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他虽答应,可是我一直觉得此人不太可信。毕竟他乃是四王八公中唯一的水姓皇族,真的会做下如此的事情吗?”女子未曾说明的是,若是对方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却也变成了笑话。
傅溶月一眼看出,此时自己眼前之人的想法,她淡淡地摇头。
“正因为他是皇室中人,所以才更不拒绝,没有任何一个皇室中人,能够逃脱得了皇位的诱惑。”傅溶月冷笑一声,看似对皇权毫不在意,实际上都是一个样子。
比如之前的忠顺王,还不是一直在私下不知操作了多少,那些皇室中人一个个都是伪君子。
看似高贵,实则却是如同獠狗一样不肯放弃,透露出的一点腥臭,只要有一丝可能便会急不可耐地上去啃咬。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才会被自己所左右。
听到此言,绿芜垂眸,她此时心中也明白,自己早就没了退路,如今便只能跟着眼前之人一路走下去。
“咱们还回楼里吗?还是说如今要换个地方。京城中已经传言,北静王和我有些关联,若是再回去会不会让人发现?”
绿芜看向眼前的傅溶月,想要询问下一步的步骤,她自己自然不是愿意回到那种地方的。纵然她并非是个从一而终的,但是青楼楚馆,到底还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她的表情自然被傅溶月察觉,当下赶忙摆手,否决了绿芜的想法。
“不能再回去了,恐怕那边如今已经不再安全,咱们要做的就是换个地方,然后便是想办法等北静王成事了。”
傅溶月言语之间,多多少少带着些许的愧疚,绿芜却有些不解地看向对方。随即便发现,傅溶月神情悲哀地看着自己,仿佛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自己之事。
“小姐怎么了?”绿芜有些迷惑不解,对方如今为何这一般地看着自己。
傅溶月见到绿芜那一双清澈的眼眸,觉得自己的喉咙一瞬间干得发疼。
“不恨我吗?若非是我,你也不必?”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去,但却让人能够明白什么意思。
绿芜听了这话,忽然轻笑着摇头,眉眼弯弯的。
“主子在说什么混话?这一切都是奴婢心甘情愿的,没有主子从乱葬岗把奴婢刨出来,奴婢早就变成一具死尸了。
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在乎的,只要能达到主子的目的就好。”
绿芜表情平和,眼神也是极为的温柔,看着她眼底的清澈,让傅溶月有种自行惭愧之地。
她一直知道,眼前的少女是个心思通透的,却未曾想到对方从未恨过自己,明明是自己将其拉入深渊。
“你……”傅溶月张张嘴,又闭上双唇,她不负天下,只负她。
绿芜与傅溶月的缘分,还要从十来年前说起,当时的绿芜是个被抛弃的小乞丐,什么也不记得,她只能穿着破烂的衣服在街头流浪。
而傅溶月那时被其母白夫人精心地照顾着,她与绿芜仿佛就像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极端,然某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傅溶月这才认识了绿芜。
因为一时的善心。
她将自己身上不少的零钱塞给对方,那时的傅溶月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怀璧其罪。
她自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甚至回去与白夫人炫耀,然而白夫人却告诉了她,小儿怀揣宝物于闹市之中的结局。
当时的她还不相信,第二日便死活还要出府,只为了去看自己所想要的结果。在她的幻想之中,绿芜应该如今已然模样大变,甚至可以吃想吃的包子。
然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在绿芜常在的地方,她没有找到对方。
问了平素里与绿芜常在一起的人才知道,昨日的时候傅溶月刚走,绿芜便被四五个半大孩子围住。不但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还因为绿芜的挣扎而痛下狠手,绿芜被打得奄奄一息。
今儿一早上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被巡街的直接扔到了垃圾车上。
想来,如今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城外乱坟岗那边。
那时心比天高的傅溶月根本无法接受这种结局,她疯了一样回到府中,只求自己的母亲能够伸手救出那个孩子。而白夫人听闻对方的讲述,只有无奈的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这世上,人总要按照自己身份规矩做事。就比如她是个乞丐,就应该做乞丐的事情,你是个小姐,也该做小姐该做的。你不该乱发自己的同情心,看似是救她实际,却是害苦了她。”
白夫人本想让傅溶月长个记性,可架不住傅溶月连声的哀求。
无奈之下,只得求了郡王,派出一小队王府的家丁与傅溶月出去寻找。
傅溶月虽说生在庭掖之中,可以说乃是最为低等之人,可终究她有一个厉害的母亲,将她护得密不透风。也是那一次,她才真正的明白,原来人命真的不值钱。
好在结果是好的,绿芜被抢救了回来。据说,若不是她去得及时,哪怕再晚上一刻钟,绿芜就绝对活不了了。
从那之后,绿芜便跟在傅溶月身边,一直忠心耿耿。
“我的生命本来该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是主子您给了我第二条命,如今我所做的都是心甘情愿,我只希望主子您能够开开心心的。”绿芜笑着说道,她看着陷入沉思的傅溶月,也看清了她眼中的挣扎。
只是她是真的想要帮着对方,纵然天下人都言傅溶月乃是祸国殃民,只是纵然如此与她绿芜何干?
她只知道眼前之人是她的主子,她的救命恩人,她愿意为其奉献一切之人。
绿芜的眼神如同一道光照亮了傅溶月,却让她越发地觉得脸上发烧。她扭过头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向对方。好在绿芜有分寸,见傅溶月低头,当下便转移视线。
“九月初三,按照北静王的说法,已然是定了的,这是布防图。”绿芜递过来一份手绢,傅溶月接过仔细察看。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一直过了快大半个时辰,这才停在一座府邸面前。
“此处乃是花枝巷,咱们便暂时在此居住。”傅溶月抬起头,笑着向绿芜解释。
这座宅子不大不小,大约有三进的样子,里边最出彩的是个小花园,其中有不少珍稀的花草,看起来极为舒适。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便在此处等待,此事过后我定然不会再委屈你。”傅溶月淡淡地说道,眼神中一片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花枝巷,是不是很眼熟呢?
第132章
今日里苏槿难得半日清闲,便命令御膳房将进贡的新鲜鱼虾整治一番。
这些水产是新进贡而来,皆是寒泉生长,味道与大汉素来的皆有不同。
因而水湛命人送出一半给苏府,和六皇子府居住的甄太妃,余下的便全部送到苏槿这里,今天她打算做个鲜汇席。
也是恰巧,这几天那些大臣难得的没有来烦水湛,倒是让他放松不少。
果然晚膳的时候小包子吃得眉开眼笑,这些鱼虾与江南的不同,肉质更为劲道爽口。
且为了顾及众人口味,苏槿特地多做了几种口味。
主菜是一道清蒸鱼,一道松鼠鳜鱼,用上供龙井所出一道龙井虾仁。
中央又并一只三鲜鱼头锅,洁白的汤汁里,一片片鱼肉和豆腐上下翻滚,各类蔬菜也清洗干净放在一旁待用。
除了这些,还有四凉、四素、四热菜肴,因为担心其他肉会抢了鱼肉鲜味,便没有摆上。
而主食除了平素常用的朱红米、饺子、包子、饼,还添了味鲜虾做成的鱼丸烩面。
苏槿把桌子摆到了偏殿,又叫了黛玉、水湛和太后一起坐下,四人围坐如同寻常的人家。
太后笑呵呵的亲手替小包子夹菜,隔辈人本就亲近,黛玉乖巧懂事,人又机灵才学出众,太后更是爱若珍宝,恨不得将其疼到骨子里。
苏槿面容含笑看着黛玉撒娇,见两人其乐融融,这才乐见其成的低头自己用膳。却忽然发现自己碗中多了一双筷子,上面夹着一坨颤巍巍的鱼肉,她微微眨眼,抬起头却看见水湛温和的眼神。
“放心,鱼刺我已经剃干净了。”水湛将鱼肉放到苏槿碗中,虽有些脸红还是镇定地说道。
苏槿素来喜欢吃鱼,可是她最厌烦的却是鱼刺,因而为了鱼刺,便不肯再吃。
这个秘密也只有水湛知道,那还是小时候的事情,当时他们未满七岁。两个人淘气,抓了太后宫中的锦鲤烤鱼,还是水湛替她挑得鱼刺。
后来她便再也不吃鱼了,其中缘故也仅仅是因为当初被鱼刺扎到。
天长日久,就连昌邑公主也未曾发现,女儿不吃鱼的真正缘故。
苏槿盯着碗中的鱼肉出神,好半天才将鱼肉夹起放在口中,随即便看到水湛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块鱼外边连着一片炸得金黄的面糊,入口酥脆作响。里面的鱼肉却是鲜嫩无比,配上浓浓的茄汁,一股香甜与鲜甜交相呼应。
“好吃。”苏槿弯弯眼眸带着一分饕足,随即又夹起一块。
一旁的水湛看着苏槿喜欢,更加的卖力起来,又夹起一块地清蒸鱼腹。先小心翼翼地剔除鱼刺,又将一些不好看的鱼肉剥离,只留下中间的大块,这才放到苏槿的盘子之中。
苏槿多年未曾尝到,今日也是开了荤,两个人一个吃得高兴,另一个喂得兴起。
不知何时,一老一小都停住了自己的筷子,瞧着二人具是露出笑容。
用过晚膳之后,太后推说自己累了回去休息,殿中只他们三人。苏槿自觉有些不适,只觉得自己今日里也许吃得有些多了。
小包子倒是依旧的活泼,此时正手中拿着一本奏折,大声地念着。
“臣…”
等念到一半,小包子已经忍不住笑,她用力地咬紧下唇,脸憋得有些难看,却是实在忍不住。
水湛有点心疼黛玉,伸手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道:“没事,都是自家人,再想笑,便笑吧。”
他一边说着,自己也是言笑晏晏。
苏槿本在喝着消食的玫瑰露,结果听到黛玉念及请安奏折,却是差点呛到。
她赶忙将玫瑰露放到一旁,用手帕擦拭唇角。
未曾想到这些人,真真是有能耐,这知道的那是请安折子,不知道的只以为是笑话大全。
这些人明明都是两榜进士,谁曾想到竟是如此文笔,苏槿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们究竟当时是怎么科举的。
虽说花团锦簇,但这种空泛之言却是最令人着笑的。
“表姑父,你天天这样子看这些奏折,不会笑掉下巴吗?”小包子忍住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奏折折好放到水湛的手边。
此时他的手边,还有一带着相同的折子。
“我不会笑掉下巴,但是我会烦得要命,这些奏折纯粹就是浪费我的生命。”水湛有些无奈说道。
但凡可以,他都不想再看这些莫名其妙的奏折。每日里他要处理军国大事,本就是时间不够,可这些人还在浪费他的生命。
小包子极为赞同地点点头,颇有些心疼得拍拍水湛的胳膊沉痛地说道:
“要是都是这种,表姑父就太可怜了。可是我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考上进士的,据说这本奏折的好像还是个状元?为何说话这一般瞻前不顾后。”
黛玉如今早已经四书融会贯通,与五经也是有着一二自己的见解,因而一看这份奏折,便能挑出七八处的毛病。
水湛本在笑着,忽听闻对方这话,突然微微挑眉,将奏折直接拿到手中展开。
这份奏折是江南刚刚送来的,因而这才被送到他面前,不过他已经提前看过。并非是什么军机大事,而是一些江南的琐事,是极为常见的歌功颂德。
因而这才让黛玉饭后念诵,不过是为了博佳人一笑,但似乎现在看来有些不对的样子。
“玉儿,你能那些文笔不通的地方可能标注?”苏槿见到水湛的举动,也低头沉思刚刚听到的。
实话说,若非是将之读出,很难发现里面的绕口。倒像是故意隐藏似的,苏槿脸色微微变化,她突然看向黛玉沉声问道。
黛玉虽不太理解,但还是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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