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雾
倒是柯特最先接话。
“嗯。三哥是下任家主的继承人选，不允许被这些细枝末节的杂务分心。”他说，“只是我不那么忙，恰好负责过一点相关工作而已。”
即便有众多衍生产业，每年入账的金额也是常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碰到的数字，但对于揍敌客来说，暗杀术才是他们真正的立足之本。
恶名昭著的暗杀者家族，树敌众多，也因是把锋利无匹的双刃剑，而受到多方的忌惮。
譬如这间赌.场，若非赌.场主人看准揍敌客名号的威慑力，也不会主动招揽他们加入。
所以揍敌客选择家主的唯一标准，就是足够强。
唯有强大的力量，强大到足够震慑仇敌、震慑盟友，才能庇护揍敌客，继续维持住微妙的平衡。
奇犽当然不需要知道揍敌客名下都具体有哪些产业。
他只用训练，让自己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然后学会如何知人善任，怎么平衡局势即可。
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自然有忠诚的下属替他做好。
比如管家，又比如辅佐他的家人。
这就是家族为他们设计的一生。
所谓的“爱”。
瞬间理解了柯特话中隐含的幕后信息，奇犽抿紧唇，难掩厌恶地将头扭向一边。
但是小杰打破了沉默。
“那柯特也好厉害！管理赌.场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很复杂的工作。我还从来没来过赌场呢。”
看着来来往往的赌.徒，他眼睛亮晶晶的，也开始摩拳擦掌。
“亚露嘉！我们来比赛，看谁赢得多吧？啊，不过只能用规定好的金额，输完就停手。赌.博不是赚钱的正道，会‘呜——’地一下就变没。这点可不能学奇犽。”
“好！”亚露嘉立刻举起手响应，“拿尼加也要玩。哥哥，怎么赌.博呀？”
奇犽终于意识到，他天真无邪的妹妹在这里。
在赌.场。
脑袋冷却，恢复冷静，这下轮到他戴上痛苦面具，试图在不破坏自己高大形象的同时，让亚露嘉远离赌.博。
奇犽只能讪笑着带二人去买筹码。
虽然还没当正经客人进过赌.场，但这里可是揍敌客工作的高频场所，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足够应付一无所知的纯新人。
亚露嘉没忘记柯特和季黎，想扭头让他们也跟上来。
却被身边的两个人拦下。
小杰对他竖起食指，轻轻压在嘴唇上，示意亚露嘉噤声。
“亚露嘉、拿尼加，我们先玩我们的吧？我觉得，季黎应该有话要和柯特说。我们在的话，柯特会害羞的。”
毕竟，比起吵架了，柯特看起来更像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想逃跑。
“哈？那家伙可没有‘害羞’这种性格设定，这副闷声不说话的怪脾气才是他的真面目。小杰，拜托，你怎么和季黎一样，都这么好骗。”
奇犽撇撇嘴，阴阳怪气了一通，却并没有转身把季黎拽回来。
他视线扫过天花板吊灯上模糊的两个倒影，松开了捂住亚露嘉的手指，转而牵住妹妹的手，耐心地细细介绍赌.场里的玩法。
小杰一边听课，一边想，揍敌客家的人真的都好像猫啊。
很威严很结实的大猫（席巴），神奇脑回路又爱搞破坏的猫（伊尔迷），骂骂咧咧坏脾气但没有杀伤力的猫（糜稽），黏人爱撒娇的猫（亚露嘉/拿尼加）。
还有明明很喜欢，却只敢保持距离暗中观察，总是忍不住想逃跑的猫。
奇犽和柯特都是。
……嗯，都是笨蛋呢！
小杰确信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昨天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
我还很自信我挂了请假条，好家伙，结果是在梦里挂的。
?171 ? 【171】
◎好奇是猫的天性。◎
【171】
季黎捉住了落单的小黑猫。
“说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来赌.场呢。”她勾住柯特的手腕，笑着问，“可以带我逛逛吗？”
柯特垂着眼睛, 看向二人交.合在一起的手, 默认了这个提议。
他的确曾经以揍敌客的身份, 来处理过赌.场的相关工作。
当然, 那个时候是以随行的管家为主要处理人，柯特不过是被带着来熟悉家族产业情况罢了。
但赌.场的规则他已经烂熟于心, 学了个七七八八。
柯特真的领着季黎在赌.场转了一圈, 告诉她筹码如何兑换, 具体玩法有哪些, 也轻描淡写地点出庄家是怎么盈利的，其中又有什么秘而不宣的潜.规.则。
老.虎.机、□□、21点、□□、□□……
每一分每一秒, 暴富与潦倒都同时发生在这座赌徒的天堂, 但真正的赢家有且只会有赌.场的主人。
让从小到大, 只在数学课上拿扑克牌算过24点的季黎大开眼界。
她停在了一桌正在玩21点的席位旁边, 好奇地从头到尾看了好几局, 弄清规则之后, 扭头去问柯特。
“我们也可以玩这个吗？”
柯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正要让侍从去帮忙换筹码, 却忽然被季黎伸手拽住。
她笑眯眯地补充：“只是我和你, 我们两个——不行吗？”
柯特在心底跟着复读这句话, 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反对。
有揍敌客的名号在，赌.场经理也很乐意为他们提供一间独立的VIP套间。
不过季黎没有要筹码, 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
“只有我们两个的话, 就不赌钱啦。筹码用这个。熟的人要回答赢家一个问题, 不可以撒谎，不可以回避。可以吗？”
柯特依旧默许。
具备极其优秀的职业素养，那个性.感.漂.亮的女荷官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笑容满面地开始为二人发牌。
第一局，季黎胜。
她看向柯特不离身的黑色箱子：“箱子里面是什么？”
“之前由揍敌客代售的六对绯红眼。加上亚露嘉带走的那一对，合计七对，按照与酷拉皮卡的交易，如数交付。”柯特公事公办地回答。
第二局，季黎胜。
“糜稽被席巴先生罚了什么？”
“父亲大人为二哥安排了十五个超远程任务。因为距离过远，无法通过电子手段完成，目前正在外出中。”
“……啊。”季黎心虚地挪开视线。
她好像知道为什么最近跟糜稽发邮件，对方总是回得特别慢，而且说话阴阳怪气了。
第三局，依然是季黎胜。
热场环节已经结束，她收拢手心刚好二十一点的扑克牌，斟酌着措辞，提出了真正的问题。
“柯特，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呢？”
“之前的话，不是打算保持中立吗？我没有生气，离开枯枯戮山的时候，也拜托糜稽把新的联络方式转交给你了。所以，是柯特不想见我吧。”
“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季黎不太确定地反问。
柯特曾经为她决意忤逆家族的决定，六年来从未放弃过寻找她的下落，猎人考试期间，也顶着陌生的皮囊和刻意伪装，第一个认出了她。
不论原因是什么，其中手段是否存在偏激，但这份心意，是应当被珍惜和回报的。
如果可以的话，季黎希望柯特能开心。
因为他似乎总是很难露出真正放松的、感到快乐的笑容。
柯特闻言却摇了摇头。
沉默很久，他才轻声说：“不。是我做错了。”
与其说是做错了，柯特觉得，自己更像是做错了选择。
他输给了三哥和亚露嘉——再一次的。
这一回，甚至包括他其实不怎么心服的二哥。
在糜稽与季黎合作掀起新的INNER MISSION且赢下赌约之后，他的中立立场，就显得懦弱而可笑。
他错过了向季黎证明自己的机会，并成了反衬其他人的背景板。
他的摇摆、自私、不坚定、阴暗情绪都暴露无遗。
柯特之所以刻意避开季黎，不是生气或者讨厌她，而是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念头，不敢面对她。
他害怕看到季黎眼中的自己。
他当然知道，季黎并没有生气，可他害怕的正是这份不生气。
因为，只有“不重要”才会“不在意”。
正如家中不会有人因为他的进度跟不上三哥的训练标准，而感到不悦，对他耳提面命。
季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这只钻进牛角尖的小黑猫听懂。
她决定简单粗暴地举个例子。
“可是奇犽忘记我，在戒备尔岛转身把我丢下的时候，我也没有生气——柯特，你和奇犽是一样的。这样的话，可以吗？”
“而且我也不觉得，有私心是什么坏事吧。没有‘心’或者想做的事情才更可怕！这也是我最近刚学到的。”
季黎捧起柯特的脸，不许他逃避，只能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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