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淘姜
“还是自己手里能挣银子才靠谱!”贾琏不止对王熙凤这么说,与林隽也是如此说的。
林隽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呱唧呱唧拍手,赞道:“琏二哥愈发看透了。”
贾琏失笑:“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我就是爱银子罢了,你这是取笑我呢。”
“怎会?”林隽笑眯眯的说:“谁能不爱银子?自己挣的用起来才踏实,你们家还好有你这个明白人,现在脱身才明智。”
脱身?这话怎么不对味儿呢?想到林隽比他消息灵通,贾琏心里咯噔一下,问:“表弟可是知道点什么?”
林隽悄声道:“想必琏二哥也听说了,陛下准许后宫亲眷入宫探视,以慰天伦。”文烁突然提了四个勋贵家的女儿入后宫,之前生怕文烁要朝他们动手的一众老勋贵暂且放下高悬的心:小皇帝这是要与他们缓和关系了?这才对嘛!
他们可是老功臣了,文烁要是不留情面,也别怪他们为了自家性命做些不可挽回的事。随后文烁尝到以小事办大事的甜头,更是下令允许宫妃眷属入宫看候,先前被他冷酷手段杀怕了的朝堂也平静下来。家里有女儿在后宫的不住称颂陛下仁德,先前还哀叹暴君现世呢,现在又是另一套说辞了。
贾琏不解他为何提起此事,只点头道:“这也是圣人体贴万民的缘故。”宫规森严,此前元春在宫里多年都得不到消息。现在她成了宫妃,上面又正好有了每月逢二六可请旨入宫探候的规定,老太太、太太想见她倒容易了。
“上皇认为此举甚好,特意大开方便,准许妃嫔家里‘方便’的可请旨迎接妃嫔省亲。”林隽眼神微妙,他不知道原书中老皇帝为何会下旨令宫妃省亲,但这次他可太清楚其中原因了。只因太上皇与他吐槽:“在宫里手脚都放不开,巴巴的见一面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到家里畅快一叙开怀呢。”
老皇帝常驻皇庄,见识到了外面的自由生活,再看那些一辈子关在宫里不能出门的后妃颇有些唏嘘。
贾琏惊讶挑眉:“这么说咱家大妹妹也可回府省亲了?”
“理论上却是如此,只接驾可不是嘴上说着容易的,要有适合接驾的‘重宇别院’才可。”
老皇帝大手一挥允许省亲,心里还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可仁慈,才不会管宫妃娘家是不是有那条件接驾。
这就是个坑嘛。
贾琏眨眼间就明白了林隽的意思,他们府里现在住得满满当当,贤德妃若是回府,总不能与其他人挤在一块儿罢?
所以还得新建别院,到时才能安置鸾驾。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就可以打发的,真修起来也不是普普通通一点银子就够的。
他们府里收入本就少,再来这一出,不会要掏空老本罢?
而后大妹妹回宫了,他们一大家子的日子却还要过。再加上府里老小都不是会节省的,以后管家的要维持这样庞大的开销少不得左支右拙、拆东墙补西墙——他想起那样的场景就要头皮发麻了。
能不能不省亲?
贾琏都不用想就在心里摇头,等别人家请旨大兴土木造房造屋了,贾府悄没声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建不起省亲别墅,那才真真没面子。
怪不得林表弟要用‘脱身’一词呢。
“宫妃省亲,陛下能同意?”贾琏抱有一丝幻想问道,皇帝就不怕宫妃外出横生什么枝节么?
林隽摇头:“这小弟就不知了,总之琏二哥你有心理准备就行了。”这次元春比书中提前一年封妃,时间线已经乱了,他也不能肯定最终文烁会不会同意这事。
贾琏哭笑不得,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心理准备啊。
晚间回家便郑重的对王熙凤说:“这个家你别管了,尽快将管家权交出去罢。”
王熙凤疑惑:?
多一个人替他分担憋屈的心情更好,贾琏将从林隽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了:“陛下要真准许了,咱家少不得要开始建别院的。”
王熙凤眼睛一亮:“何不等别院建起来后再退?”建这种工程,能上下其手的地方多着呢,掏些银子在兜里再退下来不迟嘛。
贾琏哪里猜不到她的想法,瞪眼:“你想的挺美。”他也起过这个念头,赚一笔就跑多好,只转瞬他就歇了心思。天下的聪明人又不是只有他们两口子,以后还要在府里过日子的,等家里过不下去了这个贪污公账的屎盆子不扣到他们两口子身上才怪,“打量谁看不出来?”
他将这里面的事情掰碎了讲给王熙凤,劝道:“趁现在账面上还好看赶紧转交了罢,省得以后还要咱们自己贴补。”
凤姐儿一想到以后要拿自己的私房补贴官中的画面,顿时一点管家的兴趣都没有了,“我明儿就与太太说,那你的铺子还是要给我打理的。”
贾琏笑嘻嘻的应下,将王熙凤往内室带:“咱们努努力,正好给你个光明正大退下来的理由。”
次日,王熙凤特意没有上口脂,还在唇上薄薄的压了一层粉,看着气色格外差。她来到王夫人房里,黯然道:“姑妈,我想着管家权还是还给您罢。”
王夫人猛不丁听到这话,诧异道:“这是怎么说的?可是下面有人不服管教?你说与我,我教训她们。”之前王家失势后不单王熙凤不好过,王夫人院里也有说风凉话的,待得元春封妃后那些嚼舌根的才被打脸。她现在格外庆幸当初狠下心送元春入宫,不然还有谁能帮她?
凤姐儿摇头:“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好。”她确实有些妇科上的小毛病,葵水不规律,有时几月不来,一来又淋漓不止。之前一直没在意,还是与贺秋提起时被她狠狠的骂了:“须知小病一拖就易拖成大病,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关心,还指望旁人为你操心?你这么个精明人,怎么在此事上糊涂了?女儿家的葵水可是大事,不好生调养还想不想生孩子了?”
这话又戳中凤姐儿心事,她知道贾琏嘴上不说,行动中还是能看出他想要个小子的。
这次退了先把身子养好罢。
王夫人打量凤姐儿神色,见她果然面容苍白、唇色惨淡,不大康健的样子,心里便信了五分。再加上王熙凤是个好揽事显能的,此刻家里形势大好,以她往日的作风定要跳起来冒尖才好呢,如何会放权?这事又真了三分。
“大夫怎么说?要是缺什么配药的只管找我拿。”
“大夫让我静心调养,说现在不好好养着以后怕是要吃大苦。”凤姐儿面露愧色:“我帮不上什么忙,家里要姑妈管了。”说着便将平儿抱着的盒子拿过来打开,里面都是各处的钥匙、账本。
“你只管养病,病养好了继续管,做什么还回来?”王夫人拧眉:“我现在愈发精力不济,只有你还能帮我的忙。”
凤姐儿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扶着平儿坐下:“妹妹们也渐大了,她们也可搭把手,再过两年宝玉媳妇儿就能帮衬您,我既说不管家还把着这个不像样。”
王夫人心里一动,确实,宝玉再过几年就能娶媳妇了,凤姐儿现在主动退下来正好,省得以后张口伤情面。
她又留了两句,见凤姐儿态度坚决,到底收回了东西,凤姐儿为防以后,又与她桩桩件件的交割清楚才回房。
很快家里上下便都知道凤姐儿上交了管家之权。
那些本就看不惯她严厉手段的下人心里乐得什么似的:这个‘活阎王’走了,二太太行事菩萨似的,她们的好日子来了!
而凤姐儿一朝解放,立马享受到了人走茶凉的待遇。现在除了自家院子里的,其他人轻易是使唤不动了,当初巴结奉承的也一窝蜂散了。
连邢夫人都过来甩脸子:“管得好好的,现在正是好时候,你们两个‘精明人’倒与别人反着来。哼,我现在是愈发没指望了。”
凤姐儿怼回去:“您之前就说没受到我一分照顾,现在不跟之前一样?本来就没有甜头吃,退不退的与您有何干系?”
邢夫人被她一噎,气呼呼的走了。
王熙凤啐了一口,瞧你那欺软怕硬的德行。
“我今日可算知道咱们家这些人了,不止长了‘富贵眼’,还有‘权力眼’呢。”凤姐儿忿忿道。
“现在清清净净的不好?来,喝药。”平儿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还不快喝,大夫说再晚些就真拖成大问题了。”
凤姐儿轻哼:“你现在也敢管我了。”
平儿知道她心里不自在,也不理她的阴阳怪气,压低声音说:“你可快点,不是还要与二爷商量做什么买卖?”
王夫人这边没了凤姐儿帮她管家,少不得手忙脚乱一阵,每日里被大小事务缠得焦头烂额。找了几次王熙凤,凤姐儿却窝在院里以养病为借口不接手,王夫人觉得她拿乔呢,对她也很有几分埋怨。
如此又过了一段时日,从上面传来消息:上皇开恩,允许各贵戚请旨接妃嫔省亲。
第67章 授官
听得这个消息,贾氏全族莫不为之兴奋,这可是接驾啊……
府里的老人都还记得,早二三十年前贾府、王府都预备过接驾,还有江南的甄家例子摆在那儿呢,银子花的淌海水似的——上下都以为不过是拿着皇家的银子往皇家使,接了贤德妃鸾驾后皇家总要有所表示罢?
又听说吴贵妃和周贵人的娘家都已请了旨意开始动土修造省亲别院了,贾家族长贾珍也巴巴的过来与贾赦贾政商量请旨。
贾政私心觉得省亲花费颇大,只别人家都请旨了,他们也不好独树一帜。如此旨意下来后又要开始丈量地方、找工匠、采买器物等等,贾政本不惯于俗物,被这些杂事扰得头昏脑胀,只交代贾芸多照看些才好。
贾珍见贾政身边是个眼生的本家子侄,好奇道:“琏二在忙什么?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来帮老爷的忙?”
贾政捋着胡须笑道:“球场那边说是要到什么‘决赛’了,正是要紧的时候,琏儿走不开。这是你五嫂子家的芸哥儿,别看年纪小,办事也极妥当的,有什么事只管交代他。”
这样说贾琏已不管事了?
贾珍眼珠一转觉得正好,他们东府也出了一小块地方的,总要在工程里把本捞回来,没有贾琏这个精明人看着还不是任他施为。
因为贾赦贾政两位老爷都是不管事的,此后贾珍领着两府管家和贾政的几个清客将修建园子的事项全权揽到手,这其中又有个叫贾雨村的与贾珍格外相投。
贾政不管事是他一贯的行止,贾赦本要贾琏插手的,却遭到贾琏的拒绝。
“你们两口子什么事都脱手了,这家里的东西还能有数?”贾赦得知贾琏夫妇都不管家后格外不满,将贾琏唤来一顿骂。
贾琏无所谓,拿出一坛酒来:“上皇赏的,大名鼎鼎的贡酒珍珠红,要不要?”
打开后坛里的酒液呈诱人的胭脂色,霸道的酒香飘然而出,不愧是‘色味两绝’的名品。
“……”珍珠红珍贵异常,贾赦还没机会喝到过呢,他喉头咽了咽口水,急不可耐的说:“给老子满上!”
待贾赦喝上后,贾琏又取出两封银子递给他:“这修园子都动用了存在甄家的老本了,咱家日后不欠帐都是好的,您还是别管那些了,反正我能供您吃喝不愁就行。”
贾府二十几年前曾在江南监造海舫,从中颇赚了些银子,因着运回京中打眼便存在甄家钱庄里,还能吃些利钱。这几年来家里本就吃紧,要修建别院少不得动那笔银子的,除了庄子田产这一笔便是府里的大头,花完了再没有的。
贾琏越看越心惊,府里以后可怎么办呢?
他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您可别趁着大妹妹的势对底下人索要什么,要让我发现了是不依的。”
贾赦吹胡子瞪眼:“好大胆,你还管起老子来了?”
贾琏现在根本不怕他,不露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要是您管不住自己的手,我就只能辞了差事回来看着您。您要想好,到时什么御赐贡品、金银细软可都没有了。”
贾赦无能狂怒:“好好当你的差罢!你也就敢窝里横挟制你老子了!”贾琏时不时能拿回来商家的孝敬,贾赦也沾光享受了不少呢,哪里舍得贾琏回来守着他?
这儿子愈发难管教了。
贾府修建省亲别墅不用例外买地,山石花木也是从贾赦居住的荣府旧园移过来,这两项大支出省下了本再花费不了多少的。然而以贾珍为首的上下管事莫不从中贪污克扣,官中的银子还是哗哗的往外淌。
贾芸就与贾琏悄悄说:“那边的大爷父子俩借着为园里打造金银器皿的机会往自己屋里捞了不少呢。”还有负责下江南采办女乐的贾蔷,里面的猫腻他一看就明白。贾芸比不上蓉蔷二子与贾珍亲近,只被派了个油水不多的置办帐幔帘子的活计。
贾琏叹道:“你好好办自己的差罢,要是家里缺了花用我自掏腰包补给你,不用去掏那里面的钱。”帐幔本就是小宗,没得银子没得两个还惹一身骚。
贾芸涨红了脸:“如何能要琏二叔的钱?我只是、只是看不惯东府的行止,分明是我们这边的事,如今倒像是东府当家了。”
“他是族长,娘娘是阖族的娘娘,他要插手‘帮忙’你还能拒绝不成?只当没看见罢。”贾琏叹道,究其源头还是贾赦贾政不管事的缘故。
两府忙着建园子,等到贾敬寿辰时也没有安排多大的排场,草草的过了生日。凤姐儿本就在养病,便没有去东府吃酒,那贾瑞也无从得见凤姐儿了。
而贾琏也是一点空都没有的,第二届足球联赛已经圆满落幕,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头名竟不是任何来自京城的球队,反而是下面行省里杀出的一匹黑马——青州队争了先。
等足球前线将贺常的独家采访放出来后,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贺常便是上一届鼎鼎大名的球星贺时的堂弟!
贺时今年并未参加球赛,让球迷们好一阵惋惜。不想他的堂弟也这般厉害,将京中好几个豪门俱乐部的球队打得没脾气,不愧是贺家人!
怪不得看两人相貌上有点相似呢,本就有人猜测二人是否有亲戚关系,赛中八卦的球迷们对其围追堵截都没得到确切消息,到底还是足球前线厉害,这就把专访弄出来了。球迷们捧着报纸上关于贺常的版面细看,只见平日喜好那一栏里赫然是三个大字:杀倭寇。
嚯!
贺常详细的在采访中描述了倭寇犯边时做下的残暴行径,什么‘烧光、杀光、抢光’,看得京中老百姓拳头都硬了,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海边与倭寇们大战三百回合。
原来边疆的同胞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啊,他们要捐款捐物!
最终还是贺常站出来表示边疆有军人保护,暂时不需要京中同胞们的捐献,随即羞涩的安利了一番他们当地特产:各种海产干货。
京中一时掀起一股购买海货的浪潮,各大南北货行的海产品都被买空了!
商人们目瞪口呆:只是因为贺常的一句随口推销便能引起这么大的效果,他们还是低估了球星的影响力啊。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勾搭各球星啊!商家们恨不得把自家产品都塞进球星们嘴里,只求他们能在公众场合提一嘴,为自家销量赋赋能这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