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庸言
最近教授要带医疗团队去首尔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特种医疗中心做交流,进行重要的会诊和手术,问他要不要做他的副手。
想起赵行欢,他答应了教授的提议。一周后,他飞往首尔,在国际机场跟教授汇合,接着前往特种医疗中心安排的酒店。
此次他们会诊的对象是现代集团的会长,对方中枢神经系统感染、呼吸道发热、肝炎多种疑难杂症缠身,一行人跟这边的医生连续开了两天会,讨论手术方案,没得出结果。
他反复看病人所有的检查报告,第二天又去探望病人,脑子仍旧一头雾水。
如果行欢在他身边,会说,别想了,去玩吧,就拉着他跑了。他跟教授请了一天假,在首尔繁华中心四处闲逛,女生瞧见他,无不侧目,掩嘴惊呼。
有趣的是他还被星探递了名片,邀请他喝咖啡,他摆手拒绝。
星探再劝说,他不为所动,匆匆离去,上了辆的士,跟司机鬼使神差地报了个地址:“北汉南洞。”
他在赵行欢小区等了一夜,没等到对方,其实他可以给她发邮件,但他憋着股劲儿,就是苦等,看能不能遇到她。
第二天他也没遇到,深夜离开。
隔天教授交代他去医院的顶层拿两副药剂,他乘电梯前往,碰上了孙青蓝,对方剑桥大学临床神经科学博士毕业,是这次手术合作交流的伙伴之一。
二人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
孙青蓝低头给行欢发消息:“阿姨的手术结束了吧。”
【赵行欢:结束了。很成功。】
孙青蓝松了口气,手机息屏,放回衣袋里,因为老人家脱离了危险,她心情不由大好,跟戚泽川说了句:“去哪儿?”
她脱口而出的韩文,戚泽川听得懂,当初赵行欢为他学中文,他也为对方学了几个月的韩文,不过后来被他扔了,懒得再学。“顶楼。”
现代集团的会长就住顶楼的私人高级病房。孙青蓝明白地点头。接着说:“泽川xi会韩文?”
戚泽川跟不熟人的话不多,只淡淡地嗯了声。
孙青蓝不经意地打量他一眼,笑着收回视线。这位来自中国的青年医生来到他们医院,收获了一种迷妹的追捧,用他们科里一小护士的话说,帅得让人合不拢腿。
有点好奇这样的人中龙凤有没有女朋友。
第72章
电梯到六楼,孙青蓝跟戚泽川道过别,抬脚出去。李母刚动完手术,尚未醒来,但日后身体不会有问题了,几人都由衷地松了口气,跟李洙赫道过别,一齐下楼,孙青蓝留了下来。
金英光对权至龙挤眉弄眼:“他俩是不是有情况啊?”
成熟男女之间的气场是能感受出来的,金英光长时间泡在女人堆里,对男女间的情愫很敏感,尤其想要恋爱的女生。李洙赫跟赵行欢在一起,虽然比较亲近,但不会有暧昧的氛围让人误会,因为赵行欢眼神坦荡,举止大方,不会对异性发出一种‘我想要恋爱,你可以来追我哦’的信号。但孙青蓝就有这种苗头。比如酒吧跳贴身热舞,主动叫李洙赫送她回家……
权至龙下意识看一眼赵行欢。“不知道。”
赵行欢想说孙青蓝喜欢李洙赫,但李洙赫是否喜欢孙青蓝无法确定。
“总感觉他俩睡过了。”金英光心直口快地八卦。
权至龙尴尬地咳了一声。赵行欢瞪一眼金英光:“别拿女生开玩笑。”
金英光连声说抱歉。心里却在想,都是成年人了,又没什么。那种床上放|荡风|骚,床下保守害羞的十有八|九。
三人等在电梯口。电梯在顶层停留了一会儿,应该是有人下楼,接着数字下降,很快到他们这一层,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看见里面的男人,赵行欢瞪大了眼睛,对方瞧见她,眸里掠过一丝惊喜,下一秒恢复如常。
他们默契地没有在人前打招呼。
同样惊讶的还有权至龙。拜不错的记性所赐,他很快认出眼前英俊非凡的男人是照片里的少年。进了电梯厢,他看向赵行欢,她神色平静无澜,没有跟初恋相逢的惊喜,不知所措。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旋即又猜测她是不是表面越平静,内心就越波涛汹涌。
电梯快抵达一楼的时候,戚泽川突然开口:“行欢,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他说的中文,权至龙、金英光皆听不懂,只惊讶地看向他,见他目光紧盯着赵行欢,隐约觉察出了什么。
这餐晚饭赵行欢尽地主之谊,带戚泽川去了一家中餐厅,权至龙、金英光作陪。
金英光健谈,听说戚泽川和赵行欢就读于同一所大学,用英文问了不少戚泽川有关赵行欢的事。
比如赵行欢大学那会儿谈没谈过恋爱、是不是特别受欢迎。
戚泽川只说:“几乎没有谁会不喜欢她。”
“我猜也是。”金英光了然地说。
赵行欢想对金英光说,就你话多。但如果这餐饭没有他,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她就没谈过恋爱?”金英光继续八卦。
戚泽川直接来了句:“跟我谈过。”
金英光猝不及防,差点被饭菜噎到。
权至龙又气又笑,看向斜对面的赵行欢,她已经扶额不想说话了。
接下来的气氛有种诡异的平静。如果不是金英光在,这种诡异更浓烈,席间响起他笑呵呵的说话声,权至龙偶尔配合他。
吃了个五分饱,赵行欢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前脚走,戚泽川后脚就跟着去,不忘跟金英光、权至龙说了句失陪。
金英光作为花花浪子,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暧昧:“你说他俩会不会在无人的角落天雷勾地火?
“你能不能停止你那龌龊的思想。”权至龙警告。
“嚯,又不是小学生!”只有他俩,金英光嘴上愈发没个门把:“有感情的话,当然要搞了。”
权至龙不发一言。
金英光继续叭叭:“其实他俩挺般配的,一个帅得惊人,一个美得吓人。”
权至龙心塞,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见赵行欢、戚泽川迟迟不出来,脸色愈发难看。
金英光见他情绪不对劲,突然福至心灵,玩笑着说:“你不会也喜欢行欢吧?”
权至龙不做声,表示默认。
金英光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优秀的人,你惦记,你喜欢,这个正常,如果这个人真的优秀,只有你喜欢,别人却不惦记,不喜欢,那就不正常。
想当初他不就是想泡赵行欢嘛。要不是他不喜欢死缠烂打,早就狂追对方了。
赵行欢洗完手,准备离开洗手间的时候,门口的人突然抓住她手腕,将她带进了走廊的一间抽烟室,她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关上,休息室内半明半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
戚泽川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抓住赵行欢的一只手,将她困在门板和自己之间, 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觉得那天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赵行欢抬眸看他,丝毫不惧他强硬的姿势。
“你不能这样。”戚泽川有点委屈。
“当初你信誓旦旦地离开我的时候,前几年躲着不见我的时候,就说明你不爱我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不是我了!你现在是在干嘛呢?!”赵行欢咄咄逼人地质问:“遇不到更好的就回来找我了?啊?”
戚泽川眼眶泛红,抱紧她。他的怀抱仍旧宽大温暖,是她青春懵懂时最迷恋的地方,那样浓烈纯粹的感情最后不了了之,换做谁一时都无法释怀。
这几年他们一直在互相较劲,好像谁先低头谁就输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起对方,他们更看重自己的骄傲。
赵行欢舒了口气,心酸地说:“已经过去了。戚泽川,都过去了,你只是放不下过去的自己和那段回忆,不是我。”
尾音落下,戚泽川湿热的吻落在了她唇上,一如他们在一起的那几年,可惜现在她没有感觉,她不会搂着他脖颈,热情地回应他,只是木然地肉贴肉。
见她泪花闪烁,戚泽川慢慢停下了动作,凄凉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变化。”赵行欢哽咽着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以前。”
说得对。时节如流,岁月如驹,物换星移,他和她不可能再回到最初的起点。他慢慢地放开了她,眼底飘浮着伤痛,声音有点发抖:“我跟你就到这吧。”
“好。”赵行欢语气坚定:“我们都要向前走,不回头。”
他点点头,泪水彻底流了出来。“再交男朋友的话,记得找个成熟稳重的,温柔体贴的,对你有超乎寻常耐心的,跟你吵架会先低头的,记得住你的例假的,会帮你剪指甲,给你掏耳朵,睡觉前会跟你谈心,宁愿委屈自己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不止爱你的优点,还要爱你的缺点的,就算再生气,都会担心你吃没吃饭的。”
赵行欢眼睛鼻子涌起阵阵酸楚。“我知道。”
戚泽川抚摸她脸颊,手微微颤抖:“要浪漫有趣,就算跟不上你的思路,也要陪你玩,陪你闹,在心里觉得你最迷人,在你面前有旺盛的分享欲,跟你许下的承诺会倾尽所有去完成,还要记住你喜欢喷香水,不喜欢下厨,口味却挑剔,是过敏体质,讨厌洋葱羊肉,香蕉不能吃,任何毛绒动物都不能碰。”
赵行欢泪水滑过脸颊,笑着说:“好。”
这次是她目送他离开。他将二十一岁那年在香港买的钻戒扔进了垃圾桶。在他心里,十八岁的赵行欢已经嫁给了他。至于她的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四十八岁,牵着谁的手,和谁在一起,与他无关了。
权至龙、金英光是循着哭声过来的。赵行欢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泪水一直往外流,整个人都在颤抖,她怎么可以放下过去?但她真的放下了过去。没能陪着青春里最爱的那个人走到最后。
第73章
眼前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权至龙神色动容,不知道如何安慰,觉得一切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金英光现在对赵行欢有了新的认识,觉得遇上她这种女孩如果无法全心全意爱一辈子,就不要招惹。他对她的最后一丝蠢蠢欲动彻底消失殆尽。
赵行欢起身,逐渐停止了哭泣。见她还能用手帕擦眼泪,金英光知道她凭借成年人独有的沉着稳重冷静了下来,便佯装轻松地开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有更好的等着你。”
“当然。”赵行欢的声音仍带着一丝哭腔:“我值得更好的。”
她挺着背,独自离开,不让他们送。
赵行欢的生活照旧,投身工作中。跟过去彻底过别,过了那一刻的锥心之痛,就只余轻松。
递给她的剧本不少,但这年头真正好的剧本寥寥无几,毕竟一个好的剧本需要花上好几年打磨。
公司要挣钱,将送上门的剧本给了她叫她拍,《男与女》,其团队给她的片酬很高,因为她的片子好卖能赚钱。
《男与女》讲的是个平凡又琐碎的爱情故事,背景设定在2018年,不成熟的男青年遇到了个不懂事的女青年。他们说年轻不年轻,说老也不老,谈不上人中龙凤,但比普通人好了些,女生工作尚可,秀丽迷人,追求者不断,男生英俊逼人,在物价飞涨的首尔拥有一份薪酬丰厚的稳定工作,亦是女生眼中的香饽饽。
二人站在青春的尾巴上,抱着一腔诚意,打算将最初的那种互相取暖的爱情关系延续到很久很久以后。
初遇,地铁里,成熹一屁股坐在文靖旁边,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张扬气息,只一眼,文靖就喜欢上了成熹。但女人总需要更多的桥段来确定自己的感受,在一起经历过雷阵雨、平昌冬奥会、帮忙解决对自己的性骚扰上司,成熹才对文靖真正动心,二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磕磕碰碰,摔摔打打,成熹反复地求证你到底爱不爱我。
交往过多少女生、现在在干嘛、什么时候回来、翻手机电话簿、突袭检查……
不成熟的文靖在这段感情中越来越不耐烦,三番五次讲假话,谎言一次又一次地被成熹拆穿,于是矛盾不断地升级,相爱的两个人最后分道扬镳。
编剧跟赵行欢说:“这是个作死的爱情故事,成熹是一切矛盾的驱动者,现实中生活有那么一种姑娘,面容姣好,感性至极又阴晴不定,她们从不物质,只把真爱当做奢侈品。”
赵行欢不置可否。她跟成熹有一点像。曾经她跟戚泽川的故事比电影还浪漫离奇,从未有过的心动和激情让她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了,于是后面更疯狂,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他。
吵得歇斯底里的时候,她又哭又闹,做尽伤人伤己的蠢事。
容貌不凡,家境优渥,童年从未有凄惨一说,但面对男女感情,不安感却同样扎扎实实地存活在她体内。
这个故事在很多人看来或许矫情、傻逼、做作,却能引起她的共鸣,她决定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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