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恰似故人来
本意是想岔开话题,谁曾想这话才刚问出口,老太太和王夫人这对婆媳的脸色又齐刷刷变了。
贾元春莫名就眼皮子一跳,“难不成又出什么状况了?”
先是王夫人支支吾吾说了与薛家之间的矛盾,而后贾母也含含糊糊地带过林家,所表达出来的意思皆是一样的——关系破裂了,且十有八/九难以修复。
听罢,贾元春的眼前真真是黑漆漆的一片,双手抱着肚子满嘴苦涩,内心更是茫然至极。
先前说好给她帮助的李贵妃如今已经变成了李答应,整天备受折磨正艰难求生,过去这么久了也不见皇上开恩,更不见武安侯府出手拉扯一把,可见是彻底废了。
没了这个人在中间,她要想获得武安侯府的帮助谈何容易?
上回她还听见六公主提起六皇子呢,显然,人家也正盯着武安侯府这份助力,指不定都已经黏糊上了。
这样一个局面下,她的家里人却还能将至亲都给得罪了,真叫她不知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可不信老太太和一太太都没有那份心思,否则何必送她入宫?
既是有心之人,却为何这样扯她的后腿?明明她在宫里已经那般艰难。
苦熬多年方才出了头,硬生生忍着恶心伺候那么一个老头子,好不容易有了……
想着想着,贾元春不禁悲从中来,当场泪如雨下。
“娘娘?”
贾母和王夫人都呆了呆,不知究竟是怎么了。
只听贾元春哭道:“都是一家子骨肉亲戚,本该同气连枝互相帮扶的,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啊?”
因着身边有众多宫人在,很多话她实在没法子明说,只得言语隐晦些苦苦相劝。
“老太太和一太太且听我一句,想想法子将两家的关系修补回来罢。”边说,手还在摩挲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婆媳两个瞬间也明白了什么,齐刷刷沉默下来。
许久,只见贾母抿抿唇,声音低沉道:“娘娘放心,玉儿终究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儿,哪里能说断就断呢。”
紧随其后,王夫人也表了态。
当然了,她也就是应付一下,心里头压根儿没觉得有什么可能。
若是为了薛家的银子,那还不如想其他法子来得实际呢。
对真实内情一知半解的贾元春还觉得稍稍安心下来,摸着肚子也露出了笑脸。
而在一旁的王熙凤却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儿,暗道肚子里是男是女都还不好说呢,便是个男孩儿,能不能平安长大也都还是未知数,当娘/的想得倒是挺多。
太阳还未落下,宫人便已在催促着回宫。
一家子难免又是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地告别。
临上轿辇之前,贾元春忍不住回头又再次看了一眼建造奢华的大观园,叹了口气,劝道:“日后再不必如此铺张浪费,中规中矩不出错便差不多了,这样的奢华委实大可不必。”
听闻这话,贾母略显诧异地扭头看了一眼王夫人,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等着贾元春的仪仗队才将将走出视线,她便冷冷地笑了一声,“还胆敢两头糊弄?可真有你的!往后每个月我与你轮流进宫。”
与此同时,在衙门里忙碌一天的林如海终于是解脱了。
正急不可耐的想要往家中赶,哪想没走两步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姐夫请留步。”
循声望去,来人赫然正是单子润。
林如海心中讶异,简单与其寒暄两句,便问道:“六皇子找我所为何事?”
只见单子润笑容亲近,道:“前两日我才找着一位擅长淮扬菜系的厨子,不知姐夫可否赏脸上家中小酌一番?”
林如海心中的疑虑愈发深了,面上却从善如流,“既是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又转头吩咐小厮,“回去告知公主一声,便说我去六皇子府上了,用完晚饭就回。”
“是。”年轻的小子麻溜儿拔腿就跑了。
上了马车,单子润不禁戏谑道:“不过是在外头吃一顿饭罢了,姐夫就连这也要提前向三姐姐禀明?当真没看出来姐夫竟还是个惧内的。”
“惧内”一词与其说是调侃,但搁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却更多是讥嘲的意味。
身为弟弟,这般“调侃”姐夫可不大合适,不像是个正常有脑子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六皇子是傻子吗?显然并不是。
是以,大抵也就是别有用心。
思及此,林如海的脸上适当流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又似强行挽尊般解释道:“公主体贴,素来关心我罢了。”
单子润就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嘴里却叹道:“人人都想娶公主当驸马,却哪里知晓其中的不易之处呢。”
这话就更不合适了。
这时,林如海几乎已经完全确定这人必然是别有用心之辈了。
接连的试探是出于何种目的?想看看他是否对长公主有所抱怨不满?
若有,那这人又想干点什么?
林如海心生好奇,想看看这人的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遂也就认认真真演起了戏。
嘴上连连说着“能娶金枝玉叶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诸如此类的话,笑容却多多少少显得有些苦涩、言不由衷。
许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的路程单子润并未再提及单若泱,只与林如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朝堂上的事。
等到了六皇子府上时,林如海才发现今日的客人除了他以外竟还有卢靖嘉。
这就更叫人纳罕了,难不成这位六皇子是想通过姐夫和妹夫将手伸进吏部?
宴席是早已备好的,很快满满一桌子美酒佳肴就呈了上来,三人推杯换盏聊得倒也还算热乎。
不过林如海始终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在注意控制自己别贪杯,能不喝就尽量不将酒杯往嘴边送。
酒过三巡,就见单子润突然拍了拍手,笑道:“咱们这样干喝酒怪无趣的,恰好我新买来的几个舞姬还不错。”
话音未落,就见十来个衣着清凉的美人莲步轻移款款而来,伴随着一阵浓郁的幽香。
手里抱着琵琶、古琴等乐器的美人坐下便开始奏乐,余下者则已摆好了姿势,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手握酒杯的林如海不禁愕然。
这位六皇子竟想对着自己的姐夫妹夫使用美人计?
这是怎么想的?未免也太荒谬了!
怎么想的?自然是以己度人了。
在单子润看来,做驸马就注定矮了女人一截,在家里处处受制不说,连个睡小妾的资格都没有,实在是可怜得很。
反正这种日子若叫他去过,他是万万难以忍受的,真就是一点儿都没有了男人的尊严。
同样身为男人,他打心底便觉得自己的姐夫妹夫必定也都是一样的。
毕竟有谁会不喜欢左拥右抱妻妾成群呢?这才是男人该过的日子啊,区别只在于敢不敢罢了。
再者说,有他生母的言传身教,美人计俨然已经成为他最信任最善用的手段了,通过在一些大臣身上的试验结果来看,就更给了他无数信心。
这会儿见林如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舞姬,全然不知他不过是在发呆的单子润脸上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等一舞结束,他便冲着那些美人招招手。
美人们很有眼色,立即来到三人身边坐下。
还不待美人挨着自己的一片衣角,林如海顿时就像被雷劈了似的一蹦三尺高,竟远远儿地逃了出去。
“姐夫?”单子润惊呆了,旋即想到了什么,笑得满脸暧昧,“姐夫别慌,出了这个门便再无任何人知晓这件事。”
林如海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叫你姐姐知晓非得揭了我的皮不可。这顿酒我怕是无福消受了,这就先行告辞。”说罢头也不回地溜了,活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既然已经知晓了单子润的意图,他自然也没了在这儿虚与委蛇的心情,有这功夫不如早早回家陪陪公主和玉儿。
极其恋家的林如海这一走,单子润的脸霎时就冷了下来,又见一旁的卢靖嘉也是满脸排斥嫌弃地连连摆手躲避那些女人,这心情就更不好了。
无往不利的美人计怎么就在自己的姐夫妹夫身上铩羽而归了?难道公主们就这般可怕?会吃人不成?
瞧瞧都将驸马们压迫成什么德行了。
实在想不通的单子润烦躁地挥挥手,将美人们全都喝退,转头看向卢靖嘉,意有所指道:“妹夫应当知晓我的心思,我亦知晓妹夫的,不如你我一人齐心协力互帮互助?”
卢靖嘉又不傻,哪里还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自打当日知晓他的心思起,这人就有意无意暗示过好多回了,但每每听见却仍旧显得那般刺耳。
他满心不敢有半分亵渎之人,在这个人的眼里仿佛变成了一件可以随手打赏的货物,毫无半分尊重。
低垂的双眼里是瘆人的冷意,抬头的瞬间却化为一片平和,什么话也未说,只对他举起酒杯。
单子润见状顿时大喜,举起酒杯与他的轻轻一碰,随后仰头一饮而尽,笑得无比畅快。
彼时,回到府里的林如海却是一脸苦哈哈,对面是严阵以待的一大一小。
虽不曾叫那些女人沾着一片衣角,却奈何女人们身上的香味儿实在太浓了,难免就带了些味儿回来。
他才一脚踏进门里,那味儿便已经钻进一大一小的鼻子里去了,霎时不约而同掉了脸子。
“父亲……”率先憋不住的就是小姑娘,那眼睛都红了,“公主这么好,你怎么能辜负公主?若是……若是……我不会原谅你的!”
单若泱倒是没说话,但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却仿佛藏着无数把刀子,随时要将他凌迟似的。
“冤枉啊……”
第49章
深感头顶悬着的大斧子已然摇摇欲坠,林如海那是大气也不带喘的,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倒了个利索。
听罢之后,泪眼朦胧的小姑娘率先就松了口气,小手无意识地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吓惨了的可怜样儿。
单若泱眉梢微挑,“果真不曾沾着一片衣角?”
“千真万确!”林如海只恨不得指天发誓了,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一见情况不好赶忙就跳开脚底抹油了,真真是这辈子都不曾跳得那么高跑得那样快过。”
什么成熟稳重什么温润儒雅,那是丁点儿都不剩。
“姑且就信你这回。”单若泱强忍着笑意,皱了皱鼻子,道:“先去洗干净再来吃饭,一股子味儿。”
林如海下意识抬起胳膊自己闻了闻,随即也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沐浴去了。
也不知那些女人身上用的都是些什么香,味儿浓且又难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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