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中世纪圣女以后 第90章

　　难怪能在圣城立足，还能专门负责教廷的服装定制……这位温妮夫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热情而友善，却又刚好不会让人感到冒犯，是最适合做服务业的那种性格。

　　就算是最吹毛求疵的客户，也很难对这样的态度发脾气。

　　何况苏娜本身就对这些细节并不太看重，只不过是测量衣服的尺码而已，在她的认知里还没有到需要保护隐私的程度。

　　跟在温妮夫人身后的年轻女孩走到她身边，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了皮绳和卷尺，在那个宽大的口袋中甚至还装有记录板和拴着绳子的铅笔。

　　苏娜微微颔首：“没关系，就……”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剩下的部分没能说出口，硬生生被苏娜吞了回去。

　　她面对着年轻助手的脸颊，快速掩饰掉一闪而过的震惊，保持着平静的神态转向温妮夫人，笑着改口：“……就去我的卧室吧。”

　　温妮夫人和蔼地笑着点头，做了个表示理解的手势。

　　苏娜微微颔首，先行转身走向了卧室。

　　在她身后，温妮夫人带来的年轻助手向着夫人屈膝一礼，握着手中的测量工具跟着走进了卧室，还不忘在苏娜的注视中顺手关上了房门。

　　确定房门关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压低了声音开口。

　　一道声音清脆欢欣，而另一道声音略带诧异：

　　“圣女阁下！我又见到您了！”

　　“兰妮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圣城！？”

第88章 对策

　　◎帝国的继承者们◎

　　来到圣城这么多天, 苏娜终于遇到了塞勒村的熟人，就算再怎么为眼下的处境担忧，她也难免感受到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抚慰感。

　　“其实是温妮夫人邀请我来的！”

　　苏娜在心中给那位面容慈祥的女士打了个标记：“温妮夫人？”

　　兰妮终究还是那个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 拿着皮尺给苏娜测量臂长和腰围，边记录数据边小声解释：

　　“您还记得我在塞勒村租住的房子吗？那房子原本是属于温妮太太的，她将房子留给了女儿, 而她的女儿又把它租给了我，现在, 又轮到我将它转租给乔安了！”

　　苏娜无声地点头，随着兰妮的要求而做出方便测量的姿势。

　　“我曾经听桃乐丝女士说起过圣城, 她给她的女儿们讲述圣城的神学院和主教堂的时候，我和乔安也会一边做着手头的活儿一边偷听，那时的我们都羡慕极了。”

　　兰妮掏出围裙里的小本子，刷刷地记录着数据, 扬起脑袋对着苏娜露出非常符合她年龄的笑容：

　　“不过现在，我也攒够了能来圣城的钱啦！等我在圣城稳定下来，就把乔安也接过来！”

　　这位年轻的纺织女工小姐笑得露出两排牙齿，显得无忧无虑，快乐极了。

　　苏娜未置可否。

　　当然,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兰妮小姐没有说假话。

　　虽然看不穿城府深重的老油条们, 但是面对心思单纯又相处日久的兰妮小姐，苏娜还是有一定信心的。

　　在兰妮小姐看来, 圣城就是一座充斥着前所未见的繁华与奢靡习俗的大城市，哪怕是城中巡逻的骑士和路边挂着招牌的商铺, 都够她新奇又惊喜地欣赏很久。

　　毕竟教廷的阴谋几乎不会牵扯到兰妮小姐这样的普通人, 那些晦暗的阴霾其实与纺织女工小姐的日常生活相距甚远。

　　而且在苏娜的帮助下, 兰妮小姐依靠生产口罩赚了一笔不小的财富，加上与温妮夫人的女儿又有租房这层旧时联系所在，她独身来到梦寐已久的圣城也是合理的发展。

　　苏娜将这层逻辑捋顺，在心中微微叹息。

　　大概是安德烈先生的行为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她变得比从前更加谨慎了些。

　　不过，她与兰妮小姐在塞勒村共处了这么久，对这位心思纯净的年轻姑娘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何况，兰妮并没有害她的理由。

　　所以这的确是一场机缘巧合之下的偶遇吗？

　　兰妮小姐还在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她来到圣城的见闻，像一只活泼的小百灵鸟，边说边绕着苏娜转圈，用皮绳记录下苏娜身体细节的数据。

　　苏娜也配合着兰妮小姐的工作，不过她的思绪仍旧在既定的思路上发足狂奔。

　　结合目前的情况，几乎可以认定兰妮小姐没有问题。

　　至于温妮夫人……苏娜对她知之甚少，或许还得想个办法试探一下。

　　不过毕竟这位温妮夫人在塞勒村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至少可以证明这位夫人与纱弥神甫是旧识，是在十五年前随着纱弥神甫一同建立起塞勒村的人。

　　出于这样的原因，苏娜愿意倾向于相信，温妮夫人对兰妮小姐的邀请确实出于善意。

　　而且根据安德烈枢机卿的说法，这位温妮夫人应该已经为教廷工作很久了，这样的工作经历无法作伪，造假成本实在太高又很容易戳破，何况也根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

　　种种信息分析之下……

　　苏娜几乎就要认定这只是一场偶然的相逢了。

　　如果不是兰妮小姐在记录完所有数据之后，态度非常自然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圣女阁下，温妮夫人拜托我转问您：

　　“您是否需要什么额外的帮助？”

　　圣城，皇宫。

　　皇宫最为奢华的议事厅中，正在进行拜朗士帝国皇室的小型会议。

　　此刻，厅中的气氛无比凝重，就连灯烛中火花噼剥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议事厅最前方那把属于帝王的皇座上，坐着正值中年的拜朗士帝国皇帝：

　　查尔克·温索。

　　这位皇帝正在面容严肃地审视着手中的文书，整个议事厅中鸦雀无声，坐在他下首的两位子女都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小块桌子，等待皇帝阅读完毕。

　　良久，查尔克皇帝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用手指将它推到了靠左的位置。

　　那里是拜朗士帝国的皇储的座位，也是皇帝的长子：理查德·温索。

　　理查德皇储向着父亲的方向颔首致意，接着拿起了面前的文件，快速地审阅了一遍，继而面色如常地放到了桌面上。

　　皇帝打破了议事厅中的死寂：“说说你的看法，理查德。”

　　说着，查尔克皇帝将这份文件拿过来，递送到了自己的右手边，也就是帝国皇女伊丽莎白·温索的面前。

　　理查德皇储似乎仍在思考文件的内容，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父皇，儿臣认为，教廷提交这份文件的核心目的在于：他们希望以宗教税务的名义，增加对贵族与圣城之中其他中上流社会阶级的合法税收。”

　　皇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你会如何决断？”

　　理查德斟酌着回答：

　　“若是让儿臣来处理这份提案，儿臣会首先广泛收集贵族们的意见：

　　“如果贵族们不同意向教廷缴纳宗教税的提案，那么，我们刚好可以将贵族的意见汇总交给教廷，以此作为拒绝通过提案的理由；

　　“但相反，如果贵族愿意向教廷缴纳这笔宗教税，那么在教廷承诺将宗教税半数上缴皇室的前提下，儿臣认为，这份提案可以考虑通过，并在圣城范围内尝试施行，进而参照圣城贵族的反馈推广至帝国范围内。”

　　查尔克皇帝对儿子的回答不置可否，而是继续平静地说：

　　“说说你的理由。”

　　理查德皇储想了想，开始逐条向皇帝分析自己的做法：

　　“一份提案，若要在全帝国的范围内施行，势必要得到执行者与被执行者双方的认可，或者说双方群体中的大多数人的认可。

　　“儿臣认为，教廷与贵族作为提案中涉及到的两方主要对象，贵族们的态度将会决定这份提案施行的成果，他们的认同与支持对于宗教税的施行而言至关重要。

　　“而帝国皇室作为第三方势力，在面对这份提案时，既要考虑属于皇室的利益，又要小心斟酌在两方之间的公正。

　　“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无论皇室出言反对还是出面支持，都会难免地被持有另一种观点的势力视为对立面，在当下的环境中，无论是被教廷还是贵族视为敌方，对皇室而言都百害而无利。

　　“所以儿臣认为，将问题直接推给事关议题的双方，用他们自己的态度来决定这份提案是否施行，这是对目前的皇室而言，最好的选择。”

　　查尔克皇帝面色平静地听完了皇储的分析，面色依旧威严沉凝，看不出认同或者反对的情绪，只是平静地转向了自己的女儿：“伊丽莎白认为呢？”

　　伊丽莎白皇女已经将这份文书详细地看了两遍，她并没有对兄长的言论发表任何观点，甚至对待这份文书，她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儿臣没有意见。”

　　皇帝微微皱眉，等待着伊丽莎白的下文。

　　伊丽莎白优雅地抬手，将垂落到自己颊侧的一缕卷发轻轻拨弄到耳后，徐徐开口：

　　“或者说，儿臣的意见无关紧要。

　　“教廷将这份文件提交上来，证明教廷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所以，无论皇室是否批准这份提案发行都没有什么关系，宗教税的收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果父皇去贵族中查访一下便可知道，或许很多人已经听到了宗教税的风声，甚至大概许多人已经计算好了自己应当缴纳的税费。

　　“所以儿臣不必有任何看法，总归这件事与儿臣关系不大。

　　“——以上，就是儿臣的观点。”

　　一言蔽之，与我无关，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甚至，伊丽莎白皇女近乎尖锐地戳破了理查德皇储极力粉饰的现状：

　　皇室根本没有任何决定权，尤其在涉及到教廷的事件上，打着第三方不介入纷争的旗号，不过是为了掩饰皇室当前式微的现状罢了。

　　同样的，面对皇女的回答，查尔克皇帝同样没有做出评价。

　　他将文件重新拿回手中，面对自己的儿女点了点头：“这场会议到此结束。理查德，我记得你稍后要陪伴皇后参加一场宴会？”

　　“是的，父皇，是庞德塞公爵举办的宴请。”

　　查尔克皇帝点点头：“去吧，照顾好皇后。”

　　“儿臣会的，父皇。”

　　理查德皇储起身，向皇帝的位置鞠躬行礼，转而离开了议事厅。

　　于是，议事厅中，只剩下了皇帝和伊丽莎白皇女两人。

　　查尔克皇帝将手中的文件重新丢到了桌子上，转向了他的女儿：“伊丽莎白，我想听听你真正的看法。”

　　伊丽莎白皇女的双手在桌面上轻轻交叉。

　　“父皇，儿臣真正的看法是……”

　　她望向自己的父皇，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