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木酒
这话一说,贾母等着贾政,几乎想要将手中的茶盅丢在对方脸上。
就算她平素里极为疼爱贾政,此时也被对方气一个倒仰。
“派下人去苏家上门询问接人,你贾政大老爷好大的官威呀!”贾母冷笑一声,如今是派个下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但凡今日里派了下人过去,明日里恐怕京城就要传出,他贾家不识礼数之言。
而且紧随其后的,恐怕便是无数清流的攻击。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贾母此时只觉心头隐隐的不安。
只是如今,她却不能说出惧怕之言,无奈之下只得做出一副不讲理的态度。
“你派人去接?到哪儿去接?你可且说说,如今人到底在哪,你知道吗?
冒冒然上苏家去要人,若是在还好,如若是不在……明日里,荣国府都遮个帽子出去吧,没脸见人了。”
贾母平素对贾政极为宠爱,极少会有这一般急言厉色。
这番话确实让贾政无言以对,颇有些目瞪口呆,想要反驳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虽不通庶务,但也明白贾母说的没错。如今如若是派下人去苏家,恐怕除了得罪人,没有其他的可能。
至少以现在的情况,王熙凤是绝对不可能,在苏家留到此时的。
如此一来,对方的行踪便难以掌握,却需好好斟酌一番。
贾母怼完贾正揉揉眉心,觉得胸口的郁气散了两分,转头看向一旁偷笑的贾赦,询问道:
“老大,你可从琏儿那里听到凤姐儿的消息?”
突然被贾母点名,贾赦好半天才回过神了。他反射性地摇头,今日里他只顾得跟小老婆吃酒,哪里顾及贾琏和贾王氏。
只是如若是这么说恐怕自己又要被老太太训斥,他眼珠一转拱手回禀:“启禀老太太,刚刚琏儿确实未曾说,凤姐儿什么时候回来。只是说已然将两个大丫鬟,丰儿和平儿一起带走了。”
贾母本也是随便问问,眼看贾赦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无心再听下去,挥手让对方别再说话。
经过这一番询问,时间已经不短,天边几乎只剩下最后两抹余晖。
就在贾母心头烦躁,扫向屋中众人,想要找毛病的时候,忽然外边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听到这个声音,贾母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期待着向外望去。
她本以为进来的,不是凤姐儿,也是黛玉,未曾想到门帘一挑,进来的竟是林之孝。
她失望之余,忍不住心中微沉,看着林之孝那极其难看的脸色。额头上滚落的豆大汗珠,她便心头感觉不好。
果然,林之孝深呼吸一口气,便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老太太,不得了了,咱们家二爷的岳丈王子腾来了,而且还把二爷给打吐血了。”
林之孝此时甚至顾不得请安,这一番话便如同连珠炮,一般说出来,众人先是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随即一阵惊慌失措。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赦不敢置信,腾得站起身盯着林之孝。
原来就在刚刚,贾琏本在门房等待凤姐儿,却未曾想到,竟等来了怒气冲天的王子腾。
贾琏虽觉得王子腾面容不善,但他自认未曾得罪岳父,当下也没多想,便小跑着行到对方面前。
“小婿拜见岳父老泰山……”
贾琏话还未等说完,就觉得自己好似有些不对,他在左右观瞧,竟看到赖大那惊恐的眼神。
随即他便感觉,自己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五脏六腑好似瞬间移位,一股热气在胸口涌出。
突然嗓子一痒,他忍不住张开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去。
这一下子将众人吓坏了,小厮们尖叫着后退。赖大这一会儿大张着嘴,已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子腾冷笑一声随即便向贾琏走去,可是如今这个时候,谁敢让他靠近贾琏。
赖大眼瞧着,如今的情形少不得自己上前,只得硬着头皮拱手抱拳:“亲家老爷息怒,不管是我们二爷做错何事,还请亲家老爷千万莫要太过。就算不是为了二爷,您也要为二奶奶考虑。”
他口中说着,一边偷偷挥手,让人赶紧把贾琏往贾母所在送。
毕竟如若是送到其他的地方,万一这王子腾再发疯,可不一定会是什么样子的。
然而却不承想,这赖大不提凤姐儿还好。提了凤姐儿,竟似是使得王子腾身上杀气更重。
王子腾伸手直接将赖大薅起来,像是提溜鸡崽子一般,手上一使劲,赖大便摔到七八丈远的地上。
刚刚打贾琏之时,他多少还留了两分力气,看似吐血伤重,实际上并无大碍。
对于赖大,王子腾可是半点后手都没有留。因此这赖大比贾琏不知伤重多少,此时刚一着地就已然人事不知。
贾母也不敢相信,王子腾竟敢上手打贾琏,难道贾琏对于凤姐儿还不够好吗?
王熙凤脾气极为强势,素来有胭脂虎之称,而贾琏则是对外一般,对内颇有些贪花之色,因此对于凤姐儿多有抬不起头。
故而成亲两年多,从来都是贾琏做小伏低,甚至众人偶尔也调笑他,颇有些夫纲不振。此时,听闻此事,皆是不敢相信。
“反了!”贾母先是愣着,随即身上有些哆嗦,口中怒斥道:“就算是岳丈,怎可动手打人,他若做错了自有他老子。”
一旁的众人听闻贾母之言,皆是点头称是。只有王夫人,却似乎有些不安。
她伸出左手,握住自己右手腕上的檀木香珠,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作为贾琏之父的贾赦,自然此时责无旁贷,要去前面看看被打伤的贾琏。
纵然贾琏有时做错,小夫妻之间哪里没有个磕绊的。近日里,王子腾所作所为,未免太过不给面子。
当下贾赦便整理下衣袍,向贾母请安,要直接堵住王子腾讨个公道。
众人皆是一脸正经,偏偏只有王夫人看着贾赦出去,面容之上隐约露出一丝不安。
这让一直冷眼旁观的鸳鸯,心头微有狐疑。只是她毕竟是个丫鬟,纵然此时觉得不对,也不会冒然指出。
也不知二爷这会子怎么样?鸳鸯下意识地向外扫去,有些担忧贾琏。
而此时王子腾打过贾琏和赖大,压根儿不理前去报信儿的林之孝,直接便朝着自己记忆中,贾母的荣禧堂走去。
今日里王子腾下定决心,必定要大闹这一场,不然自己的女儿岂不是白受罪。
当下里便直接撕扯开,贾府剩余的几个小厮。
如今贾家的这些下人早就没了当初的勇武之气,如若是聚众而上,欺负平头百姓还好。对于王子腾这等上过战场,手染鲜血之人,哪里敢靠近一分,瞧上一眼都觉得神酥骨软。
王子腾冷笑一声,随便这些贾家小厮、奴婢四散奔逃,他只是往荣禧堂来。
因着小厮抬着贾琏走得慢,因此王子腾,不过一会儿便已然追上几人,好在此时王子腾,并不想要贾琏的命。
任由四个小厮哆哆嗦嗦的,抬着贾琏跟在他身后。
王子腾大踏步往荣禧堂门口走,结果走到门口,便正好碰上往外来的贾赦,他冷笑一声直接上前。
“你来接我,怎么好意思。走吧,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找老太太去。”王子腾口中说着,直接一把薅住贾赦的手腕。两指扣在他的命门之上,贾赦只觉半边身子有些瘫软。
“你……”贾赦还想说话,却被王子腾阴冷的双眸瞬间冻住。
看见贾赦终于安静,王子腾呲笑一声,直接掀开门帘,拖着贾赦走进去。
眼看着自己的孙儿被打晕过去,大儿子如今也被对方攥在手中,贾母惊得脸色大变。
她顾不得发落,王子腾的失礼,如今还是安抚为上。
“亲家这是何意?纵然是琏儿做错些什么,也不该下这般狠手。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纵然是我舍得了,可你也得为女儿想想。”
贾母这番话,其中颇有着三四层的含义,如若是平常,王子腾恐怕少不得顺坡下。
可是如今王子腾只要一闭眼,便能瞧见女儿面若金纸的模样。他一攥拳便似能够感受到,女儿仿佛轻得像云朵的身形。
如今在看贾母此时神采奕奕,竟然还口中威胁。
王子腾心头恼恨至极,为何我儿此时挣扎在生死线上,你却春风得意,凭什么?
当下他冷哼一声,指着贾琏说道:“似这等谋害嫡妻之人,难道还留着吗?我今日不为别的,便要索取一封合离之书。
我女娇贵,伺候不起你们贾家。”
此言瞬间让厅中鸦雀无声,众人几乎不敢置信,无法相信这段话,竟是从王子腾口中说出。
要知晓,且不说勋贵人家,就算是普通人家之间,和离也未必能让女子得到好处。
勋贵家更是以此为耻,王子腾今日是发什么疯,竟然说出这种言论。
贾母原本想倚老卖老敲打王子腾,未曾想王子腾竟说出此话,她瞬间闭紧嘴巴。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王家势强贾家势弱。不管是贾琏的未来,还是宝玉的未来,甚至珠儿的未来,都脱不开王子腾的帮扶。
王子腾自身乃是军功起家,一刀一剑拼起来的真本事。
而他所娶的妻子云夫人,正是平安州节度使云光的嫡亲妹子,而云光的岳丈便是如今的首辅。
勋贵之家多有联合,因此当年贾代化去世之时,京营节度使空悬。贾代化遗命,贾家所属推荐王子腾。
一来王子腾确实实力足够,这二来也是为了买好平安州云家。
而王子腾其人,也算得上是个极其忠厚的。投桃报李之下,便将自己唯一的嫡女,许配给贾琏为妻。
贾母其实一直都清楚,王熙凤嫁入贾家,得益的是贾家,吃亏的是王家。
贾赦自己不过继承了一等将军,传到贾琏身上还要递减。
而王子腾不但自身有着伯爵的爵位,更是从一品的大员,因此王熙凤的身份是极为尊贵的。
就算是不嫁入皇家,嫁于郡王为正妻也是足够的,要知晓这云光的女儿,之前便嫁给了南安郡王世子为妻。
凤姐儿同她乃是嫡亲的表,姊妹就算相差一些,也不至于会嫁给,尚且是白身的贾琏。
因此贾母对于王熙凤一向多有纵容,这其中最大的缘由,便是她心知肚明,能够娶到凤姐儿是贾琏的造化。
然而如今很显然,不知这小两口之间出了什么事,竟使得一向内敛的王子腾直接撕破脸,显然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眼瞅着这种情况,此时贾母根本顾不得自己孙儿死活,她现在想的只有一件,那就是王家和贾家的联盟绝对不能断。
在贾母的设想之中,她希望贾琏能够和王熙凤,最好早日生下嫡子,如此直接将王子腾牢牢攥在手心。
而黛玉则被她跟宝玉养在一处,二人耳鬓厮磨之间留下情意,待到成年之后便直接与宝玉为妻。如此一来,更进一步的林如海,便是宝玉最大的靠山。
到时,宝玉自己的舅舅乃是当朝从一品,姻亲乃是南安郡王府和平安州节度使。而自己的岳父,还是清贵之极的探花郎。如此一来,宝玉日后又有何愁。
说贾母算计也好,说她谋略也罢,此时她绝对不会允许凤姐儿和离。
只要出了和离书,在勋贵眼中便是他贾家理亏,到时林如海怎可能会将女儿下嫁。
别说留着王夫人仍旧是亲戚,可王夫人本身和王子腾并非一亩同胞,二人之间终究差了不少。
唯一的嫡亲女儿,和不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孰轻孰重,一眼可知。
如此一番权衡利弊,贾母脸色虽说难看,却并没有在指责王子腾当众打脸的行为,反而说出缓和的言语。
“来人,还不快给亲家老爷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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