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脏脏猫Zz
里梅同样是一个难以揣测的家伙。他自称两面宿傩的手下,对羯磨的安排似乎也有一定掌控, 迅速地接手了那个男人遗留的情报网和咒物。
“我已经说过了,萤姬大人是无法阻止的。”
外表是白发少年的诅咒师不含情绪地回答,眼眸低垂, 清隽的面容有些难以分辨性别,“这样做只是调离萤姬后的障眼法, 我们的目的不是萤姬, 而是狱门疆。”
漏瑚不太喜欢这个家伙——或者说, 他对哪个人类都是一样的看不起。
明明是敌人, 却如此恭敬地称呼对方“大人”, 人类就是这样充满谎言,虚伪得让他作呕。
即使如此,对方口中吐出的词语也立即吸引了漏瑚的注意力。
“狱门疆?那个禁物?你知道它在哪里吗?!”
咒灵一激动起来,火山样的头部顿时“砰”的一声冒出火焰,周围的温度迅速上升。花御及时制止他,没让漏瑚烧毁周围的树林。
相对而言,里梅就冷淡许多,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结合能找到的线索来看,两年前, 羯磨就是被萤姬大人用狱门疆封印了。”
漏瑚对羯磨心存厌恶,两年前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人类赔上了他们首领的性命。闻言他的神情变得阴冷起来:“什么意思,你要我们拼上性命,就是为了解放那个人类吗?”
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就连脾气好一些的花御和陀艮都无声地看了过来。
里梅却无动于衷,平静地解释:“我们已经落入下风了——除了萤姬以外,五条悟、夏油杰、乙骨忧太,这三个特级术师任何一人实力都不可小觑。更不用说咒术界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内,煽动咒术师内斗已经不可能了。”
“现在必须增长我们这边的力量……要夺取狱门疆,让羯磨唤醒千年前的术师,逆转局面。”
简而言之,对面太强,打不过,得摇人。
分别领教过五条悟实力的花御和漏瑚都沉默了。
“……狱门疆在萤姬那里吗?”
白发的诅咒师看了漏瑚一眼:
“萤姬大人有一名很得信任的属下,名字是伏黑甚尔,狱门疆应该就被存放在他那里。”
“■■,■■■?”
一直静静听着的花御也开口询问。
明明是无法听懂的语言,传入头脑后却能够理解其意思:
[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上那个家伙?]
萤姬至洁的能力对于咒灵来说,就是触之即死的猛毒。
在咒灵看来,与其费那么大功夫对上萤姬,不如直接找上伏黑甚尔。
然而这样简单的计划却无法奏效——“萤姬大人能够掩盖她的势力行踪……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仅凭情报想要找到伏黑甚尔,是不可能的。”②
里梅看着自己的手掌,合拢手指。
“……只有一点能够确定——只要装作针对萤姬大人,点名要‘樱井星’的话……”
“那条番犬,一定会为了主人……闻着味道追上来撕咬。”③
*
~京都~
听完辅助监督的叙述,樱井星没有感到太意外。
这次任务的顺利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异常——看来对方的目的就是将她从东京引开,方便他们在东京的计划。
至于为什么要让人特意强调“樱井星”……
也许为的是这个身份会带来的影响。
悟也被支开了……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咒灵操使?十影法?宿傩的容器?又或者零咒力、能打破命运的天与咒缚?
在她身边特殊的人和物太多,暂时不能确定。
“星,你先回去。”乙骨忧太立马反应过来,没有停下手中的反转术式,“我尽快处理完这边就过去。”
现场的21名被困者虽然还留有生命迹象,但他们被侵蚀的程度已经没办法靠单纯的医疗设备救治了,必须由乙骨忧太先用反转术式缓解症状。
……之所以用那个侵蚀性强的肿瘤,难道就是为了拖住忧太吗?
看来是在打时间差的主意……但是这两个多小时,具体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樱井星没有多纠结,神情冷凝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
~10.31,19:00 - 东京,涩谷~
帐内。
地上躺满了昏迷的人类,咒灵和诅咒师穿梭在其间,动作不停地将咒物强行塞入人类的嘴里。
这是为了预防萤姬使用能力的准备。
虽然已经将樱井星引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京都,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必须做好萤姬赶到现场的打算——至少不能让她随意地施放净化之力,那对于咒灵们来说是灭顶的打击。
同样的,为了有人质能够掣肘对方,他们也不能随意杀人。
“五条悟不会突然赶到吧……”
漏瑚抓着一个男人的脑袋强行喂了一块畸形肉块下去。
男人身上渐渐浮现被诅咒侵蚀的痕迹,咒灵却漫不经心地松开他,随手抓住下一个人质。
“祈祷那个用黑绳的诅咒师能多拖一会儿吧。”里梅重新拿出一些咒物分出去,神情很淡,“就算是在国外,五条悟也绝对不能忽视。”
毕竟这个最强的咒术师已经掌握了反转术式,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开着反转术式,从国外一路烧着脑子瞬移回来……
哪怕这个猜测离谱到不行,一旦放在五条悟身上,就多了让人胆寒的可能性。
漏瑚的脸色变了变,沉默地加快手上的动作。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第一个二级的咒灵被消灭时,感应到的花御抬起头:“■■。”
[来了。]
“……咒灵和诅咒师都分散开了,行动吧。”里梅头也不抬,继续给人喂下咒物,“伏黑甚尔估计会直捣这里。”
“陀艮,你先去。胀相,你也是。”漏瑚对同伴和咒胎九相图说了一句,“拦一下那些杂鱼。”
陀艮诞生自人类对海洋的恐惧,外表有点像红色的章鱼。它蠕动了一下嘴部的触须,发出奇妙的回应,拖着尾巴慢慢向外面游荡而去。受肉的咒胎九相图——胀相则没什么干劲,懒散地跟着往外走。
里梅看了一眼陀艮和胀相离开的方向,不动声色地垂下头,没有出声提醒。
大概会死吧……那个咒胎。
这次的计划里,五条悟被引到国外,萤姬调离东京,两者赶过来都会有时间差。
萤姬是个谨慎的敌人,在得到正能量结界的消息后,一定会和互补的同伴一起前往京都——那个人只会是能使用反转术式的乙骨忧太。
而乙骨忧太会留在京都,治疗那些被侵蚀的人。
这样一来,东京这边最强的防备力量就是咒灵操使。
在混乱的帐里,他们放出了许多咒灵混淆视线,为了避免队友误伤,夏油杰大概不会使用太多咒灵,更可能依靠体术行动。
漏瑚他们还没有见识过咒灵操使的力量,没有把这个特级术师放在心上……就这么把同伴送上了死路。
里梅知道,自己需要把漏瑚和花御留在这里等待伏黑甚尔,合力杀死天与暴君。
至于陀艮……不过是个咒胎罢了,姑且能用来挡一挡普通术师,死在咒灵操使手里也算是有点价值。
而咒胎九相图——那个家伙大概不会拼命的。
里梅脑子里无声地思考着,再度塞掉一个咒物,抬起头时却愣住了。
月台上,满地昏迷的人体间,有一道身影突兀地直立着,郊游似的散步。
浅蓝色的长发,布满缝合线的躯体……还有那仿佛初生婴儿一般充满好奇和恶意的笑容。
那是【真人】——诞生于人类对人类的恐惧和憎恨的咒灵。
咒灵们两年前“死去”的首领。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早就——
“真人?”
先一步出声的是曾为同伴的漏瑚。
火山头的咒灵被吓了一跳,头顶猛地烧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个身影。
听到他的声音,不远处闲逛的蓝发青年转过头来,脸上还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花御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
[真人?]
隔着遍地的人体,两方人在月台上对峙着,气氛一时间十分僵硬。
“不、不对,两年前你不是死了吗……”漏瑚仔细地辨认着,却怎么看都是过去的同伴,“难道说,你这家伙……是再次诞生了吗?”
真人脸上的笑容还像过去那样揣摩不透,听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很快,蓝发的咒灵完全转过身体,露出好奇的神色:“诶……你认识我吗?”
他这样仿佛一无所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的态度让漏瑚一下子松懈下来。
原本的疑虑和紧张都消失不见,同伴死而复生、再度见面,漏瑚兴奋不已:“我们过去是同伴啊!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只用了两年就重新诞生了!”
咒灵也是有所谓的“轮回”的。诞生于人类对人类恐惧的真人死了,可这种恐惧却没有消失,不断积累的恐惧终有一天会重新滋生新的“真人”。
哪怕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个体,可曾为同伴的亲近感却没有消失……更何况这一次的“真人”,和过去看起来一模一样。
“你现在能复活实在是好事,”漏壶解释完他们过去的经历,兴奋的情绪还没过,但也记得正事:“我们现在已经把萤姬的转世支开了,要夺取狱门疆,你也来帮忙吧!”
真人一蓝一灰的异色双眼眯了一下,似乎接受良好,又或许单纯感到有趣,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
“好啊~”
蓝发的缝合脸咒灵笑嘻嘻的,布满缝合线的双脚随意地在人体间跳动着靠近,对面色冷淡的白发诅咒师伸出手。
“咒物,给我吧~”
他盯着里梅,弯了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