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海十八
说着,他就要再一次以头抢地。
珀尔眼看弗兰肯斯坦语无伦次,这人即将歇斯底里起来。
抄起他刚刚喝的茶杯,面无表情地直接把剩下的凉水泼了他一脸。
“现在能冷静下来了吗!要是还不行,你可以浸在冰水里好好思考。
想一想你参考些书籍复活了一只怪物,实验除了你还有谁参与?具体的每一步都该有实验记录,记录去了哪里?”
一杯凉水迎面泼来。
弗兰肯斯坦被糊了一脸,反倒稍稍冷静了些。
“是的,有实验记录,我曾经写了好几本,但都被我烧掉了。我不能让其他人拿到,不能让第二只怪物出现。
有一位学长与我共同进行实验,但他已经被怪物给杀死了。我们的实验,最开始是参考新门死刑事件。”
伦敦,在新门街与老贝利街交界区,有一座新门监狱。
十八世纪晚期,实行绞刑的地点迁至监狱门前。在公开行刑尚未废除的年代里,大量人群会前来观刑。
1803年一月,乔治?福特斯因为谋杀妻儿而被判处死刑。
他会被绞死,且会被分尸。人们认为尸体不完整影响到灵魂不得安宁,这也就成了刑罚之一。
不过,这一死刑过程中有着与不同以往的步骤。在犯人被绞死后,将对他的尸体进行电击。
时逢电疗术兴起,正是利用死囚尸体来进行实验,要看看能不能通过电流让尸体复生。
意大利的乔凡尼?阿尔蒂尼医生,主持了这样一场实验。
当电流通过了乔治?福特斯的尸体,他的面部开始扭曲,很快手臂与双腿都开始颤动起来。不过,死者没有真正活过来,一旦停止了通电,一切异状就消失了。
电击复生实验失败了,可那些电流造成的古怪诈尸现象却传了开来。②
《新门大事记》也将这一则事件记录下来。
经过不断地传播,让越来越多人知道了这一荒诞又诡异的实验始末。
弗兰肯斯坦回忆着他的实验灵感来源,“我是受此启发,开始去搜集了各种尸体。”?
第108章 (二更)、雾迷黑森林
弗兰肯斯坦的荒诞实验开始于偷盗尸体。
当时, 他毫不认为自己有做错。
盗尸是重罪,可是很多研究者都会盗尸,因为合法尸体远远供不应求。
采用电击让尸体复活, 那就更没有任何问题。
自从1803年的新门监狱死囚实验开始, 欧洲相关研究从未停歇。
不少人赞同电流有治疗作用。
同校的汉斯学长也对此有着极大兴趣。
假设能用电击方式让人死而复生,那将在科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两人长期租用了大学附近的一间仓库, 在地下室进行秘密实验。
真正的实验内容仅有两人知晓, 而身边的亲朋好友只了解到这是一项极难完成的研究项目。
与近三十多年的其他研究者一样,地下室内的电击复生实验一次又一次失败。
从1835年九月到1837年二月,无数次更改了控制变量。
朝着尸体的不同部位电击,也不限于人类尸体还捕杀动物做实验品,但最多只能看到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抽搐几下,表现出僵硬的肢体反应。
然后就没有更多了。
停止通电后, 尸体又变回原样。一动不动, 毫无生机。
“我认为这是因为电击只能刺激身体, 却无法刺激到早已离体的灵魂。想要令人死而复生,更重要的是召唤回灵魂。”
弗兰肯斯坦就在1837年远渡重洋去了美国。
“我在大学图书馆找到一本残破的书, 其中记录了一则异闻。七芒星的阵法转动时, 时光沙漏颠倒, 生与死的界限被模糊,人会触碰到异时空的能量。”
此话一落,珀尔与爱德蒙都是神色一凛。
熟悉的「七芒星」与「时光沙漏」, 它都与被枪杀的佩斯里相关。
珀尔问:“你找到了一个神秘学组织?”
弗兰肯斯坦先是点头,但又紧接着摇头。
“在纽约找到了旧书中提到的联络点, 也见到了看守空房子的守门人, 但那个怪人让我别再去了。”
一手炮制电击复生实验的人, 居然还说其他人古怪。
爱德蒙细问:“纽约联络点在哪里?为什么觉得守门人古怪?”
弗兰肯斯坦报出了一个纽约的地址, 它距离华尔街不远,步行大约二十分钟。
“现在应该变更了地点,我第二次去寻找时已经大门紧闭。”
至于为什么觉得守门人古怪?
那就是一种感觉,守门人是活人,可与这个世界仿佛存在一层若有似无的隔膜。
“守门人像是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旁观者,他能对所有牵动人心的事都视若无睹。”
当时,弗兰肯斯坦对守门人是好话歹话都说尽,激将法、装可怜全部用上。对方年纪轻轻,看起来不满二十岁,却是不动如山似八十岁老头。
“他没有矢口否定我找错了地方,而是让我别再执迷不悟。他说看我的模样,就知道我在走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说我缺乏敬畏、善良与又不够狠厉,软弱到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这些性格缺陷让我不可能进入非凡力量的殿堂。”
弗兰肯斯坦怎么能甘心,他去了好几场拍卖会,试图用特别的礼物打动守门人。也想过能见到其他神秘的成员就好了,可是蹲点多日没有收获。
在美国逗留了三个月,某天发现守门人无声无息地离开,遗弃了原本的驻点。他只能铩羽而归,不愿两手空空,在美国几大集市上搜罗一堆巫术书籍。
再回欧洲,已经是初秋了。
学长汉斯留守在实验室,依旧没有新的进展。
两人开始实验书籍上难辨真假的各种操作,像是在电击时配合咒语、巫药、各种奇怪仪式。
“我真的不知道是哪一步做对了,去年年初我们又偷了一批尸体。尸体越来越难搞,学校附近能偷的都被偷了。
找不到全尸了,只能去乱葬岗收集不同死者的残尸。我们把躯干、四肢、脏器拼拼凑凑,缝合成了一个类人形状。”
说类人,是因为人造尸体的身材比例不协调。
整具尸体身高两米三,腿细、躯干胖、手臂粗壮,脑袋凹陷,不得不缝了一块头皮上去。
从最初想把死者救活,到用不同尸块拼凑出人形。
弗兰肯斯坦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越走越偏。偏执地一心要证明复活术的存在,无视了生物伦理的边界。
“假设拼凑出的「人」真的活了,它又算什么?身体部位来自不同的死尸,这能定义它是人类吗?
那时,我却一门心思只想让它活过来。1838年2月16日,一个雷雨夜,我与汉斯又一次开始了实验。其实,我们心底明白成功的可能极其渺茫。”
然而,此次不一样了。
随着电流穿过缝合尸体,咒语被念出来。
天中炸响惊雷,实验室某个瞬间天旋地转,空气都被抽干了。
绝对死寂中,停尸台发出了“刺啦”的桌脚移动声。
动了!躺在台面上的尸体动了!
与以往的实验体抽搐般的动作不同,这次缝合尸起身的动作异常缓慢。
仿佛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恶魔睁开了眼睛,有先缓缓坐了起来。
弗兰肯斯坦回忆着那一幕,身体不可控制地惊惧颤抖。
“汉斯暂停了继续通电,那个怪物却没有躺回去,它缓慢地移动放在停尸台上的双腿。
下一刻,它的双腿着地了,它转动了脑袋,看到了我们。那、那、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神!空洞,就像是死寂深渊会把人吸进去。”
直到这个瞬间,弗兰肯斯坦与汉斯被五雷轰顶,终是从偏执执念中回过神来。
原来,死而复生计划早就偏离初衷。这根本不是让人类复活,他们究竟造出了什么?
珀尔听到这里,将接下来发生的事推测了七七八八。
“汉斯呢?你与他一起做实验,他是不是死在了实验室内?你说他控制着电流按键,而怪物苏醒后没有第一时间扯断身上的电线。
换句话说,在怪物复活时,他能加大电流给以猛烈一击。你又做了什么?你逃了,对不对?”
珀尔说的是问句,但语气非常肯定。
弗兰肯斯坦羞愧地点了点头。
当时,他被怪物的复活给吓懵了,手脚冰冷僵在原地,压根没想到该把危险灭杀在萌芽中。
“汉斯先去按动通一排通电按键,又要去推控制杆把电流加到最大。怪物被电了一下,它扯下身上的金属片,扔到了汉斯身上。
汉斯刚刚推动了控制杆。将电流强度增加到最大,他就被怪物抛去的金属片给电死了。那个守门人说得对,我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那一幕把我吓傻了,我跑了。”
弗兰肯斯坦逃出实验室,没有告诉其他人地下实验室发生了什么,更没说一只缝合怪物复活了。
慌不择路直接跑回了奥地利,躲在家中不敢去面对自己亲手释放了一只怪物出世。
两个月过去,外面风平浪静,没听到一星半点关于怪物的消息。
他抱有侥幸心理,希望怪物是因为不适应人类社会死去。
返回德意志,地下实验室已经被换锁关闭。偷摸着打听了消息,校方将汉斯的死亡归于实验意外死于电击。
至于另一个实验者,有派人给弗兰肯斯坦的奥地利老家寄信问询情况,但追查力度并不大。
没人谈起复活的缝合尸体,怪物似乎凭空消失了。
平静却是狂风暴雨的前奏。
九月初,弗兰肯斯坦在新一学期又学校露面。
编造了一套家里出事,甚至来不及亲自请假,急匆匆赶回奥地利的措辞,推说对实验室的惨剧推说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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