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雾
虽然才认识没有几天，但妮翁很喜欢这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新玩伴。
她已经决定，就算跟爸爸软磨硬泡，这个月额外接很多很多的占卜委托，也要把温妮留下来陪她玩！
季黎笑着扶起妮翁，一起享用了下午茶。
点心红茶倒还是其次，主要是季黎讲，妮翁听——关于外面、关于旅行、关于笼中鸟看不见的一切。
直到点心都吃光，妮翁才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滚，手脚发泄似的胡乱拍打。
“真是的！我也好想和温妮一起出去玩！爸爸最讨厌了！天天只会让我听话，让我乖乖待着，让我去帮忙占卜……还总是出尔反尔！最讨厌了！他过去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季黎摆出倾听者的姿态，耐心地询问：“莱特先生他，过去是什么样子的呢？”
妮翁停下动作，试图回忆。
其实也只是四五年前的事情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想起来的时候，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的过去了。
诺斯拉家族在五年前，甚至连个正经“家族”都算不上，莱特也只不过是替Mafia算账的文职成员算了。
直到妮翁的占卜能力被发现。
妮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会陪自己逛街、陪自己去旅游的爸爸，突然变得很忙很忙，总是让她帮不认识的人占卜。
她如果生气了，爸爸就会露出很可怜的表情，带着好多好多礼物来哄她，满足她的任何愿望。
妮翁觉得自己掌握了一个新的杀手锏，能让她得到所有想要东西的□□。
与此同时，家里的东西变多了。
后来他们接连搬家，房间更大了，也有了女仆、管家乃至护卫。
因为总是见不到爸爸，妮翁收到的道歉礼物越来越多，多到几个屋子都装不下。
收礼物收到麻木，来得又太过轻易，她能通过礼物获取的满足时效，也越来越短，往往到手没有两三天就厌倦了。
于是新一轮的索取重新开始。
“一定是它们都还不够好！什么木乃伊公主啊，什么上世纪第一美女被称为‘世界最完美的一双手’啊，拿到手之后一看，也就那样吧。”
妮翁将厌倦的理由归于此。
“但是我很喜欢温妮哦！”她又连忙补充，“虽然温妮长得一般般，可你的眼睛超级漂亮！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好喜欢！”
说着，妮翁忍不住向季黎伸出手，指尖在对方的眼睛周围划过，去拨弄蝴蝶翅膀似的眼睫。
“真好看啊……要是是红色的，那就更完美了。”
“对了！温妮你知道‘绯红眼’吗？就是那个世界七大美色之一。我一直都好想要那个的！但是数量好少，一直都找不到。”
“之前好不容易打听到，有收藏家会在友客鑫拍卖会出售一对，我还很期待的！磨了爸爸很久，他才答应让我来友客鑫。结果前不久，突然宣布取消。真是烦死人了！”
听到绯红眼时，季黎的眼睫微微颤动，在妮翁的指腹留下浅浅的痒意。
但她没有挣脱开那只手。
“如果妮翁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拒绝就好了吧？”季黎认真地建议，“占卜是你的能力，你有权选择替谁占卜。”
妮翁的动作一顿。
她鼓起脸，不满地抱怨起来。
“还不是因为爸爸总是那么可怜的样子来求我，毕竟是爸爸嘛……而且，我喜欢占卜啊！”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一个占卜师，她叫‘银河祖母’。她说过，占卜是为努力活于现在的人缔造幸福而设的，所以我尽可能只占卜不好的事，希望大家努力别令占卜实现。”
说到崇拜的占卜师时，妮翁眉眼弯弯，露出了柔软纯粹的笑容。
“温妮应该也知道，我的占卜很灵验吧？虽然我没跟那些委托人见过面，不过爸爸和达佐孽都说，我的占卜可是100%准确的！肯定都派上了用场吧。”
季黎沉默了一会儿。
“真好啊。妮翁之所以能拥有占卜的能力，一定也是源于这样强烈的愿望。至少……当时，一定是的。”
说着，她笑了笑：“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呢。要是我也有和妮翁一样的占卜能力就好了。”
妮翁的八卦雷达立刻竖起来。
“是谁是谁？恋人吗？”
季黎却摇摇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会很努力去做的。”
一听说不是恋人，妮翁立刻失去兴趣，无聊地摆弄起手指，不打算深究。
不过，因为的确很喜欢“温妮”，她还是打起精神，告诉对方她拥有占卜能力之前，都做了什么事。
比如看银河祖母的节目，比如学习塔罗牌和水晶球的使用方法，比如去知名的灵媒地点打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会了。反正你试试呗？万一成功了的话，爸爸一定会同意你和我一起玩的！”
妮翁甚至颇为期待。
季黎却忽然问她，如果有一天失去了占卜能力的话，她会怎么办。
“怎么可能失去呢？”妮翁下意识反驳。
“为什么不可能？”季黎反问她，“因为也是莫名其妙就拥有了呀。”
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妮翁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不确定地，嗫嚅着说：“……反正，我跟着爸爸就够了吧？”
妮翁的眼中，透露出一股孩子气的茫然、执拗与小心翼翼的求信。
于是季黎没有再说。
她只是微笑着点头附和，用其他妮翁感兴趣的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篇。
临走前，季黎向妮翁道别。
“今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拜访吧。巴特拉先生那边在催我回去了……很高兴认识你，但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呢，妮翁。”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送出。
一对绯红眼，以及一张季黎的联络方式。
“这对绯红眼，对我来说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所以要是可以的话，希望妮翁不要随便处置，好好珍惜它。”
“至于这个联络方式，也请务必收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妮翁的能力突然消失了的话，就去找这个人吧。至少，她可以帮助妮翁回到最开始的生活……继续和爸爸在一起。”
“到那个时候，我也会为了保护重要的人，去成为一名占卜师的。”
季黎向懵懂的少女伸出手：“妮翁，你愿意吗？”
占卜师偶然的一瞬灵光，催促着妮翁握住了这只手。
——“天平”持平，交易成立。
………………
…………
……
“温妮·罗塞蒂”与其保镖离开了诺斯拉私宅。
等走进僻静无人的角落后，季黎替二人拔去易容的念钉，恢复原貌。
因为坚决反对让她一个人行动，小杰和奇犽轮流陪她拜访妮翁，另一个则在旅馆陪亚露嘉玩。
今天刚好轮到奇犽。
“……又是一个被蒙住眼睛、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鬼。”他嗤笑着总结。
妮翁·诺斯拉并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角色。
她任性、冷漠、愚蠢、嗜好特殊（人体收藏家）、不在意哪怕身边护卫的生死。
而她如今拥有的一切，不管是佣人还是堆积如山的礼物，连同那叫人窒息的扭曲父爱，都源自她的占卜能力。
更可怜的是，她连这一点都看不清。
“这并不全是妮翁的错。”季黎淡淡道，“如果不是莱特为了利用她的占卜能力，故意溺爱她，不让她接触正常的教育……她不一定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连委托人都不让妮翁见的莱特·诺斯拉，到底是害怕珍贵的女儿受到伤害，还是恐惧女儿会甩开自己，直接与高层接触，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大概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真相吧。
妮翁·诺斯拉……只是一个被虚假爱意宠坏的、连挣扎都没学会的小孩子罢了。
季黎低下眼睛，抿紧了唇。
奇犽看了她一眼，适时转移话题：“你确定没问题？她可是Mafia高层的趁手工具，你交换走她的能力，不会被怀疑吗？”
但季黎的回答很笃定。
“没关系。因为，我设置的条件是‘如果妮翁无法再使用占卜能力’——在契约达成之前，会有其他人偷走她的能力。”
“更准确地说，我是间接从强盗那边拿到的能力。所以会有一个时间差，他们怀疑不到我这里。”
奇犽若有所思：“有人要偷走妮翁·诺斯拉的占卜能力？谁？胆子还挺大的。”
季黎没有再继续回答。
她此行的目的是拿到妮翁的占卜能力。
因为无法确认，原著中引发灾难的奇美拉女王蚁，到底是自己还是其他女王，季黎必须想办法提前预判NGL的情况。
如果不能借助线人及时传递情报，那再没有比妮翁的占卜能力，更容易掌握未来的方法了。
想请妮翁帮忙占卜，只要有推荐人和足够的钱就行了。
可惜，她的能力会在友客鑫被幻影旅团的团长、库洛洛·鲁西鲁偷走。那可不是能靠钱解决的大麻烦。
而单纯的血液储存，总会有耗尽的一天，她也很难再从库洛洛·鲁西鲁身上摄入新的血液。
——那么，就只能再一次从蜘蛛口中夺走他们的猎物了。
就像窟卢塔族的绯红眼那样。
长长呼出一口气，季黎抬头看向友客鑫的天空。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今天是八月二十九日，距离九月一日的友客鑫拍卖会，仅剩下三天不到的时间。
虽然繁华，虽然托巴特拉的福，也享受到了相当好的服务和待遇，但这座城市给她留下的印象，就像是这片乌云密布阴霾的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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