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342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也便是在今日,戍守于磁山县的冀州士卒,以快马加鞭的速度朝着邺城方向送出了一份信报,信报中称,阳安长公主过滏口陉从并州进入冀州地界,意图前来邺都见见亲人。

  这不是一场寻常的拜访。

  无论并州牧和邺都天子以及袁绍这位青州牧之间到底是敌是友,阳安长公主的地位都不会发生任何的变化。

  作为汉桓帝的长女,她的政治意义不小。

  只因公主的体面,乃是汉室尊荣的体现。

  所以谁也不可能阻拦她的到访。

  袁绍虽直觉阳安长公主来访中,给他添堵的可能性更高,而不是什么要来与伏完再续前缘,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下达了指令,让沿途官员对长公主不得稍有懈怠。

  除了让张郃这位戍守魏郡的将领折返邺城之外,他又让人将邺城之内用于接待的别馆给整顿了一番。

  此刻这位长公主果然到了!

  也比张郃所想象的到得更快。

  果然他在下一刻就听到那从另一匹骏马上下来的少年对他说道:“并州主簿弘农杨修,护送阳安长公主来邺,可否劳烦将军领路。”

  张郃眼皮一跳。

  弘农杨修,那是杨彪的儿子!

  这是一位未曾想到的同来客人。

  在董卓之乱中,杨彪一度被董卓免职,只给出了个光禄大夫的名号而已。

  但随着邺城朝廷的建立,因杨彪的夫人出自汝南袁氏,加之朝廷也需要表示对弘农杨氏的拉拢,故而给他光复了太尉的位置。

  邺城中也有个谁都知道的消息,别看杨彪处在这么一个高位上,他却有个格外叛逆的儿子,因早前与他之间的打赌取胜,投向了并州的方向,跟他站在了对立面。

  世家这等多方买股的情况并不少见,其实也难保杨彪就是支持他儿子这个举动的,但在明面上,杨彪说的当然是什么“犬子叛逆”之类的话。

  张郃听过不少有关于杨修的传言,却还是第一次亲自见到他本人。

  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年除了稍有几分年轻人的矜傲之气外,倒是看不出什么叛逆的样子,甚至在与他互通了姓名后,还向他打听了两句有关于他父亲的情况,言及自己前来,给杨彪带了不少高原补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症。

  张郃并未发觉的是,当杨修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了城门这些戍守队伍的精神面貌。

  这种稍纵即逝的窥探在张郃提及要让随行的卫队留一部分在城外后,当即收了回来。

  杨修回道:“长公主只为探亲,我也只为问父亲身体康泰,此行不涉及两地邦交,我们自然遵照邺城这边的规矩,便只带十数人入城,能将长公主所带的礼物送入城中便够了。”

  对于杨修这等知情识趣的表现,张郃闻言大喜。

  但他很快发觉,削减入城的队伍,好像根本不影响长公主入城所造成的震撼效果。

  刘华只留下了两匹大宛宝马拉车,自己骑上了一匹,让马超骑上了另外一匹,在马超和杨修的护送下,朝着城中行馆的方向而去。

  她已主动减少了卫队数量,张郃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拦她亲自策马入城的举动。

  可这种行动,甚至比起那四马拉车的阵仗还要显得瞩目!

  已到不惑之年的阳安长公主在良好的保养与华佗抵达并州后的诊疗后,越发看起来正当盛年,策马缓行之际还有一种英姿勃发之态。

  在她身后随行的小将颜色如玉,俊秀如锦,也端的是一副武力不低的好体魄。

  但比起有顶尖武将风仪的马超,尤为让人在意的还是阳安长公主身上的骑装。

  这衣服非麻非绸的质地,竟像是一种他们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布料。

  当她打马而行过邺城之时,过境的秋风已让人下意识地拢起衣襟,披上外氅,生怕这冷风会造成风寒,然而众人只见得这位阳安长公主面色红润,分毫也不为秋风所动,俨然是她身上的衣衫已起到了足够的防寒效果。

  等她入住了行馆后,才有消息对外传出,她所穿的那件衣服名为棉衣。

  在并州境内,这种棉衣有两种款式。

  一种是有若木棉一般,以棉絮填塞于衣衫夹层内防寒,这种棉衣被广泛分发于凉并二州的戍防士卒,他们也有将其添购来赠予家人的权利。

  另一种则是如阳安长公主所穿着的那样,将棉絮抽丝纺织而成,到如今在并州境内也仅仅产出了数十件而已,唯有并州牧及其亲信,以及权贵世家可穿着。

  而后便听闻,杨修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件赠予了太尉杨彪,以全其孝道。

  不需刘华和杨修多言,袁绍和其下属已看出了棉这种材质上的优点。

  虽然不知道为何田丰还未曾将棉花的消息传递回冀州来,袁绍已先将手下召集了起来。

  此刻在他手上的便是从杨彪这里借来的那件棉衣。

  另有一件乃是从行馆中借来的普通棉絮衣,被摆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这两件衣服袁绍都亲自上身体验过,也正因为这种亲身的感知,才让他此刻面色沉沉,说不出的郁卒。

  但凡他长了脑子,就不会看不出此物的优越性。

  比起所谓的非权贵世家不可着这种引领风潮之说,此物在防寒保暖上的优势简直太大了。

  他朝着下属逡巡了一圈目光,语气严肃地说道:“并州方向能将此物广泛用于边防士卒和境内民众,可见不是难以推广之物,杨德祖这小子说什么此物乃是天赐予并州的植株,绝立不住脚跟,如今暂时联系不上元皓,请各位替我出个主意,如何将此物引入冀州。”

  许攸摇头叹道:“不瞒您说,我已登门太尉府问询过了,杨德祖牙尖嘴利的,说什么今年的这一批已供给给最有需要之人了,明年的因刘幽州的缘故,必然要先送去幽州。”

  “他说自古以来都是北方比南方要冷,按照大汉礼法也是先给天子治下,无论遵循哪种说法,都是先紧着幽州来,更别说凉并二州还未全员供给。”

  “戍守边防者如不能活,羌胡入侵,所乱者甚重,此为大汉边疆所虑,若冀州真要此物,便以羊皮来换,倒也无妨。”

  许攸说到这里,袁绍的脸色中就已浮现出几分恼怒之色了。

  别以为他分不出这是植物的白絮还是动物的毛皮!

  用羊皮换棉衣,他还不如直接用这羊皮御寒。

  听听这说得是什么话。

  但杨修这话还真踩住了一个道理。

  幽州在冀州的北面,如若幽州还没有的东西,是不可能流入到冀州的。除非他们让行商之人高价到并州境内收购。

  因这戍守边防之说,他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而属于贵族的棉布衣物并未大量生产,倒也对得上他的这种说法。

  许攸继续说道:“我便又问他,既是此前并未广泛在中原发现的植物,何以知道只能种植于并州境内而不能种植在冀州,为民生所计,将种子或植株交换于我等又有何妨?”

  袁绍问道:“他是如何说的?”

  许攸苦笑:“他问我,冀州是想要并州馈赠、出借还是售卖种子与他。”

  袁绍回问:“馈赠如何,出借如何,售卖又如何?”

  见许攸有点自闭,同去寻杨修的陈琳替他接话道:“他说馈赠便不必说了,和冀州之间还没到这个交情,冀州拥立伪帝,在如今中央天子未定的情况下,并州若行馈赠之举,于并州牧的立场有失,恐有左右逢源之说。出借的话——”

  “明公在他们并州那里没有这个信用。”

  说到这里,陈琳小心地留意了一番袁绍的脸色,见他并未勃然大怒,这才接着说了下去,“至于售卖……他说并州所能找到的植株也便只有这些,顶多也就是在明年再播种一批,经由数年才能长成,届时这些棉衣又可活数十人,若冀州要买,便拿数十张羊皮来买一颗种子好了。”

  有南方的木棉这等植物在,许攸和陈琳又怎么会想到,棉花居然是一种草本植物,杨修也敏锐地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了这个误区,直接喊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天价。

  但袁绍怎么可能会用这等价码去购买这样一个未知产量几何,甚至不知能否成活的东西!

  更让袁绍觉得气恼的是,陈琳接着说道:“杨德祖还说,若说不需花钱便能获得的办法,倒还真有一个。若是他哪个表兄弟有些才干的,不妨跟着他一道往并州去,保不准明年就能给表舅挣一件棉衣回来。”

  袁绍差点把桌子掀了。

  那混账杨德祖原来还记得,他该叫自己一声表舅?

  他坑起自家人的能言善道样子,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流着汝南袁氏的血!

  对冀州境内杨修的诡辩发挥,乔琰既已将此事交托给他,便也并未多分去担忧。

  她此时还不能回返关中。

  昨日河东卫氏来信求见,身在东海的麋竺还未收到她的信,仍处幽州的刘虞也还未曾应允继任天子之位。

  本着今日无事,她便打算往乐平书院走一趟。

  算起来,被她寄予厚望,许要接手情报组织的乔氏姐妹,自抵达乐平至今也有三月了。

  她原本是打算让她们在此地适应半年再问询有无意愿做出抉择,但贾诩李儒正在赋闲状态,信鸽哨站正在往凉州与关中扩张,明暗商路都在逐渐搭建之中,早一些问询此事也无妨。

  在如今这时局下,有些东西当然是越早走上正轨越好。

  不过在见大小乔之前,她还是先去寻了一趟蔡邕和郑玄。

  她虽身居高位,还是不应对外表现出倨傲之态,对当世大儒合该持有礼数。

  等她回返关中后,应当将荀爽也给送到此地来休养。

  若非天子未决,荀爽这病体沉重的状态,早不该留在关中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叩响了面前的门扇。

  当她得到了准允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蔡邕郑玄带着曹丕陆绩两个孩子,四人围坐在桌前整理竹片书简的古籍,好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只是——

  倘若她没有看错的话,在陆绩的侧脸上还沾着一点冰酥的痕迹。

  而再顺势往桌子下面看去,便见四个碗若隐若现地藏在了底下,碗中正是那古代版的冰激凌。

  乔琰:“……”

  这个场景,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眼熟?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还只是乐平侯的时候,蔡邕跟那群小孩抢着吃楮树穗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吧?

第216章 情报委任

  这两位年岁已不小的大儒,带着两个小孩,竟像是变成了幼年四人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越活越回去也不算什么坏事,但他们这个欲盖弥彰的举动,让乔琰琢磨着,她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前来查岗的恶人。

  她伸手点了点侧脸,接收到她目光的陆绩下意识地伸手去抹自己的脸。

  在这个举动中,他陡然意识到自己没把偷吃酥山的痕迹消除干净。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孩子现在便已能看出日后的胆魄。

  面对这种被抓包的场面,他努力挺了挺胸膛,在抹掉脸上的痕迹后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惜他年纪还小,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有点不伦不类的滑稽。

  乔琰心中觉得好笑,却没打算当面揭穿他们,只是琢磨着要不要让人把乐平书院内的杂闻趣事都给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