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可扑不可坑
巴黎太大,国王调来的军队还需要从各地赶来,现在根本无法包围整座城市,更无法切断这里与东北方向的贸易往来。
于是,一部分巴黎人涌向西南边的城墙守卫这里,而更多人正在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走上街头。
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自己似乎拥有了能够决定到底谁能成为法国统治者的权利。
“法律是上帝的旨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父穿着红袍说道,“法律早就规定了法国的继承制度。不要忘记,破坏神圣的传统,神会降下惩罚……”
“我们为什么要听娈童者在这里大放狗屁?!”有人梗着脖子大喊起来,“如果上帝知道你们在这里借着他的名义欺骗民众,恐怕会恨不得现在就让你们都下地狱!”
类似的争论每天都在上演。
“那个女人有什么资格领导这个国家?”
“你管谁领导这个国家呢?我只问你,贵族和教士凭什么不用交税!我们凭什么要用自己辛苦赚到的钱养活他们?”
“这个国家不是由贵族和教士养活的。是我们支撑着它——法兰西是属于我们的!”
每天都有数场游行示威在巴黎的街道举行,各行各业的商会代表跳上广场的高台滔滔不绝地演讲,大声疾呼这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
这一天,正是在这样的游行进行到一半时,远处忽然传来恐惧的叫喊:“火!着火了!”
火光还未看见,但可以看见滚滚浓烟从城市的远处传来。
“那边是……卢浮宫!”人们大惊失色。
女王就在卢浮宫。召开三级会议的命令就从那里发出。他们未来的希望就在那里——在烈火的威胁之下。
完了!
等到远远近近街头争论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到附近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来晚了——
已经有人在这里处理火灾了。
前几年整修之后,巴黎街头随处可见的一种模样奇怪的红色金属墩此刻接上了长长的水管,一队士兵动作娴熟地将水管高高架起,对准了浓烟冒出的地方。
四五条水龙喷到了足足几十米高的地方,迅速地覆盖了那些发生火灾的地方。通红的烈焰在撞上水龙的瞬间迸发出大量浓烟,随后便迅速熄灭下去。
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
在此之前,火灾只有在发生的前十几分钟内有救。家里着火,人们便抬着水桶装上井水与河水泼到燃烧的家具上,希望以此抢救回一些财产——而一旦建筑物烧着,没有任何手段能够在大火烧光里面所有的布料之前阻止它。
在绝大部分火灾中,大火只有将整栋建筑烧得只剩下建筑本身的石头之后才会结束。
遇到火灾,在大部分情况下,唯一的救火方法就是快逃。
但这一刻,火灾屈服于高高洒下的水幕,火魔被人们所征服的一幕这样真切地出现在人们眼前,就像是某种旧约全书上描述的神迹降临人间。
不,人们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意识到——曾经报纸上刊登的那些发明消息,那些无数人抱怨过的巴黎施工扬尘与泥泞,正是某种巨大变化的征兆。
在这个喧嚣而混乱的时代,这座城市的人们,正在真正意义上获得改变世界更为强大的力量。
◎最新评论:
【突然想到之前看过这样一句话“玛丽·安托瓦内特只要愿意,只消稍稍使劲,法兰西王国一切外交线索都会完全经过她的手心,整个欧洲将被三个女人统治,玛利亚·特蕾西亚女皇、玛丽·安托瓦内特和俄国的叶卡特琳娜女沙皇。”】
【加油加油】
【女主国内能把握民心,但外交上会很难搞定唉。英国可以用独立战争拖住,其他欧洲国家就比较难办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感觉今天还是有点短小】
【这章终于补了点漏洞,把军权抓住了。如果女主之后走君主立宪的路子,还有外交关系需要考虑,因为她得位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推翻王朝自己称王这事拿破仑能干,但女主不能随便干,因为她是奥地利公主。。希望大大写的时候考虑一下这方面,多少圆一下】
-完-
第70章
◎圣经·启示录◎
巴黎虽已步入寒冬,但远远比不上大陆北部的凛冽寒风。
“请您将这封信送到法国,给我的妹妹安塔妮亚女王。”刚刚即位的利奥波德二世低声说。
哈布斯堡王储在与腓特烈二世的交战中战死的消息传回维也纳当天,弗朗茨皇帝就因惊痛过度骤然引发心脏病。男仆发现他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几十分钟——这位年近七十的神圣罗马皇帝没能再回到人间。
特蕾西亚女王接连接到两个至亲去世的噩耗,头发一夜就花白了大半,倒在病床上一病不起。
作为女王的第二个儿子,利奥波德将继承父亲和兄长的王位。如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已死,新的皇帝将由七个选帝侯选举产生——
而普鲁士国王腓特烈正是神圣罗马帝国中最具威胁的对手。
七年战争之后签订的《胡贝尔图斯堡条约》中,普鲁士保留了侵占的西里西亚,但承诺在下一次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选举时,投票给约瑟夫大公。
然而约瑟夫大公死于同普鲁士的战场上。
对于利奥波德来说,这是一个内忧外患交织的时刻。
土耳其指控奥地利支持了塞尔维亚的叛乱,部分奥地利军队正在东线与奥斯曼军队交战;可在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之下,比利时又要叛乱,匈牙利贵族也在筹谋脱离奥地利的统治。
正是因为这些迫在眉睫的威胁,他在得到腓特烈二世的保证,说会将在《胡贝尔图斯堡条约》中对约瑟夫大公的投票保证转给他,确保他成为下一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但条件是两国联姻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奥地利已力不从心,不能再与普鲁士交战。更大的威胁来自北部的俄罗斯、东部的土耳其,以及国内蠢蠢欲动的叛乱力量。
无论如何,普鲁士和奥地利都是同属于天主教神圣罗马帝国的成员,而这些信仰东正教和□□教的异端则造成了最根本的威胁。
于是,利奥波德废除了奥地利与俄罗斯的联盟条约,同时商定了这桩政治联姻——由于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并没有子嗣,旁支继承人也没有年龄合适的选择,于是双方商定,利奥波德将他的妹妹卡罗莉娜嫁给德意志邦联萨克森-魏玛大公国的王储。
奥地利急于得到普鲁士的保证,因此对此无比迫切,希望婚礼尽快举行。
幸运的是,普鲁士同意了。双方决定,婚礼下个月就会在萨克森-魏玛大公国举行。
利奥波德想,这个消息应该尽快让此刻正在法国的妹妹安塔妮亚知道。
法国的局势有多混乱,他在维也纳也有所耳闻,只可惜奥地利东西线同时作战,根本分不出什么精力去管法国的事——不然,当初约瑟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派兵去法国,将自己的妹妹扶上法兰西王位。
最小的妹妹孤零零一个人在法国,该有多么艰难?
利奥波德叹了口气。安塔妮亚为什么拒绝回到维也纳呢?
她现在也才刚满十九岁而已,还那么年轻。凭借她的美貌,再次嫁给哪个国家的国王或王储根本不是难事。
信使的马车疾驰着离开了维也纳,向西方驶去。
但在临近西部边境的驿站里,它没有转向南前往巴黎,而是扭头向北,径直朝着萨克森的方向驶去。
……
砰!砰砰!零星的枪声和厮杀声在巴黎城区西南角响起。
最先赶到的国王军队正在逼近,这里的局势一天比一天更加紧张。
巴黎的生长早就突破了原本的城墙,原本的城墙现在剩余部分并不多,城市已经与郊区混在了一起。
从召开三级会议的前两周开始,国王军队已经多次从城外发起了对城内的进攻。
曾经守卫城墙西南角的人们伤亡惨重,不得不向后退到了城市当中。
好在军队大多是骑兵,或者要使用火|枪,必须排列好阵势一齐进攻发射,否则因为火|枪准头太低,几乎没有什么实战意义;真正进入城区之后,马匹不再是优势而是累赘,这种齐射的战术也完全失效了。补充火药速度太慢,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填一发火药的时间已经足够角落里蹦出一个人来切开持枪者的喉咙。
因此,军队一进入城区,杀伤力便大大减弱。
巴黎城里的人们躲藏在房屋的任何一个可能角落,可以在暗中瞄准许久之后再开枪——暴露位置之后,双方便抄起兵器肉搏。
这是最为惨烈的厮杀。民众对这里的房屋街道更加熟悉,人数也比军队多得多;但士兵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出身,纵使推进缓慢,但也在不断地向城区的东北方向进攻。
七年战争过去仅仅十多年,无论是军队还是城里的居民,都对战争记忆犹新。
这一次,威胁与海峡对岸的英吉利相比,近在咫尺。
在卢浮宫附近开阔地带的仓库区域,猛然一声巨响震得附近的土灰簌簌落下,附近公园里的大片麻雀被惊飞。
“……成功了?”拉瓦锡激动地瞪大眼睛。
“……成功了。”安塔妮亚抿紧了唇。
一种参与实验的学者们都抱着又激动又恐惧的复杂心情看着这一幕。
在试验了多种比例与温度下混合反应的甘油、硝酸与硫酸之后,他们找到了合成□□的方法。
化学的力量在此时展现得淋漓尽致——通过元素的重组,曾经组成火|药的那几种元素构成了远比火|药更具杀伤力的存在。
“没想到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拉瓦锡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腾空而起的烟雾以及匆匆赶到附近的消防员,“我最开始就直觉……这些元素背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能量。”
“现在这只是开始。”安塔妮亚低声说。
“□□本身太不可控,不可能让普通人就这样使用它。合成和储存的过程必须要小心控制温度,更不能接触明火和酸……静电造成的火花,甚至撞击都很危险。”
“而且它本身有挥发性,还有毒。”拉普拉斯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对。”安塔妮亚一边翻看自己努力回忆记下的笔记,一边说,“制备之后,无论是储存还是使用,都得分散开来。利用它的爆炸特性,可以装进小容量的容器里,用火药引线点燃。”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
安塔妮亚回到卢浮宫的路上,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巴黎街景。
这里的城区还未被战火所波及,整体甚至还算得上秩序井然,甚至有些地方没有了之前水源系统改建及改装路灯的施工,甚至干净整洁了许多——这一幕提醒她,这场战争发生在绝大多数战役还依靠肉搏和人力的十八世纪,因而远远没有后世的惨烈。
但在炸药引入战场的那一刻开始,可能很多事情就会发生改变了。
她做的选择正确吗?
当敌我分开的那一刻,原本的道德伦理便被迫让位于更加尖锐简单的问题——你是要用残忍的手段让己方强大起来,还是秉持道义让对方杀害己方的人员?
……她没有选择。选择只在人民手里。
在巴黎最混乱的时刻,无数报刊已经向巴黎的每一户人家,乃至被邮递服务覆盖的几乎所有法国地区都送去了关于三级会议的通告,以及女王与巴黎人民在三级会议前组成的临时制宪会议达成的一致公告——
巴黎召开的三级会议上将会制定新的宪法,将法兰西的君主制改为君主立宪制,由议会和女王共同组成国家大事的决策团。
路易十七当然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公告的,就像此刻凡尔赛依然完全拒绝税改方案一样。凡尔赛宫想必已经派出卫队去拦截这些像瘟疫一样迅速扩散开来的讯息,但曾经的路易十五在保有全部王权的情况下都做不到,更何况对一切还不熟悉的路易十七?
而安塔妮亚则已经成为巴黎地下报业这一行里最神秘也最强大的幕后老板。
就凡尔赛宫中派到巴黎混进市民之中的间谍都被揪出来了很多——在上次的卢浮宫火灾之后,巴黎市民同仇敌忾地开始搜寻身边所有可能的凡尔赛宫间谍。路易十七或许试图破坏巴黎城里的舆论,但此刻这座城市已经不会再听从任何人的单独命令——
除了与他们共同协商的女王。
正是因为君主立宪这个史无前例的巨大让步,以及税制改革的明确方案,才让巴黎人彻底地倒向了她。
安塔妮亚想,果真是世事难料。
曾经的大革命中,她是凡尔赛宫中最为顽固的分子,对所有削弱王权的谈判要求都坚决地说了“不”。无论冲到她面前的人群怎样羞辱她、咒骂她,她也从未让他们看到她任何一刻的软弱模样,一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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