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户 第95章

　　“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回到九头蛇为他们的准备的套房内之后，朗姆洛有些急躁在原地上走来走去，他皱着眉毛，“你现在完全是在被那个人牵着鼻子走！”

　　伊戈尔靠在沙发上，他有些疲惫地用手指掐着自己的眉骨。

　　“我没有选择，朗姆洛。”他不耐烦地说，“我必须要得到哪些实验品，拿去交差。”

　　朗姆洛停了下来，他有些焦躁地说，“你没有感觉到吗？阿什莫尔在一步步地带着你的节奏，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要跟九头蛇切断联系！”

　　“别教育我怎么做，朗姆洛！”伊戈尔厉声说，他睁开了眼睛，那眼眸里尽是狠厉，“别忘了，我才是boss，你不要因为我惯着你，就越来越没大没小！”

　　朗姆洛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他喃喃地说。

　　“士兵！”伊戈尔声音严厉地打断了他，男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朗姆洛，“怎么，你也怀疑我开始糊涂了吗？你在怀疑我的判断吗？！”

　　“我没有，长官，我只是——”朗姆洛说，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低低地说道，“你这样很不好。”

　　“那我能怎么办？！”伊戈尔吼道，他站了起来，猛地踢翻了茶几，朗姆洛不可察觉地抖了下，他向后退了两步。

　　他被这个伊戈尔的基地培养大，他对于男人的畏惧是来自于骨髓深处的。

　　伊戈尔将整个房间掀得一片狼藉。

　　“我也不想跟九头蛇合作！我也不想低三下四地跟他们做交易！”伊戈尔冲着朗姆洛吼道，“可是我的上头在催我拿成绩，这些年来基地花的费用实在是太大了，阿什莫尔说得对，他们已经不耐烦了！我能怎么办？！我他妈能怎么办？！！告诉他们，我只抓到了一个天赋极高、还不稳定的丫头片子，除此之外这些年来一事无成吗？！”

　　朗姆洛向后退着。

　　“你看，”他尽力用不惹怒对方的声音说道，“你的思想在被阿什莫尔影响，你应该冷静下来。”

　　“你根本就不懂，你这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明白的杂种！”伊戈尔吼道，“你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

　　朗姆洛低下头，他不去看伊戈尔那因为愤怒而涨红的眼睛。

　　“我是再以整个基地里，唯一一个希望你好的人的身份与你说话。”他轻声说，“除了我以外，没有人会在意你是否被人骗了，也没人在意你的仕途是否顺利。”

　　伊戈尔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摇了摇头。

　　“不，你不在意我的仕途，不然你不会阻止我做这个交易。”他说。

　　朗姆洛睁大眼睛，青年还想解释什么，伊戈尔已经开口了。

　　“滚出去。”伊戈尔说，“你只是一个编号房间出来的炮灰士兵而已，没资格在这儿与我评头论足。”

　　朗姆洛紧紧地注视着伊戈尔。

　　“你在赶走最后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朗姆洛说，声音里有些哽咽。

　　伊戈尔闭上了眼睛，他坐回了沙发里。

　　“离开这里，13号。”男人说。

　　朗姆洛深深地吸了口气，数年前那在编号房间里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似乎他从未离开过。他看着伊戈尔，然后转过头，离开了房间。

　　*

　　朗姆洛不熟悉九头蛇的基地，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却又不想去找女孩——他的情绪不稳定，会影响到她。

　　青年在走廊里胡乱地前进着，他忽然响起了下午的那个蛹形房间，便冲着那里走去。他打开门，整个空旷的椭圆形房间十分安静。

　　他走向屋内唯一的走廊，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内。他站在尽头，扶着栏杆，大脑一片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朗姆洛听到门再次被打开，他看到阿什莫尔从那里走了过来。朗姆洛刚想让他滚，又想起来这是在他的基地里。于是青年只能回过头，不去理他。

　　阿什莫尔来到了朗姆洛的身边。

　　“怎么了，孩子？”他说，“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别跟我假惺惺的，阿什莫尔。”朗姆洛说，毫不留情面，“你为什么要和伊戈尔做这个交易，你想得到什么？”

　　“就像在协议里说的，我只是想要他手里的实验品而已。”阿什莫尔说，“我把自己已经成熟的、无用的实验品与他交换，这样岂不是互利互惠？”

　　“不，你想得到的不止这些！”朗姆洛冷冷地说。

　　阿什莫尔一点都不生气，他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跟随他，朗姆洛？”他问，“伊戈尔现在的脑子越来越糊涂了，他会害死自己，也包括你。”

　　朗姆洛沉默了。

　　“他只是太想拿出成绩了而已，他压力太大，害怕上面的人抛弃他和他的计划。”

　　“恕我直言，他的天赋让他只能走到这里了。”阿什莫尔淡淡地说，“他迟早会被美国人抛弃。”

　　“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话？”朗姆洛冷冷地看着他，“你不知道他是我的boss？”

　　“我希望你跳槽来九头蛇。”阿什莫尔说。他看向朗姆洛，目光真挚，“我知道他们对你们这些孩子做过什么事情，你对这个组织应该没有感情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做一个聪明人，在沉船之前登上救援艇呢？”

　　朗姆洛眯起了眼睛，“你不怕我告诉他？”

　　“你不会的。”阿什莫尔说，“他从来都不信任我，可是当你对他说了这件时候，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你了，说不定……他会因此而多疑的不让你再接近克莉斯。”

　　朗姆洛沉默了。

　　“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阿什莫尔说，“这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克莉斯……想象一下，朗姆洛，如果有一天他被逼疯了，会不会拿克莉斯做一些更加不好的事情？”

　　“到时候我会阻止他的。”朗姆洛冷冷地说。

　　朗姆洛擦过阿什莫尔的肩膀，他走出这个椭圆形的房间

　　与此同时，整个椭圆形房间开始热闹起来，在方形方块后面的实验品们纷纷醒了过来，他们哀嚎着、痛苦着、拍打着墙壁。整个房间内充满了无数人拍墙壁的声音和痛苦的哀嚎声，阿什莫尔站在塔桥上，犹如站在地狱之中。

　　“我看上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逃脱得了我的手掌心。”男人淡淡地说道。

　　阿什莫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一片惨叫和哀嚎当中淡淡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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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阿什莫尔将三个人叫来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十分宽大，像是一个大仓库，墙壁有四层楼那么高，在其中一面墙壁的最顶上，有一块凸出来的椭圆玻璃观赏台，那玻璃一看就是防弹的，十分地厚重。

　　伊戈尔、朗姆洛和克莉斯来到这仓库的最底端，阿什莫尔正站在那里等待他们。

　　“你们来了，”阿什莫尔微笑道，“昨天睡得怎么样？希望九头蛇的招待没有让你们失望。”

　　“你到底让我们过来看什么？”伊戈尔冷冷地说。

　　“我只是想让你参观一下九头蛇的武器是如何使用的而已，”阿什莫尔体贴礼貌地说，“我希望这会对你有些启发。”

　　伊戈尔扫了一眼朗姆洛和女孩，他淡淡地说，“朗姆洛，把她领走。”

　　“不必了，伊戈尔。”阿什莫尔说，他微笑着，“我答应过她，如果昨天表现得好的话，今天就会带她来见他。”

　　伊戈尔皱了皱眉毛，他发现有九头蛇士兵将出口都给关上了，他给了朗姆洛一个眼神，朗姆洛拉着克莉斯走向墙壁，两个男人则走向了空地正中间。

　　空地中，有一个高两米多的东西被黑布严严实实地挡着，阿什莫尔走到那东西的旁边，伸手拽下了黑布。

　　朗姆洛和女孩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十分厚重巨大的冷冻舱，冰霜凝结在冷冻舱的玻璃上，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个男人的脸。他紧闭着眼睛，头发和脸颊上结着冷霜，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没有一丝血色。

　　“……冬兵？”女孩小声模糊地唤道。

　　“他是我们二战时期的实验品，我们当时抓捕了美**人做实验，只有他扛过了血清。”阿什莫尔冲着伊戈尔介绍道，“再后来，我的先辈将他继续改造，直到他出色得无人能及。冷冻是为了保持他的身体机能，也是为了冻结他的思想，直到有需要的时候，我们才放他出来。”

　　“你们不给他洗脑吗？”伊戈尔皱起了眉毛。

　　“每次放他出来之后都会洗脑。”

　　“那为什么还要冻起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不明白了，伊戈尔。”阿什莫尔叹了口气，“这家伙十分不好搞，我们俘虏了他将近七十年，给他洗脑也洗了七十年，可是每一次脱离冰冻时间过长之后，他的情绪就开始不稳定。冷冻、洗脑。这两件事哪怕差了一个，都不能让他安安分分的听话。”

　　“你说什么？”伊戈尔不敢相信的说，“已经七十年了，他还没有被彻底的抹去自我？”

　　“是的，他的精神力十分顽强，他一直在抵抗我们——说不定他还以为自己是一名保家卫国的美国士兵呢。”阿什莫尔说。他啧了一声，看着被冰冻的男人，目光凉薄，“不过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只要稍加注意就好了。”

　　他挥了挥手，有士兵上前，点击了几个按钮，冷冻舱缓缓地打开，白色的冷气在室内里蔓延着。

　　过了几秒后，冰冻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向前一步，踏出了冷冻舱。

　　朗姆洛紧紧地盯着男人，他看着冬兵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脸庞，他看着冬兵赤/裸着上半身的肌肉，他看着他的铁臂——

　　一股嫉妒之意油然而生。

　　他和他之间的身体素质的差异，是朗姆洛此生都无法赶上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注定了朗姆洛这辈子都无法打过冬兵。朗姆洛十分嫉妒，可是他又不得不敬佩。他没有冒死注射血清的胆量，也不敢想象被人冰冻控制七十年是怎样的感受。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女孩的手指紧紧地掐住了他的手。长时间的陪伴让朗姆洛知道，女孩的精神再次处于不稳定的情况下。他蹲下身体，将她揽在怀里，关切地问，“怎么了？”

　　女孩大口大口呼吸着，她抬起手，颤抖地指向了冬兵。朗姆洛抬起头，他看到九头蛇士兵们推来了一个机器，是洗脑仪。

　　“克莉斯，没关系，没关系……”朗姆洛安抚着她，拍着她的背，“如果你不想看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克莉斯大力的摇着头，她的手抓着朗姆洛的肩膀，越发地用力。

　　“朗姆洛……”她颤抖地说道，“我……我好像见过那个东西。”

　　正常被洗脑之后的人，是不会记得当时的事情的。朗姆洛的心神一震，这说明洗脑对于女孩的作用正在逐渐减弱。

　　就在这时，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哀嚎声传来。两人抬起头，他们看见冬兵的身体被绑在那洗脑台上，男人的头部带着禁锢器，他的嘴里塞着口塞。男人的双拳握紧，脖子和头上青筋暴起，眉毛因为痛苦而紧紧地皱着，痛苦的哀嚎不断地从他的嘴里传出。

　　那痛苦的哀鸣令人不寒而栗，直钻心底。女孩看着他，她的头颅不停地摇晃着。

　　“不……不……”她的眼眶开始湿润，她下意识地冲着远处的冬兵迈开了脚步。

　　朗姆洛即使地拦住了她的腰，青年深深地呼吸着，“不要去，克莉斯，不要去……”

　　“彼得……”女孩哽咽道，“他们要杀了彼得。”

　　“那不是彼得，克莉斯！你的彼得已经死了！”朗姆洛快要抓不住女孩，他痛苦地说道，“他只是一个武器而已，让他走吧！（let it go!）”

　　克莉斯的身体僵住了。她缓缓地转过头，眼眸里含着泪水。

　　朗姆洛愣住了，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一切都晚了。

　　“我也只是一个武器而已，朗姆洛。”她轻声说。

　　朗姆洛痛苦地摇着头，“不，克莉斯，你跟他不一样，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女孩眼眸中的泪水越来越满，然后缓缓地滑落。

　　她转回头，看到冬兵从洗脑台上站起身，他的站姿标准，漂亮的绿色眼眸中空无一物，他注视着阿什莫尔，却又像是在注视着虚无。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思考着。”女孩喃喃地说，她睁着眼睛注视着冬兵，泪水无声地滑落下脸庞，“我是谁？为什么我会存在于那里？伊戈尔是我的爸爸吗？如果伊戈尔是我的爸爸，如果我爸爸一直希望我去杀害别人，可是那个教我与人为善的男人又是谁？”

　　女孩看向朗姆洛。她的眼眸中含着泪水，湛蓝得犹如海洋。

　　“而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