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他如今膝下就那么一个宝贝独苗苗,站得更高权利越大才能成为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更何况他还即将要做驸马了……能迎娶公主自是天大的福分,可难免也叫人颇感压力,尤其他不仅年纪大还是个带孩子的鳏夫,这要再不努力些可怎么有脸站在公主身边呢。
到头来自个儿没脸抬不起头来,公主也面上无光叫人耻笑。
要么说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呢,他这才不过想了一想三公主,外头就有太监禀报说三公主来了。
林如海不知其父女究竟有何要事,当即就要退下,却谁想竟叫周景帝给拦了。
“不必如此,你们两个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至今却还从未见过一面,今儿既是碰巧了便见见罢,也省得将来盖头一揭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识谁。”
“……”这话当真是一个父亲能够打趣的吗?
林如海心中诧异,眉心微拧,总觉得这位皇上与他印象中的模样出入极大。
仿佛变得有些……不靠谱……
正在他暗自胡思乱想之际,身边陡然飘过一缕幽香,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儿臣见过父皇。”
“坐下说话吧。”周景帝笑着指了指,“这位是林爱卿。”
“微臣见过三公主。”
“林大人免礼。”这就是林如海?
单若泱有些好奇地多瞧了两眼。
只见他身材修长,着一身官服更显气势,皮肤白皙不见瑕疵,看着还挺细腻,俨然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形象。
细看五官单拎出哪个来都找不出有什么不足的,组合在一张脸上看起来有些斯文俊秀,却并不显柔弱女气,很标准的一个美男子模样。
许是真应了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那通身的气质实在是好得很。
温润儒雅举止端方,仿佛是古画里的谦谦君子走出来了一般。
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死了老婆带着孩子的老鳏夫?
究竟是哪个传的这么不靠谱的话?
单若泱懵了,转念掰掰手指头一算才后知后觉,所谓的老鳏夫仿佛也才不过三十四岁?
搁这个时候来看的确是“老”了,正常来说都快到能做祖父的年纪了,可若是放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来看,三十多岁的男人恰恰正是最成熟最有魅力的啊。
闹了半天竟是不知不觉被旁人给带偏了。
单若泱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对这桩婚事倒是更满意了不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林如海倒是没敢冒犯公主,不过只是余光匆匆一瞥,却也足够令他惊艳。
“你且仔细瞧瞧,朕是否有不妥之处。”
闻言,单若泱这才转过头去,盯着他的脸观察一阵后便笑道:“父皇且放心,近日父皇一切顺遂。”
周景帝顿时安心了不少,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林如海却是听得一脑门子问号,只觉这对父女实在神神秘秘的,然而还不等他细想,便又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回进来的却是个鹤发童颜身着道袍的男子,一手拿着佛尘,一手拖着只小巧锦盒,昂首挺胸全不似旁人那般谦卑恭顺的姿态,甚至都未曾行礼问安。
偏周景帝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摆摆手说道:“林爱卿且先回去好好歇歇罢,三公主也先退下。”
二人依言告退,转身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刹,林如海隐约仿佛听见了“仙丹”二字。
顿时眸光微闪,心下万分惊愕。
当今圣上沉迷炼丹寻求长生之道这件事,他先前的确是有所耳闻,却始终不大相信这是真的。
这个世上哪里来的什么仙丹什么长生之道呢?自古以来执迷此道的帝王有几个是得了好下场的?但凡长了个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这东西,根本就是胡闹。
偏偏皇上还真就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也敢往嘴里送?
太荒唐了。
眼看这位可怜的林大人仿佛是遭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有些茫然恍惚的模样,单若泱想了想还是轻声提醒了一嘴。
“父皇对那些道长深信不疑,打心眼儿里坚信仙丹的效用,哪个但凡有那么丁点儿质疑都不成。”
言下之意——别多事,小心当真“文死谏”。
林如海的嘴皮子微微抽了抽,侧头看了她一眼,心中怪异更甚。
听她这意思分明也是对什么仙丹之说嗤之以鼻的,却为何不劝阻?甚至非但不劝阻,他冷眼瞧着仿佛竟还有些放任的心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也是冷不丁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又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多疑了,毕竟人家是亲生的父女。
许是踏上京城这片土地后一茬接一茬的新鲜事儿实在太刺激了吧,弄得他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过度紧绷习惯性多思多虑。
三公主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大逆不道的心思呢?绝不可能。
“不知林大人是否打算接了玉儿回家去?”
林如海点点头,“这会儿回去换身衣裳就前往荣国府。”
“玉儿定是要高兴坏了。”其他的她就不便多嘴了。
到底她也是个外人,有些话不该她来说,总归如今他人已经回到了京城,那些破事儿早晚都是能看明白的吧。
不过要想将林黛玉接回家去……她由衷觉得,怕是不会太顺利。
等等,话又说回来,她是不是忽略掉了什么?
…………
出宫之后,林如海就片刻不耽误直奔家中而去。
本是想赶紧换身常服好去接女儿,却谁想才踏进家门就被管家带回来的消息再次整懵了。
“常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那贾家哥儿分明已过了那样的年纪,早已非什么无知稚儿,如今还与姐妹们同混在老太太的屋里便也罢了,竟还对着咱们家姑娘拉拉扯扯没个避讳,委实唐突至极。”
“奴才琢磨着当时那场景怎么都不对味儿,后面便做主撒了些银子打听了一番,却谁曾想……”林管家只气得咬牙切齿,“老爷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咱们家姑娘初到荣国府时,他们家竟连个正儿八经的房间都未曾收拾出来,老太太只叫姑娘与她家那个哥儿同住在她的碧纱橱里头,一个里一个外就那么混住着!”
“后头姑娘虽有了单独的房间,可那房门却形同虚设,但凡贾家那个哥儿想进便随时能进,不论姑娘是在歇息还是如何。两人还常一同依偎在床上看书笑闹,在荣国府上下是出了名的坐卧一处……”
“砰”一声闷响,林如海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脸色漆黑浑身都气得直哆嗦。
“简直荒唐!混账!”
便是亲生兄妹都没有这样的,更何况还是表兄妹?
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玉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老太太这是想干什么?
作为一个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林如海从来就是个多疑的,一时联想到老太太曾欲为贾宝玉求娶他家玉儿的事儿,便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极了。
难不成是为了定下这门亲事,索性故意这么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思及此,林如海的脸上已经笼上了一层寒霜,眼底的戾气几乎是要化为实质。
“将院子仔细收拾收拾,我这就去接姑娘回府!”
却说贾母得知女婿晚些便要上门来,一时之间是喜忧参半,早早地便命人准备好了宴席欲为其接风,又拉着贾宝玉再三叮嘱不可胡闹。
“你林姑父饱读圣贤书,向来是个极规矩的人,你切不可在他面前顽劣,万一叫他恼了你,仔细他立即带了你妹妹家去再不肯理会你了。”
贾宝玉噘了噘嘴,可怜兮兮地说道:“那老祖宗可要答应我,定然不能叫林姑父将林妹妹带走,否则我定是不依的。”
“你放心。”贾母摸摸他的头,嘴上应承得痛快,心里却多少还是有些没底儿,真真是愁得很。
祖孙二人简单地说了两句悄悄话后,贾母便牵着他的手回到了前面,神色如常地与一众儿孙说笑。
余光瞧见外孙女神不思蜀,一双眼睛时不时就要往门口瞟,顿时她这心里头就愈发没个底气了,也着实不是个滋味儿。
正在林黛玉翘首以盼之时,林如海终于是到了。
乍一相见,她那泪珠儿便再止不住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口中喃喃,“父亲……”
满怀思念,又似带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委屈。
林如海见状只心疼得无以复加,更是确信自己的女儿在荣国府这两年定然过得不好,心中愈发恼恨异常,脸上却不露分毫,俨然就是个好女婿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对着老太太行了个礼。
“好好好,回来了就好。”贾母亦是激动得直抹眼泪,拉着他的手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叠声地关心询问。
旁边贾赦贾政兄弟俩同样也都表现得十分热情亲近,你一言我一语争相与之攀谈。
林如海的脸上始终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无论是谁的话,都笑盈盈地一一作答,全然不见丝毫不耐,只叫人是如沐春风般的舒适。
“听说妹夫已经去过了宫里,不知皇上打算安排你去哪个位子?”贾赦耐不住好奇询问道。
林如海一脸云淡风轻地回道:“皇上命我任吏部尚书一职。”
“吏部尚书?”贾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可是个顶好的位子啊,往后想给谁安排个官做又或是想将哪个摁下去,不都是妹夫一句话的事儿?”
“满口胡沁。”贾母斥责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妹夫向来是那光风霁月正直磊落之人,跟你这混账能一样吗?快别以己度人了,再胡说八道仔细我捶你。”
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被训斥,贾赦的面子上难免觉得挂不住,却也不敢忤逆老太太,只得坐在一旁生闷气罢了,全然不曾注意到他儿子贾琏因他那句话眼睛都亮了。
贾政显然比贾赦要靠谱得多,闻言也只笑着感慨了一句,“当年一同读书科考时我便知晓妹夫是个有大才的,如今看来果真是没错,才不过三十多岁便已官拜一品,古往今来也再找不出几个了。”
再想想他自个儿,比妹夫还年长些呢,却至今还是个从五品员外郎。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哪里哪里,不过是皇上厚爱罢了。”林如海自谦道。
一抬眼就对上自家女儿亮晶晶的双眼,里头满满都写着“崇拜”二字。
顿时美须一翘,颇为得意。
贾家的这些人,上到主子下到奴才都是一样的人,皆是那“两只势利眼,一颗富贵心”的主儿。
这会儿得知林如海官至正一品吏部尚书,手握实权巨大,顿时人人仿佛都更热情了许多,只团团围着林家父女两个转。
远远儿的看着这一幕,薛宝钗那完美的笑容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手里的帕子无意识拧成了麻花儿般,看向林黛玉的眼神里难藏艳羡。
“她可真真是个好命人。”
转头就看见同样满脸羡慕嫉妒的史湘云正在那儿嘀嘀咕咕呢。
薛宝钗抿了抿唇,“的确是个好命人。”
姐妹两个面面相觑,莫名仿佛生起一丝同病相怜之情。
一个是出生就没了父母,打小跟着叔叔婶婶混日子,说得好听是侯府千金,实则那侯府早就是叔叔的了,她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另一个虽还有两个至亲在身旁,奈何兄长不顶事、败家子也就罢了,偏还爱到处惹是生非,跟着他屁股后面操心都操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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