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这叫谋士 第516章

作者:千里江风 标签: 女强 历史衍生 系统 爽文 基建 BG同人

  这端坐于明堂之上的女子也着实是一派气度惊人的模样。

  昔年度辽将军的选拔之中,身在洛阳的刘表和乔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随后一个北上一个南下,各自担任州牧和刺史,自此便只有在往来诏令之间的交流。

  刘表并不知道,他和孙策之间真正结下血仇的孙坚之死,在幕后还有着乔琰的推动,他看到的只是乔琰在此刻全然没有在其他人地盘上做客的被动拘束,反而颇有几分在此地入主之意地坐在主座的位置,闲适地喝了一口被刘表下属送上来的名茶,这才朝着踏足此地的刘表看来。

  “刘荆州在春耕之前四方巡查,倒是颇有爱民之心,也是荆州之福,我不请自来,多有打扰,不会见怪吧?”乔琰说道:“方才闲聊之间,蒯异度与我说了你不少好话,不过我又不是来问责的,也没必要这么紧张,可见你这荆州牧平日里给人的压力还是太大了。”

  “……大司马说的这是哪里话。”见她话中客套,刘表已先松了一口气。

  但他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说什么他给下属的压力大,让蒯越给他说好话,简直是对他的冤枉。

  那分明就是乔琰的突然到来,给荆州造成了莫大的压力。

  尤其是荆州的世家。

  昔年的禁酒令之事,也就是距离司隶最近的荆州南阳的几家和她之间有些交情罢,蒯越出自南郡蒯氏,总得对乔琰的态度担心一二的。

  刘表朝着蒯越看去,果然见到对方朝着他投过来个眼神,无外乎就是请刘表这位荆州的主事人对眼下这情况寻根究底地问个明白。

  他收拾了一番心情,在乔琰的下首坐下,开口问道:“我既已到来,大司马此番莅临的目的,便可告知于我等了。”

  乔琰道:“刘荆州都这样问了,我也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借船。”

  借船?

  她有什么必要借船?

  谁都知道,幽州之战,乔琰从徐州海陵将船只远渡东海抵达辽东,一举拿下了身在那里的公孙度。

  既能渡海而过,在船只的品质上便应当是天下首屈一指的。

  何必再跟刘表借船。

  她手中的杯盏不轻不重地往那杯托上叩击了一瞬,让刘表刚飘散开来的注意力顿时重新集中在了乔琰的身上,“说具体些吧,我要向你借一借荆州水军。”

  “大司马莫非是在跟我说玩笑话?”刘表看着乔琰的面色,只觉自己或许是听错了什么,可在她平静而果决的面色中,刘表一点也看不出她在说笑的意思。

  “我何必与你看玩笑,昔年你刘景升单骑入荆州,自请为荆州刺史治理此地的宗贼之患,借的是当地豪强的兵卒,我如今也不过是效仿一二而已。”

  随着乔琰的抬手,原本还守在门口的典韦忽然将门给合上了,更是掣着他手中的佩刀往前走了一步。

  明明乔琰神情淡淡,只是以手轻抚了两下肩头风氅的乌色毛边,刘表却忽然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他隐约想起,在乔琰少年时期的传闻中分明有一项,是在那黄巾之乱中,她趁着兖州的三方渠帅汇聚,果断地斩杀掉了其中两位,扶持第三人上位。

  论起杀伐果断,十年磨砺根本没让她有何修身养性的长进,却分明是变本加厉了!

  她开口说道:“劳驾将荆州战船借与我,否则还得从汉中的船厂调度,未免太麻烦了。”

  刘表强撑着在面上不露出失态之色,问道:“敢问大司马,这些战船您要用在何处?”

  乔琰笑了笑,坦然回道:“扬州战事有变,孙策年少,我恐其中计,徐州战局焦灼,如在春耕之前不能将其平定,只怕误了民生。”

  “兵贵神速是句至理名言,却也需军备充足,若有舳舻千里开赴江东,荆州水军横槊临江,料来……二州可平吧。”

  刘表被震在了原地,只剩下了乔琰最后的一句话在他的脑中回荡,“刘荆州,这船,你是借,还是不借?”

第336章 孙策中伏

  借!如何能不借?

  就像乔琰所说的,她倘若不能从荆州获取战船,也不是不能靠着益州的船只出行,可当这益州的船只,甚至是益州的兵卒朝着荆州过境的时候,他这个不配合她行动的存在,真的能继续保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与她之前井水不犯河水吗?

  只怕不能了!

  “大司马用我当年入荆州的情形来比较,实在是有些抬高于我了。”刘表客气地回道:“若非孝灵皇帝的委任指令和大汉威严,这荆州世家也不会在我抵达之后如此配合。不必说什么效仿……”

  乔琰挑了挑眉头,“我如今靠的,难道就不是大汉威严了吗?”

  刘表很想说,她这分明靠的是自己的脸面和威慑力,但在对方意有所指的重音之下,刘表还是选择朝着她拱了拱手,“大司马秉长安天子之志征讨天下,如今扬州既有突变,需自荆州借船东行,我自当前往筹备。”

  乔琰拊掌一笑:“如此正好,我给刘荆州半日的时间门筹备,希望能让我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半日,这连消息通知的时间门都几乎不够!

  刘表的神色一紧,连忙让人将秭归、夷陵、夷道等地的船只尽数开赴到江陵,将此地选为乔琰率兵出发之地,为显示他对这趟派兵的重视,统帅这支水军的将领正是他外甥张允。

  又因乔琰协战徐州扬州战事必定还需要陆上作战,他还将文聘给借了出去,随同乔琰一道从襄阳转道江陵登船。

  在将乔琰给送上战船主舰之时,刘表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临时调配的战船顺江而下,绝不可能达到乔琰所说的舳舻千里排场,但也几乎是荆州南郡的水军全数出动了,在目之所及间门,也是一片船行浩荡人声鼎沸之态。

  刘表甚至为了彰显对于乔琰此行的重视,让人专门在船上的旌旗改缝了个乔字。

  所幸乔琰并未对他的表现再提出任何的挑剔,仿佛扬州战事之急也已不容得她再在此事上做出任何的挑剔。

  远望着那个负手东望的身影,蔡瑁听到刘表口中喃喃:“要变天了。”

  “府君?”

  刘表收回了那心绪复杂的目光,对上蔡瑁的问询,他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春日已到,总该落下些雨水了吧。”

  若论起对时局的洞察,刘表自认不在绝大多数人之下。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汉灵帝意图选拔荆州牧之时,敏锐地抓住了对方的诉求,来上了一出“恶劣”竞争,拿下了那个荆州刺史的位置。

  可现在,他居然有些看不清,乔琰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何她能以这样快的速度获知扬州的动向,让这出借道兴兵极有可能会变成一出恰到好处的来援。

  就像……就像刘焉当时的情况一般。

  但这种话是他绝不能随便乱说的。

  当他听闻汉中那边的军队似有调度,朝着汉水下游迫近,但依然停留在益州境内的时候,刘表可以确定,他做出了一个足够明确的决断。

  一个,起码让他在此时站对立场的决断。

  而此时那艘东行的船只上,典韦朝着乔琰问出了一个问题,“君侯难道就不怕刘表狗急跳墙,非但不愿意将水军借出来,反而将我等清除在这荆州地界上吗?”

  昔年被逼急了的那只兔子还能干出用董重的头颅来骗杀何进的举动呢,刘表跟刘宏怎么算也是有些血缘关系的,谁知道会不会做出类似的操作。

  乔琰回道:“刘景升不是孝灵皇帝,也不是王子师那些看不明白谁能平天下之人。他是一腔孤勇单骑入荆州之人,却不是个会当场和我拼杀出个高下的存在。若我连这一点都看不透,也不必在此时和这些人周旋了。”

  典韦挠了挠头,觉得这些个评判的准则果然还是他难以理解的东西。

  不过乔琰的后一句话就好理解多了,“何况你以为我为何要找来刘景升那二儿子和襄阳世家出身的蒯异度,难道我还真要关照他那个犬豚之子的功课,要在这等没甚必要的时节去关照荆州的政务处理不成?”

  典韦恍然:“人质啊!”

  乔琰白了他一眼,“说好听点,这叫勇者杀出重围。”

  典韦倍感无语,又见乔琰招了招手,朝着附近待命的亲随说道:“去告知文将军,船行过长沙郡时在此地稍留片刻,我还要请一个人随我同往江东。”

  她要找的,正是让刘表束手无策的朱儁。

  当年孙坚丧命之时,朱儁替他代为看守着长沙郡,在孙策转战扬州后,朱儁也并未做出驻军之地的转移。

  朝廷这边本想对其另行委任,但对乔琰来说,让朱儁像是荆州境内的一颗钉子牢牢地扎在长沙郡的土地上,也不算是件坏事。

  这一来遏制住了刘表和荆州南部的宗贼势力达成更加密切的联盟,二来……

  便如同此时,这不就发挥出作用了吗?

  扬州地界上又是山越又是扬州世家的掣肘,就算随着孙策被伏击出事,他的部从在周瑜回返扬州前能听从于乔琰的调配,也还不足以让她毫无顾虑地从扬州北上徐州。

  刘表将水军陆军都挪交了她一部分,统兵之人也非庸才,但荆州军到底是荆州军,能在她这趟南行中起到人数威慑的意义都已算是值了,论起配合调度,不必对他们抱有太高的期待。

  可有一支队伍不同。

  朱儁在长沙数年间门训练出的兵卒!

  乔琰的到访大大超出了朱儁的预料,但在听闻她说起来龙去脉和用意后,朱儁毫不犹豫地起了身,“我即刻调兵,随你一道前往扬州。”

  孙坚死后,对朱儁来说何止是痛失昔日爱将,更是失去了一个被他以子侄辈来看待的存在,也让他将这份关切都给挪到了孙策的身上。

  他虽然未曾亲自跟随孙策前往扬州作战,却也坐镇长沙,随时可对孙策做出支援。

  “当年伯符进军吴郡,和吴郡世家之间门爆发矛盾,甚至将吴郡王氏几乎灭族,又擅杀名士,若非烨舒告知于我等,让吴夫人前往吴郡规劝,只怕要引发更大的麻烦,此番山越围剿,伯符不听劝告,竟又劳动烨舒亲往,实是伯符之幸。”朱儁随同乔琰登船之时说道。

  乔琰的眸光并未因为这番话露出任何的异样。

  这到底是孙策的幸运还是不幸,在她的心中有另外的一个答案,不过就不必跟朱儁提及了。

  这位和皇甫嵩与卢植同时期的将领,随着卢植卸任前往乐平,皇甫嵩居太尉之位后,也渐渐不复昔年的勇烈之态。

  还不如让他抱着这等救援孙策、平定扬州的心态出发。

  而朱儁的这支队伍,实际上和孙策的部从中的孙坚旧人间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意味着乔琰若想要借此将孙策的部将调度,通过朱儁这位长者,无疑要比她直接插手要容易得多。

  而朱儁的兵马,正可以作为对荆州兵的制衡。

  这是她在放弃对其他各处的军力进行调度后所能做出的最优解。

  甚至连这趟出兵所用的军粮都已由刘表和朱儁自己提供了。

  “希望伯符能听住公瑾的规劝,不要做出令人懊悔终身的举动。”乔琰回道,“那毕竟是……故人之子。”

  可即便是故人之子,在这天下趋于统一的征伐中,若不是能让她长久驱策之辈,与其活着,还不如长眠地下!

  长沙郡的短暂停留好像只是这趟东行扬州的小小插曲。

  重新拉扯起来加速航行的船只,用着极快的速度朝着扬州方向而去。

  若昼夜不歇全速前进的话,只需一日多的时间门,他们就可以抵达丹阳郡。

  可这真能赶得上对孙策的救援吗?

  当那只报信泾县陷落的信鸽抵达洛阳的时候,孙策已经令人进山进一步框定起了祖郎部众活动的范围,而当乔琰在朝着身在荆州的刘表借船借兵的时候,孙策早已正式率兵踏入了黟山的地界。

  这已不再是去岁冬日他令人进山和祖郎发生小范围交手之时的动静,而是带着真正要将对方的山中老巢都给铲平的决心,发起了大规模的搜山举动。

  身在吴郡的扬州世家,在这数年间门的往来里,早已将孙策的脾性摸了个清楚。

  他的确是个一等一的统兵之才,甚至在这作战勇猛之余,还有着对交锋局势的判断力,可惜他性格之中的缺陷简直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

  当年讨伐董卓之战中,孙坚会和彼时的南阳太守张咨因为军粮的缘故起了冲突,竟在并无诏书准允的情况下将其击杀,搞出了好一笔糊涂账。

  孙策也同样会因为王晟、高岱等人和他之间门的矛盾举起屠刀。

  这种冲动行事的念头一旦占据上风,便是谁也别想将其规劝回来了!

  黄射杀朱治,祖郎在整个冬日和孙策之间门的捉迷藏,孙策进攻泾县之时遇上的这出偷龙转凤——都让他心中理性分析战局的一面被压制到了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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