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太子 第148章

作者:时槐序 标签: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这个单子可谓有些颠覆了他的认知。

  陆德明孔颖达陷入深思,于志宁花了这么多,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花得不少?虽然太上皇没查他们,只选了于志宁做典型,但这不代表他们没花啊。

  众臣也在思索,他们依照单子进行对比,越比眉宇蹙得越深,看于志宁等人的目光也更为微妙。

  呸,这忒妈还同情个屁。太子都这么节俭了,你还说铺张;太子为黎民社稷玩乐出种种利国利民之物,你说他玩物丧志;太子功绩斐然,你不夸赞还想着打压。

  就问这不是针对太子,什么是针对太子。这不是构陷,什么是构陷。

  淦!

  李渊又喝了杯茶,冷冷扫了三人一圈,又瞄了眼李世民:“哦,朕忘了。老二的花费胜过你们,而朕大安宫的花销恐还在老二之上。若承乾算奢靡铺张,你们算不算,老二算不算,朕又算不算?或者说……”

  李渊停顿片刻,轻轻一嗤:“你们不会是另有目的吧?毕竟以承乾东宫的花费数额,跟铺张半点不沾边。若他都算铺张,在场众卿有一个算一个,全逃不过。倘或如此,岂不成了笑话?

  “而你们又不承认自己故意挑刺,口口声声喊冤,那朕就只想到一种可能了。便是你们在含沙射影,用承乾来指桑骂槐,你们真正想说铺张的是老二,还是朕?”

  他将茶盏重重一放:“你们不是有骨气吗,不是有胆量有气节吗?既然如此,何须指桑骂槐。借太子指桑骂槐,你们把太子当什么,当工具吗?

  “既然你们的目标是老二或者是朕,那就当着我们的面说,直接冲我们来,欺负承乾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把一国储君、自己的学生当含沙射影的工具,你们可真是好臣子,好老师啊。这就是你们说的兢兢业业,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用心良苦?

  “于志宁、陆德明、孔颖达,你们自己说说,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于志宁三人已然深受打击,精神大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怎会还看不清楚。李渊话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花销单子便是实据,以这个单子来算,言指太子铺张实在说不过去。因而他们要么承认自己针对太子、故意挑刺,要么承认自己将太子当做“指桑骂槐”的工具,若两者都不是,便需承认自己别有用心。

  那么这个用心是什么?他们答不出来。因为不论怎么答,似乎都逃不过利用太子将太子当做工具这点。

  再加上之前李渊一一驳斥回来的几点,那些言语中所谓玩乐弄出的各项利国利民之物,那些不仅值得夸赞还值得大夸特夸的政绩,那些……

  于志宁等人身形摇晃,已然跪不住,只能以手撑地强挺着。

  他们目光在场中众臣脸上一一扫过,眼见本就在此事上不喜他们的越发厌恶,而原来对他们略有支持的也无不动摇,面露怀疑;又回想起世家文人间的议论,想起长安城的百姓,想起那日被所有百姓驱逐的狼狈与羞辱。

  同僚,文坛,百姓,没有任何一方站在他们这边。

  他们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他们输了,输得彻底。他们的名声,他们的名节都不复存在。

  咚,陆德明晕厥过去。

  咚,孔颖达晕厥过去。

  噗,咚。

  于志宁吐出一口心头血,也跟着晕厥过去。

  ********

  李渊说话算话,将近日殿上之事,事无巨细一字一句,不加修饰地让人传出去,放任众人议论,让众人评判。

  众人能怎么说?

  筒车水车、土豆红薯尤在眼前;突厥细作扰乱京师,太子一己之力摧毁突厥阴谋,护卫长安,生擒敌方大将之事历历在目;那场演讲声情并茂,言辞恳切,更是人人都无法忘却,尤其当日在场的诸多百姓;再有宛如“铁证”一般的花费单子。

  所有一切都在诉说太子无过,那有过的是谁?

  是于志宁,是陆德明,是孔颖达。

  世家子弟,文人书生议论纷纷。

  “你们觉得于志宁几人到底在做什么?”

  “针对太子,故意挑刺?他们是太子老师,以现今太子表现出来的能力,他日必是千古一帝,能做此等储君的老师,还有什么不满意?多少人争破头都得不来这样的机会呢。他们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

  “莫不真是在指桑骂槐?”

  “呵,这你也信?太上皇多宠太子天下谁人不知,当初在位时便护得紧,现今便是退位了,身份尤在,威势尤在,如何能眼见最疼的孙儿被人欺负至此。这话明显是恼怒之下脱口而出,是不满于志宁等人,在给太子出气呢。”

  “也对。于志宁几人若真觉得圣人太上皇过于奢靡铺张,当会直谏,这点骨气总是有的。若他们当真不敢直面圣人与太上皇,只敢拿太子作伐子,那可真是丢尽了谏臣的脸面,也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莫非当真别有用心?怕不是真的想踩着太子成全自己的美名吧。”

  众人愣住,若说此前只是大家议论之下,话赶话发散思维的胡乱猜测之一,那么此刻这个“猜测”仿佛得到了某种印证一般,让大家更为确信。

  “要说成全自己不畏皇权敢于直谏的美名,太子到底只是太子,去谏圣人岂不更好?”

  “圣人倒是也有谏的,只是没有这般频繁。”

  “与圣人相比,太子年岁小,还在成长之中,能谏的地方敢谏的地方多,这是其一。其二他们是太子的老师,劝谏太子更为便利。

  “因而对于太子的劝谏自然更多。但你们怎知这不是对圣人的一种试探。若他们在太子身上屡试不爽,且圣人也支持,之后会否将此法施展在圣人身上?”

  “还有一种可能。你也说了太子年岁小,即便比寻常孩子聪慧,总归还是个孩子,尚在成长之中。他们若是此法用得好,太子没反应过来,一步步跟着他们走,会如何?”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此掌控太子?”

  “指不定呢。你们敢说这种可能并不存在?”

  那可不敢。一切皆有可能。

  哦吼,若是如此,试图掌控太子,掌控下任帝王,这罪名就更大了。

  那么还有其他可能吗?自然是有的。

  众人兴致高涨,积极运转自己的大脑,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一种猜测比一种猜测惊悚,罪名一个比一个大,到得最后竟然变成了于志宁意图借太子染指朝纲,做幕后帝王,谋权篡位的程度。

  荒唐吗?荒唐。他们不知这其中有些猜测不太符合常理,属实荒谬吗?知道。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去猜啊。猜猜怎么呢,不是就不是呗。

  他们无所谓,可被猜的三位当事人就没法无所谓了。

  当种种猜测传入耳中,本来没有吐血的陆德明与孔颖达也吐出一口鲜血来,而吐过一次血的于志宁再次吐出一口血,三人刚醒没多久,又再次陷入晕厥。

  竖子,竖子!这群竖子是要亡他们于家/陆家/孔家啊!

第104章 太子仁善宽厚之名远扬……

  东宫。

  朝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于志宁人被送回家,李渊笑眯眯同李承乾吃了顿饭也走了,如今室内只剩李世民。

  “今日你阿翁在殿上说的那些话是你教的?”

  虽是疑问句, 确是陈述的语气。答案几乎摆在明面上, 那等言语完全不是李渊能说出来的,明显句句藏着承乾的影子。

  李承乾点头承认, 毫不避讳。

  李世民轻笑:“倒还知道先跟程咬金打招呼, 让他时刻注意于志宁的行为。”

  若非如此,于志宁动作突然,程咬金反应不会那么快, 尤其他们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当时那等情况, 若非承乾早有准备, 待他们反应过来,于志宁已经撞上去了。

  李承乾咧开嘴:“我不只跟程将军打了招呼, 我还跟尉迟将军秦将军都打了招呼。毕竟于先生他们个人, 若同时发难,我怕程将军顾及不来。一人看一个, 最是完美。”

  “你早就猜到他们会如此?”

  “没有。就是防着点,有备无患。”

  梦里电视剧中这种死谏撞柱的好多呢,他怎会没半点准备。

  李世民莞尔,他看了眼李渊离开的方向,叹道:“承乾,其实你阿翁说的那些话, 阿耶也可以说。你为何选阿翁而不选阿耶, 阿耶说过会帮你的。你可是仍旧不信阿耶?”

  “不是的。”李承乾亲昵挽住李世民的胳膊靠过去,“我早就不气阿耶了。”

  “那你……”

  “阿耶,阿翁今日那些话十分不客气, 对于先生等人,甚至对整个朝堂的文臣冲击都会很大。这些话可以说,但不该由你来说。不管怎么样,于先生他们自秦王府时便跟着你,这一路走来,帮你良多,助你良多。

  “若他们当真犯了不得了的事,你自可依法处置。然而他们没有。他们对我的劝谏也好,打压也罢,都可说是教育方法不当。有不妥却非大罪。至少目前不算大罪。即便我认为有挑刺找茬之嫌,但别的确实言辞过重。”

  李承乾很清楚如今的于志宁不是梦魇里的于志宁,陆德明与孔颖达也不是。他们远没有梦魇里那么“恶劣”。现在的他们,李承乾愿意相信或许真的只是教育方法与思想理念的冲突与碰撞。

  再有,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他们心里具体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怎么做。或许梦魇里他们着实可恶,但此刻一切尚未发生,就算有些东西初现端倪,也仅仅只是端倪,远不到那个程度。

  他不能用他们或许会犯但还没有犯的事来定罪。单以目前他们表现出来的几次不合适的劝谏就让他们承担身败名裂,千夫所指之后果,委实过了些。

  “阿耶,不论是流言而是今日在殿上的弹劾抨击,我都尽量将于先生等人所为往严重了说,但事实如何,总有人看清,总有人心里明白。他们或许会认为于先生等人行为不妥,却未必不会认为我们同样动作太过。

  “所以,这些话不能由阿耶来说。阿耶不能寒了文臣之心,尤其不能寒了一路跟随你的人之心。如果在这个棋局里面一定要有一个‘恶人’,这个‘恶人’为什么不能是阿翁呢?”

  李世民一顿:诶?这是故意让李渊在前面当盾牌?

  李承乾轻笑:“阿翁如今日子过得未免太逍遥太闲适了些,总要给他找点事干。他从前不会做阿耶,亏欠儿子良多,现在我给他机会,他是不是该弥补一点。更何况是他自己说了最疼我,要帮我出气的;还说我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提。

  “他的身份足够,威势足够,他要上殿无人敢拦,他要指着于先生的鼻子骂无人敢驳斥,便是言辞过激又如何?他都是太上皇了,没有什么可失去就没有什么好害怕,无所谓的。所以他出马最为合适。”

  李承乾又眨眨眼:“最重要一点,唯有阿翁把这个恶人先做了,我们才能躲在后头当好人啊。”

  李世民挑眉:把李渊当工具?这想法怎么这么妙呢!他的承乾果然机灵。

  “阿耶,我知道于先生他们其实有才华也有能力,你还有许多用得着他们的地方。你其实私心里并不是很愿意瞧见事情发展到过于严重的地步,致使不好收场。

  “但是对于我一路设局的行为,你没有阻止,还给予帮助,甚至你都没有将你的‘不愿意’宣之于口,因为你怕说出来后我会有种种顾虑,因为你疼我,你不想再伤我的心,不想我不高兴。

  “这些我都知道的。所以我更不能让阿耶去当这个恶人。阿耶还要与他们君臣相得呢。阿耶放心,我既然设了这个局,便一定会妥善收尾。”

  李世民哑然,张了张嘴,叹道:“承乾,你不必如此。”

  李承乾摇头:“并不只是为了阿耶,我本也没想让于先生等人身败名裂,更没想逼死他们。位先生是我的老师啊。他们即便有不对之处,但至少在讲课授业方面,他们十分用心。

  “抛开动不动就劝谏的行为不谈,他们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经史子集顺手捏来,教导我良多,令我受益匪浅。”

  有一说一,如果于志宁几人改掉动不动劝谏的毛病,李承乾觉得他们是个好老师,待他学业尽心尽力,这点毋庸置疑。

  “我虽气他们固执却也念着他们的好。而且原本是他们做得不妥,可若我出手太狠,便是我的不对了。所以我设这个局,并不是想将他们怎么样,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往后不再挑刺,不再找茬;让彼此能够求同存异,找到最舒适的相处方式。

  “还有一点,于先生代表文臣。文臣劝谏实属平常。就算谏得不妥,可以稍加教训但不能出手过重,否则只怕会让旁人心惊,从而影响以后的谏臣上疏进言。

  “朝廷需要文臣,更需要谏臣。就算再是明君,明君也是人而不是神,总会有出错之时。朝堂内需要有这么一群人,不畏皇权、不惧生死、不惜前程,敢于在帝王懈怠的时候及时鞭策,敢于在帝王走歪的时候及时规正。

  “我从来不讨厌敢于直谏之人,相反我非常钦佩他们。这世间门需要他们的存在。我们不能让于先生的事情成为一个信号,阻断了往后言官的劝谏之路。

  “即便阿耶圣明,都需谏臣言官从旁提醒,谁又能保证李家每一代的君主都贤德、不会出不肖子孙呢?到得那时,他们更需这些敢于直谏甚至是敢于死谏的臣子来掰正不正之风,使他们成为君王的一面镜子,让君王有所忌惮有所醒悟。

  “所以我们不能打击谏臣言官的谏言之心,我们需要保留并绝对认可他们的果敢与骨气。阿耶广开言路不也是考虑到这些吗?”

  李世民微微点头,目光中透着满满笑意,心中无限感慨又无比骄傲。他原以为承乾此举只是想出一口气,却没想到他竟想了这么多,将朝堂格局、文臣言官之事都考虑进去了,甚至还思及到了子孙后代。

  他的承乾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