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酒的梨子
少女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一点，但就在她再次睁开眼睛后，原本蜷缩在实验台上的人偶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玻璃是单向的，但阿加塔总觉得对方能够看见自己。人偶的眼睛即便是在接近神明的状态下，也是十分澄澈的紫色。这种紫色和阿加塔瞳孔外的那一圈的颜色非常相似，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个单向玻璃对视，阿加塔的手甚至还贴在玻璃上没有放下。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久到阿加塔甚至都以为国崩不会出现更多的反应的时候，人偶动了。
他更加靠近玻璃，额头贴近，直到触碰到冰凉的玻璃表面。阿加塔注意到他的视线似乎是往自己身后飘了一瞬，但很快就收了回来。
比阿加塔的手要苍白许多的手覆到玻璃上，从视觉上来看是想将阿加塔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声音穿不过玻璃，但阿加塔能够看清人偶的口型。
“等我。”
来不及深思，身后就传来了阿扎尔那既苍老又令人厌恶的声音：“时间到了，你该离开这里了。”
紧接着他也不顾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他无法抗衡的执行官，对着下属骂道：“不是都说了不要放人进来看实验品吗？要是计划出差错你们谁能负责？”
轻蔑的视线落到面前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身上，阿扎尔内心的愤怒达到了顶峰。要不是「博士」还有用，阿扎尔早就和对方反目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将气撒在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阿加塔身上。
“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能看懂什么东西？要是碰坏了什么，你们用什么赔？你们空空如也的大脑吗？”
阿扎尔就像是想将这段时间在「博士」那里受到的气全部撒在他的同事身上，骂到后面就连他也分不太清楚究竟是在骂谁了。
一道冰棱横在他的咽喉处，甚至微微划破了他喉结处的皮肤，渗出的丝丝血珠让阿扎尔意识到面前的人是真的敢动手的存在。
阿加塔面无表情的微微抬手，她原本还带着点柔软的眼瞳此时就和她手中的坚冰一样寒冷：“如果学不会说话的话，建议舌头还是不要比较好。”
喉间传来的刺痛和寒冷让阿扎尔开始飞速思考，不过阿加塔并不是想真的对他动手。换句话说，就算要动手，也不会是在现在这个时机。她转头看了眼重新蜷缩回实验台上的国崩，最后放下手离开了这间就藏在须弥城内的实验室。
接下来的实验就不是阿加塔能够插手的了，虽然对实验一窍不通，但日益平静的须弥还是让阿加塔察觉到「博士」那边应该是出了点问题。
就当她去询问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一切正常。
“这不过是计划所需要的准备时间而已。”男人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现在他还有心情和阿加塔谈论有关于须弥的特产，虚空。
“可以试试，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就神明的权能来说，还算不错。”
「博士」建议的真情实感，但阿加塔不会相信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他的话几乎就是在摆明告诉阿加塔，接下来下发的虚空终端有问题了。
所以在面对阿扎尔那边特意送过来，说是更新后的虚空终端，阿加塔并没有进行佩戴，甚至她的一众下属耳朵上都是空荡荡的。
这边「博士」忙着他的计划，被阿扎尔排斥着的阿加塔除了那一次见过国崩之外，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人偶了。虽然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难，但阿加塔还是遵循着当时国崩对她说的话。
等我。
仅仅两个字，就安抚了阿加塔躁动不安的内心。自由的少女乖乖待在须弥城里哪也没去，就连维卡拉都对自家上司有些怪异的举动投来质疑的目光。
不过这些并不能影响阿加塔的好心情，原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她远在璃月的老父亲给她寄来了逐月节的礼物，还有书信。
今年璃月的逐月节办的也相当宏大，虽然因为阿加塔目前在须弥没有办法回去参加，但钟离拜托旅行者拍了不少逐月节期间发生的趣事，附在信中一起寄了过来。
当然，信中还有最令人注意的消息是，旅行者已经打算启程前往须弥了。
据钟离在信中所说，由于在稻妻的时候，旅行者似乎对海上航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这次如果要前往须弥的话，应该是从璃月借道。
当然，这要在旅行者探清层岩巨渊之后了。虽然钟离在信中并没有对这件事情作过多的描述，但阿加塔还是从他的字里行间看出一丝丝打算差遣旅行者办事的意思。
等到层岩巨渊结束，旅行者就会前往须弥。阿加塔想起至今还没有完成的实验，嘴角原本挂着的笑容微僵。
她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按照她这位朋友的经历，空在须弥要打的愚人众不会就是国崩吧？？？
第81章
现在的实验进展已经不是阿加塔所能控制的了，「博士」在实验后期一改之前宽松的态度，对她能够接触到国崩的途径进行封锁，监控严密程度一度让阿加塔想要跑到化城郭去住。
不过最后她还是凭借着自己对国崩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坚持下来了。
虽然说教令院在须弥有着绝对的威望，但在守卫这方面，你也不能指望一堆做研究的学者有什么建树。所以教令院花重金雇佣了三十人团的佣兵负责须弥城的安全，而这里就是阿加塔有机可乘的地方。
就算「博士」和教令院的合作再紧密，他们也不可能将三十人团的掌控权交到「博士」的手上，这是阿扎尔作为大贤者唯一剩下的谨慎。
所以阿加塔这段时间就混迹于大巴扎，一个教令院不屑于踏入的地方。这里是须弥城的民众看舞剧的地方，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妮露了。不过阿加塔来的不是很巧，最近妮露因为要寻找灵感，暂时不在须弥城内。
不过即便是这样，须弥和蒙德以及璃月完全不一样的舞剧都让阿加塔觉得十分新鲜。
当维卡拉因为一堆等着阿加塔签字的文件找来大巴扎的时候，她的上司此时正头戴花环，混在一堆须弥人之中看着他们准备花神诞祭。为首的女子是须弥城内有名富商家的小姐，名叫迪娜泽黛，对方是忠实的小吉祥草王的信徒。
同时也是一名魔鳞病患者。
不过这种事情阿加塔并不清楚，她毕竟不是须弥城的人，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就没有那么清楚。少女托着下巴，看着迪娜泽黛安排众人在即将到爱的花神诞祭的工作，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很容易就落到了维卡拉的身上。
望着自己浑身冒着黑气的下属，阿加塔临危不惧，她先是镇定的和迪娜泽黛还有她的保镖迪希雅告别，然后迈着看起来慢悠悠，实则充满求生欲的步伐走向维卡拉。
“啊，原来您还记得您有工作没做完，属下真的好感动。”维卡拉捂着心口捧读，虽然她的眼神也很真挚，但阿加塔就是觉得她在嘲讽。
但转念一想自己干出来的好事，阿加塔选择了闭嘴。
就这样，逃班的执行官被下属毫无尊严的拎回据点工作。而就在她走后，迪希雅才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只是很正常的一次护卫，毕竟像这种大小姐突发奇想往人多的地方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这次却让迪希雅觉得有些紧张，没有什么原因，那只是一种游走在生与死之间的直觉。
这种感觉直到那个外乡人离开才算消失，迪娜泽黛以为迪希雅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主动提出让她到一边等着自己。在阿加塔走后，感觉好很多的迪希雅并没有拒绝，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有关于那个少女，虽然对方并不是须弥人，但看上去对花神诞祭十分感兴趣，甚至还向大小姐提出了不少有趣的建议。虽然这些建议在迪希雅看来算不上什么，但很明显少女引起了身为小吉祥草王的忠实信徒的大小姐的注意。
迪希雅坐在远离人群的货箱上，望着不顾自己的病痛也要亲自操办花神诞祭的大小姐，视线里露出的是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柔。
阿加塔跟着维卡拉来到据点，他们一群人在这个临时住所大多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的是和「富人」那边的合作，有的则是属于阿加塔的势力需要在须弥进行拓展，和前者相比，后者要更加隐蔽，进度也更慢。他们所有人看到维卡拉拽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回来，都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甚至有的还能跟上维卡拉的步伐，冲着阿加塔而去。当然，这不是为了解救他那可怜的上司，而是上前报告他们的进度在须弥收到的阻拦情况。
阿扎尔带领的教令院就先不说，他们那边实际上不足畏惧，令下属头疼的是那个大风纪官，还有一个教令院的书记官，叫做艾尔海森的家伙。大风纪官赛诺的行为能解释成职责所在，但艾尔海森就说不太过去了。
“风纪官那边不用担心，很快他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阿加塔半弯着身体，她的衣领还在维卡拉的手里，“至于艾尔海森……我们难道做的不都是正经生意吗？”
阿加塔望着下属，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疑。
虽然她不太管事，但阿加塔还算记得自己手下的几条商路并不是做一些能够同时被风纪官还有教令院盯上的生意才对。所以……
是他们中的人在自作主张吗？
“我有说过的吧，这部分的利润并不算重要，重点在于打开须弥的市场，所以在这段时间务必谨慎小心，做一些普通的生意就可以了吧？”
“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同时被风纪官和书记官一起盯上的呢？”
接二连三的疑问让下属额头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维卡拉在这个时候很有颜色的松开了拽着阿加塔衣领的手，让这位新上任的执行官好好敲打一下浮动的人心。
“这……”
负责向阿加塔求助的下属颤抖着手擦去额角的汗水，试图向开始怀疑他们的上司解释清楚目前的情况：“因为有个叫多莉的商人这么干，并没有出什么事……”
“？”
阿加塔几乎都要被这种蠢笨的下属给气笑了，碧绿的眼睛盯着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下属，冷笑道：“就连我不择么关注这方面的人都知道多莉是本地商人，她本身就是须弥人，有自己的路子再正常不过。你是怎么想着对须弥本来就不熟悉的商人，能做到本地大商人那种程度的？”
下属支支吾吾给不出更好的解释，阿加塔深呼吸几下，将自己的心态调整过来，最后将事情的后续交给了维卡拉去处理。至于做出这种蠢事的下属，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虽然阿加塔自认为性格温和，和愚人众里其他的人比起来做事相对温和，对待办事不利的下属也不会过多苛责。但她终究还是一名愚人众，更何况这次的事情确实离谱到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她的下属会做出来的事情一样。
总之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阿加塔还是没能借此逃离维卡拉为她布下的工作地狱。
“等等，教令院书记官的关注应该比较棘手吧？我可以先去解决那个！”刚刚还展现出冷酷无情模样的少女此时为了逃避签字工作，已经神志不清到要去和艾尔海森打交道的地步，“我比较擅长这个！让我去做这个工作！！！”
“不行哦。”维卡拉推了推眼镜，没有一丝一毫的屈服，“教令院的事情交给第二席大人就可以，所以您还是好好待在办公室里签文件吧。”
“我会定时带着食物来看您的。”
须弥特色的带着彩色玻璃的大门在阿加塔的面前缓缓合上，让她有一种自己被下属关小黑屋的错觉。晃晃脑袋，将自己从八重堂的轻小说里看来的奇怪情节丢出脑袋，虽然不太明白这种东西竟然还能被称为轻小说，但最近确实沉迷这些东西的阿加塔选择忽视。
时间就在她暗无天日的批改文件之中度过了，期间维卡拉通过和「博士」之间的交涉，成功将艾尔海森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引走，至于那个大风纪官，在这之前就因为追查一个更大的犯罪团伙千里迢迢的赶去了沙漠。
虽然维卡拉觉得艾尔海森的注意力转移有些奇怪，但对第二席执行官的信任，她并没有继续追查下去。等到阿加塔终于能够踏出那道门的时候，她听到的就是游历三国的旅行者正式踏上须弥的土地的消息。
？？？？
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的阿加塔满头问号，她是错过多少剧情了？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只是批了一屋子的文件吧？这个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是哪里不对？
在送饭的时候偷偷往文件堆里塞新文件的维卡拉：对哦，是因为什么呢？（目移）
现在再去纠结时间的问题也无济于事，阿加塔揉了揉杂乱的头发，人偶的身体导致她看上去跟之前被关进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眼下甚至连青黑都没有，只不过那种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让她看起来非常颓唐。
既然已经压榨上司的目的已经达到，维卡拉也没有魔鬼到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少女摇摇摆摆的回到据点最好，但却一次也没有真正住进来过的房间，然后到床就睡。
遥远的化城郭，刚刚将因为闻到香料再一次晕倒的空搬到床上的提纳里无奈的捂住了额头：“海芭夏小姐，之前也说过了，暂时不要在旅行者附近使用灵酚香。”
“啊，抱歉。”翠绿色头发带着眼镜的女性学者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眼神却还是呆呆的，没有表现出类似于歉疚的情绪。
对于这样的海芭夏，提纳里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也不好对这些学者多说些什么，现在看来也只能让旅行者少往林子里跑了。在心里暗暗想着要给旅行者找些什么事情干的提纳里的大耳朵动了动，似乎是听到屋外传来的什么声音，然后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总是扎堆来。”
第82章
虽然这么说，但被称作“麻烦”的少女没有一丝自觉，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对房间里的人打招呼：“下午好！提纳里你肯定猜不到我经历了什么……诶？”
未说完的话在视线接触到床上昏迷着的人的时候消弭在空气中，阿加塔没想到再次见到空会是这样的场景。
少年躺在床上，不知道被谁摆出了一个相当恶趣味的姿势，双手交叉叠于胸前，再配合他昏迷时安详的表情，差点让阿加塔以为空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派蒙对这个姿势丝毫不惊讶，她看上像是不太清楚罪魁祸首的样子。小家伙将旅行者丢到一边，飞到阿加塔身边上下打量这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好久不见呀！没想到阿加塔你也到了须弥！”
“原来你们认识。”提纳里大耳朵一抖，决定将照顾旅行者的任务交给阿加塔，这样一来不仅牵制住了一个麻烦，还节省了要照看旅行者的人手。
一举两得。
满意的巡林官身后的大尾巴轻轻晃动，彰显着他的好心情，留下被安排照顾人的阿加塔和派蒙面面相觑。
阿加塔的目光从沉眠的空安详的神色的上划过，然后和交流起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先不说她因为来了须弥而错过的逐月节，单说之前重新开放的层岩巨渊，就足以让派蒙将话题持续到睡美人空醒过来。
在派蒙的碎碎念里，阿加塔知道了空昏迷原因，与须弥学者冥想时所用的灵酚香有关，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香料的旅行者对它反应极其强烈。
“灵酚香啊……”阿加塔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她其实也没怎么闻过这种香料，并不清楚灵酚香的具体情况，但这并不妨碍阿加塔对这种甚至能让人昏迷的香料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虽然对提纳里来说，她的好奇心是个大麻烦。
“也就是说，那个叫做海芭夏的学者身上会有灵酚香对吧。”阿加塔右手握拳敲左手手心，恍然大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借点过来试试吧，小派蒙你要来吗？”
看着兴致勃勃的少女，派蒙突然有点后悔告诉她有关于海芭夏和灵酚香的事情。不过幸好现在的她已经知道要对面前的愚人众有所保留，没将空在昏迷期间看到的场景告诉阿加塔。望着蹦蹦跳跳的少女的背影，派蒙不知道要不要将空叫醒，纠结的小家伙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麻烦的事情。
海芭夏的行踪并不难找，对阿加塔来说困难的是要如何说服她交给自己灵酚香。
“很抱歉，我暂时并不打算使用灵酚香。”面容冷淡的绿发学者手上的动作不停，“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也不要使用，要是出现像旅行者一样的情况的话，巡林官会非常困扰的。”
虽然拒绝的话已经说出，但很明显阿加塔并不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