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霸道小妖精
军营里有人好办事,苏泰和给雅利奇腾出一间空房,还想办法简单地布置了一下,争取让五公主住的舒适。
晚上的时候他也没让公主去吃大锅饭,而是从外面弄来一桌酒菜请公主独享。
雅利奇不想太过特殊招人眼球,她把怀德和他的小伙伴们请来,让大家一起过来吃。
饭桌上,苏泰和紧张极了,生怕自己的朋友看出端倪。
富乐是只要有好吃的就能心满意足,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雅利奇吹牛。
“你是怀德的表弟,那就是我的表弟,有我们罩着你,你在火器营里只管横着走!”
苏泰和小声骂了一句,他给富乐夹菜,“闭上嘴,好好吃你的吧!”
在五公主面前吹牛,你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啊!
雅利奇举杯笑道:“怀德表哥总跟我提起你们,说你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我今日见到你们,就像见到亲哥哥一样,我敬富乐表哥和博敦表哥一杯。”
苏泰和瞪大了眼睛,好像见了鬼。
我的天爷,这是五公主吗?她怎么这么乖?
怀德也吓了一跳,他往外面看了看,难道天上下红雨了?五公主怎么会管富乐和博敦叫表哥!
这一声表哥把富乐哄得可开心了,“弟弟真乖真听话!”
他指责怀德不地道,“你跟我们说你表弟桀骜,我看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博敦没有富乐那么好哄,他皱眉看着雅利奇,“我总看你面善呢?”
雅利奇淡定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我和表哥长得像吧!”
“不对!”博敦皱眉道,“你长得有点像五公主。”
怀德和苏泰和对视,两人只觉得汗毛都炸开了。
雅利奇有点激动,“公主!你们居然见过公主!”
博敦吃了口菜,“恩,见过。”
富乐叹道:“唉,不只是见过,我们还被五公主打过呢!五公主就是罗刹转世,她可凶了,稍不顺着她的意,她就要打人。表弟,还是你好,你虽然长得跟公主像,但你有一副好心肠。”
雅利奇摸着头皮憨憨地笑,“富乐表哥过奖了。”
苏泰和踹了富乐一脚,“你还吃不吃了?不吃就滚回去睡觉!怎么今天那么多废话?公主也是你能议论的吗?”
富乐怒道:“你踹我干什么!这时候你来维护公主了,早先咱们练得累死累活的时候,你没少说公主坏话!”
博敦也跟着附和,“就是!就属你说公主坏话最多!”
苏泰和都不敢看雅利奇的眼睛,他捂着头趴在桌上。
“吾命休矣啊……”
雅利奇没事人似的吃饭吃菜,桌上大半饭菜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博敦感叹道:“表弟挺能吃啊!”
怀德笑着往雅利奇碗里夹菜,“他在长身体嘛!”
博敦叹道:“我不是嫌他吃得多,我的意思是等出征以后,他可有苦头吃了。大军出动,行动缓慢,这粮食得节省着吃,他这么能吃,这一路上就得一直饿着肚子。”
怀德忧心忡忡地看了雅利奇一眼,博敦又道:“怀德,你的表弟想必家世不差,大军马上要去打噶尔丹,他怎么偏要这时候进军营?”
博敦打量雅利奇的个头,“看着年纪也不大,干嘛出去挣命去!登记造册的人怎么说?这么小的孩子他也敢收进火器营。”
怀德叹了口气,没说雅利奇投军的缘由,只回答了后面的那个问题。
“登记造册的人才不管那么多,马上大军要出征了,总有不想打仗的人。我花钱让表弟进来,正好顶了别人出去,他们已经跟上官说好了,乐不得放我表弟进来。”
“小表弟,看在你表哥的面子上,我来教你点东西。”博敦教雅利奇当兵摸鱼的技巧,“出去打仗别往前冲,你往后躲。你平时跟紧了你表哥,跟着我们三个也行,我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据说这次围剿噶尔丹,皇上分三路出兵,咱们属于中路大军,紧紧跟着皇上。皇上针对噶尔丹,特意设计了进攻的阵法。
第一波火器营出击,将敌人打伤后退下,第二波骑兵出击,再是第三波殿后的。你没练过阵型,这也没什么,到时候你跟着我们,我们开枪,你就开枪,我们后退,你就后退。明白了吗?”
富乐说道:“你不用教这个,咱们出征前还要练队形的,到时候苏泰和给她安排位置也来得及,很容易学会的,拿着火铳乱放枪就行了。
依我看啊!咱们跟着皇上肯定没有危险,皇上是真龙天子啊!咱们中路大军必定有龙气保护,没准就是出去溜达一趟,最后还是得靠西路大军。”
博敦点点头,“这话也有些道理。”
雅利奇安静地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乖乖弟弟。
军营里不让饮酒,这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大家闲聊几句就散了。
第二天雅利奇就见识到了博敦所说的阵型,火器营来到京郊,进行最后一次大型训练,之后他们就要出征了。
练习队形不是火器营一个军队就能练的,其他八旗士兵和绿营军也要跟着配合。
苏泰和让雅利奇待在自己和怀德中间,号角一响,火器营发射火铳,之后是骑兵和步兵的事了。
雅利奇脑子转得快,练了一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几日后,大军出征,皇上身披铠甲从德胜门出城,王公大臣跟在他身后,之后是侍卫保护,雅利奇混在火器营里,她离得太远,都没看见自己的父亲。
大军各营按顺序出城,军队绵延数里,两个时辰过去了,所有军队才出了城。
骑马走在路上,雅利奇感叹道:“原来大军出征是这个样子。”
怀德笑道:“不然您以为呢?”
雅利奇笑道:“我以为皇上骑马就跑,身后的大军齐刷刷地跟着,一个个穿着铠甲金光闪闪,结果……”
雅利奇回头看了看,“结果这军营里还有马车拉着行李,还有牵马的仆人,锅碗瓢盆都带着,不像是打架,像是搬家。”
苏泰和凑了过来,“这就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拼着命打仗,后方也得有保障啊!总不能马让我自己喂,那么大的帐篷让我自己背着。这些运送辎重和牵马的仆人其实都算不上兵,他们都是我们自己的家仆,是我们的私产。上头下令了,出来打仗,不可退缩,谁要是敢退,就地正法,自己的财产,行李,仆人,都要分给其他人。”
雅利奇斜眼看他,我在跟怀德唠嗑,你凑过来干什么,我又不是很喜欢你。
雅利奇问他,“帐篷行李是不用你背,我的尿壶呢?你背了吗?”
苏泰和驾着马快跑两步,“呃,尿壶在行李中,我、我这就去拿!”
他吓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公主果然是记恨自己说她坏话了,她冷冰冰看着我的样子真可怕。
怀德抿着嘴偷笑,“公主,苏泰和虽然话多了点,但心眼不坏的,其实他很讲义气,我们这些朋友没有散,都靠他中间维护着。”
雅利奇挑眉,“啧啧啧,真能护着,我也没说他什么啊!还有啊!你说话小心着些,你又叫错了!”
怀德在嘴上拍了一下,“我喊顺口了,阿林,咱们这次出来,还不知道要几个月才能回去,你额娘那里……”
“我额娘那里没事的,她是支持我的。”
怀德还是不放心,“你不在家,这事瞒不了太久吧!”
打仗不是三天五天就能结束的,他们行军就得走好久。
雅利奇叹了口气,“你不用说,我都知道的。噶尔丹行踪飘忽,据说他最近驻扎在克鲁伦河。咱们要穿过草原,跨过一片荒漠才能抵达。
若是个人日夜兼程,这点路也好走,但是大军人员众多,还要携带辎重粮草,这赶路的速度肯定快不起来。
我离家的时候,额娘把我关了起来,封锁上了门窗。如今皇上已经出发,再关我几天还行,关上几个月就说不过去了,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那娘娘……我是说,那您的额娘怎么办呢?”
雅利奇故作轻松地笑笑,“还能怎么办?主动坦白,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呗!”
“啊!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我非要跑出来,这本来就是我的错。”雅利奇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做的后果我早就知道……”
但是我并不后悔,要想打破樊笼必须付出代价。在这样的社会情况下,身为女子要想翻身,必须要不顾一切。按部就班徐徐图之是不可能成功的,那样只会慢慢沦为男人的附庸,没有男人会体谅女人的处境,刀子没落在他们身上,他们永远不知道疼。况且,谁愿意像仆人一样伺候自己的女人跟自己平起平坐呢?
雅利奇看着远方目光坚定,“此行我必须成功,这不仅仅关系到我一个人!”
大军行程缓慢,若是天气好,还能做得快一些,若是碰到下雪,那就糟糕了。
蒙古环境恶劣,现在已经立春,京城的人都已经换上夹棉的衣裳,蒙古这边还要穿着厚棉衣。京城那边雪早已经化干净了,蒙古这边还有积雪。
路上时不时就要遭遇暴风雨雪的天气,若是冷一些,只下雪还好,若是雨夹雪,雪珠子落在身上就化了,不一会儿身上就湿透,风一吹,冷的刺骨。
早晚天气冷,路上还有冰,中午又开始热,积雪融化,和泥水混在一起,马车拉着辎重很难行走。
中路大军这样艰难,西路大军也是如此,率领西路大军的费扬古传信过来,说他们从归化城出发,也遭遇了大雪,可能会比预定的时间稍晚一些到达克鲁伦河。
现在路程还没过一半,皇上已经觉得心力交瘁,总怕老天不遂人愿,怕这次出兵不顺利。
他不停地给京城写家书,稍稍排解一下自己烦闷的心情。
梁九功掀开帐篷,递上一只密封的盒子,“皇上,这是京城传来的书信,是皇后娘娘写的。”
皇上放下笔,忙拆开盒子上的封条打开来看。
“幸好后方有太子和皇后在,我才没有了后顾之忧。”
梁九功笑着奉承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治理后宫有方,太子殿下代您监国,处理事情也是井然有序。皇上好福气,有个好媳妇,还有好儿子。”
皇上笑着摇头,“你啊!又拍马屁!”
皇上笑着看家书,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梁九功心里打了个颤,他看皇上的脸色就知道皇后娘娘信里没写好事,皇上这是要发怒了。
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果然,他刚站定,皇上就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梁九功要是不躲,瓷器碎片就溅到他脸上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皇上气得背着手在帐篷里乱走。
梁九功咽了咽口水,这里没有别人了,只能让他来承受皇上的怒气了。
他上前一步问道:“皇上息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冷笑,“我生了个好女儿!雅利奇她逃家了!”
梁九功心里又是一颤,“这……这怎么可能!宫里守卫森严,皇后娘娘又把她关起来了,她怎么逃出来的呢?”
皇上拿起信纸抖了抖,“皇后娘娘说,雅利奇力气大,她撬开窗户,悄悄溜出景仁宫,之后攀附在十阿哥出宫的马车下面悄悄溜出去的。这话你信吗?”
“这个……”梁九功干笑两声,“若是别的公主皇子,奴才肯定是不信的,若是五公主……倒是有这个可能。皇上您应该还记得,五公主很小的时候就潜入太子的毓庆宫,打了太子的贴身太监。
还有一次,她也是被关在景仁宫里,她偷偷跑出来,溜到前面的乾清宫,还没有侍卫发现。”
皇上恍惚了一下,“你这话也有道理。”
“是啊!很多不合理的事情,放在五公主身上,一下子就合理了!”
刚刚皇上只顾着生气了,信都没有看完,他拿起来接着看,伸手在纸上摸了摸。
“这字迹发颤,边缘还带着水迹,看来皇后写这封信的时候,心里也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