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203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河东世家在他引兵进驻期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却在乔琰出兵之时,给出了这等天渊之别的对待,再想到他在这洛阳城中行事,还得先启用一批天天只会提建议的名士,分派出去那么一堆实权官职,他心中的火气也随之直冒。

  不等李儒提出什么迎敌策略,他当即一拍桌案站了起来。

  “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区区西凉一匹夫”的言辞不断闪现在他的面前,现在又有对方进驻河东的这般排场,他若是再无动于衷,那才真是妄对他这自封相国的胆魄!

  “谁人敢为我趁那乔琰驻兵未稳之际,突袭其大营,逼退此军?”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回道:“末将愿往!”

  董卓循声望去,眼见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牛辅。

  牛辅……倒也不是不能算良将,可多少还是因为他乃是自己人的关系,才被放在如今这个位置上。

  见自请出战的是他,董卓想了想乔琰的战绩,不免犹豫了几分。

  可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乔琰指责他忝为前将军,却不能平马腾韩遂之乱的痛骂。

  那牛辅既是他的女婿,在此时出战,倒也正好能代表他来证明,他董卓并非不善战之人。

  “将军——”

  董卓打断了李儒的话说道:“文优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便以我之贤婿出战,以阿多为副将,趁并州军马并未于河东整顿齐备,先斩其锋!”

  “不,”李儒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在说,不能用牛将军进攻乔并州所属,我只是在想,她于檄文中言辞激烈,有年少者意气风发之象,我等何不先助长其气焰,来上一出先礼后兵举动。”

  董卓问道:“文优此话何解?”

  李儒:“我听闻将军麾下有一并州人名为李肃,请将军派遣其为使者,领一重礼,前去赠予乔并州吧。”

  “此为——示敌以弱之法。”

  听闻董卓帐下李肃前来拜访,乔琰还真有那么几分意外。

  在将人请入帐中后,便见对方朝着她行了一大礼后说道:“董相国自入洛阳,先周旋于袁氏逆臣之间,后掌军事,擢拔贤能,若有所为之事令乔侯误解之处,实非相国本意,听闻乔侯进军,以平鲜卑之悍将勇卒兵进河东,欲袭洛阳,相国心中惶恐,想与乔侯一叙,以论治国之道。”

  “听闻乔侯喜骑赤红色骏马,相国先时征讨西凉,恰得一名驹,名为赤兔,欲以为礼物送与乔侯,以通往来之好。只不知乔侯意下如何?”

  乔琰动了动眉头。

  赤兔?

  怎么,她这是领了吕布的剧本?3

第124章 赔了赤兔

  不过,她跟吕布的情况可大不相同,董卓也显然不可能觉得,能让她来上一出倒头拜服,交出兵权的行为。

  那么他这一举动的意义便有些微妙了。

  乔琰心中思忖,若是她当真是个年不过十六的少年,纵然有些早熟善战之能,因先帝无人可用,故而将她抬到了这个位置上。

  现在她为了护持先帝所留下的遗孤,对董卓自称为相国后于洛阳行事种种多有不满,故而兴兵南下,甚至在河东郡内得到了世家的这番拥戴追捧,箪食壶浆送行,现在又被大权在握的董相国畏惧,派遣人前来说和,还送上了名驹宝马作为礼物——

  她应当要有何种表现呢?

  别人可不知道她早年间的种种行事与言辞之间的孩子气,其实大多是为了让刘宏放松戒备而装出来的。

  别人也不知道她此番出兵所谋划的东西,远不只是基于对董卓行为的义愤填膺而已。

  别人更不会知道,她站在了后世的角度在看着这段历史,所拥有的也绝非一个十几岁孩子的心性与见识。

  骤闻赤兔二字,对这本应当是吕布的坐骑,却成为了她收到的礼物之事,她那种微觉滑稽的心情也只出现了一瞬而已,很快又成了两军对垒之间的谋划。

  她朝着这出自于五原郡的李肃看去,见对方脸上流露出的讨好之色,倒也未曾显露出什么过分的得意来,只是问道:“董贼倒行逆施,把持朝政,有何可与我说的,洛阳城外见个真章便是!”

  “乔侯这话便说错了,相国当真不曾有如檄文中所说窥探神器,侵辱汉室的行径,自然也当不起乔侯这董贼非汉臣的说法。”

  李肃似有几分苦笑之意,又继续说道:“相国为西凉人,自与那京中贵胄之间多有不和,其中有些摩擦不得不以武力平复,也实属应当。”

  乔琰冷笑问道:“他逼杀何太后总是真吧?”

  李肃摇了摇头,“乔侯并非亲自处于京城之中,又如何知道其中的本来面目。那皇位之争便是亲生兄弟之间,也难免有阋墙之祸,先帝遗诏以董侯为下一任帝王,何太后却属意于史侯,若是令何太后以太后权柄行废立之举,又或是与天子争权,洛阳朝纲必定不稳。董相国也不过是迫于无奈,才甘愿自己背上骂名而已。”

  乔琰都不得不说,李肃此人倒也有些口才,竟然能在言语之间表现出了好一个忍辱负重董相国的形象。

  但他这说法里却完全规避了董卓此举,正是在南宫之火后岌岌可危的汉室尊荣之上,又给踩上了一脚的事实。

  既然太后都可以被这般随意逼杀,那么当今天子的凛然不可侵形象,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乔琰心中只觉其解释重点偏颇的话术有些离谱,却并未对此做出反驳,在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道:“那这搜牢掠夺之举,既有传闻入并州,又有我那前来传檄的部下亲眼得见,董卓老贼又要做何解释?”

  李肃朝着她歉然一拱手,方才回道:“乔侯有所不知,那边地士卒大多不听管教,如乔侯一般可胜鲜卑,劫牛羊而回,令士卒平复其心中暴戾的,到底还是少数。”

  “董相国依托于这些西凉军士方能掌握京中局势,而今要给出令他们效命的钱财却不容易,也只能放任其劫掠,暂平其心。西凉军区区三千而已,有钱财傍身便可于洛阳中安定过日,料来随后便可安生。”

  乔琰指尖叩击桌案的动作都不由一顿。

  这可真是好一番歪理邪说,这李肃倒也不愧是从董卓帐下出来的人。

  大约他也意识到自己这种说法站不住脚跟,又连忙拐到了另一处,“乔侯且莫只说董相国,这洛阳有城郭而无郭垣,若是您大军压境,与相国而今所统率的北军五校以及带入洛阳的西凉兵卒交手,绝不可能只如前几日骑兵突至的情况一般,直抵北城墙之下。”

  “届时两军交战于洛阳郭区之内,对这些洛阳百姓而言,何止是要丢掉财货,连性命也不可保!难道乔侯竟要令自己,也成为叱责相国的那一番言论中的罪人不成?”

  若非如今还没有道德绑架一说,乔琰真想用这话给还回去。

  李肃此人倒是也深谙些对特定对象所说的话术。

  她若真是个除却出塞击败鲜卑之外,可称得上是以德政治理并州的州牧,又是个并未经历过多少中原境内交锋的少年人,只怕听闻此言,还真要犹豫一二。

  这种迟疑也如李肃所想要看到的那样浮现在了她的脸上,虽只是稍纵即逝而已,却也并未被他错过。

  他心中暗忖,文优先生所说果然不错。

  这示敌以弱的方法,或许不能让这位乔侯全然相信他们的无辜,也极有可能不足以让她为之飘飘然,却已经足够让她在心中生出几分犹豫的情绪。

  这便已经足够了!

  他趁热打铁地说道:“可否先请乔侯随我一道看一看相国的诚意?”

  何为诚意,自然是作为礼物的那匹赤兔马!

  乔琰所骑乘的朱檀宝马是从幼年马驹养起的,如今虽然体型与成年马匹相差不大,可实际上却远没到成年的状态。

  但这匹赤兔马却显然已接近成年了。

  何为赤兔?除却那赤红的马匹颜色之外,最醒目的莫过于在评定名马之中的“兔首”一称。

  马头自鼻以上的部分向外突起,形同兔首,正是重型马的标志性特点,事实上乔琰的那匹朱檀也有类似的特征,只是在赤兔的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些罢了。

  而这赤兔烈马,饶是有与李肃同行的下属牵绊住了缰绳,也表现出了好一派酷烈暴躁的脾性。

  这对于初学骑马的人没什么好处,可对顶尖的武将,尤其是擅长骑射的武将来说,却绝对是个最合适的礼物。

  见乔琰望着赤兔的眼神中也微有意动,李肃不由心中暗喜,继续开口说道:“宝马配名将,自古如此。乔侯是何许人物,岂能没有这天下一等一的好马相配。相国自得赤兔起,便在为其寻觅一个合适的主人,如今却与乔侯适逢其会。”

  “你少在这里花言巧语。”

  乔琰话虽这么说,李肃却眼见她又朝着赤兔的方向走出了两步,似也在端详这匹奇珍骏马,越发确定文优先生所说的示敌以弱之策,或许是当真奏效了!

  他又道:“相国也知,要在这三言两语之间说服乔侯,他并无坑害社稷的想法,大约不太容易。”

  “乔侯为并州牧,更有这两年间自漠北草原所得,或许也看不太上这赤兔名驹,故而相国的意思是,不若寻个位处于河东郡又临近于洛阳的地方,请乔侯带上千人随行赴约,相国也带上那千八百虎士同行,双方将辅佐新帝之想法做个交流,也好免于洛阳北郊居民受战争之害。不知乔侯意下如何?”

  乔琰目光从那赤兔名驹转到了李肃的身上,这等明利的眼光令他不由心中一跳,好在他旋即听到乔琰问道:“定于何处商谈?”

  李肃忙道:“五日之后,洛阳以北二十里处,夕阳亭。”

  他又见乔琰思忖了片刻,这才回道:“那好,便依你所言。”

  既然协定已经达成,这赤兔马就作为礼物留在了并州军营地之中,那李肃欢欢喜喜地领着与他同来的几人一道南行而返。

  乔琰目送着对方远去,眼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先前的迟疑之色都在此时变成了一派坚决,她也当即吩咐了下去——

  营地之中撤去外围防守,内部成埋伏之势,在这几日之内务必以巡防换班之法成严防死守之态。

  “李儒此人喜用诈计,昔年董卓为韩遂等人所困,深入西凉腹地之中,几为羌人所围剿,粮草殆尽之时,围兵依旧迅猛进攻,李儒定计以河中铸造堤坝截断上游流水,又令董卓部从于河中捕捞鱼虾为食,令西羌将领以为汉军已彻底粮尽,只围不杀,却给了董卓借机逃走的机会。”

  贾诩语气平静地说道,又做出了判断,“如今那并州人为说客,欲令君侯于五日后与董卓会面于夕阳亭,实是李儒所能想出的行诈之策。君侯所做出的判断着实不错。”

  有贾诩这个从旁的判断,乔琰更多了几分信心,笑道:“那董贼欺我年少,方有此计,只怕往后便不会有这等好事了。”

  贾诩颔首,“但乔侯只需临战应变就是,往后之事自有往后的对策。也正好借此令天下人知,乔侯早该与他们同台相论,何敢以欺诈稚子之法相待。”

  “先生说的不错。”乔琰的目光又往赤兔的身上打了个转儿,忽然生出了个颇有些促狭的想法,当即吩咐了下去。

  在一旁听到乔琰这主意的郭嘉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乔琰朝着他看过来,他连忙正了正脸色回道:“若要按照乔侯此计,只怕不能让奉先动手了,这一场埋伏仗让子龙与文远来做吧。”

  这一头丝毫没被董卓的这点送礼与商谈小伎俩给弄晕了头,在营防之中早有准备,另一头李肃将乔琰的表现汇报了回来,董卓大喜,当即令牛辅并郭汜一道出战。

  李儒又对他们做出的叮嘱是,他们务必在第三日的入夜前抵达乔琰的营地附近,绝不能行军过快。

  而后,若是见到那乔侯为夕阳亭之会而遴选人手将出,便不必停下当即趁夜进军就是,若是难以观测到对方举动,便于第四日夜间,在对方的防备最为懈怠之时发起进攻。

  牛辅郭汜领命而去。

  虽这几日间他们在洛阳横行无忌,但既然军师都表现出了对那乔侯的警惕戒备,他们也不敢太不将对方当回事。

  好在那乔并州到底是年少,大约还真觉得那夕阳亭之会是什么摆在明面上的邀请!

  牛辅等人的哨骑探报,对方的营防虽不能说是懈怠,却绝对经不起西凉骑兵的冲击。

  而其中接近南面的位置,更是单独整顿出了一支队伍,像是要用于明日出行。

  在这等安排之下,无论是东面还是西面都变成了相对薄弱的状态。

  好消息!

  牛辅立刻下令,今夜子时,前往偷营,必定要给这并州军一个迎头痛击,若是能趁乱将那位乔侯给擒拿住,那他便彻底给相国立了个大功了,届时可没人能说,他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

  他怀着这等美好的梦想,在夜深人静之时直接从西面突入,令那骑兵喧然的喊杀之身一时之间充斥了这一片营地。

  而他身为西凉武将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在了前头,手中的长枪直朝着那因困顿而倒伏在一旁的士卒扎去。

  他身边的骑兵士卒更是在他这一个驻足之间,已经朝着那营盘深处杀将而去。

  可也正在此时,牛辅忽觉长枪所刺中的手感不对,同时也让他不免心觉不对的,是这营地之中巡逻的兵将也委实太少了些!

  这不是用对方有所懈怠就可以解释得通的!

  他直觉不妙,又已听到郭汜比他更快地喊出了一句“撤军”,可比他们两人的反应更快的无疑是布置这西侧包围圈的赵云。

  在牛辅与郭汜突入而来的方向,早有并州军从南北两侧而来,形成了收拢的堵截。而这白袍银枪的青年将领,已经率领自己麾下的精锐骑兵自北面急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