸,门槛高的不得了。
要是他们蓄意为难女儿,她少不得要吃苦头。
宋氏会这样问自然是不清楚贾家和林家的那微妙关系,以及贾家也就剩一个名头了,在外人看来这个名头还是很能唬人的。
云舒瑶失笑:“娘,要是我被欺负了,你觉得弟弟会不跟你们说?”
宋氏哼了一声:“你们都长大了,还当小时候啊,有什么事你们都不爱告诉我们了。”
她打算回头好好跟儿子谈谈。
然后宋氏问起了珞玉:“承蒙皇恩浩荡,珞玉大福气去了皇子府上,又生下了龙凤胎,她和孩子现在还好吗?”
云舒瑶:“都好,大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宋氏有些感慨,“因为珞玉也生了龙凤胎,咱们家几代人这样,现在宋家女儿说亲的时候都连带着受益了。”
云舒瑶不禁失笑:“这都是说不准的。”
宋氏叹气:“我知道,我就没生,而且真生双胞胎危险更大,如果可以选择,一个一个来更妥当些。”
她还说起了梅家:“他们在京城被吓到了,回去之后循规蹈矩多了。”
“兴台府的生意经营的不错,当地父母官也客气。梅姨娘现在怎么样?”
云舒瑶:“在瑛玉出嫁之后,就很少出门了。”可以说改性了。
……
她们说了很多话,回去比较晚,老太太没说什么,她对此乐见其成,云家有出息,上进,她不介意孙儿多走动,关系紧密些才好。
那是孙子他实际的外祖家,血缘是最紧密的纽带,会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日后都会是孙儿的人脉。
云家,不仅仅是云舒瑶,其他人都不错。
只是有些可惜了,可惜云舒瑶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她创造了不少机会让黛玉和她相处,结果双方都是恪守礼仪,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老太太不得不死心。
嫡庶之别,不是那么好跨越的,是她强求了。
她还不如寄希望于自己多加保养,活得更久一些。
第二日,唐家送嫁妆进门。
唐家并不显贵。
嫁妆台数也是中等,但这里有许多都是书籍。
唐家传承久远,家中藏书丰富,古籍也不少。
在不识货的人看来寒酸,但识货的人眼里就只剩下热切了。
尤其是打头的书和画,来看晒妆的人有那识货的,恨不得立刻打开好好鉴赏一番,只是时机不对,只能强忍着。
晒妆后的翌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
礼仪繁琐,却也郑重。
看着一身喜袍,越发显得玉树临风的儿子在一片喧嚣中骑在高头大马去迎亲,云舒瑶有些恍惚。
时间过去的越发快了。
这一天,云舒瑶的情绪都有些抽离,看着来来去去恭喜的人,看着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太太等人,看着回来的瑛玉珞玉,像是在梦游,一场清晰的梦游。
直到婚宴结束,人烟逐渐散去,安静的听着微风吹拂叶子发出的声音,才有了魂归身体的踏实感。
俗话说得好,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
这代表着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可以负责自己的人生了。
两个孩子,长大了。意识到这一点,云舒瑶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灵台更加清明。
日后他们过的怎么样,基本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想通了,云舒瑶这一晚睡得很好,林如海在旁边辗转反侧了半夜,临近天明,才将将睡着。
不过等到了时间,他就自已醒了,一点不困,精神焕发。
之前嫁女儿,家里人口在减少,现在总算往家里添人了。
新妇是美丽娇羞的,也是对环境陌生忐忑的,就算是云舒瑶想把中馈移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正是夫妻两个蜜里调油的时候,夫妻齐心,其利断金,她当然希望他们能夫妻和睦。
等琛玉春闱结束,婉欣也对林家熟悉了,到那时候就可以了。
一场热闹的婚宴过后,琛玉就不出门了,问就是要专心备考。
理由十分正当,也十分合理。
林如海一心两用,一边顾着儿子的举业,一边盯着南安郡王府。
他有些触目惊心,这些勋贵要抓小辫子不麻烦,洁身自好的不是没有,少。但像这南安郡王府一般多且重的,也少有。
不过就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才这般肆无忌惮,连杀良冒功的事都做的出来。
林如海一开始是私心,后面越查,心态就变了。
这人还在任上执掌大权,是对当地民众的极度不负责,于是,事情从一个良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击鼓鸣冤开始,掀开了弹劾大军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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