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蔓子
玉池没有说话。
花满楼就当她同意了,站起来转身想走。
黑蛇娘子忽然蹿了起来,缠住了他的手腕,她模模糊糊的大脑好似突然意识到,不对,这只是个空被窝,没有花满楼在!
可恶的花满楼,居然拿空被窝糊弄我。
她冲着花满楼不满,细细的身子晃来晃去,就好似眼镜蛇攻击的前摆一样,花满楼的神色却一如既往,只道:“玉池不休息么?”
黑蛇娘子的竖瞳又缩紧成了一条线,她忽然低头,看见了花满楼细细的手腕。
他身材匀称而精壮,但是手腕和脚腕却细得惊人,有一种骨感般的美。
玉池的尾巴尖尖忽然愉悦地摆了摆,然后身子又游动起来,将花满楼的两只手腕都死死地捆起来,好像是牢房里的犯人一样。
花满楼竟也随她胡来。
玉池把自己绕成了一个结,将花满楼束缚起来,黑蛇娘子愉快地口吐人言:“我的!”
花满楼:“噗嗤。”
他忍俊不禁,笑道:“什么是你的,玉池?”
玉池非常坚定的回答:“你是我的,花满楼,我才不会把你让给旁人!”
花满楼道:“难道我竟是个香饽饽不成?”
黑蛇娘子吐了吐舌头,晕乎乎地道:“香?的确是香的……呜呜呜,花满楼,你好香,我好喜欢你……”
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热情的表白之语,倒是让花满楼忍不住笑了起来。
黑蛇娘子喝醉了之后,会化身锁链,把自己喜欢的男子锁起来,这或许是个非常独特的现象。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花满楼本来是打算和陆小凤继续喝酒谈天的,但是由于玉池霸道的行为,这个活动不得以改成了他谈天,陆小凤喝酒了。
花满楼道:“陆小凤,近日我正好想要调查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陆小凤的回答不出所料:“哦?什么事情?”
迷题之于陆小凤,正如那闪亮亮的银币之于乌鸦,是绝不可能拒绝的东西。
即使他已是个成家的人,但这一点却是不会变的。
当然了,他那不嫌事大的兔兔老婆如果在凡间的话,估计也一定会去凑一凑热闹的。
花满楼话锋一转,忽然道:“说起来,谷姑娘呢?”
陆小凤道:“她还在月宫,有事情没处理完。”
花满楼点点头,道:“原是如此,想来要在人间常住,月宫上的事务的确要好好打点一番才是。”
陆小凤道:“不是,她和别的兔打麻将,输了一箩筐白萝卜,气得发誓不赢回来就不回人间。”
花满楼:“……”
花满楼面不改色:“谷姑娘乃性情中人。”
陆小凤道:“还是说说你要调查的那件事吧。”
花满楼道:“好。”
花满楼把玉池讲给他的那件事告诉了陆小凤。
来自岭南的可怜女孩、极阴的命格、别苑之中的老道士、割喉放血后留下的血池……京城郊外的别苑。
陆小凤的脸色也已变了。
这实在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加入这件事是真的,那该有多少个无辜女孩子的鲜血,才能把那一整个池子给灌满,而京城的郊外……假如真的存在这样的妖物,那妖物又究竟想干什么呢?
那老道士与蛇女玉池交手,玉池奋力逃脱。自玉池逃脱,已过去了整整两天,有活口脱出两天,那别苑之中的人是否又已转移了呢?
这的确是一件很棘手的活儿。
不过,花满楼已先托人去查那别苑是在谁的名下了,他的六哥乃是三年前的新科庄园,如今在朝廷里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与诸葛神侯、六扇门皆有交情,在加上花家的势力分布广泛,任谁见了花满楼,都要叫上一声花七公子的。
只是要查一个别苑的归属,这并算不得什么难事,想要卖花满楼一个交情的人,那可实在不少。
就在他与花满楼交谈之际,就已有人上门拜访了。
这人乃是六扇门的一个捕头,名叫蒋龙,从前也同陆小凤花满楼一起查过案子。
蒋龙是个很周正的年轻人,对谁都是一副笑面,品行也不错,他似乎是忙着什么其他的案子,只是顺便路过百花楼,便过来把花满楼所托的事情告诉他。
京城、京郊的宅子,户主都是非富即贵的,而花满楼要问的那一座宅院也不例外。
那座宅子的主人是南王世子。
南王的封地很偏僻,正是在那岭南之地,本朝的藩王就藩之后,无故不得离开藩地,所以南王当然不会在京城。
当然了,南王不能离开藩地,但是他的孩子倒没有这种限制。南王世子这个人,很喜欢在江湖上走动,在江湖上也算个小有名气的人,偶尔也会来京城住一住,他在京城有别苑,再正常不过。
蒋龙说完了事情,很快就离去了,只剩下陆小凤和花满楼,仍坐在这里。
南王世子,他想做什么呢?
二人正要继续说话,一个小小的黑色脑袋忽然横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原来是黑蛇娘子玉池醒过来了。
玉池没有变回人形,在花满楼手上晃了晃,花满楼倒是怪听话的,玉池把自己缠成了一个平躺着的8,把他的手紧紧地束缚在一起,而他也不挣脱,就一直保持这种姿态,还会注意扶一下玉池,以防睡迷糊了的黑蛇娘子掉下来。
现在她醒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玉池,你醒了?”
玉池嘶嘶地吐信子,道:“好像是的。”
花满楼道:“那你是不是该行行好,把我放出来了?”
玉池小小的黑色蛇头没有任何的表情+那当然是废话的,蛇本身就不会有什么表情。
但善于观察的陆小凤却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丝尴尬的表情。
蛇蛇张张嘴,不是很想说话。
花满楼却着实不太明白,“嗯?”了一声。
蛇蛇只好眼泪汪汪地道:“花满楼!我把自己缠成死结了……”
花满楼:“……”
陆小凤:“……”
原来蛇妖还能把自己缠成死结的么?
又是一个夜晚。
今夜又是满月。
满月是一个很美好的意象,象征这团圆与美满,每年的正月十五,满月,是合家欢吃元宵的团圆时刻;每年的八月十五,满月,是中秋节,更是团圆的好时候。
对于陆小凤来说,在一个满月,他与自己心爱的兔兔妻子小谷相遇了,在另一个满月,他们互相定下了终生。
但满月同时也具有十分妖异的一面。
譬如今晚。
今晚虽然是满月,但是月亮却已被乌云遮住了,整个大街上显得静悄悄、阴森森的。一阵风吹过,带来了秋蝉似有似无、有气无力的鸣叫。
风是冷的,人是热的。
蒋龙正走在大街之上。
他是个捕头,供职于六扇门,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这一段日子,他在调查的是一件很大、也很恶性的案件。
上个月的满月,有四个年轻人,在酒肆里喝酒喝到了深夜,他们对酒当歌、意气风发。直到月上树梢,这才酒足饭饱,离开了酒肆。
正巧这时,街上竟推来了一辆嘎吱嘎吱的小推车,小推车里放的是香香甜甜的糖炒栗子,推车的人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那老婆婆看到这四个年轻人之后,就央求这些年轻人来买一些糖炒栗子,很香甜、很好吃的。
而这四个年轻人,也是心善之人,见一个这样的老婆婆在深夜依然回不了家,在街头买东西,便觉得她也是有故事的人,于是便花了些钱,买了一袋子,还给了这老婆婆一些多余的银子,叫她不用找了。
老婆婆十分感激,连连道谢,推着车走远了。
四个年轻人就将那一袋糖炒栗子分而食之了。
然后,他们就死了,死状凄惨无比。
那糖炒栗子有剧毒,下毒之人极其心狠,那一颗糖炒栗子,竟已足够让三十个成年人死于非命。
那四个年轻人吃得很是高兴,每个人都吃了不少,他们死的时候,痛苦的嚎叫打滚,不停的呕血,仿佛连内脏都要被呕吐出来了。
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尸体都瘪了下去,好似一张人皮,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好似已化作了一滩血水,他们面目难辨,只有身上挂的玉佩能够证实他们的身份。
这个用糖炒栗子杀人的人,叫做熊姥姥。
熊姥姥一到月圆之夜就要杀人,无差别杀人,谁碰上她谁倒霉的那一种。
熊姥姥这一号人,很是神秘。但她的作风,在江湖上却已传开了,混江湖的人本就警惕,一个陌生的老婆婆大半夜的在无人的街头卖糖炒栗子……谁会吃啊?更不要说现在可是夏天,夏天栗子还没成熟呢!正常的穷苦老婆婆去哪里捡栗子啊!也得亏了熊姥姥有这种必须卖栗子的强迫症,才让许多江湖人免于一死。
但可惜就可惜在,这四个年轻人不是江湖人,他们的年纪还很轻,警惕心也不够强。
当然了,京城很大,鱼龙混杂,每天都有很多案子,每天都死很多人,即使死相再凄惨,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的。
但这四个年轻人的身份却是不一般,他们都是京城勋贵的子女。
他们死得如此凄惨,皇帝自然震怒,令六扇门全力击破此案,捉拿熊姥姥归案。
可是熊姥姥神出鬼没,又得去何处抓她呢?
这也就是蒋龙最近这么忙的原因了。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距离案子发生已整整一个月了,但熊姥姥的反侦查意识真的很强,一个月都叫他们毫无进展。
蒋龙身边的那捕头看了一眼天空,开玩笑似的叹道:“真希望那熊姥姥现在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卖一卖她那糖炒栗子。”
蒋龙微微一笑,只道:“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们忽然就听到了一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那是老旧的小推车被推动的声音。
随后,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苍凉的响起:“糖炒栗子——热乎乎、香喷喷的糖炒栗子——”
蒋龙与身边的伙伴对视一眼,提着刀冲了出去。
空荡荡的大街之上,果然有一辆小推车,果然又一个佝偻的老太婆,那老太婆看起来已八十多岁了,脊背弯的好似一只煮熟的虾,她听到了脚步声,就朝蒋龙冲出来的方向望过来,那双浑浊的眼睛之中便射出了一点欣喜之意,好似一个颗粒无收的老人,正在看着她唯一的希望一样。
若不是她的糖炒栗子一颗能毒死三十个大汉,她这眼神看起来就很有说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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