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辉映川
上官仪和武后一派矛盾重重,更是对武后临朝听政心生不满。
他认为武后窃取权柄,牝鸡司晨,魅惑皇帝,乃是古往今来第一女祸。
听了这话,上官仪浑身激动,想也未想其他的,也不劝谏,直接拿起李治桌上的纸笔,运笔如神,挥笔立就,写了一篇废后诏书。
“娘娘,皇上要废后!”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扑倒在武媚娘面前。
“皇上要废后!”
武媚娘正在批改折子,闻言,脸色大变,踹开桌案就往外面跑。
“去宫门口堵传令的人!抓住人和诏书,赏赐黄金万两!”
武媚娘的声音远远传来,殿内静了一瞬,立马慌乱起来。太监宫女飞快地往外跑。
武媚娘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催促自己快点,快点,再快点。
若慢上半分,说不定她就要赴王皇后的后尘。
上官仪写完,将诏书递给李治。李治此时的神情有些怔然,他呆呆地看着诏书。
“请陛下盖章。”上官仪催促道。
迟则生变。
“陛下!”殿外传来一声包含愤怒委屈的大喝。
李治抬头看向闯进来的武媚娘。
武媚娘此时十分狼狈,往日雍容华贵的发髻散落下来,头上的发钗簪子绢花不知道掉到哪里,仅余下一支小凤钗摇摇欲坠。
鞋子也掉了,赤着脚。
她一脸满脸泪痕,捶着胸口,哭诉道:“我为陛下生儿育女,日夜操劳,究竟是那里做得不好,竟然让陛下废后!”
李治猛地回神来,手上的废后诏书仿佛如烧得通红的剑胚。
李治这时感到一股寒意沿着脊背冲上他的大脑,他这是怎么了?
理智回笼。
李治几乎要将废后诏书扔出去。
他不能废武媚娘,废了武媚娘,这李唐天下以后要交给谁?
他有八子,一子今年死了,只剩下七个儿子。
废了武媚娘,太子之位不稳,连着贤儿、显儿和旭轮三个儿子都被排除在皇位继承之外。
这世上没有一个废后的儿子能坐稳太子之位。
那就只剩下长子忠、三子上金、四子素节。媚娘于素节有杀母之仇,素节登上皇位,媚娘连同四子一女恐怕都难以保全。
那就只剩下废太子忠和三子上金。
对了,上官仪和王伏胜都曾经在废太子忠府里担任属臣,三人关系必然亲厚。
即使他不愿意立废太子忠,还有剩下的上金。
上金生母卑微又如何,找个高贵的养母就行,比如出身五姓七家的郑贵妃,或者才学过人的徐婕妤。
将这二人其中之一立为皇后,那上金就可以成为太子,就像曾经的废太子忠那样。
他体弱多病,太子年幼,媚娘被废,权柄自然落入朝臣之手。
他焚膏继晷,夙兴夜寐,拖着病躯,努力十几年,结果只是转了个圈,朝廷的局面又回到了即位之初,权柄从关陇世家换到了中原世家。
好一个上官仪!
乱国之本!
毁朕李唐江山!
李治的脑海思绪纷繁,一动未动,在众人看来就像被武媚娘的声色俱厉吓到了。
武媚娘气坏了,一把夺过废后诏书,迫近李治,道:“陛下,媚娘究竟是哪点对不起你,竟然这样对我?”
李治回过神来,指着上官仪,道:“都是上官仪教我的。”
武媚娘调转矛头,恶狠狠地盯着上官仪道:“好啊,你竟然蛊惑皇上,假传圣旨。”
“来人,将上官仪打入大牢!”
几名卫士进来押着上官仪。上官仪一脸愤怒和不可置信:“岂有皇帝言而无信?”
“还不赶紧把上官仪压下去!”武媚娘厉声道。
这时小太监端上一个火盆,武媚娘看了眼诏书,确认是上官仪所写且内容是废后,才将诏书扔到火盆中,亲眼看着诏书烧为灰烬。
武媚娘转身看向李治,李治似乎颤抖了下。
他从未见过武媚娘发这么大的火。
我命休矣。
第28章 . 我的皇后堂妹 解释×余波×母女
李治看着一步步迫进的武媚娘, 讨好地一笑,乖乖让出半边宝座。
“媚娘,我……”
武媚娘一甩袖子, 冷哼一声, 余光扫过桌案上的《史记》,随手拿了起来, 目光灼灼地盯着李治。
李治忍不住瑟缩后退。
书册微微张开,露出明显翻看过的痕迹。武媚娘顺着痕迹打开,发现果然是《吕太后本纪》。
武媚娘脸色铁青,将书掷在李治身前, 冷笑道:“我倒是想做吕后,可惜没有一个汉惠帝那样糊涂的儿子,也没有像吕泽、吕释之那样亲厚的兄弟!”
众所周知,太子弘聪颖多智,颇有才华,深受帝后二人喜爱和朝臣赞赏。
武媚娘倒是有两个兄弟,结果被她大义灭亲, 一个病死, 一个远在雷州。兄妹三人结下血仇, 绝无和好可能。
李治听了,心虚地将《史记》踢到桌子底下,仿佛看不见这册书,这书就不存在似的。
“媚娘, 我没有看, 这是别人的书。”李治用绣着龙纹的衣袖擦过宝座,殷勤地邀请武媚娘坐下。
“哦?谁的书。”武媚娘挑眉问道。
“敏月带来的书,她忘记带走了, 我这就叫人给她送去。”李治忙道。
武媚娘冷笑道:“敏月那丫头不学无术,她能看懂《史记》?陛下莫不是替某人隐瞒?”
李治坚定道:“确实是敏月的书,媚娘若不信尽管查去,朕敢对天发誓。”
武媚娘哼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道:“姑且信你。那厌胜之术是怎么回事?”
李治眼睛充满了疑惑,仿佛他也一头雾水似的,摇摇头,看向王福林。
王福林忙满脸堆笑,后背却冷汗直下。
武媚娘随着李治的目光,看向王福林,柳眉一竖,喝道:“谁和你嬉皮笑脸!还不赶快道来,不然仔细你的皮!”
王福林扑通一声跪下,颤抖道:“是王伏胜那狗崽子说娘娘和术士在宫中做法,行厌胜之术。”
武媚娘闻言,愤怒的神情稍减,流露出哀戚之色,水汽在眼睛汇聚成滴滴泪珠。
“媚娘,你怎么哭了?”李治忙掏出手绢,手忙脚乱地安慰道。
武媚娘放声大哭,捶着胸口,道:“陛下就为这事恼了我?我们夫妻多年情分,陛下竟然连臣妾的解释都没听,就这么认定臣妾行厌胜之术?”
“媚娘,不是我,我根本没相信。我当时头疼,对,头疼得厉害。王伏胜过来禀告,上官仪听见了,问我什么,我光顾着头疼没听清,然后他就写了废后诏书。我自己都蒙着呢,幸好媚娘你来了,没酿成大错。”
武媚娘哭道:“上官仪狼子野心,操控陛下,假传圣旨,欺我们至此,当诛!”
“对对对,媚娘说的对,上官仪该死。”李治劝解道:“媚娘别哭了,好了。我从没想过废后,咱们有五个孩子,个个都是我的心头肉,媚娘不信我,总得信我们的父子之情吧。”
武媚娘这才慢慢止住哭泣,将请术士做法的原因道来。
“我生了六个孩子,唯有安定早夭,不能像她的兄弟妹妹那样享受荣华富贵。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中怎能不愧疚?做梦梦见这孩子向我求援,我又怎能放任不管?”
李治闻言,心中隐蔽角落的黑暗被拂去,叹道:“媚娘一片慈母之心,只是宫中禁止行厌胜之术,媚娘也……算了,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事情。朕去请僧侣尼姑为安定祈福,媚娘也可安心。”
说开之后,李治和武媚娘和好如初。
李治看着武媚娘凌乱的发髻和满脸泪痕,转头朝王福林骂道:“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叫人送水过来,请皇后洗漱。”
“老奴遵命。”王福林手脚并用从冰冷坚硬的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叫人。
李治殷勤地侍奉武媚娘洗脸化妆梳头,武媚娘也任由李治服侍。两人之间大有画眉之闺房之乐。
此事不密,到晚上的时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武婧儿听完消息,身子发软,幸好云川扶了一把,才免于跌倒地上。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观音菩萨、无量天尊,满天神佛保佑……”
武婧儿这个唯物主义者此刻把脑海中的神仙佛陀拜了一遍。李治废后之事又急又突然,若非媚娘及时阻止,那么媚娘一系恐怕在劫难逃。
不是武婧儿危言耸听,看一下王皇后那群流放岭南改姓“蟒”的族人境遇就知道了。
“明日递帖子我要进宫。”武婧儿心里乱糟糟的,她想为武媚娘做些什么。
这次废后事件彻底打碎了武婧儿心中的自以为是和傲慢。她以为武媚娘无所不摧,封后之后,天下之人为之让路低头,拱手将李唐江山送上。
但不是这样的。
她发现武媚娘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手中的权力是李治施舍的,若李治不乐意,这份权力随时都能拿走。
就比如这次废后,若媚娘脚步慢一点,李治果断一点,上官仪就能得逞。
武婧儿听说过上官仪的美名,喜欢过他为红茶写的诗,但这次她对上官仪咬牙切齿,恨毒了他。
上官仪必须死。
唯有以他的死,才能断了那些投资之徒酸儒小人的算计。
唯有以他的鲜血,才能将媚娘松动的后位浇灌得更加稳固。
这时武婧儿才真真切切明白权力斗争是如何的残酷。
她和秦梦年已经入局,退无可退,唯有一条路走下去。
得到宫里的回复后,武婧儿匆匆进了宫,见了武媚娘,心中的恐惧一下子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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