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殊
有人说超人属于大都会, 钢铁侠属于纽约，蝙蝠侠才属于个哥谭。
按照这个理论，超级英雄之间的壁垒经纬分明, 就仿佛他们不该插手别人的事。这里是哥谭, 这里的一切危险和罪恶都应该交给蝙蝠侠去处理。
可是当那些罪恶悄然滋生的时候，超级英雄们自己根本没想过要划分地盘。
“任何不尊重生命、□□生命、肆意掠夺他人生命的人，都永远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史蒂夫·罗杰斯握紧了手上的盾牌。虽然他的身体之内有强化过的血清, 但是他是彻头彻尾的人类。氪星人与东方修士几乎不属于人类的范畴, 但是克拉克·肯特和伊莎贝拉却始终被史蒂夫·罗杰斯信任着。
超级英雄无论国籍、无论属性、无论阵营, 他们总归是站在邪恶的对立面, 所以现在他们可以统一战线，向九头蛇宣战, 也向波比·亚当斯宣战。
“没想到我们配合的还挺好。”托尼··斯塔克敲开了自己的面甲, 对周围的人露出了一丝笑。智能管家扫描了一眼如今这个基地内围被破坏的程度, 托尼··斯塔克对氪星人和东方修士的武力值有了新的评估。
虽然在场的大部分九头蛇都是被超人抡在地上弄晕的, 但是看看这地上斑驳的剑痕，斯塔克可以推测出, 如果伊莎贝拉不收劲的话，她可以直接将这里一剑移为平地。
这是冷兵器能够发挥出的威力吗？托尼··斯塔克回想了一下天光还不到他腰的高度的样子, 不由轻轻啧舌。
没有等托尼·斯塔克感慨多久，伊莎贝拉直接提起了九头蛇的这个基地负责人：“一会儿看到的景象可能不会让大家感到太舒服，但是……我们就是那些孩子们唯一的希望了。”
伊莎贝拉的面容带上了几分严肃, 这让原本结束了一场酣畅淋漓战斗的众人又重新的紧绷了起来，他们随着伊莎贝拉一道往这个基地的深处走去。
伊莎贝拉提着那个九头蛇基地的负责人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房子面前，这房子像是用铁皮板随意搭乘的, 里面堆积着各种食物和衣服, 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有寻常的仓库而已。
伊莎贝拉后退一步, 让众人稍微避让，随后她猛地扬手，一剑横出，那座铁皮的房子瞬间就被伊莎贝拉这一剑掀飞出去，连带着上面的地皮都被伊莎贝拉一并掀开。
烟尘散去之后，仓库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装置，伊莎贝拉将九头蛇这个基地负责人的眼睛直接怼到了消控面前。虹膜识别之后，地面渐渐裂开。
怪不得九头蛇他们这样有恃无恐，如果没有伊莎贝拉脆枯拉朽一般的大肆破坏，这个地下区域的确不会轻易暴露。
而且退一步讲，想象一下吧，这个基地负责人将会以何种销魂的姿态开启这个基地的地下实验室？他需要撅着屁股，把自己的头怼到操作检验仪器上去。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刚才这个人才那样自信，觉得伊莎贝拉绝对不会找到这里——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谁还会想到这样绝（愚）妙（蠢）的办法来。
当这个基地的地下部分缓缓升上来的时候，布鲁斯·韦恩只是扫了一眼便皱起了眉：“这下面连着的是哥谭的下水道。”
哥谭的下水道和哥谭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就连蝙蝠侠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掌握了哥谭下水道的情况。哥谭下水道的臭名昭著，并不仅仅是因为杀|手鳄住在里面。确切的说，正是因为里面足够混乱与黑暗，所以才成了杀手鳄为自己选择的栖息之处。
尼克·福瑞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他认真观察了一下下面的情况，随即肯定说道：“我们是情报果然没有错，如果不是我们的东方女巫和氪星小子神兵天降的话，九头蛇和波比·亚当斯就的确有一笔交易要在地下谈。”
东方女巫是什么……伊莎贝拉想强调一下她并不是霍格沃茨中国分校毕业的，但是显然和钢铁胖局掰扯这件事毫无意义。
“我和巴基先下去。”这个时候史蒂夫·罗杰斯站在了众人面前，他和巴基·巴恩斯对视了一眼，随即两个人毫不犹豫的跳入了哥谭的这个下水道中。
地下的世界的确别有洞天，虽然空气中始终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和各台下水道之中经年挥之不散的腐败气味，但是只要深入其中，一看就知道这里不是简单的下水道。借着着哥谭地下错综复杂的下水道线路，有人在这里修建了一个实验室。
蝙蝠侠的面容更冷了一些，这真的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了。
虽然觉得地下水道不干净，但是伊莎贝拉还是没有丝毫废话的也跟着队长和巴基一起跳下了这座地下世界，其他人当然紧随其后。
克林特·巴顿看着自己的同伴们下饺子似的跳了进去，他只能无奈的向天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都没有一个想着怎么处置战俘吗？”
放虎归山是低级错误，巴顿特工笑着走到了九头蛇的基地负责人面前。鹰眼笑得有多甜，重拳出击的时候就有多狠。邦邦两拳把这个基地负责人给打晕，巴顿又看了一眼像个气球一样浮在天上的波比·亚当斯。
他尝试着把捆成粽子的九头蛇会往波比·亚当斯的悬浮气球里塞了塞。空间宝石很愿意帮这个忙，只不过伊莎贝拉不在，空间宝石独立出来的空间只有那么点，所以克林特虽然把九头蛇的这个头领塞到了波比·亚当斯的独立空间之中，但是这两个人就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的大件衣服一样，只能四肢乱七八糟的扭在一起，而且还随时有偏坠翻滚的危险。
罪犯就是没有人权。做完这一切，克林特·巴顿拍了拍自己的手，转而也进入了哥谭的地下世界。
娜塔莎紧身能用手指敲了敲墙壁。毫无意外，这个建筑墙壁的夹层里使用了铅。
娜塔莎：“伊莎贝拉，说真的，我建议你随时跟超人绑定。”人间之神的优点实在是很明显，缺点也同样明显，只是一层铅就能隔绝人间的许多苦难呼救的声音。
娜塔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不觉得拯救世界是超人的责任，但是虽然接触短暂，娜塔莎却发现这个氪星男孩已经把那当成是自己的责任——他会为救不下所有人而愧疚。
“不能把世界的安危系在一个外星人的良知上。”尼克·福瑞总是这样说。可是在真正和克拉克接触之后，娜塔莎其实反倒多了许多信心。
娜塔莎其实是个很乐观的人，即使特工生涯已经让她见过太多苦难，但是娜塔莎骨子里却比许多人都要坚韧和乐观。她明明已经洞察了太多的人性，却总愿意相信世界还是有美好的一面。
随着他们角度越来越向前，空气之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超级英雄们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他们眉头紧锁，快步往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摆放着很多透明的罐子，这些罐子有大有小，但是仔细看一下就能发现，罐子里面浸泡的不是什么实验品，而是活生生的人。
说是“活生生的人”其实也并不准确。伊莎贝拉放出神识，稍微感受一下就能发现，罐子里面有许多都已经没有了生命特征。只是因为浸泡着他们的药剂，所以还不至于腐朽。
史蒂夫和巴恩斯握紧了拳头。他们应该是和九头蛇斗争之久的人了，许多年的尘封不能够稍微冲淡一些他们的愤怒，此时此刻，美国队长和他的朋友骤然回忆起当初决心与九头蛇斗争到底的初衷。
之前的九头蛇发动战争，从中谋取利益利益他们践踏生命、眼泪和鲜血，人一度不配称之为人。而如今很多很多年过去，这些人的行径和当年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们不将罐子里的称为“人”，而是称呼他们为实验品，褫夺他们的名字，将人编上号码，自然也就不在乎他们的痛苦。
布鲁斯·韦恩的记性很好。他过gcpd的每一卷案综，也记得住每一张受害者的照片。九头蛇这些面目全非的实验品中，布鲁斯·韦恩依稀能够辨认出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是哥谭失踪的市民。
他们也曾经是是谁的孩子，也曾经是谁的父母，而现在，在经历了不为人知的痛苦之后，在被掠夺了生命之后，他们被装进了一个一个的瓶子里浸泡了起来，永远没有回家的可能。
如果九头蛇在哥谭犯下这样的罪恶，那么都是他未能及时察觉的错。有一瞬间，布鲁斯·韦恩心中生起了许多的自我厌弃。
伊莎贝拉回头看了一眼布鲁斯·韦恩，男人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伊莎贝拉知道他在自责。
可是凭什么呢？为什么犯错的人不知悔改，超级英雄却要为没能救下全部人而自责。伊莎贝拉的心中有很多的愤怒，修仙先修心，伊莎贝拉修行近百载，其实已经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人了。但是现在，她的愤怒就是怎样都压制不住。
第50章 星辰之外（十）
伊莎贝拉又一次见到了古一。
这一次, 古一叫她“盛青瑶”。伊莎贝拉来到米国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她中文名字拗口，甚至就连古一自己, 在第一次和她见面的时候，也是叫她“伊莎贝拉·韦恩”的。
伊莎贝拉，也就是盛青瑶, 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 周围是她没有见过的景象，这是一间安静而简朴的竹楼, 伊莎贝拉甚至能够嗅到新破开的竹子的青涩香气。
古一给她倒了一杯茶, 顺便给盛青瑶解释现在的情况：“现在是灵魂维度, 外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你交换来卡玛泰姬这么久, 作为你的老师, 我还没有郑重的和你交谈过。”
盛青瑶乖巧的在古一面前端正坐好。外国人可能不是很习惯跪坐，可是她却坐得很端正。
盛青瑶：“我只是觉得，现在不会是特别好的谈话时机。”
古一的身上有灵力流动, 这和她第一次见到古一的时候又有些不同。现在盛青瑶再仔细端详这位法师, 只觉得她周身气息圆融，之前那近乎锋利的割裂感已经消失了。
古一任由盛青瑶打量, 只是将面前的茶水往盛青瑶的方向推了一推。
盛青瑶用三根手指托起面前小小的茶盏, 清香甘洌又熟悉的味道很快就萦绕在她周身, 让她整个人的动作都顿住。
古一也不和她卖关子：“前些日子, 我去了一趟若虚宗, 归棠老祖和是纪先生帮了我一些忙, 这茶也是他们带给你的, 是你小时候和老祖一起栽下的那棵茶树。”
归棠老祖, 世人总是这样称呼唐久。和她的名字并排出现，那这个所谓的“纪先生”，就是纪尘寰无疑了。
盛青瑶从古一手中接过了那一罐茶叶，眼中难掩欣喜：“师父最近还好么？”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盛青瑶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兴奋过头了，她轻咳了一下，努力将话题扯回来：“老师去了若虚宗，想来那些小烦恼，我师父已经帮您解决了？”
盛青瑶从见到古一的第一面开始，就能够感受到她身上隐隐约约的奇怪的力量，那种力量和她的魔法本源相互排斥，但是却比她的魔法本源要更加强大一些。
两种力量在同一个人身上，这个人恐怕会很痛苦。盛青瑶当时只是有些怀疑古一为什么要吸纳两种不同的力量，而当她得知正常的魔法师并不能够十分延长自己的寿命的时候，她大概就知道了古一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向另一种力量借了寿命。盛青瑶知道古一并不贪生，又听说古一法师还没有选好至尊法师的传人，她大概就明白古一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盛青瑶理解古一想法，也尊重古一为此的付出。只是她知道人性复杂，众生本就难以共情，所以她对窥见的古一的秘密绝口不提。
这一次古一往若虚宗走一趟，能够解决她的“小烦恼”，将那违和的力量洗涤干净，盛青瑶也为她的老师感到高兴。
不过古一法师叫她盛青瑶，而不叫她伊莎贝拉，这就是很奇怪的。
东方小修士将自己的困惑写在脸上，古一看着她，抬手在空中一划。熟悉的火花带闪电的特效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古一却没有划出时空通道，而是画出了一面水镜。
古一看着盛青瑶，微微笑了起来：“我说了，这里是灵魂空间，你的灵魂的样子恐怕和平常看见的会有些不同。”
金发碧眼的东方修士太奇怪了，叫伊莎贝拉的修士也太奇怪了。盛青瑶长在唐久和纪尘寰膝下，自认是土生土长的种花家的人。
她被骤然丢到人生地不熟的米国，从生活饮食习惯到语言文化都需要一点点的学习和适应——是的，是“学习与适应”，并不是真正的“认同”。
古一的声音带着一点安抚:“归棠老祖和纪先生当年没有改变你的容貌，一来是你在此处尚有血亲，改容易貌或有不便，二来修士结元婴之时自然会变为自我认知中的样子，他们二人想将这个选择的权利留给你自己。”
随着古一的话语，盛青瑶看向了古一画出来的那面镜子。镜子中的人黑发黑眸，只是偶尔的光影闪动之间才能看出一点冰蓝的翠色。和之前的金发蓝眸的女人相比，这个黑发黑眸的姑娘虽然一眼还是能够看出来是那位归棠老祖的小徒弟，但是面目轮廓更加柔和灵秀，更像是带了一点儿外族血统的种花家的姑娘了。
金发蓝眸的是伊莎贝拉·韦恩，而眼前的黑发黑眸的姑娘，才更像是盛青瑶。
盛青瑶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之前虽未入世，但是一柄天光也曾斩妖渡厄。可是如今她看着水镜之中的自己，终于是没忍住抬手结结实实的揉捏了好几下，只有这样才能确认真实。
“很简单的道理，现在你是灵魂形式和我对话，你的灵魂才是你真正认同自己的样子。你虽然是韦恩家族的成员，却生在华夏，有这样的自我认知并不奇怪。”古一笑容平和，伸手拍了拍伊莎贝拉的头顶，继续说道：“按照归棠老祖的说法，等到你结成元婴，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面对这样的变化，盛青瑶……盛青瑶不可抑制的开心了起来。
不是说找到血亲不好，但是她心里始终认同自己是若虚宗的一员，虽然全宗上下没有人说她一头金毛不好，但是盛青瑶总想和大家的差别小一些。
唐久是这个世界上最通透的家长，她能够一眼看出年纪还小的小金毛的不安。那个时候，唐久只是牵着盛青瑶的手，带她去看归去峰后山的漫山遍野的花：“阿瑶你看，这满山粉色的花很美，但是粉色的花海里黄色的小花也一样的美，你说是也不是？”
那个时候盛青瑶只有唐久的小腿高，她模模糊糊的知道师父是在安慰自己，盛青瑶也承认自己有被安慰到。可是，那朵唯一的黄色小花即使也知道自己是很美的，却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刻，想要和大家一样都是粉粉嫩嫩的呢？
不是说伊莎贝拉不好，可是她更想要当若虚宗归去峰盛青瑶，因为那才是她的根基和归途。
盛青瑶又看了一眼水镜之中的自己，那恋恋不舍的小模样让古一发笑，于是她鼓励道：“你可以拍下来。”
这个生性纯善的孩子的心思就快写在脸上，古一法师早就看穿了一切。
盛青瑶虽然有些被看穿了的小小不好意思，不过却口嫌体正直的掏出手机，拍下自己如今的样子。
“反正这里是灵魂世界，你也带不出去。”古一法师慢慢悠悠的接上了后半句。
盛青瑶：……qaq
古一法师为什么这么调皮？被告知手机只是灵魂映射，并不是实体的盛青瑶简直要哭哭了。好在她意识到现在外面是什么光景，盛青瑶微微皱眉：“老师，您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让我看一眼自己结元婴之后是什么样子吧？”
盛青瑶足够聪明，她能够正确的推断出所谓“灵魂的模样”就是她结元婴之后的模样。但是她占卜推演课程的成绩真的很差，所以没有办法推算出古一的真正意图。
古一伸手轻轻一点，水镜之中不再倒映盛青瑶自己的模样，而是映射出外面九头蛇基地的情形。古一法师说外面的时间静止，于是超级英雄的脸也被清晰的定格。
这是一场算得上漂亮的战役，他们几乎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就阻止了一场世界级的恐|怖袭|击，还捣毁了九头蛇的一处大型基地，甚至剿灭了九头蛇的许多部队。
但是无人欢呼。
实验室之中的人间惨象，让超级英雄们谁都没有办法笑出来。他们胜利了，但是同时他们也一败涂地。
有的生命被永远葬送在这里，而蝙蝠侠认为这是自己没有及时洞察九头蛇的行径的错误。超人认为是自己被铅板阻隔，没有办法听到这些人的呼救的错误。钢铁侠、鹰眼、黑寡妇甚至是钢铁胖局则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快一些、再快一些，这些普通人就不会葬身于这种灭绝人性的实验之中。
明明不是他们的错误，他们却背负了这样强烈的自责，因为他们是超级英雄。
盛青瑶的视线从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们的脸上扫过，她忽然明白，古一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了。
盛青瑶：“老师，您的责任是抵御一切非自然的力量，保护地球不被伤害。那么您是来阻止我的么？”
是的，就在刚刚，盛青瑶已经有了决断。
古一轻声叹息：“有的时候，‘活下去’并不是慈悲本身，阿瑶，你明白么？”
盛青瑶握紧了天光：“是的，但是谁都有选择‘活下去’还是‘到此为止’的权利，谁剥夺别人这个权利，我就要揍谁！”
古一静静的打量盛青瑶，是穿透她灵魂的那种打量。而盛青瑶毫不畏惧的回视古一，她是若虚弟子，持剑护卫苍生，本就是问心无愧。
许久，古一挥了挥手，将盛青瑶的灵魂送出这个维度空间：“惩奸除恶本就是大功德，如此功德加身，你也要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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