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则美
接下来参观小两口的院子,徐家的人安排的也算井井有条,已经考虑到了将来子女们的住处。这一些人在这几个院子里面走了走看了看。
徐家的房子已经到手了,看上去还不错。那么接下来就是要测量室内距离,开始定做家具了。
家具是需要女方陪嫁的,所以需要荣国府出面测量。两家约定了一个时间,这不是大事儿,几句话就商量好了。
这个时候徐家的人表示,出来了几个月了也该回去了,如今婚事进行到这里,都是双方需要给小夫妻准备东西的时候,荣国府要准备嫁妆,徐家也要给小夫妻置办一些产业,要不然将来吃喝都成问题,官府的俸禄忽略不计,要是徐礼升靠着俸禄养老婆孩子,真的能饿死人。所以徐家这时候再留下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要赶快回江南准备着。
徐老爷就说:“……我们准备六月份回去,明年迎娶的时候再来。到时候全家都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都来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大家团聚一次,这院子够大也住的开,参加完婚礼了喝了小夫妻的茶,我们再回江南,往后都要靠贵府照应他们了。”
贾琏出来应酬惯了,立即表示肯定照顾,而且还表示这次回程荣国府会去送行。
在徐家逗留了大半天,吃了一顿午饭,贾琏和贾瑭才带着桂哥儿回去。
回到家老太太问:“那里的房子如何?需要大修吗?”
贾琏微微摇头:“这倒不至于,我看着还能再撑一二十年。您也是知道的,当官嘛,一辈子在一个地方的时候很少,说不定将来要去外地呢,先住着吧。”
桂哥儿在老太太身边坐着,小脚一碰一碰的。贾瑭就说他:“规矩点!老实坐着!”
桂哥儿就老实的坐着,不再动了。
老太太开始护重孙子:“你少教训孩子,别在我跟前端你做老子的架势,再训他我拿拐棍敲你!好好的孩子被你们训的跟避猫鼠一样,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的时候才有你后悔的!”
贾琏和贾瑭立即站起来,贾琏说:“没训,就是说他两句,您别着急。”
贾瑭也说:“他鞋上全是土,还不停的晃,满屋子都是灰尘,该说的。您别老护着他!”
“你不会好好的说啊,你也没说为什么不让他乱动。”哄着桂哥儿:“去吧,跟着玳瑁她们出去玩儿,我有话跟你伯伯和你老子说。”
桂哥儿乖巧的告退,老太太的手往下压了一下,叹口气:“唉,教孩子这种事儿,急不得,如今你们都有儿子了,以前家里的祖宗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一旦有错直接拿棍子打个半死。后来到了你们这一辈,你们老子没点本事,又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打是打不动的,开始骂人。
这里面要数你们二叔骂的最难听,就是你们宝玉兄弟,看到他也要兜头被骂,说什么‘孽畜’‘畜生’‘孽障’!这是当老子该骂的吗?我也不是没说过,都觉得我是溺爱宝玉才这么说的。
我今日跟你们讲清楚,你们要记得,祖宗的法子不行,你们老子的法子也不行,你们别整日急赤白脸的,孩子小,别吓着他们了,先好好的教着,有点耐心,不是大错就不能动用棍子棒子的,也别轻易喊打喊杀。”
贾琏和贾瑭立即应了。
老太太叹口气,歪在了引枕上。
贾琏和贾瑭对视了一眼,贾琏问:“孙儿们已经记得了,您这么还不开怀?您派人问问,桂哥儿生下来到如今,瑭儿没动他一指头呢。”
“我叹气不为这个,你们兄弟都是好的,我是知道的。刚才你们珍大哥哥来了,跟我说了一件事,我叹气的是这个。”
说完拍了拍木塌,贾琏和贾瑭一人坐了一头,两人对视了一眼,贾琏从鸳鸯的手里接过美人锤,轻轻的敲打在她的腿上。
老太太再次叹口气,“你们大哥哥说,四姑娘日后的事儿交给咱们来办。”
惜春是贾珍的妹妹,当初是年纪小没长辈照顾,老太太才抱了来养着,说到底还是宁国府的姑娘,出嫁这种大事儿是要让宁国府操办才行的。
贾珍现在不管了!
贾琏一方面心疼那嫁妆银子,以前想着妹妹出嫁也不过是陪嫁点东西就能把女孩给打发走了,前提是东西能随便抓来,现在要家具没木料,要首饰没金银的,怎么办?
另一方面,就是荣国府发嫁宁国府的姑娘,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宁国府要是没了,贾珍要是获罪了,发嫁惜春就是荣国府的责任,可如今贾珍好好的,说这个干嘛?
他皱眉:“这也不合适啊!是吧瑭儿?”
“也对啊!日后让四妹妹带着夫婿孩子来走亲戚,是去宁国府还是来咱们家?”
“我也是这么说,你们珍大哥哥是铁了心了,也死皮赖脸。”
贾瑭说:“这容易,先把名分定了咱们再办事儿,也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的嫁妆,养了这些年来,嫁妆咱们也出的起。
这样吧,让珍大哥哥去城外问问敬大伯愿不愿意,愿意就过继给我们老爷,到时候四妹妹出嫁,跑腿办事儿我们兄弟责无旁贷。要是敬大伯不愿意,这事儿咱们就不答应!”
贾琏瞬间觉得这主意妙:“对啊,倒是敬大伯肯定不乐意,珍大哥能让他打的满面是血,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老太太到底是心软,心疼自己养大的姑娘:“是不了了之了,但是你四妹妹的婚事也不了了之了,珍儿那混账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吗?肯定不管,逼着咱们管。不能不让你四妹妹好大年纪还没夫家,这不合适!”
贾琏说:“也对,要是四妹妹不嫁人,萱儿和妞妞怎么办?有个嫁不出的老姑姑,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祖孙齐齐叹口气。
贾瑭说:“先放着别管,走一步看一步吧,四妹妹还小,三妹妹还没人家呢,她不着急。”
老太太说:“她不着急我着急,我还有几年活头,我担心的也就是宝玉,林丫头,四丫头这三个人的终身。
林丫头好说,你姑父做主,只有这一个孩子,必是千挑万选不会亏待了。宝玉那里也有爹娘谋划,再不行,宫里的贵妃也惦记,终究是能办的。只有你四妹妹,有个哥哥跟个畜生没两样,他不插手,咱们插手不合适,她性子还倔强,我不放心她。
你们两个也别坐着了,去问问他,这事儿到底想怎么办?他凭什么不打发他妹妹出嫁。
再有记着,这关乎你们妹妹的脸面,不许露出消息了,回头要是跟媳妇说,也嘱咐她们别乱说。”
贾琏站起来:“您就是多操心,她们也不是傻子,我们兄弟也不是憨子,能不知道四妹妹脸面重要?我们这就去了。”
贾瑭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
贾瑭问:“去宁国府?”
“嗯。问问他到底想咋办!”
他们出了门,走到宁国府门前,门子欢喜的迎着他们进去。这时候到了前院,刚进了前院就听见里面丝竹声婉转悠长,还夹着一群人劝酒的吆喝声。
里面的小厮带他们进去,就看到一屋子人围在一起,看着一个穿着轻薄纱衣,线条若隐若现的女人翩翩起舞。这些人要么搂着粉头,要么搂着小厮,还有不少人撅嘴和人亲亲,各个衣冠不整,场面十分辣眼睛。
贾瑭想转身走,贾琏直接进去,一脚踢开了其中一个人,招呼这贾瑭坐下来。
然而贾琏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要观赏歌舞与大家共沉沦,很像是砸场子的。
贾瑭根本不坐,对着正中的贾珍说:“大哥哥,族中有些事需要你拿个主意,出来一趟吧。”
贾蔷立即站起来:“二叔叔三叔叔,既然来了,不如喝一杯再去。”
喝你个头!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书读了吗?钱賺了吗?拿什么养家?”
贾蔷立即低头蹲下来。
其中有个面生没见过的,站起来说:“三爷,都是些朋友,今日好不容易相聚.......”
贾瑭问引路的小厮:“他谁?”
“外面的一个相公,平日给我们大爷写信的。”
“拉出去.....”
“行了,瑭儿,别闹了,我和你们兄弟出去。”贾珍站起来,跟大伙说:“接着吃,接着喝,等会我就回来。”
说着出来了,贾琏也站起来,一群人进了厢房。
贾琏说:“你今儿跑到老太太那里大放厥词,老人家思来想去,心里面到底是为四妹妹心疼,所以差我们兄弟俩来跟你商量一件事儿。你去城外找敬大伯,让他同意只要过继,我们就把这事儿接下来。”
贾瑭也说:“四妹妹跟我们的亲妹妹是一个样,但是我们办事终究有些不明不白,到时候哪怕是你挂个名儿,我们忙前忙后也可以呀。
你现在啥都不想管,一甩手就这么甩出来了,到时候要是办事儿人家在背后胡说八道让四妹妹怎么想?让她夫家怎么想?让这些亲戚朋友怎么想? ”
贾珍看了一眼贾瑭,贾琏瞬间想起一件事,“大哥哥,你也别看老三,老三什么都不知道,老三也没听说过那些胡话,传风言风语的时候老三还小着呢。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当年闹得纷纷扬扬,要是我们家出手办事,到时候沉渣泛起又有各种风言风语。如今连过继这条路都不能走了。”
贾珍却不在意:“我们老爷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们有什么在乎。”
外边丫鬟进来送茶,贾珍端起来放到贾琏和贾瑭面前,丫鬟收了托盘离开。他一面吹茶一边说:“你们这些人啊,做事之前都要先考虑考虑人家怎么说,人家说出来了你们会少块肉吗? ”
“不是......”
贾珍打断贾琏:“这个事我就不想管,我们老爷是不会答应过继的,我也不会管的,你们随便吧。”
贾瑭问:“你以前不是挺惦记着四妹妹吗?我就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管?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你要说没钱,咱们两家一起办,我们家出钱,你要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咱们一起找。
我还不信有个这么好的姑娘居然嫁不出去,你怎么这样了?”
贾珍喝了一口茶:“我和四妹妹之间的恩怨,要从可儿身上讲。”
贾琏问:“可儿,谁啊?你养的丫头?还是猫猫狗狗或者画眉鹦鹉?”
他是真不知道秦氏的名字,就知道姓秦。
“我儿媳妇。”
贾琏听了之后,两只手一下子捂住了脸,使劲抹了一下。贾瑭想薅自己的头发,但是忍住了:“这和四妹妹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的事儿......又不是被四妹妹撞破的。”
“是她先捅出来的,要不然可儿也不会怕这个怕那个。”
“你这还有理了。”
“这宁国府,我就是理。”
这下贾琏和贾瑭无话可说!
遇上这样的烂人还能说什么!
第269章 新生儿
贾瑭听了两个劲爆的故事才从宁国府出来。
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冲击。
他走到东院门口, 跟贾琏说:“我这会有点晕,先回去睡一会,二哥哥替我跟老太太说一声吧。”
贾琏叹口气, 应下了。
贾瑭进了院子里,马上是五月了, 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走了这一路贾瑭就觉得有些热,出了一身汗,衣服的味道更浓了。
桂哥儿从园子里跑回来, 和贾琮在东院闹腾,看到他回来,双双站住问好。
贾瑭整个人的精神被□□了一遍, 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下,准备回去歇歇。
然后回去了发现这里也是挤满了人,满满一院子的丫鬟婆子, 云芳躺在竹躺椅上,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不经常出来走动的古姑姑和周妈妈。
周妈妈是贾瑭的乳母, 不经常来, 今儿不知道为什么来了。
看到贾瑭回来, 周妈妈立即站起来, 跑来关心:“爷,怎么看着这么累,快来坐, 坐下歇歇。”
又叫丫鬟端煮好放凉的绿豆沙来,还嘱咐别忘了放糖。
贾瑭也坐在了一把竹躺椅上,这个姿势真的很舒服。
他就问:“妈妈怎么来了?”
“我是来陪着奶奶说说话。”然后周妈妈就给贾瑭灌输了一大堆的“老话”和封建迷信。
略微靠谱一点的就是:“五月是恶月,五月五日更是恶上加恶。五月里死人死的多, 什么喝了井里的水,一会肚子疼再过一会没了。还有就是小孩子出去玩耍,白天好好的,晚上发热,一命呜呼了......这种传言多的是,所以五月死人比别的月份更多。咱们奶奶这一胎是五月要生,要早点准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