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水晴
莫卡伯爵夫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跪在她脚边的凯瑟琳也是听得目瞪口呆。
阿加莎看着她,轻声问道:“夫人,被兄长爱上的感觉如何?”
莫卡伯爵夫人听到阿加莎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下。
跪在她脚边的凯瑟琳马上起来,扶着她。
福尔摩斯听了,也大为惊讶。
莫卡伯爵夫人勉强保持镇定,冷声说道:“阿加莎,你闭嘴。”
阿加莎置若罔闻,只是说:“你的手很冷,心里一定很慌张,想要逃跑。约翰·霍纳是你藏起来的,因为他听到了你和伯爵先生的谈话。”
莫卡伯爵夫人:“你血口喷人。”
阿加莎大胆地假设,“天使之泪是你的兄长给你的陪嫁之物,你将其视为不能失去的珍宝。你发现天使之泪不见的时候,说那是赝品,真正的天使之泪在你的手里。你口口声声说不追究赝品丢失的过错,转眼又将真正的赝品拍卖。约翰·霍纳之所以失踪,是因为你听信了凯瑟琳的片面之词,认为是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偷走,你想让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拿出来。”
莫卡伯爵夫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加莎,放在身侧的拳头再度攥紧。
福尔摩斯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拳头上,温柔说道:“夫人,我们知道的事情,比你所认为得要多得多。我手中的宝石是真正的天使之泪,你是想主动配合将约翰·霍纳放回去,还是想等明晚的拍卖会上被拆穿那不过是一场诈骗,自己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莫卡伯爵夫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她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白皙的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
莫卡伯爵夫人终于松口,那天她和伯爵先生在梳妆室里的谈话,无外乎是莫卡伯爵察觉了大舅子对伯爵夫人的感情,他实在不敢相信那样违背伦常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莫卡伯爵夫人深爱丈夫,一再向他发誓,她对兄长并无不可见得人的感情。
莫卡伯爵不愿相信,因为他深知这些年来天使之泪惹来了多少祸端,如果妻子对兄长并无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守着这一粒沾满罪恶的宝石?
莫卡伯爵夫人为了取信丈夫,承诺要在平安夜的拍卖会上将天使之泪拍卖。
那时,她并不知道真正的天使之泪已经被偷。
她作出承诺的时候真心真意,后来发现真正的天使之泪被偷走,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人知道她身上其实有两粒几乎一模一样的宝石,只是她藏起来的那一颗品相差一些,但只要她一口咬定那就是天使之泪,没人会怀疑。
她原本想着一边将剩下来的那粒宝石拍卖,一边找约翰·霍纳要回真正的天使之泪。
谁知约翰·霍纳浑然不知什么天使之泪,被人绑去见她,大惊失色向她求饶,说什么他一定不会将那天他在梳妆室里听到的话外传。
莫卡伯爵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约翰·霍纳知晓。一不做二不休,为了秘密不会被泄露,莫卡伯爵夫人只好将约翰·霍纳绑了起来。
事已至此,莫卡伯爵夫人想在这趟浑水里全身而退已经不太可能。
要么她将约翰·霍纳一辈子囚禁着,泥足深陷,要么就要冒着余生随时可能会被约翰·霍纳威胁的风险,放虎归山。
她进退两难,只好按兵不动,想着等拍卖会过后再做打断。
但莫卡伯爵夫人只字未提她的兄长在这件事情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福尔摩斯办过不少离奇的案件,像天使之泪这样的案件倒是头一次碰上,简直匪夷所思。
莫卡伯爵夫人并没造成什么后果,她不提自己的兄长在此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也在情理之中。
他将真正的天使之泪归还给莫卡伯爵夫人,徐声说道:“夫人,大错尚未造成。约翰·霍纳的太太和几个孩子正在等他回家过圣诞节。我和阿加莎都希望明晚拍卖会上的天使之泪,不会是一件赝品,也希望约翰·霍纳能如期回家与妻儿团聚。”
莫卡伯爵夫人怔怔地看着被归还的天使之泪,“如果事情不能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进行呢?”
福尔摩斯看了站在他身侧的阿加莎一眼,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加莎?”
福尔摩斯的叫唤令年轻的女孩回过神来,看向他。
福尔摩斯灰色的眸子看进她的眼底,笑道:“夫人问如果事情不能如我们所愿,将会怎样。”
阿加莎眨了眨眼,她并不是很懂福尔摩斯为什么要将这个问题丢给她,但她乐于给出答案。
“夫人,你可以不让我们如愿。这么一来,我和福尔摩斯先生很可能会指控你涉嫌诈骗,到时取证调查,藏了多年的污垢多多少少会浮出水面,只怕您未必能承受那样的局面。”
莫卡伯爵夫人:“……”!
第26章
福尔摩斯和阿加莎离开休息室。
莫卡伯爵夫人还没能从阿加莎的话里缓过劲儿来,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侍女凯瑟琳·丘萨克陪着她在里面待着。
阿加莎走在通往举行宴会大堂的廊道上,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莫卡伯爵夫人最终还是会将真正的天使之泪拍卖,约翰·霍纳会回到太太和孩子们的身边。
福尔摩斯心情颇好地吹了一声口哨,问她:“想去跳舞吗?”
阿加莎一怔,侧头看向他:“你陪我?”
这一晚上,说不上殚精竭虑,可是心里确实并不轻松,她也想放松一下心情。
阿加莎:“不想跳舞,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吹吹风,喝点酒,可以吗?”
福尔摩斯笑道:“是我的荣幸。”
两人回到宴会现场,舞池里有年轻的男女在其中跳舞。伊娃小姐见到阿加莎和福尔摩斯出来,连忙迎上去。
“福尔摩斯先生,杜兰小姐。”
伊娃小姐的脸上堆满笑容,她是个聪明人,又即将要结婚,对福尔摩斯和阿加莎盛情相待。
伊娃小姐:“舞会快要结束,接下来是宵夜的时间。厨房准备了点心和红酒,我先让侍从送点来给你们?”
大概是因为要营造深情人设,福尔摩斯入戏有点深,在人前给足阿加莎面子,声音温柔,“阿加莎,你觉得怎样?”
福尔摩斯的态度让阿加莎觉得很受用,她在伊娃小姐面前表现得柔顺得体,矜持说道:“都听你的。”
福尔摩斯也不想去人群多的地方,他和阿加莎来到酒店外面的露台,精致的煤油壁灯挂在一侧,昏黄的灯光照亮这空中一隅。
阿加莎坐在露台半圆形的吊椅,肩膀上搭着大衣。
福尔摩斯这才想起来问她,“米尔沃顿夫人怎么愿意给你宴会的邀请函?”
阿加莎却笑着反问:“她甚至愿意为我付找到未婚夫的委托金,为什么不会愿意给我邀请函呢?”
福尔摩斯发现阿加莎很善于在跟人聊天的过程中反客为主,她不想说的,总能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去。
她刚才在休息室与莫卡伯爵夫人的交谈令他刮目相看,其中有她在阿普尔多尔别墅时得知的事情有关,但他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信心十足,很多时候倒像是猜测,试图摸清对方的底细。
福尔摩斯在露台的茶几上端起两个高脚杯,高脚杯里盛有葡萄酒,他踱步到吊椅前,将其中一杯递给阿加莎。
阿加莎接过酒杯,轻声道谢。
福尔摩斯拿着自己的那杯酒倚靠在旁边的墙壁上,迷离的灯光映进他的眼底,像是有星辰在其中。
他的目光锁在阿加莎身上,问道:“在休息室的时候,你忽然伸手握住莫卡伯爵夫人的手,为什么?”
阿加莎有些意外,她当时的举动虽然很突兀,但一般人估计只会觉得她无礼,不会多想什么。
可福尔摩斯继续问道:“难道你摸一下她的手,就能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吗?”
他留意到,阿加莎是在握过莫卡伯爵夫人的手之后,态度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在此之前,阿加莎问莫卡伯爵夫人,约翰·霍纳是不是被她藏了起来,而莫卡伯爵夫人否认了。
阿加莎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笑睨了福尔摩斯一眼,“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
福尔摩斯扬了扬眉,“下一秒你是不是该要告诉我,你其实是女巫?”
阿加莎忍不住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仿佛风中银铃作响。
这时候关于心理学的很多理论还没提出来,譬如她刚才生搬硬套的生理逃跑理论,又譬如关于身体语言和微表情的一些研究,这时候测谎技术甚至也还没出现。
但这不妨碍阿加莎将这些还没出现的东西一本正经地跟福尔摩斯解释:“曾经有心理学方面的学者提出,人在面对一定的压力时,譬如说面对恐惧惊慌,人体会对这些负面的情绪和压力做出应激反应,譬如说呼吸会变得急促,身体的血液会快速流向腿部,为逃跑做准备。”
福尔摩斯皱眉,十分正色地跟阿加莎说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我很确定我从未听说过有学者提出这样的理论。”
阿加莎低头抿了一口红酒,语气有点俏皮,“那你现在听说了。”
福尔摩斯:“……”
“我胡说的。”
看着福尔摩斯无语的模样,阿加莎忍不住轻笑出声,不再逗弄这位名侦探,她用轻柔的声音不急不慢地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吗?人在面对恐惧和压力的时候,心里或许会害怕,潜意识里会想逃跑。他们心跳会因此而加速,四肢的血液会快速流往心脏,手或许会因此变得冰冷。”
“在我问莫卡伯爵夫人是不是她将约翰·霍纳藏起来的时候,她表现得有些僵硬,如果我说的是真话,她听到我的猜测之后,心里一定会觉得恐惧。”
阿加莎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的猜测就是对的,她只是想赌一把。
身为一名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她的实战经验为零,也没有什么技巧,因此运用的时候不仅粗暴直接,还只会照搬理论。
毫无技巧可言的试探竟然也会成功,她也很意外。
阿加莎笑着跟福尔摩斯说:“莫卡伯爵夫人的手很冰冷,我觉得我的推测应该是真的,才会对她步步紧逼。”
福尔摩斯幽深的双眼看向她,“有很多事情,她并没有说清楚。”
确实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
但何必穷追不舍,非要把本该深藏在水底的事情搅出水面呢?
“夏洛克,今天清晨,你得知赖德·詹姆斯偷走天使之泪,并意图将罪名推到约翰·霍纳的身上时,也并没有将他交给警方。”
阿加莎一只手放在吊椅的藤条上,宴会的主人花了心思,藤条上点缀的是粉色的玫瑰。
阿加莎将点缀在藤条上的玫瑰拿下来,向福尔摩斯勾了勾手指。
福尔摩斯有些不解,“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人却凑了过去。
阿加莎将另一只手里的高脚杯塞到男人空着的那只手里,然后伸手,将他拽近了些。
年轻女孩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又在他身边萦绕,暗香浮动。
“其实莫卡伯爵夫人也并没有真正酿成什么大错,聪明如你,应该早就从刚才的只字片语里知道事情的始末。”
兄长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不得不按捺自己的冲动,他将自己的满腹情意都寄托在那颗来自东方的天使之泪上,传说那是得到神明祝福的宝石,谁得到它,谁就能得到幸福。
他将宝石送给妹妹,诚如众人所见,莫卡伯爵夫人过得很幸福,莫卡伯爵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直到日前忽然被人告知莫卡伯爵夫人跟兄长之间的感情并不纯粹,他只是想莫卡伯爵夫人将天使之泪拍卖,给他一点保证。
那些事情,莫卡伯爵夫人都能处理好,唯独约翰·霍纳是这件事件里唯一棘手的意外。
好在她虽然将约翰·霍纳藏了起来,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只要约翰·霍纳能在圣诞节前回到太太和孩子身旁,你就完成了莱斯特雷德先生的委托。至于其他的一些细枝末叶,并不是那么重要,对不对?”
福尔摩斯低笑一声,“不对,我是个讲究原则的人。在我手里的谜团,必须要解开。”
上一篇:普通女大的蝙蝠崽日常
下一篇:什么啊原来只是同人