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汀洲
咳咳。
哥嫂大婚数年,一直稳居京城最恩爱夫妻榜首。看惯了这样好到蜜里调油的他们,雅利奇对自己的未来生活不免隐隐有几分期待。
尤其那家伙说了她们的前缘,又肯拿出大半家底子下聘,只为给她张目后。
雅利奇更是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
做梦都想着婚后夫妻和睦,像哥嫂那样甜甜蜜蜜的,再养两个像侄子们那样聪明伶俐的小娃娃……
见她如此郑重,淑宁也不由更严肃正经了几分。
就这样,姑嫂两个硬是把这事儿当成了课题研究一样,先生倾囊相授,学生认真谨慎。
直到淑宁把自己想说的,觉得该说的都说完。才一脸温柔疼惜地拉着小姑子的手:“今日还是咱们一等公府的格格,明儿可就是镇国公府的当家福晋了。好妹子莫再像家中般随意率性,也千万莫委屈了自己。”
“不管未来如何,你始终是我跟你哥的亲妹子。只有我们两个还在,你几个大侄子还在,咱们府中就永远有你一席之地,咱们一家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嗯嗯。
雅利奇感动泪目:“有嫂子这一番话,我这心里底气可足了。谢天谢地谢皇上,竟给我哥指了这么好个婚,让我跟额娘也深受福泽。”
淑宁点了点她额头:“你呀,就是这张小嘴甜。成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时间不早,你快早些休息吧。明儿吉日,要忙的事情多着呢,可得保存好体力。”
雅利奇:……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没发现到底是哪里不对。
只能起身行礼,言说她日后大婚,便再如何也不可能像未出阁时一样,随时侍奉在额娘左右。
日后少不得要劳烦嫂嫂跟多多费心。
“嗐!”淑宁摆手:“你这丫头瞎客气,这不是我与你哥的分内之事吗?安心安心,我们啊,肯定恪守职责,把额娘孝顺好。日后待四姑奶奶与新姑爷回门,嫂子
啊,也得金樽玉盏好生招待着。”
雅利奇红脸跺脚:“嫂子你……你怎么这么揶揄人啊?我得告诉额娘去!”
说着,小姑娘还真就往寿喜堂方向而去了。
当然不是为了告状,而是明日便大婚,她要跟额娘一起睡,好好说说话。
巴雅拉氏既为女儿高兴,又万般不舍,正辗转反侧着小棉袄匆匆而来。满脸娇羞而又欢喜地说要与她同眠,她可不就欢喜又迟疑?
生怕聊到太晚,影响孩子休息。
明日大婚再精神头不足。
雅利奇只笑,说就算在自己院里,她也一样睡不着的。
巴雅拉氏也当过新嫁娘,哪里不知女儿的欢喜与忐忑呢?于是微笑点头,与她秉烛夜谈了许久才各自睡去。
晃眼就到了翌日清晨,新嫁娘被早早唤起沐浴梳妆。
而比她更早的,是淑宁家的四个小红包。
他们七早八早的就起了床,便在嬷嬷服侍下换了同款大红锦袍。虎威那袍子上仔细绣了枣子图案,虎团是花生、虎圆桂圆再加上虎宵的莲子,合起来就是明晃晃地早生贵子呀。
淑宁闷笑:“你们玛嬷想要早日当上郭罗妈妈的心思简直毫不遮掩。”
虎威长叹:“没办法,玛嬷坚持要让儿子们换上,给姑爸爸讨个好彩头。儿子们拗不过,只能听从吩咐了,就当彩衣娱亲。”
阿大人难得慈父心爆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想开些,今儿你且任重道远着。”
虎威:……
想夸他阿玛一句安慰得好,下回别安慰了。
整得他更忧伤了。
淑宁艰难忍笑,谨防把好大儿笑毛之后,直接借机撂挑子。
自从圣旨下,皇恩浩荡指了心中明月与他为妻后。费扬阿每日都欢喜雀跃,各种期盼着大婚之日快些到来。因此被袍泽打趣,说他脖子多长了至少三寸。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吉日。
激动得彻夜未眠的他早早就沐浴更衣,换了一身簇新的四爪方蟒吉服,戴上衔着红宝石、配以东珠的吉服冠。
肩上十字披红,坐下高头大马。未等到吉时呢,就满脸春风地去迎亲了。
司礼官说太早,他却只大手一挥:“诶,大人这便有所不知了!爷岳家人丁兴旺,未来福晋素来是家人掌珠,自幼便被百般疼爱。时值她出阁,那拦门的舅子恨不能组成一个营。不早些去,好生打点着,误了吉时可怎么好?”
啊这……
钮祜禄氏确实人丁兴旺,据说光额亦都一脉就有孙辈百余人。
且绝大部分都是行伍出身。
若真认认真真拦起了门,确实让新郎官头疼。
为此,费扬阿准备了整整两大筐的红封。就盼着拿人手软,那些大小舅子、连襟与侄子外甥们收了红包之后,能高抬贵手。
让他顺利抱得美人归。
因为他这股子急切导致出发早了太久,到一等公府门口的时候,新娘子还在绞面。
全福夫人正手脚利落地用线的拉力,绞去新娘子脸上细小的绒毛。
边扯动丝线,边念着喜词:“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连三线弹得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喜贺喜你做新娘……”
喜词还没念完,门子便匆匆来告:“姑爷已经到门口了!”
全福夫人眯眼,瞧了瞧外面也就辰时的日头,笑着打趣了句:“哎哟,这新郎官如此迫不及待,可见咱们新娘子国色天香,芳名远播。”
“哈哈哈,那可不是?”
“别人家的万里挑一是形容,是比喻,咱们新娘子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啧,一万
零一两黄金的彩礼,能不能后无来者不好说,绝对前无古人。”
“谁说不是呢?莫说听,咱就是梦里都没敢做这么大过!”
一圈左右亲戚女眷你一言我一语,又是羡慕又是恭维。直说得雅利奇俏脸红扑扑,心里又是甜蜜,又有些小小抱怨。
这人,离吉时大老远着呢,他急的是什么啊?
正想着,门子再度来报。
言说新郎官恐咱们家人丁兴旺,怕诸多舅子舍不得如花似玉的妹子。对他诸多考验,所以特别早早前来。并没有催促之意,新娘子按照原有计划仔细梳妆便是。
这话一出,厅堂间果然又是一番笑闹。
更有无数人直接转身,往大门口奔去。就为了瞧瞧这出数百大小舅子、连襟与侄子、外甥们组团围堵新姑爷的盛况。
哪料想新郎官竟如此懂事,开门便是一阵红封雨。
里面最少的,也有两个六分大,做成桂圆、莲子、花生或者石榴、如意等形状的银锞子。
那两大筐,恨不能上万个的红封一洒,众人不但不好意思再深拦。
还不禁替他心疼起来。
那么些个彩礼,这么些个红封,再加上林林总总的各项花销。费扬阿为了顺利抱得美人归,简直不计成本啊!
如潮水般的大小舅子、连襟与侄子、外甥们如潮水般纷涌而来,也如潮水般纷纷落下。
大门近在咫尺,立即要应声而开。
费扬阿都要露出胜利微笑了,却不防从门内走出阿灵阿家的四小虎。
为首的虎威世子啪地一声关了大门,并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堵在了门口。虽个子矮小,神情就万般俾倪地瞧着自家准姑父:“这红封攻势很好,但对我们无用。”
“对!”虎圆骄傲昂头:“四姑爸爸是咱们的亲姑爸爸,自来最喜欢我们,我们也亲近四姑爸爸。我们富贵不能淫,绝不被红包收买!”
说这个话的时候,小家伙还故意不去看那装红包的筐子。
以免自己被动摇。
“对,不收买,我们……唔,我们要看实际行动!”虎宵沉吟了一下,终于想起了大哥反复交代的措辞,赶紧小骄傲地笑了一下。
机灵又可爱。
虎团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喊费扬阿是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四姑爸爸,让他先打一套拳。
费扬阿嘴角一苦,再没想到大江大河都从容趟过,眼瞅着胜利在望了,还能出来这四条小河沟。
但是别看着大妻侄人小,就想让伴郎先把人抱走,直接来个趁虚而入。
那段时间频频往来一等公府,跟小家伙颇有往来的费扬阿深深地知道:虎威人小小,力气大大。别说那几个伴郎,就算他亲自上也无法撼动他一丝半点。
真·一娃当关,无数大人也别想轻易开!
无奈何之下,只能拱手问声一定要做么?这又是什么道理?如果非是必须的话,多给几个红包,大侄子们让一让吧。
今儿可是姑父与你们姑爸爸成婚的大喜日子,衣服弄皱了不好看。
虎威笑:“公爷别误会,这不是为难而是考验,玛嬷常说一家之主便是家中顶梁柱。公爷这根顶梁柱若不够结实,可是会严重影响到四姑爸爸的。”
哈哈哈,要这么说还真是!
所有人等哄笑,连连催促新郎官快着点。孩子们也是为了姑爸爸的幸福着想,可算不得丝毫为难。
费扬阿还能怎么办?
马上按着要求,打上一趟拳呗!
年纪轻轻能当上三品武官的人,水平自然是过硬的。拳势刚猛,闪转腾挪之间又灵巧无比。
一趟拳还没打完,周围便已经叫好声四起。
费扬
阿理了理衣衫,含笑看着四个大妻侄儿:“如此,可还行了吗?”
四小只齐齐拱手:“恭喜公爷通过第一关!”
这话一出,四周哄笑声又起。费扬阿眼皮子一跳,颇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虎威引经据典的把自家姑爸爸狠狠夸了一顿,直把她夸的犹如仙女下凡般。
还笑呵呵地问费扬阿,他可有丝毫夸大之处。
那必须没有!
在费扬阿眼里,自家心中明月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别人连她的衣角边都比不上。
虎威满意点头:“这么好的四姑爸爸,所嫁之人当然也得允文允武,对她如珠如宝,就像我家阿马对额娘一样。公爷您说是吧?”
话说到这里,就算眼前是个坑,费扬阿也得瞪着眼睛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